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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佳媳_分卷阅读_155

  说完就要出门,虽然大家已经这么熟了,到底沈恒这会儿不在家,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
  孟竞却如何舍得这偷来的片刻美好就这么结束了,咳嗽一声,道:“杨大哥路上受了点儿伤,因赶路着急,只简单包扎了一下,估计杨嫂子要给他清洗一下伤口,重新包扎一下,才会来吃饭,嫂……嫂夫人还是别去叫他们了。”
  季善恍然道:“杨大哥是伤在了腿上吗,难怪我方才见他走路姿势有些不对,那严重吗,要不要我去帮他请个大夫来?”
  “不是很严重,请大夫来就不必了,等明儿得了闲,让他自己找个医馆去瞧瞧也就是了。”孟竞道,“这些日子嫂夫人与子晟兄都还好吧?我瞧嫂夫人气色大好,想来应当事事如意,子晟兄学业也日益精进吧?”
  季善笑道:“我们都挺好的,相公进学也颇顺利,还给孟二哥都做好了笔记的,就等你回来尽快追上进度呢。既然杨大哥还要等会儿才能来吃饭,孟二哥就先吃吧,省得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了你也好好生睡一觉去,我瞧你眼睛都沤下去了,肯定这些日子累坏了。”
  孟竞心里一热,道:“还好,不是很累……算了,嫂夫人也不是外人,我也没什么好瞒你,在你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强撑,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这些日子我的确累得不轻,我二妹她、她莫名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和我大哥带着人,几乎把她和我娘待的那个寺庙方圆几十里地,都地毯式的搜了一遍,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又不能报官,怕万一……不但我们一家所有人,连学堂的名声都要受损,最后只能给她办了丧事……”
  季善因为过去一个月来,早被杨嫂子拉着,猜测过不知道多少次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了,如今听孟竞真说了结果,自然也没什么可吃惊的了。
  皱眉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那么个大活人,莫名就失踪了,怎么可能任何线索都不留下?想是孟二哥与大少爷搜索的方式不对吧,怎么不报官呢,官差们肯定自有他们的追踪方式与手段,若一早就报了官,指不定人早就找到了也未可知。”
  却为了所谓的名声,直接给孟姝兰办了丧事,那她以后纵使被找回来了,岂不也不能再以孟家二小姐的身份示人了……不,应该说孟家连丧事都办了,还会再找人吗?
  怕是压根儿就不会继续找了吧!
  孟竞听季善的口气,很是不赞同他们父子处理结果的样子,忙道:“我赶回去后,倒是想过报官的,可那时候已是事发快二十日后了,便是报了官,只怕也是于事无补了。且……她应该是自己偷跑的,事后我大哥仔细盘问了庙里的尼姑和居士们,这才知道她至少提前一个月,就已经在准备干粮,在打听周边的情况,计划逃跑的路线了。”
  吐了一口气,才沉声继续道:“都怪我,过年去看我娘和她时,听她说在那里待着,就跟在地狱里没什么两样,求我带她回家,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还觉得是她吃不了苦,一心只想着回去过好日子,可见还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便一口回绝了她。等她之后气急了,哭着说,我若不带她回去,回头她要是做出什么事来,让我和家父家兄都别后悔时,我也没引起重视,只让我娘和杨妈妈多看着她点儿,再说了一句……等今年过年时,看能不能接了她们回去,便离开了,早知道……”
  早知道他当时就该引起重视,好歹多叮嘱庙里的主持和管事的比丘尼几句,多添点香油钱,再不然,就该再送一个人去寸步不离守着她的,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了!
  季善听得孟姝兰是自己早就计划好了要逃走的,倒是不好再指责孟竞父子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看重脸面名声,读书人更是将脸面名声看得胜过一切,偏偏孟姝兰是自己犯了大错在先,还不知悔改,随即计划逃跑在后,那无论落得什么结果,都是她自找的,也是怨不得任何人了。
  片刻,她才干巴巴的道:“既然她提前准备了干粮的,只怕傍身的银子应当也想到了的,还提前打探好了周边的情况,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那指不定她是出逃后,怕你们再找道她,偷偷藏了起来呢?那她的安全应当还是不用太担心的,指不定要不了多久,她自己还会找回清溪去呢,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又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回家,还能去哪里……”
  却连自己都没法相信这一番说辞。
  孟姝兰让孟太太养得娇滴滴的,再是计划得周祥,真逃出了庙里后,就凭她那一双从没走过远路的脚,能走多远?她长得还不差,路人、尤其是男人见了,谁能不起歹心的?
  之所以孟家兄弟地毯式的搜索,都没能找到人,只怕根本不是她偷偷藏了起来,而是被人给藏了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吧?
  这都叫什么事儿,明明一开始她才是受害者,如今倒弄得,这事儿她也有错,她也脱不了干系了一般!
  孟竞已苦笑道:“她让我娘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若真有本事将自己藏起来,倒是好事了,可她哪有那个本事?更别提找回家去了,她连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只怕多半还是落到了歹人手里去,还不定已经吃了多少苦,甚至指不定……人早已不在这世间了也未可知,我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让我娘好生教她,没让我爹早些给她定下亲事,早些定下了亲事,她自然也就不会脑子发热,猪油蒙心的瞎折腾,也就不会有如今的祸事了!弄得我娘病得床都不下来,一家人也都痛苦难过,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季善抿了抿唇,道:“如今说什么都已是于事无补了,孟二哥也不必自责太过,当初你一年都没几日在家,而是一直在县里求学,又如何管得到家里的事;高堂俱在,这些事本来也不是你该管的。那,丧事都已办过了,令尊与令兄还会继续找人吗?说来我们夫妇也有责任,当初若我们不是那般的不依不饶,而是小惩大诫,指不定……”
  “这怎么能怪嫂夫人和子晟兄。”
  话没说完,已让孟竞打断了,“当初是她自己不自爱,自取其辱在先的,哪个做妻子的能忍受她的所作所为,哪个做丈夫的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那样欺辱,而不闻不问的?除了她自己,就算别人还有错,那也是我们做父兄的错,是我娘的错,是我们没教好她,与嫂夫人和子晟兄何干!”
  吐了一口气,“所以我爹直接说,就当她死了吧,她既半点不知悔改,不为父母亲人考虑,那父母亲人也没必要再为她考虑,再心痛她!不过,我和家兄私下商量,还是要背着我爹继续找人,到底也是亲妹妹,且不看她,还得看家母,她这大半年来,本来就、就衰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经此一事,更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便是旁人看了都得不落忍,何况我和家兄当儿子的……”
  不过,他至今也没后悔过,当初与父兄一起做的将母亲和妹妹送去庙里的决定,且越与季善接触得多,相处得久,便越不后悔!
  季善点点头,“那就继续找着吧,有志者事竟成,指不定哪日就真找到了,且经此一事,令妹便变了一个人似的呢?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届时指不定孟二哥全家都要反过来感谢如今的波折了。好了,孟二哥吃饭吧,再不吃就真凉了,我就不打扰你,先回屋去了啊。”
  说完就要出去,到底心情还是因孟姝兰的事,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孟竞却是实在忍不住得陇望蜀,已经偷来了这么一会儿难得的独处时光,却又贪心的想要更多,叫住了她:“嫂夫人且慢,我给你和子晟兄带了家书,是沈家三哥知道提前问好了我们出发的日子,赶在我们出发头天送到我家里,让我带到府城来的。嫂夫人看是现在就给你,还是等子晟兄回来后,我再给他?”
  季善听得竟有家书,心情这才霎时好了不少,笑道:“孟二哥现在就给我吧,我先看了,等我相公回来后,再给他看便是。本来孟二哥回去后,我们还曾遗憾,没能托你顺道帮忙带封家书回去,后来知道你此行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也就顾不得遗憾了,倒是想过指不定你会替我们带家书来呢,不想果真有家书,真是太感谢你了。”
  孟竞见甜美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季善脸上,心里也瞬间松快了不少。
  毕竟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再多的伤心难过,再多的担心恼怒,也已被疲惫和时间冲淡了。
  因也笑道:“那嫂夫人稍等片刻,我这便给你取去,本来我还问了沈三哥,有没有其他东西要给你们带的,横竖马车也是空着的,沈三哥却一直摆手说没有,我也只好作罢了。”
  季善笑道:“孟二哥帮忙带家书已经够我们感激的了,哪还好带其他东西的,你本来就有急事;且我们正月里回来时,带的也够多了,也的确没什么需要带的了。孟二哥快去吧。”
  开什么玩笑,孟竞是赶回去给妹妹办“丧事”的,谁还好意思让他帮忙大包小包的带东西呢,便沈树想不到,沈九林与路氏也不可能想不到,她还是等她的家书吧!
  第175章 家书 扩大
  孟竞很快给季善取了家书回来,季善接过便冲他一欠身:“多谢孟二哥了。”,然后迫不及待回了自家屋里去。
  余下孟竞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无声叹了一口气,坐到桌前吃起饭来,不管怎么说,也是嫂夫人亲手给他做的饭菜,也就是如今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才能有机会吃到,这样的时光,随着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肯定是过一日少一日的,他该珍惜才是。
  季善自不知道孟竞在想什么,她一回到自家屋里,便打开家书看了起来,直看了好几遍,才终于放下了,心情也比之方才,又好了几分。
  另一边,孟竞吃完了饭,见季善一直没再出过房门,便也回了自己屋里,倒床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沈恒下学回家时,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不过倒是自杨嫂子晒了一院子的男人衣裳和鞋袜上,猜到他和杨大回来了,“善善,是不是彦长兄和杨大哥回来了?”
  季善忙拉了他进屋,“你小声一点儿,孟二哥和杨大哥都在睡呢,他们都累瘦了一圈儿,眼睛也沤了下去,你别吵着了他们。”
  沈恒忙依言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再过几日十来日的,彦长兄才能回来呢,倒是没想到今儿就回来了,那路上他们主仆还不定是怎样昼夜兼程赶路的,可不都得身心俱疲吗?且让他们好生睡吧,等明儿起来,恢复了精神后,彦长兄才好把这些日子缺的课业都补回来。”
  季善“嗯”了一声,低笑道:“孟二哥给我们带了家书,是三哥写的,我已经看过了,马上拿来你看啊。”
  说完便去与沈恒取了家书来,见他低头一目十行的看起来,笑道:“之前担心误了种辣椒的最佳时节,如今见三哥信上说了已经都种下去了,我可以总算放心些了。”
  沈树的家书写得并不长,除了一开始告诉了沈恒与季善,家里一切都好,让夫妻两个放心,紧接着便说到了家里和族里种辣椒的事,同样也是让夫妻两个放心,倒是正好去了这程子季善最大的担心。
  沈恒很快看完了家书,这才笑道:“我早说过,让善善你别担心的,如今就等着七月里哥哥们运辣椒到府城来吧。我可真想写封信回去,让他们到时候带了爹娘一起来啊,爹还好,早年随舅舅一起出门跑生意时,还来过府城,娘却是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来过,真想让爹来瞧瞧府城这些年有没有变化,更想让娘来瞧一瞧府城的热闹与繁华。”
  季善忙道:“那写啊,正月里我们说这事儿时,我瞧娘那神情,也不是就不想来,就是顾虑重重,可说到底她那些顾虑都不是不能克服的。远也不算远,单边也就赶十来日路的事儿,路费也花不了多少,若是她和爹单独跑一趟,肯定要贵不少,可到时候他们是随哥哥们一起来府城,本来也要雇好几辆车的,她和爹不过是捎带而已,算下来便多不了几个钱儿了;到时候本来也是农闲时节,至于家里,就让嫂子们带了孩子们过一阵子又怎么了,横竖大伯家和三叔家就在旁边,托他们帮着照看一下也就是了嘛。”
  说得沈恒越发意动了,“那我,明儿就写?”
  季善笑道:“还等什么明儿呢,就现在写,横竖今儿饭菜都是现成的,待会儿热热我们就能吃了,我也不急着做饭,就现在写吧,我先给你磨墨去啊。”
  沈恒忙拉住了她,笑道:“你急什么,写封家书也就一刻钟的事儿,吃了饭后,再写也不迟,咱们再说会儿话。”
  季善笑嗔道:“说话才是随时都能说,干嘛非要现在说?不过算着时间,二姐应该已经生了吧,怎么三哥信上都没提呢?”
  沈恒道:“我才也在疑惑这事儿,莫不是彦长兄出发时,二姐还没生呢?那这会儿估计已经生了,也不知是男是女,且等二姐夫来信报喜吧,想来也等不了几日了。”
  季善笑道:“嗯,指不定二姐夫的信已经在路上了,那咱们更要请爹娘七月里来府城一趟了,到时候二姐也早出月子,孩子也好带了,娘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沈恒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知道了,吃了饭就写,肯定把爹娘给你请来,总成了吧?”
  顿了顿,“不然,让爹娘把莲花和虎头也带来?岳母肯定想他们了,如今那冯寡妇进了门,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老在季家村混着也不是个事儿,都不小了,再耽误下去,这辈子就真是没希望了。”
  却是沈树在家书上,还略微带了几句季家的事儿,想是以为季善很想知道,所以特地告知她?
  所以沈恒才有此一说。
  季善已沉声道:“还是以后再说吧,那冯寡妇刚进门的人,就算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再有恃无恐,孩子没生下来之前,是男是女谁都不知道,季婆子也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对莲花虎头不好的,所以至少现下,他们姐弟日子应当还算能过。且他们母子早恨毒了我,怎么可能爹娘登门一手,要带莲花虎头走,他们便同意放人?还不定要如何与爹娘扯皮磨牙呢,还是算了吧,没的白让爹娘事情没办成,反惹一肚子的火。”
  沈恒皱眉道:“这倒也是,他们母子那般没脸没皮的,还是别让爹娘白去生那个气了。就是岳母肯定很想他们,他们只怕也很惦记岳母。”
  季善叹道:“想也没法,如今娘自身都是泥菩萨,还是等今年过年回去后,我们再见机行事吧。虎头还罢了,男孩儿吃点苦还没什么,也再吃亏都吃不到哪里去,莲花儿却是快到说亲的年纪了,我娘就前阵子还与我说,很担心那寡妇起坏心,撺掇季大山母子将她胡乱嫁了,甚至胡乱卖了呢。”
  沈恒咝声道:“莲花才多大,十一还是十二?应当还不至于吧,善善你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总归这都四月了,还有半年我们就回去了,还是很快的。”
  季善点点头,“回头记得别在我娘面前说漏了嘴,省得她担心。不过她心里只怕早猜到了,说不说漏嘴,其实也没差了。”
  “那也比真说漏了嘴强,好歹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抱几分侥幸的希望。”沈恒忙道,“总归我们都注意些。对了,彦长兄此番回去是什么情况,善善你知道吗,孟二小姐找到了没,还是……?”
  季善见问,道:“孟二哥大概都与我说了,就是没找到,还说她事出一个月以前,便已在偷藏干粮和银子,打听线路,计划逃走了,所以就算真有个什么好歹,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孟夫子又气又急之下,怕将来万一会对自家和学堂的名声有所影响,已经发话当她死了,家里也已给她办了丧事。”
  沈恒半晌才低道:“这都叫什么事儿,这般的任性妄为,这般的不管不顾,夫子摊上她这么个女儿,彦长兄摊上她这么个妹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冷哼一声,“对了,还有孟太太,都是她没有教好女儿,才惹出这些事来的,夫子与彦长兄摊上她,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季善吐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到底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就怕她真已经……不在这人世了,可又怕她就算还活着,反倒还不如死了。早知道,我们就该早些与孟二哥说,让他们接了她们母女回去的,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事儿,我这心里,也不会觉着事情发展到今日,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了……”
  话没说完,沈恒已冷然道:“善善你能有什么责任,当初是你逼着她没脸没皮的,还是你逼着孟太太没脸没皮的?那都是她们自找的,怨得了谁!明明已经犯了错,那就该承担后果,积极反省与改正,只要她改过自新了,都是亲爹亲兄长,谁能真不管她了,便是我们,不也已经在想着,至多今年过年,就松口让彦长兄接她们回去了吗?那她们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却非要这样作妖,那无论再落得什么下场,死也好,生不如死也好,都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了!”
  他自小读的便是圣贤书,学的都是孔孟之道,要宽厚仁慈,要做一名胸怀坦荡的君子。
  可对着孟太太与孟姝兰,对着曾经那样羞辱伤害过善善的人,曾经差点儿就让他与善善没有了如今夫妻情深,心灵相通的人,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了那个君子,且这辈子都做不了!
  季善叹道:“之前孟二哥也是说的与我无关,其实我自己心里也在想着,本来就与我无关啊,明明一开始受害者就是我,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吧。毕竟这个世道对女人真的太苛刻,太不公平了些,若今日换成是孟二哥逃走了,他家里肯定急得什么似的,肯定也会一直不放弃找他,等他将来终于回来了,指不定还要得大家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换成是孟二小姐,却……,总归,希望她能好,能不后悔自己如今的决定吧。”
  沈恒伸手轻轻揽过了她,“好了,咱们能替她祈祷,能盼着她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且不说这事儿,也不许再想了。还是先去弄晚饭吃吧,我肚子有些饿了。”
  季善听得他饿了,忙往外一看,这才发现天色已暗,忙道:“那我这就去热饭菜,你稍微等一下啊。”
  说完就要出去,却让沈恒再次拉住了,“我跟你一起去,帮你烧火吧。”
  夫妻两个便一前一后去了厨房,一个生火,一个掌灶的忙活起来。
  次日清晨,孟竞饱睡一觉起来后,瞧着整个人总算没那么憔悴了,这才与沈恒打上了照面,“这程子家里都多赖子晟兄与嫂夫人照看,我真是感激不尽。”
  沈恒忙笑着摆手,“彦长兄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们夫妇可什么都没做,倒是彦长兄这阵子是真辛苦了,那你今儿是打算在家再歇息一日,明儿再回学里复课,还是直接就回去复课呢?这阵子夫子们授的课,我都细细做了笔记的,这就去取来给彦长兄啊。”
  孟竞道:“我还是直接回去复课吧,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再耽误不得了,至于笔记,我晚间回来熬夜看也是一样的。”
  总不能因为不成器的妹妹,就耽误了他的学业与前程,今年这样大好的机会,一旦错失,可再不会有,又得多等两年了,他可不想等,还想继续与子晟兄齐头并进,才好守望相助,也才好……多一些机会与嫂夫人相见相处。
  他的父兄也是一样的意思,如今可谓全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他哪里还耽误得起?一时一刻都再耽误不起!
  沈恒闻言,很是能明白孟竞心里的紧迫,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也是,这都四月了,的确再耽误不得了,那我们快些吃了早饭,便出发吧。””
  二人遂一道去饭厅吃了早饭,便勾肩搭背的出了家门。
  季善这才得了空问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只默默做事的杨嫂子,“嫂子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儿,可是昨晚没睡好?”
  杨嫂子见问,低“嗯”了一声,“的确没睡好,我当家的也是一样,累成那样儿,偏偏还睡不着。”
  显然她早就想对季善吐槽倾诉一番了,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了,反正孟竞这会儿也不在家了,“沈娘子不知道,这次我婆婆被坑死了,被打得浑身是血,我当家的离开时,人都还在烧着,也不知道如今熬过来了没,说都是她没看好二小姐,才会让她跑了的。天地良心,我婆婆每日要照顾太太已经够累了,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哪还方方面面都照管到?”
  “且二小姐带走的银子与首饰都是太太被她磨不过,给她的,我婆婆分明也劝过,说在庙里那些东西根本用不上,二小姐拿了去也是无用,太太还不如自己收着,省得二小姐不小心弄掉了。太太却都没听进去,那她能怎么办,她一个下人,还能勉强太太不成?结果人跑了,错就成她一个人的了,是太太也骂,大少爷也打,我们一家都跟着遭殃,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孟章当日听得孟姝兰人不见了,急匆匆赶到庙里,大概问清楚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后,便让他的小厮将杨婆子狠狠打了一顿板子。
  毕竟主子是不可能犯错的,就算有错,那也是下人的错,且他是当儿子的,哪怕再气再恨,也没有打自己亲娘的道理,那杨婆子身为孟太太的陪房心腹,自然就该“代劳”才是。
  问题杨婆子年纪也不小了,哪怕孟姝兰的逃走于她的打击没有于孟太太的那么大,也轻不到哪里去,一样急得身心都火烧火燎一般,再被狠狠打了一顿板子,哪里还受得住?
  唯一庆幸的,也就是之后连日赶路她竟还熬了过去,始终都有一口气在了。
  杨嫂子说着,都快哭了,“我当家的离开时,我婆婆一直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他是一万个不放心不想走,可二少爷要赶着回来,哪是他不想走,就能不走的?昨晚熄了灯才跟我说起时,眼泪都下来了,他那么大个男人,这辈子都没哭过几次,昨晚却哭成那样儿,这都是当下人的苦啊……我之后便一直睡不着了,一直在想,我们当一辈子的下人就算了,我的孩子却是再不能当下人,主子想打就打,想卖就卖了,可问题是,主子们不开恩,先发话说我们可以赎身,我们连口都不能开啊……”
  季善递了自己的帕子给杨嫂子,低道:“孟夫子家听说自来对下人都还算宽厚,这次孟大少爷怕也是气急了。”
  杨嫂子咬牙恨道:“气急了就该拿我婆婆出气啊?分明就是太太没教好女儿,分明就是太太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好意思骂沈娘子,说都是因为你太可恨,当初她们母女才会被送去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庙里,才会惹得二小姐受不了那个苦,只能逃走的,说要喝沈娘子的血吃沈娘子的肉,呸!是饿着她了,还是冻着她了,明明就是自己先不要脸的,还当自己是公主娘娘,谁都天生该哄着她,顺着她,她想怎样就怎样呢!人罗小姐那般尊贵的人儿,也没跟她似的,那自己当公主娘娘啊!”
  季善听得孟太太还在骂自己,还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翻白眼儿道:“我本来还觉着,这事儿多少与我脱不了干系,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昨晚还与我相公说,早知道之前就该与孟二哥说,趁早接了她们母女回去的。如今看来,竟是大可不必,她们母女显然都没有任何的悔改,那我还不是滋味儿个鬼,替她们祈祷个鬼啊,爱谁谁去吧!”
  她又不是受虐狂!
  杨嫂子忙道:“沈娘子千万别这么想。我与您处了这么久,您是个怎样的人,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家那位二小姐,给您提鞋也不配,沈相公除非眼睛瞎了,才会白放着您这样又漂亮又能干性子人品还好的娘子不要,去要她呢,她以为自己是谁!这次的事儿也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有什么可什么滋味儿的,您不拍手叫好,说她们都是活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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