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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繁花[综红楼]_分卷阅读_549

  第777章 木匠皇帝32
  周嘉谟宁愿先与各部尚书对增补郎中的人选进行沟通, 在达成一致的看法后,再从吏部走正常派遣的公文程序,也不愿意因派去的官员的不适合而被尚书们抱怨。
  至于各部要增补的侍郎人选,那就更是慎重了。因为各部的侍郎, 他只有举荐的权利。就是各部尚书也同意的人选, 最后也必须得到天子的认可。
  他常常会为一个侍郎的位置, 考核十几位符合基本要求的官员, 然后在心里按照能力、品性排出梯度,供在任尚书选择。因为侍郎不仅是尚书的左右手、要协助各部尚书处理好事务,而且还很可能就是尚书的下任人选。
  所以他往往会推荐几位与尚书达成一致的侍郎候选人给天子。但是不到尘埃落定, 那是连吏部侍郎都不知道他曾中意哪位官员的。
  因为各部侍郎的人选,如果不能事先达成一致, 出现廷推、廷议就麻烦了。有时候几个月都未必能出结果。
  周嘉谟很快就被引导去乾清宫的内书房。他进去以后才发现内书房做了调整,不再是先帝那时候的模样。靠墙的那一大排书柜, 表明这里以后就是天子读书的地方, 不再是召见大臣议事的所见。
  “周卿, 免礼。随便坐。”
  周嘉漠行礼后选择做到天子的侧面,他把袖袋里的折子掏出来递给一边伺候的宦官。
  “陛下,这是老臣反复考量后的几部要增补的侍郎名单,个人经历都附在其后。但是户部侍郎的人选,李尚书中意南京的户部尚书汪应蛟。”
  “汪应蛟有什么不适合的?”
  “回陛下,老臣记得汪应蛟是嘉靖二十九年生人,万历二年中的进士。其能力足以任户部尚书的。只是这侍郎人选虽是为了解燃眉之急,也是为了陛下五年、十年后有人得用。”
  朱由校对周嘉谟的回答觉得很诧异, 他是真没想到这老尚书已经考虑到十年后了。
  “户部现在的侍郎呢?”
  周嘉谟欠身回答,“户部侍郎缺位很久了。先帝登基后曾议过几次都没有确定。李尚书支撑的也颇为艰难。”
  大明帝国没垮了最够难为这些各部尚书的。朱由校数数周嘉谟要增补的侍郎人选,发现兵部算是有两位侍郎,但熊廷弼挂着侍郎职衔在辽东做经略,实际还是一位侍郎。其它各部也只有一位侍郎。而户部是最惨的,连一个都没有。
  “那汪应蛟的年龄该是七十岁了,是?”
  周嘉谟点点头。
  “老臣就是因为他的年龄而犹豫。”
  “南京六部要并过来,你吏部发去公文了吗?”
  “回陛下,已经发文去南京吏部,让他们全部迁过来了,年底前抵达京师。”
  “如果他身体可以,就做户部做侍郎。一应薪俸、待遇等比照户部尚书低半级。然后把另一位侍郎就要调配个年轻一些的。就是郎中也最好调配年富力强、有一定经验的,未来两年户部的事务会比较繁重。”
  周嘉谟点点头。
  “老臣将杨涟派去户部做郎中了。”
  朱由校皱眉,“朕记得他是兵部给事中。”
  周嘉谟笑笑,“杨文儒是兵科给事中。他很尽职尽责,对兵部的各项事务盯的很紧。”
  “不是擅越职权?”
  周嘉谟摇头,“各科给事中本就有督促本部事务的责任,需对各部奉诏应做之事逐项登记,五日做一次核销。凡没有完成者,各科都给事中须报陛下、行弹劾之责。”
  大明的六科给了朱由校一个新认识。这好像是收作业的课代表啊。要是用好了听不错的,但是他们还有对上“封驳”圣旨的职能。
  朱由校有点牙疼,六科现在只与自己作对,不管“收作业”,这可不大好。
  周嘉谟看着少年天子沉吟不语,知道是自己的话带给他信息量挺大的。要是六科肯好好督促六部的事务,算了,那是不可能的。
  还是黄克缵那老家伙说的有道理,先把新君扶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周卿,你认为杨文儒是适合户部还是适合兵部呢?”
  “陛下,杨文儒隆庆六年生人,在万历三十五年及第后初任常熟知县,曾为全国廉吏第一。户部现在清查隐田就缺少他这样背景的人。且杨文儒有主政一方的经历,在六科多年,属于有能力、有冲劲,又是顾命重臣,老臣很看好他十年后。”
  朱由校点头,“既然这样,就越级提他去户部做郎中了。那左光斗呢?”
  “左共之是万历三年生人,与杨文儒同科及第。老臣想放他下去主政掌实务,历练三年。”
  “你安排的很好。这二人品性都不错。”
  “魏大中呢?他也跟着杨涟、左光斗撤回了弹劾方首辅的折子。”
  周嘉漠没想到天子会问及科道的官员,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老臣记得他与左共之年龄相仿,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历任过行人司行人,工、礼、户、吏各科给事中,都给事中等职。家境贫寒。继续在都察院发展也是不错的。”
  朱由校见周嘉漠对魏大中也没什么太多的印象,遂略过他不再问名单之外的人。
  及至看到现任礼部右侍郎为顾秉谦,拟增补孙慎行为礼部左侍郎,就问周嘉谟、
  “这孙慎行是什么样的人?”
  “此人甚是聪慧,在万历二十二年以弱冠之龄中举,次年摘取殿试探花,之后任翰林院编修。万历四十二年升礼部侍郎,曾经代理过礼部尚书。此人回乡讲学、精研学问,做礼部侍郎绰绰有余。这是方首辅推荐起复的官员。”
  “周卿啊,朕是想用聪明人,但也怕聪明过度、聪明得不是地方的。方首辅推荐了不少因‘争国本’而返乡的官员起复,朕知道这些官员在大是大非上是值得相信的。但是朕最想的还是朝堂平稳、平静,各部官员都能够尽职尽责地做好其该做之事。对那些回乡用讲学来抨击朝政的官员,朕是一个都不想要的。”
  周嘉漠疑惑地看朱由校。
  “‘争国本’中有的是以命相博,有的人则是沽名钓誉。如果一次起复太多的官员,各部都有异声,朕就是说想前几日弹劾熊廷弼、方首辅的再度发生,百害无一利的。你明白朕的心意吗?”
  周嘉漠点头,“老臣明白。那这个孙慎行就晚些再说,礼部也不是很急。就怕方首辅会有什么不应该的想法。”
  朱由校看着周嘉谟失笑。
  “若是方首辅问到你头上,不妨直接告诉他朕不喜欢借讲学之名、招徕学子哗众取宠抨击朝政之人。增补、挑选官员之事。、,归你这个吏部尚书负责。尽管他是首辅,可以同任何人一样可以推荐官员,但不是他推荐了就要任用的。用不用、怎么用,你这个吏部尚书要拿定主意。”
  周嘉漠站起来应道:“老臣明白了。这增补侍郎的人选,老臣回去再琢磨琢磨。”
  他在心里把那些返乡讲学之人,都从待增补的名册上划了下去。连带自己看好的吏部侍郎人选。
  朱由校把手里的折子还给周嘉谟,“周卿辛苦了。”
  周嘉谟摇头,“是老臣份内之事。是老臣不知陛下所恶,增补的人员不尽如人意。老臣惭愧。”
  朱由校赶紧安慰他道:“朕相信你挑选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品德上佳、才干出众的。但现在朝中事多,经不得喜欢争执的党争之辈再起波澜。若是有可能,以后再慢慢起复那些喜欢讲学的人。”
  周嘉谟明白新君是安慰自己,笑笑谢过天子,携了奏章出了乾清宫。
  果然新君对怎么用人有独到的想法。不过他很高兴,朝中少点争吵指责,才能干正事。
  杨涟与左光斗是进士同年,年龄相仿意气相投。这次被天子派出来到辽东安抚熊廷弼,虽有器重但也有怪责他俩不辨是非、参与弹劾方从哲之事的意思。尤其是那汪文言在之后就失去了踪迹,让俩人的心头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俩人并驾齐驱,带着百余名军卒向北迤逦而去。天高气爽,不时有南归的大雁飞成“人”字划过苍穹。辚辚车轮转动的声中,夹杂着左光斗与杨涟在讨论这几日事情的低语。
  “文儒,你说那汪文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涟很尴尬,那汪文言差点害得他们万劫不复。
  “汪文言就是我曾经与你说过的那样,是在光宗登基后投靠到王安门下的。而新君接受礼拜后,即不容王安在京师有私宅。王安只好即刻出宫整理私宅上交,他那门客汪文言无处可去,他就写信让汪文言来找我。你知道我家里狭窄,只好将他遣去你那里。可是我万没有料到……”
  “文儒,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心存疑问。一是太监有私宅早已不是新鲜事儿,为什么新君不等登基大礼就命王安上缴?二是为什么新君明知方从哲能力不足,还要容留他继续做首辅尸位素餐?三是让我俩来辽东的目的,就是安抚熊廷弼吗?”
  “共之,我听说王安那日受伤后就卧床休养,现在的内廷,司礼监已经与外臣没了交往。天子的意思是不是很明白了?”
  “你是说新君欲守洪武旧制?”
  “很可能的。”杨涟心里是这样的感觉。
  “新君比先帝有主意,自然不需要有主意的首辅了。我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可能了。也或许是新君在没找到合意的首辅前,让方从哲先占住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来辽东的目的,应该是安抚熊廷弼。在我们之前崔尚书派了三百里加急去安抚他,五军都督府也派了人,但是我是六科的,你是都察院,我俩代表天子起送麒麟服,你说还有比这更荣誉、更能体现天子信任的事情吗?”
  天子赐予熊廷弼的荣耀和信任,在杨涟和左光斗尚未到辽东就传去了四面八方,也传到了那些对辽东战局有不同看法的、自认治兵能力更强的起复官员的耳中。
  这些人立即加快了进京的速度,决心要修改保守的辽东战略,积极夺回失去的辽东关镇。
  第778章 木匠皇帝33
  奔向京师的起复官员们,还在旅途中吃风沐尘呢, 后世极其有名的“东林党”三党魁之一的**星, 已经领了官职上任有段时间了。
  因为**星家住高邑距离京师很近, 在得知了光宗同意首辅方从哲那起复官员的建议, 他就收拾收拾来京师了。他可以算得上外地第一批抵达京师的谋求起复的官员,当然与那些扎根在京师谋求起复的官员相比,他也没有慢几天。
  吏部尚书周嘉谟考虑到**星与刑部尚书黄克缵同龄, 但他是万历二年的进士,比黄克缵要早了六年, 而且**星在士林中威望很大,就先安排**星去了太常寺做了少卿。但六部缺少的官员太多, 吏部尤其需要有经验有能力之人, **星就得以在新君登基后的第一天, 调到吏部任了四品的考功郎中。
  这个重要人物的仕途在这里发生了改变。在历史上,**星是从太常少卿转为左都御史,然后在天启三年踏上了吏部尚书之位的。
  因为朱由校突然把六科划去都察院后, 都察院的御史名额基本填满了,**星这四品的郎中不须天子点头才能上任的职位, 被他轻松地摘得。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
  六七品的低级官员, 甚至更低的□□品官员的任用、调动,坐在这个位置的官员基本就能决定了。而吏部尚书和侍郎的注意力,基本都是在五品官员以上的。
  周嘉谟从得了新君不想任用、在家闲赋时讲学之人的心思后,回到吏部就迎面撞上了**星。**星已经开出去不少低级官员的起复函。
  这事儿周嘉漠是知道、也允许的。
  但是新君明显不肯让“党派”明显官员充斥朝堂,那他就要面临怎么应对**星“勾搭”了他那一串“东林党”学生入朝的难题和局面。
  周嘉漠叫住**星, 让他跟自己到尚书的公房。
  “梦白啊,这几天暂停补充官员的行文。”
  **星听了这话就是一愣,但他也是七十岁的人了,因为资历够老,在周尚书跟前不同那些四五十岁的郎中们。
  “周尚书,下官可以问为什么吗?”
  “最近一个月补充官员的数量太大,吏部考核不能做到很细致,一旦出现缺漏疏忽等,我们吏部难辞其咎。”
  周嘉漠给的理由很正常、很强大,**星只好接受。
  “下官已经发出去不少了。”
  “赶紧追回。能追回多少追回多少。”
  周嘉漠知道自己这句话很可能是白说,但是该有的态度要有。
  “回头你把这些日子发出去的行文存底送过来。”
  **星不动声色地应了,然后见周嘉谟再无其他事儿,就告辞退出了吏部尚书公房,回去自己那狭窄的郎中办公处。
  **星是很有才华的人,性情耿直、怜孤悯贫、嫉恶如仇。在他那满腔匡扶天下的热血里,更有着一种不认同他的思想就全是邪佞的执念。这让在青年时期很早踏入仕途的他,遭遇了幻海浮沉、艰辛备尝。他在万历九年回到京师成为京官,看着内阁首辅张居正的独权天下,强力推行“一条鞭”法的赋税新法;看着万历帝以及权贵们在张居正的强权下,唯唯诺诺不敢发表意见。他反复上书去揭露了"万历新政"掩饰下的矛盾与弊端,最后被劾问和削籍回乡。
  三十年的漫长居乡生涯,他教导了很多学生,也写了大量的诗文。他的《芳茹园乐府》中的大部分作品,基本都是写于罢官在家的这30年间,诗文充斥了不平之气。
  又由于他近在京师得地利的优势,朝野人士和社会名流频频拜访和他诗文唱和、抨击朝政,声誉鹤起之下,投到他门下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出于他门下的进士魏纯粹,字乾仲,明朝柏乡人,万历进士,由于政绩突出,已经升任为山西道监察御史。还有赵淡含等进士。
  **星这些进士学生的品级、官位,如今已经在他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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