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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_分卷阅读_36

  “怎穿这身衣裳,一点也不好看,像朵花似的。”
  江春好容易歇了泪,却又在心内嘀咕起来:都说“春花秋月”“闭月羞花”“人比花娇”形容女子好看,我像朵花了,怎还不好看了?
  还没待她腹诽完“这么穿到底好看不好看”的问题,窦元芳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穿得像朵花,怪不得蜂子要来叮你,以后注意着些罢!”
  江春:……
  好一把熟悉的“一定是你穿着暴露了才会被骚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定是你骚气外露”的直男癌论调!
  “注意”“注意”你个鬼啊!我好端端穿着衣裳怎了?我就是不穿衣裳又怎了?你不怪人渣无|耻下|流,却怪我“诱|惑犯罪”?!这操蛋的世界,还以为你会不一样,谁知也是个直男癌患者,滚你的蛋!
  老娘不干了!
  江春越想越气,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安慰自己一下吗?反倒还指责自己?她气得顾不得抹泪了,仿佛将才对这“盖世英雄”的感激已荡然无存了一般,蹬着小短腿跳下床来,将床铺上的外衫折叠整齐,一股脑塞他怀里,道:“喏,这是你衣裳,爱要不要。”懒得看他脸色就直往门而去。
  窦元芳看着她走急了一翘一翘的发髻,这是生气了?
  他再次无辜,这孩子怎说生气就生气,嘴脸恁多,脾气委实古怪得很,不像自家淳哥儿,莫说摆脸色了,他说东绝不敢往西的……果然,老话说得好啊——孩子还是自家的好。
  窦元芳看着她矮小的背影,皱着眉头,大长腿一迈将手搭她肩膀上:“好端端的撒什么气?你的委屈我能理解,你受的罪我自是会从他身上讨回来的。只是你不对,说你两句又怎了?怎还这般不懂事,跟个小儿似的又哭又闹,怎嘴脸恁多!”
  江春三十岁的人了,被他质问得委屈异常:什么叫我“不对”?
  我哪不对了?没出车祸没被劈腿没生病的,却莫名其妙穿越来这操蛋的世界,家穷我来打点正经零工怎了?这也是我的错?府里统一发放的“工作服”,是我说不穿就能不穿的吗?从头到尾未与林侨顺说过一句话却被他惦记上,难道也是我的错?长这般矮小,危急关头体力不给力,也是我的错?
  “我他妈到底错哪了?”小江春含着泪怒吼,哪还留意到爆粗口的问题。
  窦元芳将那眉头皱得更紧了,若有苍蝇停在上面,早就被夹死了:“我送你去县学读书你就读成这般?口出不雅,规矩都学到哪了?哪还有个女娃子的样子?”
  “好啊,既是你送我去县学读书,我就得感恩戴德?你说甚就是甚?这学大不了我不上了!”你儿子的命还是我救的呢,该感恩戴德的人是你窦元芳!
  江春从不觉着江家能盖得起房、自己能上得起学是全凭窦元芳的施舍,在她看来,那二百两银子不过是她凭借一技之长救人应得的报酬罢了,她付出了技术与智力,他给了银子与机会,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不知这种直男哪来的优越感!
  不过气归气,她还是理智尚存的,这种话也只是腹诽而已。
  窦元芳更不解了:“你个孩子,大人说甚自然就是甚,哪有你这般嘴脸多的孩子?”
  江春要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笑了,拔脚欲走。
  窦元芳却已预料到,将她拦住了:“怎动不动就走的?你这样子怎出去,先将衣裳整理好罢。”
  江春亦冷静下来了,想起自己与他“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地折腾半日,怎感觉智商瞬间降至小学生似的?果然是憋屈久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了,哦,不,是失态。
  只见她擦净泪水,稳了稳情绪,真心诚意地对他福了一福道:“小女多谢窦公子相救之恩,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切莫放心上,是小女失态了。”
  直到小江春背影消失在门口,窦元芳还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奇怪:怎感觉还是在生气哩?明明撒气的是你,又哭又闹的也是你,动不动说走就走的还是你……不过,才这般小大,经了这事,估计,是吓傻了罢?
  想到她好好个小姑娘被吓傻了,见到那主仆二人坐地上哼哼哧哧的死猪样子,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打死他们亦不为过。
  似是想起什么来,他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在那主仆二人看来堪比阎王的“笑”来:你林家不是要卯足了劲要攀一门好亲吗?也不知若让全金江县人晓得……会怎样?
  说着也不待他二人求饶,上去对着后颈一个手刀,将二人劈昏了。
  这边窦元芳所作所为暂且不表,只说江春出了那院子,早已记不清来时那些七弯八拐的小路了,只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寻着有人声的地方而去。过了那片杏林,终于可见早先的“启月阁”了。
  院门前早就没了海棠的影子,她只得顺着原路返回大厨房。
  厨房里头较走之前更忙了,老人办寿宴多在午后,此时正是菜品忙着出锅的时候,人人恨不得一个掰成两个使。
  见她送个食盒去了半日,那灶上婆子责道:“个黄毛丫头,怎去了半日方回?磨洋工也忒会找窍门哩!待牛婆子来了定要与她告上一状,找来的都是些甚货色……”
  江春只得低着头任她骂,其间事由只可天知地知。
  余年嫂子从外头进来,横了婆子一眼,婆子只得讪讪地住了嘴。
  她却着意瞧了小江春红肿的脸颊两眼,再观她浮肿的双眼,叹了口气道:“你今日就在后头烧火罢。”又叫过海棠来与她一道。
  那海棠自打江春进门就不住眼偷瞟她,见着这副形容,哪还有不明白的,只不大自在地应下来,两人相顾无言地看着灶火。
  日头愈发升高,一切菜品皆已装盘,待外头庆嫂子一声令下,众丫鬟小厮就抬了托盘往外走,来往仆从众多,不消一刻钟的时辰,备好的各式主菜、冷盘俱端走了,只每样留了四五份一模一样备用的。
  大厨房的人亦跟着出去了,只余几个粗使的在议论方才阵势。
  “今年老夫人做寿真是了不得哩!大夫人主张从迎客楼端酒席,被老夫人拒了呢。”
  “这是为何?迎客楼的酒席做得可好哩!”
  “切,你当谁都与你一样只算计着吃?老夫人说了,三老爷难得回一次,还携了贵客一道呢,自是要让他们尝尝家里的味道,那酒楼里的哪日吃不得?”
  “也是,三老爷在汴京当大官,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啥没吃过,自是不会差这一顿酒的。”
  “咦……这你又不懂了吧,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个词儿叫‘树大招风’,当今官家最重民生的,三老爷官位那般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算了算了,与你说了也不懂,莫来扰我清梦了!”
  江春|心不在焉地听着,才将着了那一遭,心情虽平复些了,但心内这股委屈与气愤却是无处发泄。这操蛋的世界,甚男女平等,女子在体力上哪是男子的对手,若他们真要做些什么,女子也是无法的……若她有胡沁雪的家世,或是能有窦元芳的武力值,她还会受这般屈辱吗?她不知道答案,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将自己的不幸归结于地位、权利的悬殊,不能去找客观因素来安慰自己……但马上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叩问她:那你真的有错吗?你错在哪了?
  于是,问题又回到窦元芳曾责怪过她的“不对”了。
  毫无疑问,今日是她幸运,得了窦元芳的帮助。要感谢他,这亦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他是直男癌,亦或是封建社会礼教培养出来的本土直男,都与自己无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不要再作他人砧板上的鱼肉……惟有自强,方能自保。
  身旁的海棠心虚了半日,眼见着无人注意这边,方凑过头来小声道:“那处,那处可还是疼得受不了?先忍忍罢,出去了记得买只药膏子擦擦,要记得每日清洗,不然会怀上小娃娃的……忍几天也就过去了。”
  江春:……
  她这才想起来,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海棠也是被那人渣祸害了的。
  看着她那闪烁的肿泡眼,她虽外貌不起眼,有话也藏心里,还把自己推出去,但……唉,算了,才吃过亏呢,还是别圣母了。江春只是恨不得将那王八蛋剥皮抽筋,窦元芳怎只海扁一顿就放过他?想来不定还有多少小姑娘被他祸害了呢,日后最好莫给她撞见,否则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外面宴客处,胡家还从州府请了戏班子来,锣鼓喧嚣的,又有几个耐不住的小丫头约着出去看戏了,虽不得近前去,但只消远远地瞧上一眼或听上一耳朵的,都够几日谈资了。
  直到过了个把时辰,外头宴上菜碟一批批地撤回来了,江春几个站起来跟着打下手,将那同一样的,几桌归拢倒一处,有几个馋嘴的,已经就手抓了吃起来,那婆子也不管。
  江春却懒得理会,早无心思惦记吃喝了,只想着早些散席她也早些下工,这府内多待一刻都觉着不畅快,胸间似是憋着一股气。
  直到摆了晚食,天色擦黑,留芳几个回了大厨房,帮着洗刷收拾干净锅碗瓢盆,今日的短工算是结束了。
  余年嫂子指着那碎嘴婆子,每人舀了一大勺回收回来的鸡鸭鱼肉与她们,又由庆嫂子身边的丫鬟来发了工钱和赏钱,众人才就地褪了粗使丫鬟的衣裳,准备家去。
  贴身揣好钱财,江春总觉着还少了样什么东西,只一时又想不起来,眼见着其余几个小姑娘皆往县城走了,她也只得跟上。
  一路上留芳自是最健谈的一个,因着常年做工,往来于几家大户之间,晓得的事情就要多些,她只提了别家寿宴的情形来议论,道这整个金江县也就胡家做得最好了,不止工钱高,赏钱也给得多,果然有人在京里做官,这排场就是不一样哩。
  江春捏了捏袖袋里的铜板儿,若不论今日所受欺辱,光论这六十文的赏钱,倒确实挺丰厚的了,抵得上江家卖一集的菜蔬,相当于江老大码头做两日的苦力了……想着想着又无奈地笑起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够全身而退,能够得了钱财,其过程也只能暂时跳过不算了,现在的她能奈林侨顺如何?别说剥皮抽筋了,就是打一顿她都没有这能力!这无奈的笑容中难免就带了苦意。
  窦元芳站在不远处,见着的就是一个笑意复杂的小江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还要来这口子等着她……只能为难地皱紧眉头。
  江春与众人别过之后,往弘文馆走去,目前她只能忍辱负重,别无他法……再难过再委屈又能如何?生活照样得继续,生活的艰辛不会因你受了场欺辱而停步,不会因你受的委屈而网开一面、温柔以待。
  想着馆里月试的奖励银子也不知道何时才发,自从十七那日见了一面后,她已经半月未得见高氏了,也不晓得她孕吐可好些了,怀相可还好,家中二婶可有为难她……待领了奖励银子,并今日的工钱,她手头倒是可以宽松一些了,可与她买些零嘴吃用的回去。
  突然,从旁伸了只月白色的袖子拉了她一把,“怎走路不好好看路,低着头乱想甚,淳哥儿都比你专心。”江春今日对窦元芳的感触有点复杂难言,你是救了我,我该感激你,但你儿子怎样那是你的事,别拿我与你儿子比!
  见她还是不说话,元芳不太适应这样锯了嘴的小白兔。
  元芳只得刻意放轻声音,哄着她道:“记得擦点这个药膏,睡一觉就好了。”说着递过一个小白瓷瓶来,只江春也不愿接,直男的“礼物”她收受不起。
  窦元芳站在风口,皱起眉头来,一副再多等一秒耐心就要耗尽的样子道:“收起来。”
  想着她也就比淳哥儿大几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呢,他一个大男人做不出与孩子置气的事,但看着她这副怎都不配合的样子,又牙根痒痒……都怪林侨顺那厮,若不是他,上午明明都还好好的一只小兔子,硬生生被他害成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嗯,他在心内又给那主仆二人记上一笔。
  “喏,把书收好,以后记着写名写清楚些。”递过一本《中庸》来,江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怪道自己老觉着少了点什么,原来是书丢了,估计是那一路过去揣掉了,或是在那偏院挣扎之时掉落了……怪不得他能找到那偏院里面去,原来是捡到她的书,顺着找进去的。
  这书本可是重要物件,轻易丢了还得花钱买呢,再说本就是她的,不见这扉页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了她名字吗,自己的东西为啥不要?
  见她终于肯伸手来接了,窦元芳将书册与药瓶子一股脑塞给她,江春也只得接了,道过一声谢,她自往学馆而去。
  才将行了两步的距离,忽闻一声轻语:“今日的面有些不够软和。”
  第52章 不快
  回了学馆,小江春晓得今晚胡沁雪是不会回来了,自己一个人随意洗漱了躺床上。经了上午那又惊又怕的一遭,白日间忙乱着尚不觉得有甚,现躺下方觉出浑身酸痛难忍来,用井里刚打的冷水洗了脸后,脸上倒是更疼了。
  可能是沾了冷水的关系,帕子擦脸碰到那巴掌印都痛得吸气,甚至连及左边牙根处也有些隐痛……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是太痛了。
  忽然想起拿回来的小瓶子,就放在对面书桌上,在这黑沉的夜里居然也似能看清那一团莹白一般。
  以其这般忍痛难以入睡,不如拿来擦擦罢,现不是讲究骨气的时候。
  其实,另有一个原因,却是好强的她不愿提及的:若明日这巴掌印愈发明显了,自己如何去上课?去了少不了引来旁人的别样眼光与揣测,若有人问起,她该如何解释那明晃晃的成年男子巴掌印?若不去,单为了这一个巴掌印而逃学,却又是她万万不想的。
  她只得下了床,摸黑来到桌边,直到揭开盖子,一股中草药独有的气味飘来,她习惯性地凑到鼻端闻了闻,苦辛刺鼻,该是有麝香与当归、川芎之类的,总之活血消肿药也就那些,只她也不是专门从事药房工作与鉴定的,不太分得清楚。
  她轻轻用小拇指挖了一点出来,见是黄白色乳胶状的,跟猪油似的,试探着轻抹在左颊上也是滑腻腻的,更像猪油了——“嘶”,这也太刺激了。
  她咬牙忍了,待那阵刺痛慢慢消下,又挖了一盖儿接着抹,亦或是有了心理准备,这次就没先前那么痛了。
  可能是肉体的痛楚覆盖了内心的难过,也可能是这药膏子有“治愈身心”的功效,抹完药以后,她沉闷一天的心情好似得到一丝放松,虽然内心深处的无奈就像扎了根似的。
  在这满屋充斥着药味的夜里,她听到有人在说:“小丫头今日怎穿得像朵花似的,不过倒是与你正配,爷就喜欢这样像花的……像花的……像朵花……恁般难看……自己穿得像朵花,怪不得要有蜂子来叮你哩!”有个高大的男子向她扑过来,也看不清脸貌。
  “啊”一声,小江春被吓醒来,在这初春的夜里,后颈连着肩背一片居然出了层细汗。
  直到摸到自己熟悉的被子枕头,闻到屋里越来越淡的药味,才晓得这是一场梦而已。
  那人渣已被窦元芳赶走了。
  第二日,她习惯性地又早早起了,只浑身觉着没劲,坐起了却睁不开眼,不知是昨日又惊又怕的后遗症,还是夜间噩梦的影响,只觉着整个人心口酸胀,还伴着丝丝麻木。
  她自嘲一笑,可不就是要麻木吗?只有麻木了才能顺理成章“接受”委屈,才能顺理成章接受窦元芳的同情与可怜。
  睁开哭肿了的双眼,第一件事是先拿过胡沁雪桌上的镜子照着看,巴掌印已消失无踪了,连丝毫红印皆无——那瓶猪油膏子倒是有些用,至少不会被别人看出来蛛丝马迹了。
  收拾妥当,她勉强着自己打起两分精神来,拿了书到外头靠窗处读背起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江春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没有什么超群的记忆力,没有出众的理解力,她只是一个资质平庸的普通人……
  此刻的她,无比地清楚自己的处境,没有可以倚仗的家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甚至只有一大家子需要等着依靠她的人……想要在这谁都不傻的古代混出头,要想摆脱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境,唯一路径就是狠下苦工,拼命读书。
  她本身就是个偏感性的人,愈想愈发觉得心绪难定,读起书来亦“有口无心”,待晨食的大钟敲响,她也未去用餐。
  心内有事的她,直到胡沁雪进了学舍也未察觉。那小丫头却故意将她当作小儿逗弄:“小呆子你作甚?昨晚独自个在学寝未害怕罢?”
  江春自是强打起精神,与她勉强笑笑打诨过去的,只装作不经意般问她昨日府里寿宴如何。
  只见她也无甚兴趣地撇嘴道:“还不就那样,年年如此,京里三叔一家回了,少不得又是劝我阿爹回京的,这次不止他劝,还从京里请了个说客来……年纪不大,与咱们窦夫子一般大小,只严肃得跟个老头子似的,眉头一皱就能将苍蝇夹死,三叔家小儿见了他都不敢闹腾……我祖母倒是喜欢得紧,一个劲夸他少年英才,可惜……”
  小江春闻得此语,想着“皱眉夹死苍蝇”简直就是特异性标志了,再联系那“不够软和”的面条、“京里来的贵客”等字眼,估计她说的就是窦元芳,只不知这“可惜”在何处。
  “可惜他已是成过婚的,小儿都三岁了,我祖母也就念过一嘴,喏……”只见她朝着后头林淑茵的方向努努嘴,接着道:“这母女俩倒是不嫌他个鳏夫,从头到尾左一句‘元芳哥哥’,右一句‘元芳贤侄’地唤,就差与他把酒言欢了,好在她哥哥未露面,不然还不知要闹出甚大笑话来哩!”
  江春|心道:林侨顺已经被揍成猪头了,自是没办法露面的。
  “可惜她们母女俩也不看我祖母脸色,那人不止鳏夫一个,还是个不得意的呢,听说被家里长辈发配到威楚府补武学来作教谕,还被赐了个‘山隐’的字,都道是望着他隐居山林终老一生呢……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得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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