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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_分卷阅读_29

  一同走出教学楼时,马上就要分道扬镳,舒晴想说点什么,可身边来往的都是师生,还有很多熟面孔给顾之打招呼,好几次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之前的预感果然是对的,不同时间,不同场合,很多曾经有机会说出来的话一旦错失良机,就再难找到开口的机会。
  最终走到了停车场,因为天气冷的缘故,顾之都是开车来的。
  舒晴悻悻地说了声:“顾老师再见。”
  “等等,别忙走。”他把她叫住,然后打开车门,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拎出一只袋子递给她。
  “什么东西?”舒晴打开来看,却只看见几本法语教材,还有一套……她一惊,已然从袋子里拿出了那套原装影片,“《队列之末》?”
  面前的男人露出了笑容,安静地望着她,“即使没有问过你,也知道你有多努力,这些教材是我认为很有用的。目前国内学法语的人不算多,很多教辅资料也是大学教师为了评职称而著,内容敷衍,没什么用处,怕你走弯路,逛书城的时候就顺手买下来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至于《队列之末》,就当做是学法语这么刻苦的奖励吧。”他的语气浅淡又有些漫不经心,像是随性之至才说出的话。
  而舒晴自然也不会知道,要买到原版的英剧,素来不爱应酬的他是如何麻烦地联络上在英国的一位故友,然后故友又辗转托人才买回来的。
  心下一暖,她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可简短两个字压根无法表达出心里所承载的情感。
  她喜欢他,珍视他对她的好,虽然如今心情混乱又复杂,完全分不清是怎样的一种喜悦,更别提去分析他对她的好是出于老好人的心态,还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喜爱,亦或……一个男人对女人的钟情。
  顾之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又似乎难以抑制喜悦的模样,似乎想说什么,恰好有风吹过,把她耳边的一缕发丝吹到了脸颊上,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却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又有老师走到了停车场,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顾老师,监考完了?”
  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笑道,“是啊,只有一个学生,肯定比你早考完。”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师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两人再也没机会独处了。
  舒晴在那里顿了片刻,才说:“那,我先走了。”
  顾之点头,坐进了车里,一直看到她走到了林荫路上,才发动汽车离开。
  在路上的时候,他戴上耳机,给李宣然打了个电话,劈头就是一句:“穿好衣服,下楼等着,我有事和你详谈。”
  虽然他说话一向简短利落,是这种风格,但语气却难得这么严肃过。
  李宣然吊儿郎当地问了句:“怎么,这么急找哥哥,难道是感情问题想要咨询我这个情圣?”
  他本是开个无心的玩笑,岂料这边沉默了片刻,竟然真的嗯了一声。
  李宣然的下巴差点掉下了,“你没开玩笑?”
  “总之,下来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多年以后,舒晴回忆起在学校的那些日子,忽然问坐在一旁策划手术方案的人:“当初我在食堂摔了,你怎么不来扶我啊?”
  顾之:“丢人。”
  舒晴愤怒地拎起抱枕砸了过去,以示无言的愤怒。
  那人却一手继续敲击键盘,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抱枕,久久未闻舒晴的声音,这才回过头来。
  沙发上的人正在生闷气。
  他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然后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
  “笨蛋,我说的丢人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骗人。”
  “是真的。”他含笑亲亲她的额头,“那种场合,你那么尴尬,要是我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只会觉得更丢人,不是么?”
  舒晴顿悟了,抬头感动地望着笑得温柔好看的人,自觉地献上亲亲一个。
  事后——
  记者:请问顾老师,没有上去扶她起来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顾之:我怕丢人。╮(╯▽╰)╭
  没错没错,告白的时刻即将来临,顾老师为什么会拒绝舒晴呢?真相下章揭晓!
  ☆、章节目录 第30章
  第三十章
  顾之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就看见李宣然已经裹得严严实实地等在那里了,面上带着一种“老子即将挖出惊天大八卦”的表情,双眼几乎在看见黑色沃尔沃的同时就发出了可与探照灯媲美的光芒。
  停好车后,两人很有默契地朝后街的那条酒吧一条街走去。
  这么多年来,一旦遇到什么需要长篇大论的事,都是在那条街上喝点酒,聊一整夜,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切都变得很简单,因为很多时候人若是要做出什么选择,就需要一点魄力,一点冲动。
  一声清脆的碰杯声,两人各自喝下一杯酒。
  李宣然靠在酒吧的沙发上,看着迷离的彩灯照在顾之的面上,揶揄道:“二十六年没有动过心,面对各种各样的美女都不为所动,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这么单身下去,怎么忽然就想开了?”
  顾之淡淡一笑,“因为对的人总是姗姗来迟,未经等待,也就体现不出她的难得珍贵。”
  “嗤,别煽情啊,说吧,是谁把我们顾医生的少男心给勾走了?”
  顾之不是善于吐露心声的人,好在李宣然挖情报的本事比挖坟的还厉害,两瓶啤酒下肚,顾之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他只简短地说了几个关于舒晴的场景,譬如第一次在走廊上发生的那个误会,譬如她抱着生病的乌龟焦急地连夜去求医的场景,譬如他帮忙挖腐甲的时候她泛红的眼圈,譬如她站在台上无所畏惧地表达对爱无界限的支持。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说到这些话题时,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
  李宣然还未曾见过好友在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温柔到难以自制的模样。
  “有时候我觉得她是个孤勇的孩子,尚未适应这个社会没有阳光的一面,所以无所畏惧,于是总忍不住想要看着她,不让她过早地接触到那些可能伤害到这份勇气的东西。久而久之,竟然发现自己不是在保护她,而是在羡慕她,因为对我来说,那份勇气早就被磨尽了。”
  “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她是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而在我不经意转过头时,却总能窥得一两分不一样的她,哪怕牙尖嘴利,哪怕稚气未退,却总能带给人无数惊喜。”
  “今天在分别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愿让她走,明明身在学校,却可笑地想要不顾身份去接近她。”顾之低低地笑起来,姿态从容地饮尽那瓶酒,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眼睛里有些星星点点的温柔光芒,“喂,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治我这种疯病?”
  “你算是找对人了。”李宣然咧嘴一笑,“身为兽医,治你这种禽兽我最拿手。”
  只可惜说笑之后,李宣然的神色却忽然变得冷静而犀利,似是漫不经心地抬眸看着顾之。
  “照你所说,她也表现出了对你的好感,而那个女孩子经历过家庭变故,年幼时就失去了父亲,独自跟着母亲生活,是吗?”
  顾之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她缺少来自父亲以及男性长辈的关爱,而你又恰好因为喜爱她,所以给予她过度的关心,让她对你产生了依赖呢?”
  “你想说什么?”顾之的眉头微皱,抬头看着他。
  李宣然坐正了身子,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定定地看着顾之,“顾之,相信以你的头脑,不会不明白对于一个年轻的少女来说,对自己的男性老师产生崇敬亦或仰慕之情是多么容易的事,何况你确实条件挺好、姿色不错。而她恰好处在这个年纪,缺乏来自父亲的关爱,你欣赏她,给了她远远超出一个老师应有的关心爱护,她对你产生好感难道会是很困难的事情么?”
  “同龄的男生远比女生成熟得晚,她是学外语的,身边的男性本来就少,同龄男生更无法和你的成熟稳重相提并论,可以说你是仗着自己的优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本身就是一种崇拜,而非爱情。所以在我看来,你要不要一开始就用情这么深,恐怕该自己斟酌斟酌。”
  这样一席话犀利深刻,又是来自不再嬉皮笑脸的好友,对顾之来说影响力自然很大。
  他沉默了片刻,反问李宣然:“你对我没信心?”
  李宣然失笑,“恰好是太有信心,可作为你的好友,有的事情必须事先提醒你。你形容的舒晴是个活泼勇敢的女孩子,而你却是一个稳重到生活一沉不变的人,不管是作息时间还是生活规律,细节到喝酸奶这种小事上都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一。我们都是学医的,不会不明白从生理与心理上来说,两个迥然不同的人会在短暂的时间里产生致命的吸引力,你羡慕她的勇气和活力,而她着迷于你的冷静和成熟,到底这种所谓的吸引力会持续多长时间,她会不会厌倦你的单调沉闷,我们都不知道。”
  顾之没有再说话,和李宣然又喝了几瓶酒,沉默着回了家。
  在他开门的时候,李宣然站在楼道里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忽然说了句:“顾之,如果是真感情,不在乎时间的考验。你一向就不是冲动的人,在感情的事情上也无须冲动。你是我的好友,我自然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事情毁了自己的前程,也耽误了别人的前程。”
  他的意思,顾之再清楚不过。
  虽然如今人人都知道恋爱自由,可到底自不自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呼吁不要歧视同性恋,可不友好的目光依然存在。
  师生恋放在小说和电影里,都可以是一个美好的主题,可若是真发生在你身边,你又会怎么看怎么想?
  身为他的好友,李宣然也许会明白他的感受,可是换一个人,难免会有别的想法。
  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和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一旦在一起了,恐怕他和舒晴的世界都会经历翻天覆地的改变。
  顾之握住钥匙的手微微一顿,声音稳稳的说:“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被人的看法了?”
  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和十足的从容傲骨。
  “你当然不在意,但她也不在意吗?”李宣然反问道。
  这一次,顾之的面色沉了下来。
  是啊,他不在意,难道舒晴也和他一样毫不在意?
  若是不在意,又怎会忐忑不安地问他:“不如你帮我在法语班澄清一下吧?”
  若是不在意,又怎会在做他的车行在校园里时要趴□子不让人看见?
  他心知肚明舒晴不仅在意别人的目光,还很在意,非常在意。
  临走前,李宣然拍了拍他的肩,“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审视这究竟是不是你要的感情,是不是她所认同的感情。你比我更清楚短时间内错误的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然今天的你也不会放下手术刀,自贬身段地跑去c大——”
  “到此为止。”咔嚓一声,门开了,伴随着顾之的声音一起打断了李宣然的话。
  察觉到顾之的眼神已经深不见底,带着一种防备的姿态,李宣然猛地闭上了嘴,自知失言。
  他笑了笑,诚恳地说了句:“别想太多,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顾之点头,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句:“谢谢。”
  “好兄弟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李宣然嘟囔着上了楼。
  在很多人眼里,顾之都是一个冷静又强大的存在,学医时向来就是教授挂在嘴边的骄傲。分析案例时,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做实验时,手法准确无误、胆大心细的也向来是他;就连实习的时候第一次作为助理医师进入手术室时,他也表现得极为出色,令主治医生的赞不绝口。
  而在他转而教书以后,遇事从容的态度也从未改变过,哪怕是别的老师也总是对他客气有加,总觉得他温和的态度里带着难以察觉却真实存在的疏离。
  然而对于一直以来就陪在他身边的李宣然来说,顾之更像是个孩子,因为经历得太多,反而失去了勇气和活力,更像是一个竖着冷漠外壳来防备一切的孩子。
  这一晚,顾之喝完酸奶打算睡觉的时候,看着酸奶盒子忍不住摇头苦笑。
  是啊,他的人生已经一成不变了很多年,就连这样的小细节也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过。
  那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孩子,能忍受这样无趣又刻板的他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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