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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袭[重生]_分卷阅读_251

  “如此一来,喜州赈灾粮就缺了,容大人,你可有对策?”
  第189章 筹借
  容佑棠本就没指望巡抚衙门再三地拨粮,他起立,拱手回话:“邴州不幸发生水灾,优先赈济它是应该的,下官明白。但喜州遭受雪灾的易县倒塌房屋近三千户、共有灾民八千余人,仰赖朝廷与巡抚衙门的及时救援, 已渡过最艰难时期。正如大人所言:一年之计在于春。下官初来上任, 绝不敢耽误春耕大计,可目前口粮和粮种紧缺,至少需要五万石。”他换了口气,尚未说完, 关州知府楚奎便诧异问:
  “灾民八千余人,为何需要五万石?”
  “喜州不仅有遭受雪灾的易县,还有爆发过匪患的顺县。”容佑棠心平气静, 细细解释:“去岁秋收前的一场蝗灾,令顺县百姓半年的心血损失惨重, 幸而陛下仁厚慈爱,免了当地三年税, 老百姓才勉强渡过灾年,如今春耕在即,粮种却变不出来,只能靠官府赈济。”
  “哦~”楚奎捻弄一缕短胡须,点点头。
  “五万石?”戚绍竹面色凝重,屈指敲击桌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很头疼,叹道:“水灾、蝗灾、旱灾、匪患……老百姓耕种不易啊。”
  犹如置身于破屋,还偏逢连夜雨,头顶漏雨四壁进风,喜州新知府上任的三把火烧得十分艰难!
  容佑棠定定神,恳切道:“天灾难以避免,春耕不能耽误,唯有祈盼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大人,下官已安排入城避难的灾民回迁各村,他们正开始平整田地,只待粮种一到位,即刻便能耕种!巡抚衙门的储粮拨给了邴州,不知在场其余州可有余粮?喜州将以州府的名义借,待收成后归还。”
  “别无它法。”戚绍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诸位,朝廷年年重点赈济河间,说出去咱们脸上无光啊,终究得靠互相帮扶与自身振作,以尽快摆脱贫困窘境!”
  “是。”
  “下官明白。”众知府纷纷应承。
  戚绍竹又说:“容知府上任仅月余,做事颇为勤勉尽责,至少本官尚未听闻灾民死亡或激愤的消息,说明他能控制局面,不错。”
  容佑棠谦逊道:“大人过誉了,下官只是略尽本分而已。”
  戚绍竹眼底涌出笑意,正色说:“河间官员一荣俱荣,你们是同僚,若本州有余粮,应当借给喜州,以免本官三天两头上奏请求朝廷拨粮,大成国还有好些省,朝廷岂能只顾河间呢?”
  “大人英明,您所言甚是!”容佑棠自然赞同。
  哼,你现在知道求人了?雕州知府元白暗中得意冷哼,专注品茗,微笑旁观。
  议事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戚绍竹沉下脸,威严道:“邴州忙于抗灾,自顾不暇,它是爱莫能助了。你们什么情况?都说来听听。”
  纶州知府晁友木眼风扫视几圈,率先委婉表示:“大人,并非下官不帮忙,但纶州去岁也有八个县遭受蝗灾,颗粒无收,下官正苦于如何自行拆补抹平,唉,实在没有余粮,抱歉。”
  “唔。”戚绍竹抬手下压,示意对方坐。
  关州知府楚奎随后起立,愁眉苦脸,说:“延河水寇猖獗,犯案后躲藏于深山老林,至今未能彻底剿灭,下官生怕酿成匪窝,遂额外养着一大群民兵,时刻待命追剿水寇,口粮耗费巨大呀,大人是知道的。”语毕,他望着容佑棠,客气道:“容大人曾奉旨到关州查案,想必也清楚。”
  戚绍竹一言不发,抬手又压了压。
  “匪寇确实棘手,楚大人的难处我理解。”容佑棠彬彬有礼回答。
  于是,在场只剩陂州和雕州两位知府尚未表态。
  议事厅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分坐两列的五位知府面对面,却不对眼,要么喝茶,要么垂眸沉思。
  容佑棠赶路赶得口渴,一气喝了半杯茶,耐着性子等候。
  良久,戚绍竹身为巡抚,无法装聋作哑,高声催促:“元、彭二位知府,你们的意思呢?”
  元白终于搁下茶杯,起身拱手,面有难色地说:“大人,自承天四十五年起,雕州陆陆续续借给喜州粮食十二万石,至今一粒未归还。”
  由于是旧年旧债,容佑棠无可奈何,起身坦言:“元大人说得没错。我到任后,翻阅整理前任留下的卷宗档册时发现了欠条,但绝非故意拖欠,喜州连年遭遇灾祸,导致庄稼歉收,暂无力还债,还望元大人谅解,请再等候些日子。”
  “好的。”元白微笑点头,绝口不提借粮。
  戚绍竹眉峰跳了跳,但没说什么,目光锁定彭克柏。
  ——事实上,在场有余粮可供外借的无非陂州与雕州,知情者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察新任知府的谈吐应对,以此决定今后结交程度。
  容佑棠扫视一众同僚,语调铿锵有力,郑重许诺:“诸位放心,以州府名义签立的欠条永远有效,假如今年还不清,则明年还清,最迟三年,倘若延时,请巡抚大人惩治下官失职无能之罪!”
  嘿哟?
  好一个年轻气盛的愣头青!
  在场若干大腹便便的老官窃笑,啧啧称奇。
  “‘军令状’非同儿戏,本官可是记下了你今日的承诺。” 戚绍竹缓缓点头,告诫道:“容知府有如此决心,很好,但本官更看重具体做法,到时切莫闹出难堪。”
  “多谢大人成全,下官若失言,甘受您的任何责罚!”容佑棠昂首挺胸,大义凛然。
  “好!”
  冷眼观察许久的彭克柏大声叫好,起身赞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容大人好魄力,你既有状元文采、又有查案能耐、还敢自立‘军令状’,想必治理喜州不在话下,我陂州有余粮,可以借给你。”
  戚绍竹欣然松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容佑棠喜上眉梢,拱手诚挚道:“我代表喜州需要救助的百姓,在此谢过彭大人。”
  “哎,谢啥?借了要还的,又不是白送。咳咳,而且,我最多只能借三万石,余下的还得你继续筹借。”彭克柏豪爽直言,引得上首的巡抚轻笑出声。
  容佑棠忍俊不禁,朗声道:“三万石即可解燃眉之急,先让老百姓春耕插秧苗,余下的我再设法。”
  乳臭未干,毛头小子,除了能言善辩,你还会什么?
  元白好整以暇地旁观,端起茶杯,垂首掩去轻蔑之意。
  议事持续一整天,天色已晚,众知府留宿一夜。
  书房内
  “坐吧。”
  “谢大人。”容佑棠依言落座,小厮随即奉茶。
  戚绍竹一身便服,姿态闲适,闭目闻了闻茶香,笑说:“尝尝,这茶叶还是你万水千山自京城带来的。”
  容佑棠闻了闻,喝了一口,尴尬道:“味儿很好,可惜下官不懂茶艺,品不出什么。”
  “茶嘛,闲人品茗,忙人解渴,容知府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呐。”戚绍竹莞尔,慢悠悠道:“喜州的事儿我听说了些,一州父母官应该有魄力手腕,才能镇住场面,你尽管放手干,带领喜州摆脱年年求赈济的困境,不失为一件功劳。”
  容佑棠苦笑,轻声道:“目前州府负债累累,下官岂敢奢望立功?只盼年年风调雨顺,趁朝廷免税期间,让老百姓丰收几季,手里有粮过日子才不慌,民心一稳,其它就好办了。”
  “朴成信上说你踏实稳重,初时我只当他夸大,如今看来,却是我误会他了。”戚绍竹突然感慨。
  提及师父,容佑棠忙起身,恭谨道:“家师慈爱、大人宽宏,在下愧不敢当。”
  “实话实说而已,不必过谦。”戚绍竹捏着白瓷小茶盅,谆谆教导:“圣贤书上圣人言,落实到地方,最要紧是‘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一句,必须重视农耕,只要粮仓丰盈、百姓温饱,官府便可算作尽职尽责。”
  “多谢大人教诲。”容佑棠郑重拱手。
  “我原本担忧你年轻,心浮气躁,总想着弄个什么机巧的、快速的,试图短期内脱贫,那其实是忽略了老百姓的根本需求。切记:稳中求胜才安宁长远,险中求胜不可取,知府的决策将影响底下千千万百姓,你行事务必慎重。”戚绍竹严肃叮嘱。
  “是。”容佑棠复又垂首,暗忖:好险!幸亏我暂时捂住了建兵营的计划。
  戚绍竹满意颔首,想了想,问:“你和雕州知府是旧识吗?”
  “今日之前素未谋面。”容佑棠如实答。
  “嗯。”戚绍竹皱眉,掸了掸袍袖,不疾不徐道:“为官之道,一时间教也教不会,须由你自己慢慢领悟。”
  “多谢大人提点,家师也是这般教导的。”容佑棠十分感激。
  啧,一口一个“大人”,忒客气了。
  “你——”戚绍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挥手道:“去歇息吧。打铁趁热,记得赶紧去陂州借取那三万石粮。”
  您是怕彭大人反悔吗?容佑棠努力绷着脸皮,忍笑答:“下官告退。”
  冬雪消融,春水上涨,北段运河逐渐解冻,繁忙船运又开始了。
  京城·北郊大营
  “去去去!”
  “别拦着武爷,你们殿下呢?”
  “老子有十万火急之事,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三哥!”
  ……
  七皇子赵泽武心急火燎,喘着粗气,推搡拦在议事厅门口的亲卫,直到里面来人说:“庆王殿下有请——”话音未落,赵泽武已飞奔疾冲,险些被书房门槛绊倒,一头扑到书案前,手撑桌沿,劈头问:
  “三哥,你是不是要把小卓调去河间啊?”
  “唔。”庆王不动声色,提笔蘸墨,写完最后几行。
  “为、为什么?三哥,你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我——”赵泽武急得结巴,脸红脖子粗,千言万语化为伤心的一句:“咱们可是亲兄弟!你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调他走?”
  “不是我调他走。”庆王搁笔,直视弟弟,严肃告知:“卓恺伤愈后,再三主动请调,前后跪了小半天,态度非常坚定,我确认他心意已决,遂批准。”
  赵泽武惊惶无措,瞪大眼睛,嘴唇苍白哆嗦,颤声道:“河间那苦地方,小卓不能去,趁人还没走,三哥,你收回调令吧?好吗?”
  第190章 绝别
  “收回调令?”庆王挑眉。
  “对啊!趁小卓还在京城,尚有挽回余地,三哥,您行行好,收回调令吧!”赵泽武心急如焚,唯恐自己阻止得稍慢一些、卓恺就拂袖离京。
  庆王缓缓摇头, 严肃道:“军令如山, 绝非儿戏,调令发出犹如覆水难收。倘若主帅随意更改命令,那怎能服众?威信何存?”
  “三哥,三哥, 求求你帮帮忙。”赵泽武哭丧着脸恳求,惴惴不安地说:“河间那鬼地方,又穷又乱, 无甚好处,小卓在京城土生土长, 他家住这儿,为何调去地方呢!”
  “我任用调动手下, 自然会分派具体差事,你以为是让他游山玩水去的?”庆王皱眉,不悦地板着脸,义正辞严训导道:“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河间也是我大成国土,生活着数十万百姓,什么叫‘鬼地方’?”
  赵泽武语塞,惊慌失措感稍稍消退,焉焉儿地认错:“我没嫌弃河间。可是,您不能因为容哥儿在喜州当知府,就把小卓调去陪着吃苦啊。”
  “你简直一派胡言!”
  庆王目光如炬,训斥道:“喜州是小容大人主动挑选的任地,迎难而上不惧辛苦,立志报效朝廷、为父皇分忧,忠诚勤恳的态度值得嘉奖。说起卓恺,他原本可以安稳待在京城侍奉高堂,但因为你一再纠缠,他屡次被父皇申斥责罚,总是刚往上升职一截儿就被打回原地。你说说,那些事儿怪谁?”
  “我——”赵泽武哑口无言,使劲抓着桌沿,指甲盖毫无血色,思绪如一团乱麻,无意识地辩解:“容哥儿是容哥儿,小卓是小卓,他们是两个人,小卓没必要跟着容哥儿自讨苦吃,根本犯不着呀。”
  “小武,倘若你屡次艰难升职却因他人纠缠而被杖责革职,恐怕就能理解卓恺的做法了。”庆王面无表情,语重心长道:“前程起起落落,仍能保持奋发向上的精气神,这并不容易,卓恺算强悍的,否则一早被你气倒了。”
  赵泽武急赤白脸,半个身子趴在书桌上,徒劳地解释:“我知道,我从前混账,本无意伤害,却不慎给他添了些麻烦,让他伤心……但下不为例!我一定不会打搅他了!”
  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庆王头疼地捏捏眉心,一字一句说:“他坚决请求外调,我再三考虑后,认为他并非负气或纯粹逃避,所以准了。老七,除非发生重大变故,否则调令不可能收回,此乃治军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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