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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_分卷阅读_504

  “她不是重点。”谢茂确实不在乎软弱自杀的女孩子。强者很难对弱者的痛苦感同身受。
  这就像是一个常年刀光剑影中拼杀伤痕累累的女将军,根本理解不了闺中弱女被蜜蜂扎一下就哭得梨花带雨的痛苦。我挨一刀都好好儿的,你就那么小个眼儿,哭个屁啊?同理,谢茂和衣飞石也理解不了小呆姑娘自杀的绝望,那些能伤害逼迫小呆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个事儿。
  这种同理心是不可能拥有了。但是,没有同理心,人还有公心,懂得何谓正义。
  大多数人对一件事的看法,其观点都来自于自身的站队。
  汽车撞了不按道行驶的电动车,常常开汽车出行的人会讨伐骑电动车的不守交通规则,常常骑电动出行的则抱怨道路太窄,非机动车道坑洼不平,限号骑电动车不限号开汽车的人则冷静地各打五十大板,表示电动车应该遵守交通规则,但市政规划太渣了,开汽车的也很冤枉,谁受得了这种鬼探头?
  对大多数人而言,任何一次声讨与愤怒,实质上都是在替自己的潜在利益呐喊。
  谢茂思考问题的角度并不一样。他常居上位,也不在乎这世上的大部分规则利益,以他目前开挂的能力,利益完全可以通过修改规则攫取。所以,他不会站队,也不会代表任何一方去呐喊。
  他对小呆没有同理心,理解不了小呆所承受的痛苦,也永远不会落入小呆那样的悲惨境地。
  可是,一开始他替小呆出头,也不是因为他站了队,不是他要维护自己的潜在利益。
  这世上,总要有公道的。
  林戴宇恃势行凶,沙京仗势欺人,有钱有权就能将弱质女流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要是林戴宇和三个女孩子的问题也罢了,谢茂完全信任法律。现在,沙京用他的翻云覆雨手,收买了董秘和小美,逼死了小呆,这件事就不是菜鸡互啄层面的问题了。
  你想玩权势手段?
  陪你玩。
  ——规则从来保护的都是弱者。
  你沙京不遵守规则,非要玩出格的手段,那就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作者有话要说:  沙京就是林戴宇的情夫,村支书老沙啊- -++
  第395章 乡村天王(154)
  皇帝从不差遣饿兵。
  谢茂本身可支配的社会资源并不多,不过,辐射面积很广。
  得知陆春红跳楼消息的当天上午,他在卖风水物件和鸭子的小群里发了条消息,晚上请吃饭。
  谢茂知道这群二代三代的生活习惯,作息良好的是少数,睡到十一二点起床才是常态。他约人吃饭容易,大概也没多少人不肯给他面子,就怕人家睡得太香,根本来不及看微信。
  自从谢茂拿出第一批玉符“结缘”之后,小群的人数就从二十三人增加到三十五人。
  群里各人都很想垄断资源。谢茂这样肯出世结缘又平易近人、疗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的大师,举世难觅。好东西但凡珍贵必稀缺,群成员多了,潜在竞争对手就多,想要某东西时付出的代价就更大。
  奈何当时谢茂手里缺钱,新加入的成员里也确实有几个身份比较惹不起的,群里各人就算想暗搓搓地闭个群,也不敢做得太明显——这要人家问,x少,听说你新结缘的法器很灵啊?介绍个不?也没人敢顶着得罪谢茂的危险,咬死了“没有啊,半点儿都不灵,被骗钱了”,还得真心实意地夸。
  直到谢茂履行了与盛世安全的翻译固件订单,第一批货交割之后,容舜打款及时,第一翻译收购顶呱呱的资金迅速回流,谢茂也就不着急卖风水挂件了,这群人方才私下串联心照不宣——反正不能再加人了!
  于是京圈二代中流传了一个挺神秘的消息,据说有位非常厉害的大师,轻易不和人结缘,这不,错过了机缘,现在他都闭群了。真的加不进去!我试了,不让进。容大少、九爷、贤哥、王子和小猴子都在里边,这能骗你吗?
  常燕飞还跟谢茂嘀咕:“哎奇怪,最近都没人加群了。”
  谢茂心知肚明,不过,已经过了普遍撒网的阶段,小群暂时封闭也不是坏事。他就笑笑不说话。
  上午八点,谢茂发了请吃饭的消息。
  陆陆续续就有人回复,表示一定到。到下午三点时,已经有十七人确定出席。
  这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与会人数,临时请客就能召集这么大一批二代,不少人都是接了微信立刻就从外地飞回京市,只为了赶这场饭局。——亲爹召见都没这么上赶着。
  谢茂也懒得挑馆子,就在下榻的酒店订了半个宴会厅。
  因是容氏旗下酒店,相当给面子,紧急安排了宴客事宜。上午谢茂和衣飞石照例去了盛世安全集团总部查羲和的下落,闲得天天打游戏的常燕飞被安排在酒店招待客人。
  这批二代原本大部分都是常燕飞的“朋友”,由他出面接待很合适。
  容舜实际上并不在小群里。谢茂请客的消息他不知道,直到有朋友暗搓搓地跟他联系,问他知不知道谢大师开晚宴的事,能不能携小弟混个位置,他才知道谢茂在酒店宴客。
  谢茂敢过问容舜的安排,容舜可不敢干涉谢茂的行事,毕竟上下有别,这点儿规矩还是得懂。
  谢茂请客却不通知他,他就只能假装不知道。捱到下午四点,谢茂起身告辞:“妈,我们晚上请朋友吃饭,得早点走。待会儿堵上了。”
  宿贞正拿着笔算星衍,挥手道:“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别喝太多酒。”
  衣飞石将刚刚切好的智慧瓜放了一盘子在她手边,说:“您也别太晚。”
  “知道了,儿子乖。”宿贞顺手搂住衣飞石的脖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她这动作做得十分随意娴熟,好像十多年来都是这么亲儿子亲惯了,稀松平常。
  然而,衣飞石脖子僵了,宿贞也有点紧张。
  最终还是衣飞石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憋出了一句:“嗯……嗯,嗯……先走了。”
  谢茂原本很介意宿贞吃了小衣的豆腐,亲妈也不能乱亲知道吗?额头?额头也不能亲!还搂着亲!太后也没亲过小衣……不,太后也没亲过朕,懂吗?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把嘴放规矩点!
  现在看见衣飞石落荒而逃的背影,那一种介意突然就被冲淡了。
  人总要和命运讲和。
  生活也从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如果总是纠结已经过去的细枝末节,未来怎么去幸福呢?
  不管宿贞对别人怎么样,她对儿子终究是很好。衣飞石作为被她深爱的儿子,比谢朝时生活在马氏的阴影下好太多。对所有偏心偏爱衣飞石的人,谢茂从来不吝惜奖赏。他决定对宿贞好一点。
  当然,在离开之前,谢茂还是放下脸色,敲了敲宿贞的桌面:“你儿子今年几岁了?不要乱亲他的脸,你口红有印儿。”
  宿贞脸都青了,转身找助理:“我化妆包呢?快,卸妆水。”
  谢茂满意地拿着一瓶卸妆水,追上了正在摸额头的衣飞石。
  宿贞用的唇膏防水挺好,衣飞石蹭了几次,把额头蹭得一片淡淡的红影。
  谢茂用卸妆水帮他擦了,衣飞石兀自沉浸在被年长妇人亲昵相待的震惊中,毫无重点地胡乱抱怨:“以前唇纸染的颜色不是一抹就掉么?现代男人想要出门偷腥,他还得带上卸妆水?”
  宿贞这搂脖子亲额头的壮举把衣飞石惊呆了,他十五六岁时躺在太后的坐席边,被太后喂了点醒酒汤就沉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如今五十岁的老夫了,自己也觉得看淡了世情,不该如此留恋。
  直到宿贞搂着他亲了一下额头,他才突然间明白,有母亲在,多大也是孩子。
  哪怕活到死,曾经生命中未得到的东西,一旦拥有了,就会贪婪得再也不愿放手。
  谢茂关注点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唇纸染的颜色一抹就掉?”谢茂搂着衣飞石的腰,似笑非笑,“你是亲自擦过呢,还是……亲自尝过?妇人嘴上的胭脂不都是花汁子做的么?什么味儿?好不好吃?”
  衣飞石被他这神奇的关注点惊呆了,连忙解释道:“琉璃跟我说她用的口脂不好,让我从陈朝淘换了几盒……”
  “撒谎!陈朝的胭脂能比圣京的好?你老实交代了,我可以从宽发落。再犟嘴……”谢茂冷哼。
  衣飞石最终才磕磕巴巴地交代了:“……我给三娘子买过几回胭脂。”
  三娘子?哪家的三娘子?谢茂竟没想起来,他有点费力地回忆。哪家和衣飞石相熟的大臣家里有行三的姑娘?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让衣飞石亲自买胭脂?
  衣飞石拉着他上了车:“先生,再不走,待会儿堵上了。”
  盛世安全集团总部和谢茂他们下榻的酒店距离不算远,可是,一旦堵在高峰期,那就是噩梦。
  谢茂沉默地想了许久,即将抵达酒店时,终于想起来了:“原明娇!”
  ……您还真记得啊。衣飞石彻底无奈了:“就买过几回胭脂,没有擦过,也没有吃过。”
  “我这样海量汪涵的气度,不至于吃这门子闲醋。她认得你的时候,我还是你‘舅舅’呢。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这道理,我懂。”谢茂很宽和地说。
  可衣飞石总觉得他话里带了点酸溜溜的味道,不得不解释:“您就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先来后到都是您。先生,我和三娘子……”
  “你扮过女装的吧?”谢茂突然说。
  衣飞石有点抓不住重点:“扮过。”
  “我要吃你嘴上的胭脂。”谢茂说。
  “……擦都擦不掉的东西,只怕不能吃吧?”衣飞石对女装一事毫无压力,他考虑的是新世界口脂的成分,那玩意儿吃进嘴里,还不得吞卸妆水才能洗干净啊?
  “你妈不是天天吃?”
  “……”
  “给不给吃?”
  “给。”
  二人抵达酒店时,不到五点。
  恰好隔壁就有一间百货大楼,谢茂直接带着衣飞石去买了彩妆衣裙。
  衣飞石对这个时代的化妆品不太熟悉,不过,乔装打扮这种本领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逛了几个柜台之后,大致心里有数,就在试用最多的柜台买好产品,再去买了一顶齐肩的中短发,一套白金首饰,一条晚礼服长裙,一双平底鞋。
  买齐东西回了酒店,衣飞石在洗手间里修容上妆,谢茂就守在门口见证奇迹的时刻。
  现代女性的装扮干净利索,没有帷帽这种东西遮挡,衣飞石只能在首饰和礼服上下功夫。
  他购买的礼服带着颈饰,颈视侧面挂着钻石流苏,与缀在长裙上的钻石交相辉映,很完美地遮住脖子,并将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裙子上。戴上假发,修饰好妆容,踩上平底鞋出门,完全就是位高挑美人。
  “可惜现在的裙子都太修身了。”衣飞石遗憾地说。他的屈膝降身高的绝技无用武之地。
  谢茂将他堵在了浴室里,不止吃了嘴上的胭脂,连身上的粉底都快吃光了。
  晚上七点半,衣飞石洗了脸,打算重新上妆,被谢茂拦住:“可别了。这是什么时代?我要今天带个陌生美人赴宴,晚上你妈你爷爷奶奶就得开香槟庆祝你失宠了。”
  衣飞石低头闷笑,拎着一瓶卸妆水进了淋浴间,好歹是把身上裸露处的妆都卸了。
  折腾这么一场之后,谢茂与衣飞石都是神清气爽,衣飞石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二人一起去了宴会厅,赴宴的二代们已经差不多都到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在喝茶聊天。
  不玩女人的二代绝无仅有,谢茂与衣飞石刚过来,遍游花丛的几位都闻见了高档彩妆的独特味道。
  鉴于二人身上的味道极其相近,又都是发泄过后极其餍足的轻松神态,几个二代相视一笑:可以啊,会玩儿。两口子居然一起玩!
  侯玉涛在德国没赶回来,王阆执上前热情地招呼:“谢大师,石少爷。来,我给您二位引荐。”
  他身边是两个新入群的“大少爷”,家族势力与容家、侯家一个等级,这两位身份与容舜相当,比侯玉涛那种做不了主的三代显赫得多。作为引荐人,通常是把地位低的引荐给地位比较尊贵的一方。
  王阆执冲那两位笑了笑,说:“九爷,贤哥,这位是谢大师。”
  九爷姓刘,排行第二,之所以叫九爷,是因为他名叫九曲,刘家与容家一样是红顶商人,不过,家里隔房长辈在军中任职,和容家路线不大一致。贤哥名叫赵春贤,赵家三代嫡孙,这位是正经的三代。
  这两位年纪都在三十往上,九爷奔了四十,和常燕飞认识的小毛毛们份量绝不相同。
  “谢大师,你好。蔽姓刘,刘九曲。‘九爷’这诨号是兄弟们抬举,叫我九曲就好。”九爷上前与谢茂握手。他明显是有求于谢茂,也没有显得过于谄媚,不卑不亢态度温和。
  谢茂与他握了手:“九哥好。”年龄在这儿,谢茂也不能真的直呼其名。
  听谢茂喊了声九哥,九爷看上去有些凶的脸上冰雪消融,愉悦地笑了。这位谢大师,果然没有世外高人的高冷劲儿,不难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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