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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光死_分卷阅读_71

  推不开,只好配合,好容易等他抬起头,她才吁了口气,抿抿唇,“唇蜜都被你吃掉了。”抬手,指肚轻轻给他擦唇上女孩的颜色。
  “晚上等着我。”
  “嗯?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这么想跟我小别啊?”
  她笑,“不是啊,不想你赶夜路,我会担心的。”
  “等着我。”
  “tony……”
  “去吧。”
  “……哦,那你开车当心。给我打电话。……还是别打,你专心开车。”
  “嗯。”
  她走了,看着玻璃电梯升上去,岳绍辉半天没动……
  车库入口开进一辆路虎,张星野从车上下来,“我就知道你得在这儿。”
  今天,要去江州做dna亲子鉴定。
  说服钟伟婷同意做鉴定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因为这等于是让她再一次承认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那个几乎毁了她一生幸福的男人是谁。
  听星野说,她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告诉,至今家人都以为这孩子是她负心男朋友的,而她咬死了也没有把张星野的名字说出来。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她的痛唯一可以分享的人就是张星野,无关爱与恨,只因为他是那个黑暗的夜晚唯一知道她去向的人。
  这个天大的秘密让张星野万分自责,他一定要替她找寻一个答案。
  在坚持做鉴定这一点上,岳绍辉是赞同张星野的,他们都需要这个结果,虽然目的大相径庭。
  起初,岳绍辉非常确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的醉酒他自己知道,从来没有醉到完全的记忆空白,而且,如果真的睡了兄弟的女朋友,别说身体,良心上也一定会留下痕迹。可糟糕的是,十年间隔的醉酒,他越努力回忆,很多曾经发生的事都好像重合到那个晚上,钟伟婷的模样从根本没有印象到越来越清晰,他已经没办法分辨哪些记忆是真的,哪些是被这种疯狂的意念强加进去。
  他需要一个科学的结果来终结这种疯狂。
  如果是在以前,他不会惧怕任何结果,是与不是,都有应对的办法,该担当的责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一想到他的小兔子,他莫名就会怕,非常害怕……
  张星野走过来,打开车门,“我跟你一起去。”
  “滚蛋。”
  ……
  江州。
  自从dna亲子鉴定被批准可由第三方独立司法鉴定机构运行,每个城市都出现了除国家司法部门下属法医鉴定外的民营鉴定机构。
  虽然是民营,可是受国家严格管控与监督,由司法部门审批并认定资质。选择哪家鉴定机构,岳绍辉同意由钟伟婷来选。因为张星野告诉他:伟婷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江州司法法医鉴定中心就在设计院隔壁,所以这家最权威的机构首先被排除,而且,她要求保护隐私,不提供姓名。
  对于不留下姓名这件事,岳绍辉曾经有所顾虑,觉得有种证据缺失的感觉,可是,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发言权,一切都以钟伟婷的意见为主。
  最后挑选了江州莫昂司法鉴定所,地址在江州医科大学校区内。选择这里,一是因为这家鉴定所属于江州医科大学下属单位,并非民营,更具权威;二也是因为正是寒假期间,校园里没什么人,很隐蔽。
  岳绍辉进江州时已快中午,打电话通知了钟伟婷,约好下午一点半在医科大学见面。
  十年之后,这注定是一次尴尬的见面,钟伟婷连一起用午餐的客套都没有。
  她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很漂亮,只是曾经的锋芒敛去许多,刚刚病愈,为了遮掩病容,妆有些浓。看到他,钟伟婷的眼神很明显的排斥与冷漠,冷冰冰地遮掩着她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岳绍辉知道,现在她还能站着面对他已经很不容易,而他就像被迫面对受害人的罪犯,已经被做了有罪推定,愧疚与耻辱被贴在了脑门上,尊严全无。原本钟伟婷根本就不想见他,提出只要提供样本就可以,可是岳绍辉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以免样本被污染。
  注册做鉴定的过程很简单,钟伟婷带来了孩子的毛发样本,岳绍辉提供了血样,记录都是编号,没有留下姓名。
  前后不足半小时,付款,离开。
  一起出门,岳绍辉想送她回去,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钟伟婷已经走了,连一句辞别的话都吝于给他。
  ……
  越野吉普离开,取样中心后的办公室里走出了方婉莹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方婉莹惊讶地看着窗口的样本,蹙了眉,“亲子鉴定?”
  那女人拿起表格看了一眼,“匿名亲子鉴定。”
  刚才的女人是安小素的姑姑钟伟婷,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坐在后面办公室的方婉莹就认出了她。因为退婚的尴尬还没有理清,方婉莹不想跟钟家人客套,就轻轻掩上了门,这样钟伟婷不会看到她,可是透过玻璃窗,她依然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面。
  让她震惊的不是这么多年钟伟婷终于找出了私生子的父亲,而是她身边那个男人的脸。半个小时的时间,方婉莹的目光没有从那个男人的脸上离开过,她打开搜索的照片一再确认:没错,那个正在提供血样的男人竟然是……cne的总裁岳绍辉!
  姑姑和侄女是同一个男人??
  “鉴定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般两天就出来。给客户的是五个工作日的期限。”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道,雷雷收到!
  ☆、晋江首发
  从医科大学出来, 岳绍辉往cne江州分部开去。一个红灯停在路口,手臂搭在方向盘上,顺手拽下上面的药棉,蹙了下眉。
  他很不喜欢针头,扎得很疼。余光看到钟伟婷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小撮头发, 雪白的纸张上颜色上依然不够浓, 很轻, 很软, 应该是个皮肤很白的孩子。想起先天性心脏病,岳绍辉转了头,没有让自己心里那种隐隐升起的感觉继续下去。
  至始至终, 钟伟婷几乎不曾与他有目光的接触,不能怪她。不管从哪个角度说, 她都是受害者, 因为一次自我防卫的疏忽, 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还带来了一个同样孱弱的孩子。怎样的恨都不过分,却于事无补。
  这是安全控制上最沉痛、也最常见的案例类型。十多年现场,岳绍辉早就练就了冷漠, 不去同情,才能避免。
  虽然记忆里他找不到确切的答案,可是理智上,他不能相信自己是那个男人。醉酒后, 睡了兄弟的女人;没有防护措施;不负责任地离去。无论是哪一条,都与他的处世准则相违背,哪怕就是在十年前,他还无所顾忌的时候。
  五天后,结果出来,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和她的悲剧。
  江州,绕湖而建,沿着湖开,湖面上雾蒙蒙的,一眼望去,周边的建筑都规划得很矮,掩在树丛里,偶尔露出古色古香的屋檐,相比繁华而拥挤的凌海,安宁,美丽,韵味十足。
  这就是小兔子的家乡,她说夏末可以踩到野菱角的地方。虽然至今,他还不知道菱角是个什么东西。
  车停在公司楼下,岳绍辉一边往电梯间去,一边拨通了手机。
  “怎么了?怎么了?”
  很快,听筒那头传来她很小、很紧张的声音。笑容立刻漫在他眼中,心软,手机贴在唇边,声音也压得很低,配合她,悄悄的,“没事。就想问你,江州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想要的?”
  能听到她轻轻松了口气,“不用来回跑了,你早点回来呀。”
  “放心,今晚一定回去喂你。”
  这句话起源于张总和季萱之间,传给他俩早有了很正经很正经的歧义,他声音低,越发显得暧昧,她嗤嗤笑。
  “说啊。”
  “哦,那个,设计院家属大院边上有家做红豆麻薯的,特别好吃。”
  “好。还有吗?”
  “就可以了,多买点。”
  他笑,“嗯。”
  挂了电话,看看表,整三点,简单看一下分部的情况就去买点心,争取在她睡下之前回去。
  上了楼直奔总工办公室,一推门,铺天盖地的图纸,宽大的绘图桌上趴着一个人,衬衣半解,乍开的臂膀,撸胳膊挽袖,耳朵上别着两支铅笔,一副现场大干的工头模样。
  这就是樊津水坝的项目总工,cne最投岳绍辉脾气的人。
  “南嘉树!”
  “tony!”
  两个大男人一把握了手,拍肩拥抱,同样强壮的手臂、高大的身材,两人一笑,惊天动地,偌大的办公室立刻显得狭小起来。
  “怎么样?”
  这家伙的办公室根本无处落脚,岳绍辉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很随意地翘起腿搁在膝头。江州分部的情况每周都有电话会议直接汇报,这一问不过是例行一句。
  “您还别说,我这儿正好儿有事儿。”
  南嘉树是京城人士,一口书面京片子,每次他一张嘴,张星野说会让人怀疑自己的听力和母语,而且话又狠又利落,应对不过来很容易咬舌头。星野都这么说,岳绍辉自然就更不行了。好在这家伙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博士,却不妨碍满世界做项目,英文很棒,交流无障碍。
  “什么事?”
  给岳绍辉递了一瓶水,南嘉树靠坐在绘图桌上,“一期刚进详图,设计院那头儿就三天两头改也没个准谱儿,我这儿见天头疼,今儿开会说是要从现场调个总工回来做统筹。我一听那人名儿,乐啊,真要是这老爷子回来,咱这活儿可好干了。”
  “老爷子?”岳绍辉一头雾水。
  “钟伟良啊。”
  这么整齐的名字,今天听着格外耳熟,想起钟伟婷做鉴定非要刻意避开设计院,岳绍辉蹙了眉,“谁?”
  “钟伟良,钟大设计师,您和张总可能对他不熟悉,常年下在现场,很少在本部露面。叫他老爷子,是因为他才是江州设计院真正的第一把交椅,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去实习过一次,绝对的权威,是设计院唯二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人,一个是院长,一个就是他。这次能调他回来主持樊津水坝项目,对咱可真是求之不得,唯一不大好的地儿就是他来了,安工就得调走。”
  南嘉树口中的“安工”指的就是机械部的安然,岳绍辉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因为安工就是钟夫人,设计院规定夫妻两个不能在同一个项目上。”
  “什么??”岳绍辉腾地坐起身,“安然的丈夫是谁?!”
  “钟伟良啊,”看着他突然煞白的脸色,南嘉树有些莫名,“tony,你怎么了?”
  “嘉树,”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从心底迅速爬升,最后一颗稻草还在垂死挣扎,“你跟安然一起工作,知不知道她家里有个小男孩?”
  “哦,你说小离啊,大名儿叫钟离,新年聚餐我见过一次,很可爱,不过听说身体不太好,有心脏病。”
  ……
  坐在车里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看阴云遮住阳光,雨点落下来,打在车窗上,打去一路来的灰尘,浇成注。雨声完全笼罩,黑暗交织进来,寂静无声……
  两个多月,从她飞奔跳入他怀里那一刻,他心里再也没有容下过任何人。
  小兔子被关在笼子里保护,几乎扼杀了她最美的天性 ,险些懵懵懂懂走入别人口中。野营那一夜,她抱着他扑簌簌地掉泪,湿淋淋小脸上却带着笑,说她好喜欢他,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谢谢他。这是他听到过最无所求、最动人的表白,也让他对她的父母产生了一种很坚决的反感。
  他只想给她快乐,要她的快乐,至于其他,她想说,他听着,她不说,他从未问起。如果不是安然主动出现,他甚至连她随母亲姓这件事都不曾在意。
  她的老爸,她九岁的弟弟,她的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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