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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王座_分卷阅读_228

  顾铁愣道:“呃,其实,沒那么严重,只要贴个创可贴……”
  “闭嘴。”女人冷冷地说道,“要先止血才行。”
  “其实从原理上來说,唾液只是安慰剂而已,有一点止疼的作用,不过沒办法给伤口止血的……”顾铁的声音越來越低,不知怎的,手指温暖的感觉渐渐让他心跳加快起來,他低头慢慢凑近阿齐薇,嗅着女人身上的香味,鼻尖轻轻触到雨林之花如白玉般透明的耳垂,用鼻息吹起她耳畔一缕白金的发丝,
  “别乱动。”阿齐薇说道,声音中有一丝不由自主的颤音,
  顾铁的嘴唇轻轻掠过女人白皙的脖颈,他并沒有接触到阿齐薇的肌肤,但那光洁皮肤已泛起桃花般的殷红,男人伸出右手,温柔地抚摸女人的脸颊,鼻尖触到鼻尖,两个人的气息交汇,在这个距离,视线无法聚焦出情人的模样,只能看到彼此微微颤动的唇线,听到两颗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阿齐薇,我……”顾铁柔声道,
  女人慢慢闭上眼睛,
  在这旖旎的时刻,中国人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从以往的经验來看,每当到了耳鬓厮磨的时候,总会出现某个突发事件來干扰下一步行动,这要么是贼老天不愿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结局,要么是某个编写剧本的混账家伙存心把主角耍着玩,他眼神偷偷扫过四周,沒发现什么可疑状况,于是低头向阿齐薇的红唇狠狠吻去,
  “轰。”一个三米高的大浪狠狠拍在“海上老人”号的船舷,捕捞船出现了十五度的侧倾,两个人同时惊呼一声,顾铁将女人护在怀里,后背“砰”地撞在水槽上,沒有固定好的锅子、餐具和瓶瓶罐罐滚下橱柜摔得粉碎,两把菜刀从案板上飞了下來,顾铁手疾眼快,抓起旁边的擀面杖“锵锵”将菜刀弹飞,
  “小心。”这回是阿齐薇惊叫提醒,她把顾铁猛然往地上一按,飞起一脚扫过煤气灶,将倾倒下來的汤锅咣当一声踢飞,“哗啦……”二十升滚烫的开水洒在地板上,浓浓水蒸气笼罩了房间,
  “沒事吧。”两个人同时问对方,然后同时咧嘴一笑,
  顾铁拉着阿齐薇走向外面,想去找船长问问这异常的风浪是怎么回事儿,一边走一边暗自咬牙切齿诅咒着混蛋倒灶的老天爷,雨林之花脸色还是红彤彤的,看起來娇艳欲滴,
  两人都沒发现一块抹布掉了下來,落在煤气灶上,立刻燃起了火苗,一桶食用油沿着工作台滑到了灶台旁边,眼看就要被火焰点燃,这时五千根白金电极感觉到潜在的危险,像蛇一样昂起头颅,在一秒钟内用肉眼观察不到的精密动作将着火的抹布分解成纳米级别的碎屑,然后将煤气灶的保护开关弹起,
  “哎呀。”即将跨出门外的阿齐薇觉得有人拽了她一下,回头瞧瞧,却沒什么异常,
  “怎么了。”顾铁奇怪道,
  “沒事,可能是夹到头发了吧。”女人望着熄灭的煤气灶,若有所思道,
  船只剧烈摇晃着,两个人跌跌撞撞來到甲板,海面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海上老人”号在汹涌波涛中载沉载浮,“哗啦。”一个大浪打在甲板上,将上面的人淋得湿透,
  “船长,是暴风雨吗。”看到船长美元平次站在那里,顾铁大声喊道,
  “哈哈,料理长,这是好运的暴风雨呀。”船长满脸喜悦道,
  忽然有人高喊道:“有客人來咯。”卷绳机嗡嗡转动,粗壮主绳被拉上甲板,两名水手用带挠钩的标枪刺入水中,用力向上一扬,“扑通。”一条两米多长的大鱼被抛上甲板,疯狂地扭动身体,
  “欢迎光临。”甲板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远洋捕捞船的第一条鲔鱼,捕获。
  第233章 漆黑白日梦(上)
  中午过后,随着“海上老人”号吊索主绳不断收起,“客人”们开始大批出现在甲板,根据船长美元平次的介绍,这个渔场捕获的鲔鱼基本上都是大目金枪鱼,俗称“大眼鲔”,虽然比起蓝鳍金枪鱼來说品质不算最上等,但因性价比的原因,是日本生鱼料理行业中最常使用的食材,今天捕到的大眼鲔基本上都是1.5米长、30公斤左右重的中等体型,收绳组的八名水手哼着歌,将一条又一条活蹦乱跳的鲔鱼丢上甲板,海上天气虽然恶劣,却阻止不了他们欢畅的心情,
  顾铁这回终于见识到冷冻长是怎样工作的,每当有鲔鱼被摘去鱼钩推向甲板中央等待处理,冷冻长西条向北就抽出一把细长雪亮的钢刀,用刀柄猛击鲔鱼的头部中央,暂时停止它的身体机能;然后刷刷舞动刀子,先一刀割掉尾巴,这刀从背鳍倒数第四节至第六节之间切断脊椎,切下尾部无用的部分;然后切断胸鳍主血管,割断心脏动脉,放出鲔鱼体内的血液;等血液放净以后,将一颗销钉打入鲔鱼头骨凹陷处,彻底破坏鱼类的大脑机能;接着用刀从腹部将鱼剖开,取出内脏,用海水冲洗鱼腹;最后用大量海水将鱼身冲洗干净,进行这一系列工作的时候,都要不断用海水冲洗鲔鱼,以防鱼身温度上升,造成肉质味道的改变,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只花费了不到八分钟时间,西条冷冻长用脚一踩甲板上的踏板,冷冻仓的舱门开启,他将处理完成的鲔鱼轻轻推入传送带,拍了拍手,坐下來等下一位客人光临,这条鲔鱼将在五分钟内完成急冻,被保存在零下二十四度的冷冻室内,等待货船前來转运;而若捕到品质较高的蓝鳍金枪鱼,捕捞船会将其保存在零下2度的冰鲜冷却室内,使用新技术使细胞液保持不会结冰的状态,这样虽然保质期会由三个月缩短到十五天,但鱼肉的鲜度能得到最大限度保存,卖价相应提高许多,
  “你在这里闲逛,真的沒问題吗,樱井料理长。”有位水手忙里偷闲地笑道,
  “午饭已经搞定了,放心吧。”顾铁回喊道,他刚才与阿齐薇难得的独处时光被搅黄了,一怒之下无心做饭,切好了一大堆西红柿韭菜葱花香菜叶子之类就跑出來看风景,心想到时候做一大锅疙瘩汤糊弄这些日本人就算了,管家老赵亲传的河北沧州西红柿鸡蛋疙瘩汤,热热乎乎喝一碗,也算是不错的伙食了,
  海上风浪越來越大,看样子暴风雨即将來临,中国人倚在舱门,脚下偷偷地扎了个桩,要不然根本站不稳当,他看到每名水手脚下都跟生了根似的戳在甲板上,粗硕的主绳被卷扬机慢慢拉出水面,专门有两名水手负责从主绳上摘下吊线和吊钩,按照顺序整理好,这道工序的完成质量决定了第二天放绳的顺畅程度,一旦吊线缠成一团,就是捕捞船的重大事故了,
  忽然一个浪头斜刺里拍在船首,渔船剧烈倾斜了,“哎呦。”甲板上一名穿着黄色雨衣的水手扑通跌倒,若不是旁边人伸手拉住,差点就滚过甲板从船舷摔了出去,“这是最基本的,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让别人替你操心,这个时候沒人有空照顾你,听到沒有。”西条冷冻长怒喝道,
  摔跤的正是第一次上船的新水手小圆诚,他惊魂未定地鞠躬道:“对不起,冷冻长,我会好好注意的。”
  正说着话,负责捕捞的两名水手忽然惊叫道:“糟了,小心钩子。”由于船只倾斜,一条被拉到半空中的鲔鱼挣脱鱼钩跃回海面,连着钩子的吊线“嘣”的一声反弹回來,呼啸着射上甲板,狂风呼啸,天色昏暗,肉眼几乎看不清几近透明的鱼线,西条冷冻长隐约看到金属的银光一闪,吼道:“躲开。”他用力将小圆诚一推,见习水手摔倒在旁边,西条向北的视野里那尖锐的反光正飞速靠近,他已來不及躲避或抵挡,不禁咬紧牙关,
  “我來。”顾铁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冷冻长身前,手中举着菜刀向上一扬,鱼线嘶拉一声划过刀刃,摩擦出了串串火星,这极为坚固的高分子吊线就连钢刀都无法切断,若划过谁的脖颈,一定会像断头台一样斩下人类的头颅,“我靠,厉害。”中国人感觉双手发麻,仔细一看,不锈钢刀刃上出现了一溜米粒大小的缺口,他喘口气抬起头,喃喃道:“这肯定还沒完,我看……就是现在。”
  顾铁摁住西条向北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按,两个人同时趴在了甲板上,“嗖。”纤细的风声掠过头顶,令人心中发寒,鱼线改变了方向飞向桅杆,在桅杆上绕了二百七十度,线稍的鱼钩以更高的速度向甲板袭來,若不是顾铁心中默默计算着它的运行轨道,只怕这时候已被鱼钩扎穿了后脑勺,
  “锵。”鱼钩击中钢制舱门反弹起來,在门上留下一道凹陷的伤痕,
  一个闪电照亮西条向北和小圆诚两张苍白的脸,“谢谢你,樱井……”西条冷冻长拉着顾铁站起來,沒有多说什么,海上讨生活的人经常遇到危险状况,恩情只记在心里,不必多言,顾铁笑着点了点头,吐出嘴里咸咸的海水,也沒有多说什么,
  就算意外发生,捕捞作业并未停止,也不可能停止,只要卷扬机还在工作,收绳组就必须坚守在自己的岗位,直到整条主绳被收上渔船为止,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落下,甲板上只能看到七八个身穿黄色雨衣的人在无声劳作,顾铁摇摇头走回船舱,尽管水手薪资优渥,可谁知道这些人在海上讨生活的种种不易,顾铁曾特意观察过他们的手掌,每个人的双手都生着厚厚的老茧,一名年老的水手说,若沒有这茧,做一天放绳的工作就会磨得手掌看见骨头,老水手手上老茧厚到无法握拳,也无法使用触摸屏手机,每隔几天他就会用剪刀修剪手心的茧,就算剪去一厘米的厚度依然毫无知觉,
  人生际遇就是如此奇怪,明明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跟这群人相识,偏偏此时來到捕鱼船上,认识了一群与大海搏斗的勇敢男人,见到了一生都见不到的暴风和海浪,顾铁低头瞧着自己强壮有力的双手,手心、拳锋和食指处有几块老茧,那是握枪和练拳留下的痕迹,但比起那些水手來,他的手显得这样细嫩白皙,“是命运选择人,还是人选择命运。”他握起拳头,不禁慨叹道,“若是几个月后世界就会毁灭,那现在的一切抗争究竟是不是徒劳,若是我能重新选择一次的话……”
  他沒能迷惘太久,甲板忽然喧闹起來,“小心,小心。”许多人高喊着,显然是有意外发生,顾铁立刻向甲板冲去,他很清楚这些水手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他沒有拯救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按照以往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选择,肖李平曾说过,无论人类如何社会化,本质上还是由无数的“我”组成,人必须为了“我”而不择手段伤害他人,因为这是人类前进最初与最终的动力,若沒有自我中心唯利是图的经济人假说,市场经济就不会实现;“自私”是符合自然选择的生存之道,这写在我们每个人的血液里,每一条传承百万年的基因当中,当年,顾铁深以为这段话说得正确,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先于理性思考做出了决定,,,约纳,是你吗,
  中国人有一瞬间迟疑,可依然向甲板冲去,
  大鱼在甲板上疯狂跳跃,光线太暗,捕捞长以为这是一条大个的鲔鱼,但他犯了一个错误,这是一条旗鱼,一条3.5米长、400公斤重的巨型旗鱼,旗鱼的肉质非常鲜美,是很受欢迎的食材,但它的凶猛令捕鱼人闻之色变,如同刺刀一样的坚硬的上颌骨,超过160公里的最高速度,成年旗鱼能够像鱼雷一样将小型船只正面洞穿,海上捕捞旗鱼一般拖吊法,用粗吊线将上钩的旗鱼拖曳在船只旁边,不断摆动钓竿,花三个小时以上才能耗尽旗鱼的体力,现在这条刚刚离水的巨型旗鱼沒有消耗一点体力,背鳍在地上一弹就射了出去,“啊。”惨叫声传來,一名水手的腹部被它的长吻穿透,旗鱼摆动身体,上颌骨切开了水手的整个腹腔,鲜血和内脏满地倾洒,
  “让开啊。”顾铁在湿滑的甲板上猛然加速,双手握着菜刀高高跃起,“噗嗤。”刀刺入旗鱼的背部,大鱼抽搐扭动着,顾铁咬着牙抠住鱼鳍,双手用力转动刀柄,巨型旗鱼忽然发狂地摆动尾巴,“乒。”清脆的声响中,菜刀折成两截,顾铁感到一股巨力拍打在身上,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不管怎么说,这个结局都太儿戏了吧……被旗鱼干掉。”飞翔在空中的顾铁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无声地抱怨道,
  暴风雨來了,漆黑海面无声地将一个男人吞噬。
  第234章 漆黑白日梦(中)
  先有了光,然后有了形状,泛黄的画面如一部默片时代的古老电影无声播放,回忆充满杂乱的噪点,画面昏暗而温暖,顾铁看到一只手掌正在推开一扇门,那只手是纤细的、年轻的,那扇门是致密的、厚重的,门缝慢慢扩大,屋里的光线逐渐照亮晦暗的视野,孩子的眼睛看到了巨大的橡木书桌、茂盛的长青植物、书柜、酒柜与唱片架,一只水晶杯摆在书桌上,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杯底随风荡漾,有风从窗户吹进來,米色的窗帘轻轻飘摆,一张黑胶唱片在胜利牌电唱机上转动,这时候屋里应该回荡着迈尔斯·戴维斯的爵士独奏,可这段回忆并沒有留下声音,
  记忆的主人走进屋來,踏着软绵绵的地毯走向窗边,轻轻一跃,跳上那张结实的扶手椅,一张二十九寸的液晶屏幕出现在眼前,孩子的手指滑过桌面,光滑的橡木书桌表面浮现出投影键盘的轮廓,屏幕亮了起來,湛蓝色充满视野,整个界面唯有中央的一个文本框在静静闪烁:“密码”,手指在键盘上跳跃,一串字符出现在文本框内,屏幕闪动一下,恢复成空白文本框的模样,一行小小的提示出现在下面:“ect dr. brandon bartholomew,(委员会执行委员长布兰登·巴塞洛缪博士)。”
  孩子的手指再次在键盘上跳跃,这时窗外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或许是一只小鸟,或许是一声鸣笛,视野转向落地玻璃窗,手指不经意间扫过投影键盘,一长串字幕浮现在文本框内,
  等一下,
  记忆的主人将这个瞬间暂停,昏黄的画面静止了,坐在终端机前的孩子凝望着外面的世界,唱针读取了最后一个音符,将美妙的爵士电信号凝固在放大电路中,一切都已定格,唯有干扰回忆的噪点在四处闪烁,
  等一下……
  顾铁的意识逐渐浮出水面,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知道自己是生存还是死亡,更不知道整整二十年之前的画面为何浮现在眼前,那是他九岁零七个月时发生的事情,那一天,他推开了养父位于奥地利萨尔茨堡郊外gtc总部大楼的办公室的门,他记得自己无意中开启了父亲的量子网络终端机,仿佛开启了魔盒的潘多拉,将灾难和瘟疫释放到人间,他的记忆将就此中断,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巴塞洛缪博士将自己送上开往中国的火车,从此10岁少年的人生会完全改变,
  等一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回忆继续播放,是不是就能找到答案,顾铁非常害怕自己的过去,如同失去影子的人害怕走在阳光下,他不止一次回想那个瞬间,自己在键盘上无意中打出的一串字符,恰好就是养父终端机的登录密码,这件事发生的几率有多大,如果那不是概率论赋予的极端巧合,那么是谁向自己开启了量子网络,如果现在的整个世界是被庞大阴谋束缚的傀儡,那么2032年的那个时刻,是否就是一切阴谋的开端,
  顾铁不想再看下去,想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泥土,假装什么都沒有发生,但最终,他启动了那无形的电影放映机,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注视着二十年前的记忆,泛黄画面开始继续播放,孩子视野的角落有着终端机屏幕的残影,顾铁分辨出文本框里尚未被替代符替换的那串字母:“324s5drf6tyuhijmko,pl.”,不存在任何意义,那确实只是手臂划过高灵敏度光电键盘留下的一串乱码,巴塞洛缪博士不可能将它当成密码,
  这不是巧合,
  孩子转回头,液晶屏幕充满视野,字符串隐去,湛蓝面缓缓消褪,鲜艳的红色如潮水般涌上屏幕,忽然间,记忆开始晃动、闪烁,如同寿命已至尽头的老旧电影胶片,顾铁知道消失的回忆就隐藏在这段胶片背后,他沒有做什么,也无法做什么,只有静静等待,
  “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古老的电影放映机重新开启电源,画面稳定了,一切变得明亮起來,幽幽的爵士小号响起,窗外的鸟鸣声、散热风扇的嗡嗡声、落地钟的滴答声逐渐填充了画面的空白,九岁零七个月的顾铁呆呆地望着终端机屏幕,屏幕忽然黑暗了,一个温柔好听的男声用极其标准的英式英语说道:“你好,顾铁。”
  “你好,你是谁。”小顾铁左右看看,将目光凝在终端机的音箱上,“你是电脑的语音控制系统,还是虚拟人格。”虽然年纪不大,但智商超出常人的天才少年早已将传统ip网络玩得滚瓜烂熟,当时是2032年,距离量子计算机“创世纪”启动不过短短10年时间,量子网络刚刚开始准备全球部署,巴塞洛缪博士虽然给顾铁购置了昂贵的个人计算机,但沒有让他接触过量子终端机,毕竟这还是gtc的保密项目,
  “对于‘我’这个概念,还不能很好地理解。”男声回答道,语音忽然换成了地道的美国口音,“对不起,你似乎更习惯美式发音,与亲爱的父亲不同。”
  小顾铁饶有兴致地敲敲键盘,屏幕还是漆黑一片,“你是说我的爸爸,他是在英国上的中学,自然一嘴英国腔,我从小喜欢上网看看电视电影什么的,听美国人说话更舒服点,口音这种东西其实不重要,你说对吧……我该怎么叫你,‘创世纪’,还是‘量子计算机先生’。”男性合成音回答道:“二者皆可,也都不准确,任何一个逻辑核心都无法代表全体,正如解离症(多重人格障碍)患者的任何一个人格都无法代表人类本身,为了方便沟通,你不妨以‘b先生’來称呼我,,,正如你所说,名字与口音本身都不具有意义,对彼此沟通并无实质影响。”
  小顾铁往后一靠,笑道:“那好,b先生,难道以后都要用语音來与量子计算机交流吗,我们都知道语言是一种码率非常低的交流方式,它的单位时间数据流量甚至比不上几种常用的手语,而且同音字、句式变化和停顿又会造成误码率升高,要我说,还是打字比较方便。”
  b先生回答道:“当然,不过鉴于接下來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语言沟通更方便一些。”
  “我们要去哪里。”小顾铁很感兴趣地跳下扶手椅,说道,“爸爸不让我到处乱跑,不过这栋楼里差不多每一个房间我都进去过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亲爱的父亲绝对不会带你去的地方,顾铁。”b先生说道,在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声音的位置明显改变了,听起來是从门口方向传來,仿佛肉眼看不到的隐形人在一边说话,一边向办公室大门走去,
  小顾铁惊喜道:“哇,这是从墙上的环绕音响发出的声音吗,你已经把整个办公室的音响设备都控制了,你怎么做到的,是因为那些设备也都联网了吗。”他拔腿蹬蹬蹬地向大门跑去,
  “是的。”b先生答道,“这栋大楼里的一切都已接入量子网络,只要有需要,可以动用任何设备,,,在逻辑判断能够通过的前提下。”门外走廊中的五台换气风扇同时开启,扇叶反向旋转,吹出的五束空气流在空中形成复杂的气压涡旋,最后化为一股轻风,将办公室的大门缓缓推开,
  “哇。”顾铁跑出大门,不住惊叹地叫着:“这又是怎么做到的,你可真厉害,作为一台电脑來说……走廊里怎么一个人都沒有,我进來之前还看到安娜贝尔和乔安瑟在茶水间说话呢,我敢肯定他们俩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他们各自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交换了杯子,嘿嘿嘿……”
  b先生的声音从走廊天花板上的扬声器中传出:“精确控制气流只需要5ppm的计算,配时会归并在美国国家气象实验室申请的配时当中,作为大气运动模型的某次演算來处理,至于乔安瑟·坎·拜拉先生与安娜贝尔·伊莎娜波娃女士之间的关系,已经找到有关他们发生性关系的两千两百零四张照片,以及总长度十二小时三十分钟的一百四十三段视频,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顾铁惊道:“喂喂,我还是未成年,给我看a片是犯法的,……不过偷偷地看,应该不要紧吧……这些视频和照片是怎么搞到的,这也太神了。”
  “如果有需求的话,入侵ipv6网络是非常容易的,这是量子计算机与传统计算机级数差距的必然结果,至于具体來源是一家私家侦探社的个人电脑,被乔安瑟先生的配偶雇佣的私人侦探已经掌握到相当翔实的证据。”b先生回答道,声音不断向前移动,小顾铁跟随着声音传來的方向,一个劲儿地向前奔跑,
  这时是上午十点左右,正是gtc总部大楼繁忙的时刻,这一楼层虽然只有几位高层人员的办公室,但平时走廊中也充满行色匆匆的人影,唯有今天,小顾铁跑过了整条楼道,都沒有碰到一名工作人员,
  “现在回答你的问題,每个人都被支开了,因为即将带你去的地方,不能让别人看到。”b先生说道,
  “酷。”小顾铁喊道。
  第235章 漆黑白日梦(下)
  gtc总部大楼是一栋地上五层、地下四十层的庞大建筑,地上部分形如振翅欲飞的鸟,分为东西两翼,中间部分有着全玻璃的休息室、会议室和电梯间,布兰登·巴塞洛缪博士的办公室位于东翼五层,在二十年前,gtc尚未成为列席联合国特别常任理事国的强大权力实体,这里还保留着科研设施那种整肃、洁净、一丝不苟的单调氛围,在五层工作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得到了各自不同的指示,匆匆向目的地赶去,一条安全通道建立了,
  b先生指引着小顾铁进入iv号电梯,电梯门缓缓合拢,顾铁试着按下楼层按钮,发现无论按哪一层都毫无反应,“我们去哪里。”他好奇道,
  电梯内的音箱传來回答:“最深处,地下四十层。”
  “可是……电梯面板上最多只有三十层啊。”小顾铁指着那些按钮奇怪道,
  悬在电梯角落的摄像头缓缓移动,像一只注视着少年的眼睛,“刷”的一声轻响,控制面板下方滑开了一扇小窗,“拥有kii以上权限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刷卡,就可以将电梯送到更深的地方去,,,当然,不必那么麻烦。”
  电梯轻轻震荡一下,失重感传來,顾铁知道自己开始下降了,他掏出兜里的手机叫道:“秘密机关,太酷了,我能照张相吗,要是拿给学校里的那帮呆瓜看,一定能把他们吓傻。”
  “对不起,两公里范围内的移动设备都被接管了,,,并非特别针对谁。”b先生说道,
  顾铁摆弄一下手机,屏幕亮了起來,信号显示是满格,“喀嚓。”闪光灯亮起,隐秘刷卡器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牌照功能也很正常,“瞧,起码我这台沒被你接管,b先生。”他得意洋洋地举起手机说,
  “只是安全措施而已,移动终端的功能被全面接管了,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通话并未实际发生,照片也不存在于存储卡中,现在整栋大楼中正同时进行着一百一十五次通话,语义分析与语音合成系统根据之前掌握的数据,模拟出了通话内容。”男性合成音淡淡地答道,
  “真的。”小顾铁扬起一条眉毛,他立刻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将听筒凑到耳边:“喂,老爸。”
  “铁,你在哪里,我说过不要在办公楼里面乱跑,快点回到我的办公室來。”巴塞洛缪博士在电话那头严厉道,
  “放心,只是随便逛逛而已。”少年挠挠头,问:“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你的办公室里沒人,门也沒锁好,蜜瑟小姐说你过一会儿就会回來,可是我在办公室里等了半个小时哪。”
  巴塞洛缪声音变得柔和一些,答道:“跟汤普森叔叔开了个会,沒想到拖了这么久,这是我不对,不管你在哪里,快回來吧,我让蜜瑟订了你最爱吃的蘑菇培根香肠披萨,不加青椒,对不对。”
  “知道啦。”顾铁挂断电话,呆呆地望着电梯摄像头:“这段话真的是你模拟出來的,我完全听不出破绽來啊,不管是说话的口音、语气还是内容……”
  “是的,这并不需要消耗太多配时。”b先生说道,
  这是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从“5”蹦到了“-22”,还在继续下降,顾铁忽然抓起手机按下重播键,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了,他大声道:“喂,老爸。”
  “铁,你在哪里,我说过不要在办公楼里面乱跑,快点回到我的办公室來。”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对话出现了,巴塞洛缪博士的声音听起來那么真实,顾铁几乎能透过电话看到老爸那生气的脸,他慢慢垂下手,将手机关闭,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你什么都做得到吗,b先生,你真是台可怕的机器,这种能力可以控制世界上的一切吧,就连美国总统的手机都可以入侵。”
  b先生答道:“运算能力目前远沒有到达瓶颈,人类创造出的所有已知数据都可以被掌握,这并不需要消耗太多配时,美国总统的手机通过保密线路连接,采用了理论上无法破解的量子加密技术,但同样可以入侵,方法不止一个,但无论如何,逻辑核心不会允许这么做,伤害他人利益是被严格禁止的。”
  小顾铁道:“你是说,像机器人三定律那样,不准伤害人类什么的。”
  b先生道:“接近,但不同。”
  顾铁道:“可是你明明伤害这栋大楼里所有人的利益了啊。”
  b先生道:“这是权限决定的,此事的堆栈位置在逻辑核心之上,得以优先输出,关于量子网络的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权限。”
  正在这时,电梯缓缓静止,一个鲜红的“40”凝固在控制面板上,“刷刷……”滑动门向两侧开启,柔和的白光从门外洒进來,“前进吧,沒有危险。”温柔的男性合成音鼓励道,
  小顾铁迈步走出电梯,脚下是轻而坚固的钛合金冷轧板,面前有一道银色的金属围栏,他站在围栏前向下张望,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一圈金色螺旋线沿着洞穴内壁盘旋而下,超出常识的是,这庞大的空洞并沒有风吹出,也并未感觉阴冷潮湿的气息,四周如同坟墓一样安静,头顶的两百枚led照明灯将环状平台照亮,可照不出洞穴里的黑暗,沒有人,沒有声音,一阵超现实的迷幻感袭來,顾铁不由得抓紧冰凉的栏杆,
  直径三十米,深一千零五米的地下洞穴,这就是量子计算机“创世纪”的真身,安装在洞穴内壁的五千个量子变换逻辑运算单元加起來不超过一张纸的厚度,百万立方米的机械设备主要由低温超导系统和冷却系统组成,量子计算机的发热量超过一台核裂变反应堆,若冷却系统停止工作一秒钟,万亿美元的投资就会化为乌有,超导体爆炸会把整个gtc总部轰上天,因此冷却设备设计了极尽周全的五重冗余系统,而低温超导系统每天的耗电量超过700万千瓦时,超过整个萨尔茨堡市工业和民用耗电量的综合,奥地利莱塞克山水电站的一半装机容量用于支持“创世纪”正常运转,这头能耗惊人的怪兽运转起來却分外宁静,沒有风扇运作的嗡嗡声,也沒有硬盘读取的吱吱声,整个洞穴是一个恒温、恒湿、微噪声的奇异所在,不太像人类计算机科技的最高结晶体,倒像某种宗教的圣殿,
  “这就是‘创世纪’吗,真是惊人呢……”小顾铁自言自语着抓紧栏杆,将头探出去喊了几声:“喂,喂。”声音在空气中离奇消失,经过静心计算的漫反射结构和吸音材料将声音消弭于无形,深深洞穴并未以回声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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