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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子_分卷阅读_131

  沐彦卿:……
  等沐彦卿出陈府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主子,你再晚点,咱们就得被宵禁隔在陈府了,”青佲笑着说道,眼里的调侃显而易见,不过口里都是不可说不可说。
  “有意见?”沐彦卿轻飘飘吐出了三个字。
  青佲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紧赶慢赶回到榆钱胡同的时候,宵禁的锣声响起,时间刚刚好。
  “还以为少爷今日不回来了?这大冷的天儿就是坐在马车里也是遭罪,”宵禁时间到,管家都准备去休息了,没成想少爷在最后一刻赶回来了,“老奴这就要厨房那边把姜茶热热送您院子里,夫人晚上让备的,没成想用上了。”
  沐彦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娘亲在照顾他和父亲这方面向来用心,这些年以来只要他和父亲没明确说晚上不回来,厨房那边就一定会备着饭食,就怕他们回来饿着,夏日又怕他们热着,冬季又怕他们冻着,总之方方面面。
  有人说一件事情坚持的久了对自己对别人就都成了习惯,但沐彦卿不一样,每次听到这些看到这些,他心里还是满怀感激。
  沐彦卿最近很少想起前世的事情了,不知不觉他已经在陈朝呆了十六年,他现在是沐家嫡长子,爹娘的儿子,不久之后他还会成亲,开启更新的生活,以往种种已成过眼云烟。
  “咦,主子,昨日出府不是带了斗篷过去,怎么没有带回来?”正在沐彦卿有些感叹的时候,身边传来青睢的声音。
  沐彦卿迅速回神,含糊应了一声,他倒是也想把斗篷带回来,斗篷是阿娘亲手缝的,保暖的很,不过那姑娘犯了倔,就是不放手,沐彦卿也不忍心强掰,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一片冰凉,他这心里更是软的一塌糊涂,直接就把斗篷披在了对方肩上。
  沐彦卿的兜风披在陈姝身上自然长了不少,为了不让对方绊倒,沐彦卿还专门卷了两褶,然后出声唤来早已经等着急的丫鬟婆子。
  想到小姑娘扒拉着斗篷露出的湿漉漉的眼睛,沐彦卿心里一暖,今日见到的陈姝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但是沐彦卿却并不觉的突兀,反而越了解陈姝他越觉得这么亲事还不错,他从不怎么期待到有些期待到现在已经是比较期待了。
  这时候青佲和青睢进了书房,沐彦卿回神,装作没看到他们的眉眼官司,说起了正事儿。
  “吉香居那边关门了?”沐彦卿之前已经命令何霖关门,但有几个包间都预定出去了,对方身价显赫,吉香居这边自然要招待到底,不过算算时间今日就是最后一日,明日开始吉香居全部关门。
  “主子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了,何霖送到表少爷府上去照顾顺哥了,也如是告知了表少爷情况,”青睢正色应声,这事情全程是他跟进的,自然了解所有动向。
  沐彦卿点头,何霖只能暂时安排在表哥那边,木顺有眼疾但心思通透,再加上有表哥看顾,何霖纵然有些小心思也难得逞,反而面对这两人容易放松警惕,他们这边更好抓住把柄。
  “那个掌柜是何许人?背后可有人?”
  “和之前调查的差不多,最近硕亲王妃娘家兄弟曾经接触过何家人,之后这位管家就被吉香居请来了。据调查这位管家是何家远亲,之前也在其他酒楼做了多年掌柜,据说颇有手段,惯会经营,何霖是经何家父母介绍,经过好好一番考察才把人请到的吉香居。
  除此之外,何霖对这位掌柜并没有多少厚待,和之前的几位一样,没有异常之处,甚至之后吉香居出了乱子,何霖还对他发了好一阵火。”青睢禀报道。
  沐彦卿面色凝重,“离开吉香居之后,他去了哪里?何家?”
  “是,主子料事如神,”青睢笑着应声。
  那可好玩了,这到底是之前就计划好的,还时只是巧合?要是计划好的,硕亲王真的能下这么大一盘棋?但如若是巧合,这一步步看似很正常很理所当然的下棋手法是不是太成熟了一点,幕后之人是针对何霖,想要吉香居,还时想对付他?
  沐彦卿没有多少头绪,硕亲王那位军事到底是何方神圣?自从他出现,事情就一件件一桩桩发生,还有隐在暗处的那方势力,在未知的对方,到底还有多少敌人?
  “继续观察着,不要打草惊蛇,”沐彦卿捏了捏鼻翼,忙了一日,满是疲乏。
  “是。”
  “对了,从吉香居退下来那些人要好好敲打,这次的事情固然是何霖隐瞒不报,他们也算是助纣为虐,虽说越级上报存在风险,但事情持续多日我们这边都没怎么听到风声可也不正常,这吉香居被一个人管理的太彻底了,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沐彦卿突然想起了这事儿。
  “主子放心。”
  “休息去吧,对了管家说娘备了姜汤,一会送来,都喝了,”沐彦卿提醒。
  “嗯,”青佲和青睢应声退了下去。
  第189章 年夜饭
  陈宇柒大婚之后, 没几日就是年节,和以往不同,今年过年沐府要安静很多, 也不是说冷情就只是静,主要都不想打扰到沐彦卿,老早薛氏已经吩咐下来,三令五申一定不能弄出大动静, 扰了大少爷读书。
  尽管沐世规夫妇和孟先生都相信沐彦卿不会被轻易影响,但总归有股子担心在,毕竟是春闱, 上心总是没错的, 也因此这个年沐彦卿很轻松, 除了必要邀请, 沐彦卿都老老实实待在榆钱胡同,并且都会去先生的书房报道。
  面对科举考试最后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环, 就算是沐彦卿心中也多了几分凝重, 而且今年的情况和往年有些不一样。
  太子甍逝,西蒙边防物资被动手脚这两件事情中很多官员都受到了牵连,一批官员下去就得有一批补上来, 虽说各个职位都有储备官员短时间不会有问题,但长时间不行, 索性今年是大考之年,不然也得开恩科。
  其中空缺最严重的要数蔚山,拔出萝卜带出泥, 蔚山王这棵大树一倒,整个蔚山官员都得跟着受牵连,毕竟蔚山王在的时候,整个蔚山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说密不透风都是可以的。
  说起来依照蔚山王手里的权势,根本不是沐彦卿这样的小喽啰能对付的,沐彦卿之所以能得手,很大原因是因为此次蔚山王来京城,为了不让盛德帝怀疑,没有动用精兵,在离京的时候连自带到京城的侍卫都没有带全,更是匆忙到送去蔚山的信也没有得到回应。
  总之蔚山王这件事情沐彦卿这边可以说占全了天时地利人和,最后方能侥幸获得成功。
  不管怎么说吧,为了填补空缺,盛德帝把今年的春闱提前了将近两个月,原本按照惯例应该是在四月中旬才会开考的春闱提前到了二月中旬。
  这个消息在年节前开始昭告天下,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以现在的交通条件,消息传达以及考生从各地赶往京城都需要不少的时间,可以预见,很快京城就会涌现一大批学子。
  这样的情况下,准考生们自然更受身边人重视,沐府的安排是父母拳拳之心,其他亲朋好友也自觉的也甚少来打扰,不过躲得了其他任何情况,除夕夜的团圆饭还是要出席的,他时间再紧急也没紧急到不用膳食的程度。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沐老夫人郑氏回了柳树胡同老宅,由二房看顾。这不是多光彩的事情,于大房来说更是如此,但凡其中有调节的可能,沐世规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那是他亲生母亲生他养他多年不易。
  但当时的情况让沐世规根本别无选择,夫人娶进府,他有理由守护爱惜,没道理每日都要生受无理由怪罪和责骂;生身母亲年纪打了,受气也不好,所以就分开吧。
  老太太搬到柳树胡同之后对榆钱胡同这边一直爱答不理,三房离京之后更是像断亲了一样,就是对沐彦卿这个原本疼爱的嫡长孙也没了笑脸。上次过节,沐彦卿备了厚礼去见礼,两刻钟连杯热茶都没得,最后离开时采莲追着出来道了歉,让他不要和老人一般见识。
  沐彦卿自然是不会和老人一般见识的,尤其这人是他血缘关系上的嫡亲祖母,祖母再怎么不仁,作为小辈儿的他也不能表现出不孝,以下犯上。但他是有底线的,父亲沐世规是老太太亲生儿子,生恩不能磨灭,老太太责骂他几句可以。
  沐彦卿本身也能忍受老太太对他的冷眼冷语,他不会感到多伤心,倒不是他冷情,主要那点子感情在父亲生死未卜,老太太就想拿着自家补贴幼子的时候,已经磨灭个干净。
  但阿娘不行,没有生恩没有养恩,凭什么呢?沐彦卿这里有婆婆蹉跎儿媳理所应当的概念。
  还是那句话,沐彦卿本身并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只是针对特定的人和事。
  老太太搬出榆钱胡同,阿娘每月都会以阿爹的名义送去供奉,自觉不出现在老太太面前,三房的事情也因为外放而尘埃落定,沐彦卿本来以为老太太纵然没有气消也不会再得寸进尺才是,不过事情总难遂愿。
  老太太住在柳树胡同,今年的年夜饭自然摆在合福堂。
  沐彦卿一家人到的时候,二房已经都到了,因为铮崽儿弃文从武,沐世诚和吴氏对沐彦卿有些怨言,沐世诚还好,随着铮崽儿慢慢有了点儿成就,对他这个侄子的态度好了很多。
  吴氏就不一样了,随着二叔对铮仔越来越重视,她的怨言越来越多,大概她总觉得二房的一切包括他们身为父母所有的注意力都应该集中在次子身上才对,毕竟次子以后是要有大造化的,至于长子,老老实实能活下去就行,现在成了一个莽夫是给次子丢人。
  二叔她说不通,铮仔现在连家都不回,她想说也没处说去,所以这点子记恨只能归结到沐彦卿头上,但她又忌惮大房权势,所以每次见面她都是暗戳戳的酸言两句,就像现在——
  “我和夫君已经陪着母亲用了一盏茶了,大哥和大嫂着实让我们好等,”吴氏笑着说道。
  “现在又没到摆膳的时候,哪里用规定早晚?”其他人还未开口,沐世诚直接怼了回去,并且警告的瞪过去一眼。
  “老二家的又没说错,去长辈院里用膳还不提前些,惯的着实没规矩,”郑氏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薛氏,针对意味非常明显。
  “祖母,大伯和大伯母还要准备膳食又离得远些,比我爹娘晚来些不是正常?况且现在时辰还早,……”一旁的沐彦昀皱眉提醒。
  “有你什么事?我还没说你呢,在外面疯了大半年,书院书院不去,有家家也不回,别家的膳食这么香,你还回来干什么?”吴氏打断沐彦昀,这话她早就想说了,倒不是说她有多想念长子,毕竟次子的事情她忙不过来呢,不过这不是大房人都在的嘛?
  吴氏这话针对的是谁,大家都能听得出来,沐彦昀眼睛都红了,被气得,如若不是兄长费心费力为他做了颇多安排,他不能走到现在,帮了他还要因他受气,他这心里不好受。
  说起来,沐彦昀已经确实很长时间没回柳树胡同了,他最近被安排进了京城府军,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因为办事认真,脑子里有点墨水,在京城府军还算吃得开。
  沐彦昀不回府也不是因为赌气,主要是他真正明白了,家里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惹不起总能躲得起,父母以后需要他了他指定孝敬,但要说像以前那样事事顺着,任打任骂是不可能了。
  今日是府上摆团圆席,也是兄长提前给他去了信,他赶着点儿回来的,本来以为看着神明和祖先的面子,能够顺利用完团圆饭,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这样了。
  听到吴氏的话,沐彦昀其实想反驳几句的,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兄长岔开了——
  “祖母和二婶娘好像有很多话要讲,正好我们开席,什么事情席上再讲也是一样。”
  说完,沐彦卿还吩咐一声,接着就有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拎着膳食盒进了厅堂,并且迅速的摆好了桌退了下去。
  其他人都被这一举动惊到了,没有预兆的摆席,是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缓冲。
  “祖母请上座,爹娘,二叔叔二婶娘和弟弟妹妹都入席吧,有什么话席上说,”沐彦卿笑着招呼,态度熟稔,语带亲近,甚至不见外的三两步走到郑氏作势扶她。
  沐彦卿的几句话和动作让厅堂里的人有些意外,满意是不能让所有人满意的,不过现在不入席又说不过去,毕竟沐彦卿作为一个小辈在好言好语的请他们入席。
  这样想着,郑氏屈尊降贵般起了身,想着有事席后再说,正郑氏一动大家自然都动了。
  席上并不多热闹,本来以为会调节气氛的沐彦卿入席之后就没了话语,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用膳,他的三餐向来守时,现在时辰也到了。
  今日的席面是请吉香居大师傅做的,自然道道是美味,几个小的,包括郑氏和吴氏都没有多说话,用膳的速度比平常要快三分。
  一时间整个席上就只剩下夹菜咀嚼的声音。
  很快就都撤了席,郑氏表示有很多话要讲,她正要对薛氏说教一番,外面就有人来禀报道是家中有要事需要请夫人回去裁决。
  沐彦卿起身主动请命送母亲回府,沐世规眼也没抬随口应了。
  于是在郑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沐彦卿已经带着母亲回了榆钱胡同。
  “下次切不可这样做了,你祖母现在心中指定生气,她年纪到了,憋着气不好,”薛氏晕晕乎乎跟着出来,被冷风一吹瞬间清醒,立刻理清了其中的道道,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所以阿爹不是留下了,您就放心吧,祖母一定能出气的,再说您离开了,二婶就不能窜倒祖母做些有的没的,战斗力能降低好多,”沐彦卿笑了笑,从孝道上来说,他这样做确实不好,但长辈不仁他也只能这样做了,不然大过节的家里乱作一团像什么样子。
  更不用说,只要闹起来,肯定是母亲吃亏受委屈,凭什么?明明没有对不住任何人,凭什么因为别人的私心承受不该承受之苦,沐彦卿不愿,所以相处了这么个法子,怼不过还躲不起吗?
  “你哦,”薛氏笑着点了点自家沐彦卿的额头。
  第190章 席瑜的猜测
  京城沐家年夜席上斗智斗勇, 西蒙边防军的年夜饭是其乐融融, 这是席瑜第一次离家在外过年, 也是他戎马生涯中第一个大节, 意义非凡。
  虽然天寒地冻, 民风狂躁,但众位将士显然非常激动, 这大半年来西蒙边防实时不得安宁, 与西蒙国交战, 原本的大将军被废, 再加上紧急的御寒物资被做手脚, 事情是一个接一个,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空, 所幸在席将军的带领下, 他们一个一个的克服了。
  现在他们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但比起之前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起码整个军营中就没有出现因为挨冻丢命的例子。
  可不要以为这是危言耸听, 西蒙边防的冬季对比京城的冬天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席瑜以前只是听说, 现在是真正的体会到了,真的是冷到了骨头里。
  适应自然是不适应的, 席瑜再怎么说也是贵家公子哥,自小没吃过什么苦,说来也是好笑,在京城的时候, 他为了习武都是四更天就起来苦练,炎热夏日数九,寒冬从来不敢间断,后来慢慢的就养成了习惯。
  关于这个习惯身边人无不夸奖,每每说起都说他是心智坚毅,吃苦耐劳,坚持下去将来能做人上人的,席瑜也是这样想的,他得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他知道自己的野心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实现所以在那之前他得拼了命的努力。
  来西蒙边防是席瑜经过深思熟虑的,要想得到更多,他手里起码得有能拿出去的砝码,不然别说让别人听令于他,就是和别人谈条件都不合格。
  真的到了西蒙边防之后,席瑜才知道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习武都只是纸上谈兵,就算武艺再高超,适应前线征战也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而适应并且战胜边防苦恶环境本身就是一种磨练。
  一直到现在,席瑜还记得初上战场只要闭眼就是一片血红的恐惧,和朝堂上没有任何硝烟的你来我往相比,战场上的对决非常的直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索性席瑜真正的生存下来了,而且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步靠近。
  举杯与曾经并肩作战的众位将士共庆佳节,高兴的同时,却带着淡淡的忧伤,为国捐躯的将士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曾经生活的痕迹也许已经没有了,但这种怀念却亘古不变。
  在身边或者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是否还安好?不孝儿孙在此给您们请安了,希望待儿回乡,你们依然康健。
  这几乎是所有将士的心声,席瑜也不例外,平日里表现得再过成熟,处理事事情手段再过强硬,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迈入十七岁的青年,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亲,近十年来第一次没有和先生彦卿一起度过年节,心中的惆怅,三言两语无法言说。
  “过年我不拘着你们,除了需要巡逻的士兵,其他都可随意,如果想要守岁,厨房那边给上热食,”看着差不多了,席瑜说道。
  底下自然一片叫好,也有大胆的士兵挽留席瑜,“将军准备回去了?守岁就是大家一起才更有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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