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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_分卷阅读_41

  “春丫头你可出来了,快与我家去罢!你|娘要生嘞!”三叔睁着他那无甚神采的大眼望着她。
  江春被唬了一跳,八月初三家去都还见着高氏好好的,每日能吃能睡,她磨着王氏请了稳婆来瞧过,说是九月中旬上才会生的,挨到九月尾巴上也说不定哩。
  怎才八月初八就要生了?
  不过女人生孩子的事也不好说的,尤其是高氏那般很可能是怀了双胎的身子,早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忙问三叔稳婆可请到家了,三叔道他出门前就已让江老大去请了,江春放下点心来,想到甚,又转回收药柜台处,说明今日缘由,恳请老所长先赊她一只山参拿家去,待转回时再来付清银钱。
  老所长自是允了的。
  她去与那不好生说话的“小春笋”少年交接了几句,包好赊来的山参,领着三叔,又去杂货铺子买了五六斤红糖,方往家赶去。
  八月的早晨,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空气里漂浮着成熟稻子的清香,江春却是无心感受的,只小跑着往王家箐的方向去。平日需个把时辰的路,今日|他们少花了一刻钟就到了。
  才将到院门口,就听得高氏呜咽之声,似哭非哭,可能是隔着前头新屋的关系,听不得太真切……古人生产被认为是“秽事”,新盖的房子自是要忌讳的。
  进了门,三叔也不好往旧屋去的,只回了新屋。江春却急忙往后头去,那是她以前住过的那间,门口站了二婶与三婶,王氏在房内看着高氏,爹老倌在外头急得团团转。
  江春自是不会管甚忌讳的,将二婶的呼喊当作耳旁风,直接就进了“产房”。一眼就见着平躺在稻草床上的高氏已是痛得满头大汗了,汗水将额前与两鬓的发丝沾湿,紧贴于面皮之上。
  身旁有个年约五六十的眼生老妪,一把将高氏下|身的裙子掀起来,正好将高氏那又高又大的肚子露出来,圆|鼓|鼓的巨肚实在是触目惊心,肚皮上鼓起的一条条扭曲青筋,在雪白的肤色映衬下,尤其扎眼,仿佛在诉说着成为一位母亲要承受的痛苦。
  古人将生产称为“坐草”“临盆”,尤其是在农村,产妇身下不兴铺垫床单铺盖,只铺上一层干稻草,但与阵痛比起来,木板子硌到的痛早就感觉不到了。
  那老妪就是请来的稳婆了,见着跑进来这么个小丫头,忙赶着撵她出去:“小丫头家家的快出去,这地方不是你来耍嘞!”
  江春也不理她,只来到高氏身边,拉住她青筋明显的手,使劲握了一握。
  可能是感觉到手上的力量,高氏睁开也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蒙住的双眼,眼神恍了一恍才聚起焦来,勉强说了声“春儿家来了,可莫耽搁了你学业”……就又说不出话来了,只嘴里呜呜咽咽的,下嘴唇已是被咬破了的。
  江春忙去灶房拿了只筷子进来,放她嘴里咬着,这般咬牙忍痛才不容易咬伤自个儿。
  那请来的稳婆见王氏也不出声,也就不再撵江春了,只又去掀起高氏裙子瞧了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还早着哩,产门都没开嘞,先歇歇气,待会儿才消用力。”说完去她肚皮上轻轻推了两把,估计是在转胎位。可怜江春上辈子只是搞中医妇科的,产科手术室却是未曾进过的,只得眼巴巴望着她操作。
  倒是王氏反应过来,既然稳婆都说了还早,那就使着门口的三婶去给稳婆煮了两个红糖鸡蛋来,与她些喜气。
  待她一碗鸡蛋带着汤汤水水的咕噜进肚,才又去瞧了高氏一眼,道产门有些要张开了,令她憋住气,使劲将那口气往身下推出去。
  江春也忙去灶上给高氏煮了一碗红糖鸡蛋,又加了五六片山参进去,端来喂与她吃了。那稳婆倒是对她另眼相看,本以为只是个不懂事的女娃子哩……
  出门洗碗正好见着江老大还在外头来来回回打转,恨不得将门前巴掌大片的泥土地踏出几个洞来。
  江春忙过去与他说了情况:“阿爹你莫担心,稳婆说了还早嘞,要不阿爹你先去苏家塘喊我婆婆来……”其实她私心里觉着女人生产时能有娘家人陪着是最好的,倒不至于要决断“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但有个娘家人在身旁至少是更安心些的。
  江老大一拍后脑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有两分懊恼:“瞧把我傻得,怎就没想到哩……”话未说完撒腿就往门口去。
  江春叹了口气,叫住他,回屋去拿了个箩筐来,往把手上系了根红线,拿出自己买的红糖,分了两斤进去,又去专门存鸡蛋的地方捡了二十个鸡蛋出来……这是去岳家报喜的礼,前几日王氏就说过了的。
  江老大脸上的懊恼之色又深了几分,只得提着东西就往门口去,走了两步又折回头来道:“春儿你进去瞧着你阿嬷,有甚事就去村口喊大声些,阿爹听见了就可以快些往家赶……”
  江春点着头道“好”,爹老倌才出门去。
  她心道:唉,真是个实心眼的汉子,我在村口喊再大声你远在苏家塘又怎会听得见哩……这般说不过是给自己点安慰罢了!
  待她再转回旧屋去,三婶已扶着同样大肚子的二婶走开了。进得屋内,王氏渐渐也有些坐得犯困,只稳婆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坐椅子上。床上的高氏依然呜咽着,也不见喊出声音来,只那筷子被咬得有些变形了。
  江春又往灶上去拿了两三只筷子进来。坐到高氏床旁,拉住她汗湿|了的手紧紧握着。
  待一刻钟后,仿佛疼得愈发厉害了,咬着筷子都开始控制不住逐渐增大的声响,那稳婆方走过来掀开她裙子看了一眼,又将手在身旁的盐水盆里涮过,伸进两指去摸了摸,道:“开了一指了,再歇口气,还有好一会子嘞!”
  在那掀起裙子片刻的功夫,江春眼见着她那大得心惊的肚子上,有什么隔着肚皮翻腾了一下,隐约还在上头见着了……一个小脚掌的样子?她不是太肯定,只怕是自己花了眼。
  那稳婆却笑着道:“看来这两小子是争着要出娘胎哩……”
  这话王氏可爱听,喜得眉笑眼开,只连连捧着她道:“借老姐姐吉言咯!这十里八乡的再也找不着比老姐姐你还稳妥的人了……到时定请你来吃杯喜酒!”
  高氏虽未睁开眼睛,但听得“两小子”这样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江春感觉到她紧紧回握了一把自己的小手。
  现下生男生女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平平安安生下来就行。为了缓解高氏的紧张,她安慰道:“阿嬷我将才见着小弟弟的脚掌嘞,生下来若是小弟弟,就怕被文哥儿领着满山遍头撒丫子地跑,你怎也追不上哩,到时吃饭都得站门口喊破嗓子眼儿才家来……若是小妹妹,那就让我领着她读书,每晚打洗脚水伺候你与阿爹,将来定是个乖巧听话的,你就只等着享福吧……不过光我与文哥儿两个就够你们淘的了,今后再添了弟弟妹妹,岂不是要愁得你们饭食不香嘞……”
  果然这番安慰是起了作用的,高氏也不知是被她描述的画面转移了注意力还是被她劝着看开了生男生女皆可的事实,紧皱着的眉头放开一些了。
  江春见着随意摆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几块布与剪子,可能就是待会儿剪脐带或者侧剪要用得上的了。
  她估摸着王氏等人也未意识到要“消毒”“无菌操作”,即使是医疗条件发达的后世,亦有剪脐带感染成破伤风、败血症的……她忙把剪子拿进灶房,将锅子洗刷干净,加了小半锅清水来煮剪子,直到将水煮沸小半个时辰,她才捞出剪子,用干净布包严实,拿进屋去。
  又烧了一锅清水,调作淡盐水,端来与那稳婆净手,权当“消毒”之用了。
  只她才将温了的水盆放下,就听高氏突然极痛苦地“啊”了一声。
  江春又被唬了一跳。
  稳婆过来又掀开她裙子瞧了一眼,又伸进去摸了摸道:“已经开过了三指了,可以放开嗓子用力了。”说着教她将力气往下|身沉,使劲将那股子气往外推……就与排大便似的……
  高氏是生养过两胎的人了,自是懂得配合的,只力气积攒着推到下|身,使劲用力高喊几声,肚子鼓动了几下……她又使劲用气将肚里东西往下压,往外推,依次好几个来回。
  就在江春想着她这般用力,待会儿可能坚持住的时候,没来得及细看,只见一团血肉就出来了,那稳婆忙用手接住了。
  王氏将早就煮好的剪子拿过来,先瞧了那团血肉一眼,见着那捂作一团的小雀儿,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才用剪子将脐带给剪了。
  江春也来不及细看,只低头对着高氏耳朵宽慰她:“阿嬷,是个胖胖的小弟弟哩!”其实她根本就未看出来哪里胖或是不胖了,满眼望去俱是血肉模糊红彤彤的一团,表皮上还附着了些胎粪,胎发又长,倒是黑黝黝的。
  高氏却是被宽慰到了,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
  那稳婆用手指抹去了那团“东西”面上的羊|水胎粪等秽|物,提着脚倒过来,对着屁|股“啪”的一巴掌,顿时响起“哇哇哇”的哭声,及其响亮。
  “大妹子你这孙子可壮嘞,头发恁黑,定是个聪明小子!”王氏自是喜笑颜开地接过她孙子,用早就备好了的布将他包起来,横平了抱在怀中。
  高氏亦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
  “再接着使力,还有个在肚子里头哩!”稳婆看着她那仍然高肿着的肚子道。
  高氏不敢松懈,依然憋住一口气将全身力气往下|身压,再用尽全力地一推一挣,肚皮动了几动,没反应。她又重复将才动作,依然只是肚皮鼓动了几下。但她却是渐渐没甚力气了的。
  王氏见得那样子,也忙不及哄孙子了,只过来捏着她的手道:“小凤莫怕,用力推就是了,老大去苏家塘喊你阿嬷嘞。”
  但连续用力好大一会儿了,况且高氏平日就是个瘦弱的,哪有那般多的力气来使,渐渐就有些招架不住了。稳婆与王氏面上皆露出急色来,房里却不见江春。
  原来江春见高氏汗出得越来越多,肚子里还憋了一个没出得来,随着羊|水的流失,胎儿缺氧久了对脑不好,这是所有现代人皆懂的道理……她赶紧去灶上将那半大只人参切出一堆薄片,加少许清水煮了一刻钟,而那产房里头还是无动静,只恨不得这锅洞里的火力能够更大更旺些……待快满半个时辰了,汤渐渐有些变了色,她忙将它一锅舀净了端进产房去,对着王氏说是熟药所老所长先赊给她拿来救急的。
  若平日王氏定要跳着脚骂她自作主张浪费银钱了,但这时候可是人命关天的,自是无话可说的,只点了头令她抬起高氏的头来,不管汤水还是渣的一股脑地灌与她……好在高氏还是有意识将那人参薄片给嚼下肚的。
  江春喂完,少不得又转回灶房将剩下的小半只也切片煮上,才转回房来。
  那人参是补益心气最好的,果然贵有贵的道理,才小半刻钟,高氏又渐渐有了力气,王氏精神大振,握住媳妇儿的手,教着她继续用力。
  可能是有了人参的助力,也可能是婆母亲囡的安慰鼓励起了作用,这次不消一刻钟,肚里另一只小猴子也出来了。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那稳婆恭喜道:“恭喜大妹子咯,又添了个大孙子哩!今后可有你享不完的福气咯!”
  江春顾不得瞧她的新弟弟,只凑到高氏耳旁故意逗道:“阿嬷你怎又生了个小弟弟,今后加上文哥儿就是三个弟弟了,这三只调皮的小猴子还不得劳累我,敢不听话我给他们一顿好打!”
  高氏“噗嗤”一笑,精气神又回来了几分。
  待高氏精气神一有回转,稳婆就去她凸起的肚皮上推按起来,也不消好久,胎盘也排出来了。
  稳婆忙着将她胎盘给取了,王氏去后头移植载活了的石榴树下挖出一个坑来,将带着血水的胎盘给埋了。再在土上头插上三柱清香,烧了些红纸钱,跪着将“感谢诸天神佛送子观音列祖列宗保佑”的话念叨了一遍。
  方又转回产房,用灶上早就备好的温开水给高氏随意擦洗了下|身,待见着出|血不多了,才抱来床厚被子与她盖上,防着产后伤风。
  才将收拾干净,江老大领着满眼焦急的苏外婆来了,江春忙迎上去道:“婆婆,阿爹你们可来了,我阿嬷刚平安生下两个弟弟嘞!可胖嘞!恭喜婆婆又多了两个金孙!”
  两人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放下,先是松了口气,又高兴起来……先忙不及进屋去瞧了高氏一眼,见她虽累极了,但精神还好,血亦出得不多了,才放下心来。
  王氏喜不自胜,抱了两个孙子叫了苏氏一起瞧,饶有兴致地让众人来分辨一番,待她们皆分不清,她才指着教她们认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先半个多时辰出生的是哥哥,用了块红棉布包了;晚半时辰出生的是弟弟,用的是撒金花的红棉布。
  两个老妇人眼里的笑意好似要溢出来似的,两个孙子是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的,仿似怎也看不够。
  江春踮起脚尖仔细看了下,都是红红皱皱的小猴子,胎发长长的,眼睛还睁不开,一样的红皮儿,一样的胖瘦,还一样的长指甲……她实在看不出分别来。
  双生子本就罕见,又加王氏苏氏两个老人的爱重,直到两只小猴子哭了几声,众人才忍着怎看也看不够的喜悦,抱去给高氏喂奶了。
  江春放心不下高氏,又小尾巴似的尾随着大人进了屋。只见高氏接过两只小猴子左看右看,她亦分不出兄与弟来。众人皆笑。
  江春灵机一动,转回高氏的针线篮里拿了几根红的与蓝的棉线来,分别搓成稍粗的两股,将红的那股戴在哥哥左手腕上,嘴里道“你是小猴子一号”;把蓝的那股戴在弟弟左手腕上,念叨“你就是小猴子二号嘞”……
  众人又是大笑。
  接下来的事江春就帮不上忙了,只出去将门给关严实了,回灶房将参汤舀干净,端进来给高氏全喝净了,毕竟煮都煮出来了,又没个冰箱的,不吃就浪费了。
  不想她去舀参汤被二婶见着了,望着她将锅底上舀得一滴不剩,她又开始心里不是滋味了,既然孩子都生出来了,还糟蹋这般好东西作甚?少不得又挺着个大肚子跟在王氏屁|股后头酸言酸语一番。
  王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骂道:“就你会争吃争穿,干活怎不争着去?你现大肚婆的样子,怀一个的都快赶上你大嫂怀两个的大了,再吃那些好东西下去,看你到时候怎生?”过多的晦气话她也不好讲,不过杨氏却是被她骂得神色讪讪的了。
  虽心里不乐意,嘴巴上却仍嘟囔道:“谁说我只怀了一个,生娃儿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到时候我也生出两个胖小子来哩……”
  王氏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在孙子的事上,她还是能很好地管住自己那张碎嘴的。
  不过,到了晚间,事实证明,杨氏的愿望还是落空了的。
  也不知是白日间被高氏生产的场面刺激到,还是被婆母责骂过,亦或是没吃上那半碗参汤的不甘在作祟,到了晚间众人用过晚食后,她就开始喊肚子痛。
  好在那稳婆还未家去,正好酒好菜地招待着,正好将她请来一瞧,道:“大妹子你家今日双喜,不,三喜临门哩,这也是要生了的……”
  江家门中顿时又是一阵忙乱。
  王氏白日间虽骂了媳妇儿,但女人家生娃儿就是鬼门关走一圈的,大意不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拿出几两银角子来,令江春与江老大往县里熟药所再去买一只参回来。
  外头天已经黑了,待到得县里店铺皆关了门。无法,江春只得求到谭所长门上去,求着去开了库,称了一只人参,也倒是顺利。
  待父女两个拿了人参紧赶慢赶到王家箐,杨氏的孩子却是已生下来了,虽然是个姑娘……但江春觉着这都是子女与父母的缘分,他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儿子。再说了,江夏就是现成的例子,姑娘又怎了?姑娘体贴起人来也是父母难得修来的福分哩。
  王氏今日刚又得了两个孙子,见着老二家的还是个姑娘虽不快,但也忍了,亦觉着他们还年轻,不愁生养的。
  就连江夏也咧着嘴道:“阿嬷给我生了个小妹妹,以后我就可以给她扎头发哩!”
  哪晓得那杨氏却是个看不开的,甚“她的儿子抢了我儿的福分,那本该是我儿”的胡话满嘴冒,将个王氏也闹得火大:“你生不出儿子怪哪个?这些子胡话莫说了,你们在我心里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将才你一发作起来,我老婆子照样使着春丫头去与你买了人参来的……”
  听到有人参,王氏也不闹了,只又嚷着浑身没力气要补补,江春……
  好吧,众人无奈,王氏念在她刚生了孩子的份上,也只得咬了后槽牙使江春去帮她熬了参汤来。
  于是,在杨氏心满意足小口小口嘬着参汤的八月初八里,江家迎来了三只小猴子,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家伙。
  当地有句话叫“愁生不愁长”,说的是小儿一旦生下来了,就是见风长的小树苗,一天一个样,对此江春是深有体会了。
  才一个月不见,待九月初八江春家来一看,险些没认出来,三个小娃儿已不知何时退掉了身上那层红红皱皱的皮子,从小猴子变成了小玉团子。
  江家这两月来车前草、白果、螃蟹陆续又开始有了进项,小母牛也长成了大牛,套上牛车载人拉货的都是些进项,日子比去年愈发好过了,吃食上自然就不再紧扣着了。况且家中三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汤汤水水就没断过,倒是将两个媳妇儿三个娃儿给补得白胖胖的。
  只可怜了王氏,家中有两个妇人坐月子,换工换不了了,田里的谷子又在忙着抢收,三婶是个做事不太顺手的,她一个老妇人,又要忙着下田收谷子,又要家来给两个媳妇子煮汤煮水的,倒是将她累瘦了些。
  不过好在今年的日子是真的有盼头了,三个大孙子(女)就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又肥又白的;江春三姊妹读书愈发上进了,今后光耀门楣亦是说不定的。手里的银子也在与日俱增,老两口已商量过,待秋收后就问问谁家有水田要卖的,买上几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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