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门佳媳_分卷阅读_159
路氏早已是笑容满面,等她说完立刻道:“生了生了,四月底生的,是个男孩儿,我去他们家照顾了你二姐半个月才回家的。亲家公和亲家母都高兴得什么似的,孩子也长得好,像你二姐夫,你二姐身体也恢复得很不错,你就放心吧。”
“竟然是个男孩儿,不是都说看二姐的怀相,八成是个女孩儿,二姐和二姐夫也一心想要女儿吗?”季善笑道,“那二姐和二姐夫,尤其是二姐夫一定很失望吧?而且算着时间,不是该四月上旬孩子就出生吗,竟然月底才生,看来这孩子是个慢性子啊!”
路氏忙嗔道:“他们有什么好失望的,就是要男孩儿才好呢,光攸哥儿一个顶什么事儿的,总得有兄弟帮衬着才是,想要女儿,等多生几个儿子后,再要也不迟,将来有几个哥哥撑腰,在夫家也不受欺负。我当时看你二姐的怀相,其实一直都在嘀咕,不像是女孩儿啊,只没好说出口,等她都过了四月二十,还没动静儿,我就更肯定是男孩儿的,不是都说生男孩儿要推迟吗?”
沈树在一旁诧异的接道:“当初我媳妇儿生三丫儿时,推迟了十来日,心里慌得不行,娘不是这样说的啊,您不是跟她说,生女孩儿一般都要推迟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生男孩儿要推迟了……”
话没说完,已让路氏没好气的打断了,“你一个大男人知道什么啊,去去去,别跟这儿捣乱了。”
沈树便摸着鼻子,讪讪的不敢再说了,季善则是忍俊不禁,显然娘这是被三哥当面拆了台,恼羞成怒了。
再看沈九林与沈石,也是一副想笑又不好笑出来的样子,就越发觉得可乐了。
很快,杨嫂子帮忙叫的席面到了,季善便招呼沈九林与路氏在自己屋里开了一桌,捡了几个他们爱吃的菜,剩下的菜则端到了摆在门廊里的另一桌上,由沈石沈树陪着八个车夫一起吃。
趁众人吃饭时,季善又请杨嫂子帮忙跑了一趟飘香,让叶广过来一趟,待会儿好引了众车夫把干辣椒都载去飘香卸下来,同时验一下货,看有没有以次充好的,——再是本家族人呢,该严厉的时候也得严厉,一开始就把规矩立好,才能先说断,后不乱。
等打发了杨嫂子后,季善又开始想起晚饭该怎么安排,晚间该怎么住宿来。
沈九林与路氏是长辈,她和沈恒理当让出他们的屋子给二老住,好在周氏搬去了飘香住后,她那间耳房便一直空着,她和沈恒凑合一阵子倒也还行;问题是,沈石沈树该怎么住,如今天儿热,打地铺其实也没关系,可到底还有孟竞主仆三人在,不能仗着人家好性子好说话,就无尽的打扰人家、给人家添麻烦才是。
还是先去问问就近的客栈吧,也不是住一晚两晚,总得让沈石沈树住得舒服些才是。
至于晚饭,从飘香做了菜送过来到底远了些,今儿大家要忙着卸货验货,也没那个时间……还是待会儿等杨嫂子回来后,请她帮忙去菜场买些肉和菜回来,晚间她亲自下厨吧,也就多了四个人吃饭,也多做不了几个菜。
就是今儿真是太辛苦杨嫂子了,一趟趟的替她跑路,回头可得给她包个大红包才是。
叶广来得极快,这边众人才刚吃完了饭,坐着抽旱烟的抽旱烟,侃大山的侃大山,打盹儿的打盹儿,叶广便已经和杨嫂子坐着马车赶到了。
季善忙引着他拜见过了沈九林和路氏,又趁众人不注意,叮嘱了他一回:“待会儿记得别说漏了嘴,什么师父太太的,你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算,还得把其他人的嘴也给我管好了,不然唯你是问。”
便让叶广带着沈石和沈树,引着车夫们驾车一路去了飘香,也总算把家门口本就不宽的路给空了出来。
早有邻居好奇的在频频张望了,好容易瞧得杨嫂子与季善出来,都笑着打听:“方才好大的阵仗,沈娘子是要做什么大生意不成?”
季善少不得虚应了一回,“是老家的本家族人们听说府城粮食要卖得贵些,特意运了些来先试试啦。”
才和杨嫂子招呼沈九林路氏又回了院子里,关好了大门。
季善便笑着与沈九林路氏道:“趁这会儿家里人少,我烧了热水,爹娘先好生洗一洗,换身衣裳,再睡一会儿吧?也省得待会儿大家都回来了,洗澡肯定要打挤。”
沈九林还罢了,以往出门糙惯了的,觉得洗不洗都无所谓,路氏却是个自来爱洁的,听得这话,忙道:“好啊,赶了这么多日的路,日日都一身的汗,却还不方便洗澡,只能擦擦,头发更是连擦都没法儿擦,我早自己闻着都觉得自己臭了,善善你多烧一些水,我和你爹还要连头一起洗。”
季善笑着点头:“好的娘,我先烧一锅水您洗,等您洗时,再给爹烧水,肯定怎么也够了。对了,您和爹,还有大哥三哥都带了换洗的衣裳吗?若是没带,您就先穿我的,爹和大哥三哥就穿相公的吧,明儿再给你们现做去。”
路氏忙摆手,“我穿你的像什么样儿,老妖精不成?恒儿的衣裳也都是好的,哪能给你爹和哥哥们白糟蹋了,我们都带了换洗衣裳的,何况这么热的天儿,就是睡前现洗了,明儿起来也肯定干了,还现做什么现做的,没的白白浪费……那善善,我和你爹住哪屋,我先去收拾一下。”
季善道:“您和爹当然住我们的屋子了,我马上给二老铺床收拾啊,至于大哥和三哥,怕是只能住客栈了,家里只有一间空屋子了,我和相公住了,大哥三哥便没的住了,也只好委屈他们几日了。”
第179章 再累也心甜
沈九林听得还要让沈石沈树住客栈,他节俭惯了的人,立刻道:“住什么客栈呢,家里哪里不能睡,就是院子里,也能打地铺,何必白白浪费那个钱呢?这出门在外肯定不能跟家里比,何况我们也住不了几日,至多三五日的,就要回去了,怎么都能凑合了,老四媳妇你就别管他们了。”
路氏也附和道:“是啊善善,我们随便怎么凑合都行的,这一路上为了赶路,我们有时候赶不上镇子,就在荒郊野外也不是没睡过,你们这儿哪里不比荒郊野外强十倍呢?便是你和老四也不必为我们腾屋子,就我和你爹去住你才说的那间空屋子就是了……你听我说,我们只住几日,没的白让你们折腾,老四如今那么忙那么累,要是再睡不好,就真是耽误他大发了,那我和你爹还不如不来呢!”
季善见公婆都再三坚持,只得无奈的笑着让了步,“好吧,那我就不腾正屋,仍我和相公住着,让爹娘住旁边的空屋子了,只是这也太委屈爹娘了,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见路氏要说话,忙道:“好好好,我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娘别恼。只是大哥和三哥在家里打地铺却是不方便,到底是我们跟孟二哥合租的院子,又还有杨嫂子在,就算孟二哥不介意我们打扰他,我们却不能仗着他性子好,就真给他添麻烦。横竖客栈也不贵,也就几十文一间,还是大哥和三哥两人住一间,就更不贵了,爹和娘就别心痛银钱了,该省的咱们要省,但该花的也要花不是?”
沈九林与路氏闻言,这才点了头,“也是,你们跟孟二少爷是要长期合租的,的确不好为了省几个小钱儿,就弄得谁心里不痛快,那以后还要怎么处呢?还是让你大哥三哥住客栈吧,横竖也住不了几日。”
季善笑道:“怎么住不了几日,爹娘好容易来了,多的不说,十天半个月肯定是要待的,不然就是我答应,相公也肯定不答应的。我们且先不说这些了,我先去把热水给娘烧上,再带娘看屋子去啊,爹您先坐会儿。”
却是一进厨房,就见杨嫂子早已在烧水了,见她进来还冲她笑道:“沈娘子只管忙您的,我来烧热水就是了。”
季善少不得又谢了杨嫂子一回,“要是没有杨嫂子,我今儿可真是要忙死了,这不眼下又有事儿请您帮忙呢?您替我跑一趟菜场,多买些新鲜的肉啊鱼啊菜的回来,晚上我们就在家里吃,行吗?”
杨嫂子是知道季善的,回头肯定少不了要给她包大红包,何况冲季善的为人,就算没有红包,她也愿意替她跑腿儿帮忙什么的。
闻言笑道:“当然行了,沈娘子有事只管吩咐我就是,干嘛还这般客气呢,那我添一把柴,回房换件衣裳,就去菜场啊。”
季善“嗯”了一声,“那我回房给你取银子去。”
如此送了杨嫂子出门,又带路氏看了一回房间,略微收拾了一番,热水便好了,忙又安排起路氏洗澡洗头来。
于是等到傍晚沈恒下学回到家,看见的便是已经洗过澡和头发,换过干净衣裳,收拾得整洁利索,精神气色都极佳,正坐在阶檐上纳凉兼等他回来的沈九林与路氏了。
立时惊喜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爹娘怎、怎么来了?不是、不是说不来的吗?三哥难道是骗我们的,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呢?善善也是,爹娘来了,怎么也不说带个信儿去府学给我啊,我要是早知道爹娘来了,早告假回来了,亏得今儿不该我跟大人们出门,不然岂不得半夜回了家,才知道爹娘来了?”
路氏瞧得儿子虽瘦了一些,但精神气色都还好,整个人瞧着也越发稳重了似的,眼圈一下子红了,笑嗔道:“恒儿,你可不能怪善善,是我和你爹不让她叫你回来的,横竖我们又不是今儿就要走,你回家就能见到,何必白白耽误你的课业?你快过来娘好生瞧瞧你。不怪方才善善说你瘦了,可不是瘦了么,善善也是瘦了不少,以往总嫌我啰嗦,一程子不见便都瘦了,叫哪个当娘的能不啰嗦?”
沈恒仍很激动,笑道:“哪才一程子不见,都半年了,肯定有变化啊,何况上次是过年,日日都大鱼大肉的,谁都要圆润一圈,我和善善如今不过是把过年长的肉,都给减掉了,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而已。倒是爹娘这些日子在家都还好吧,家里其他人呢?是谁跟爹娘一起来的,哥哥们都来了不成?那家里嫂子和侄儿侄女们怎么办?若不是孩子们都还小,赶路不方便,该带了大家伙儿都来的,如今也只能等以后了。”
路氏见问,正要说话,一旁沈九林已在与跟沈恒一起回来的孟竞打招呼了,“好久不见孟二少爷了,一切都好吧?平日里我们家老四真是多谢您照顾了。”
路氏便也暂时打住,看向了孟竞,笑道:“孟二少爷越发俊俏出挑了,我们家老四和老四媳妇平日里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孟竞这才拱手给沈九林和路氏行了礼,笑道:“伯父伯母也太客气了,是我给子晟兄和嫂夫人添麻烦,是我多承他们的照顾才是。伯父伯母的气色都这般好,定是万事顺遂吧?那我就不打扰伯父伯母与子晟兄说话儿,先回房去了。”
说完又是一个欠身,回了自己屋里去。
路氏这才低声与沈恒八卦道:“之前孟二小姐忽然说没就没了,老四你肯定知道撒?我还以为孟二少爷忽然没了妹子,就算那妹子不争气,也是亲妹子,肯定会很伤心,没想到刚才看起来,精神还挺好的嘛。”
沈九林忙低斥她,“你说这些干什么呢,又不关咱们家的事儿,不怕孟二少爷听见了,大家都尴尬呢?好了,且先屋里去,有话坐下再慢慢儿说也不迟。”
路氏立时不说了,拉着沈恒进了屋里,待大家都坐了,才回答起他方才的问题来:“我们跟你们大哥三哥来的,雇了八辆马车,午后到的,善善安排大家吃了饭后,就让叶大掌柜的儿子过来,引着大家过去卸货验货了,估摸着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家里一切都好,本来我们是不来的,后来你二哥主动说他留下看家,我们想了想,到底还是来了。”
顿了顿,继续道:“听善善说,你这阵子日日都是劳心又劳力?亏得你好福气娶到了她,又聪明又能干,银钱上也不让你操心,家里这些事也不让你操心,这会儿还在厨房准备晚饭呢,这么热的天儿,她肯定早累坏也热坏了,你方才还怪人家呢。亏得她没听见,你快去厨房谢她几句,让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辛苦你都是知道的,再回来咱们说话儿吧。”
沈恒虽惊喜于父母的到来,也并不是就不惦记季善了,方才就在想着,善善肯定在厨房忙着,他待会儿得去一趟厨房,与她道一声‘辛苦’才是。
不想路氏就先提到了这事儿,自是正中下怀,忙笑道:“那爹娘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啊。”
说完起身出了门,径自去了厨房。
果见季善正在厨房忙着,白净的脸因为热,早已是通红一片,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沈恒霎时心疼不已,偏碍于杨嫂子还在厨房帮忙,只能道:“善善,今儿真是辛苦你了,怎么也不说托个人去府学说一声,让我早些回来呢,好歹也能替你分担一些不是?”
季善嗔道:“方才在院子里你跟爹娘说时,可不是这个口气,分明就不是觉得我太辛苦了,没能回来替我分担,而是怪我没能让你早些回来,早些见到爹娘吧?”
沈恒就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哪有怪你,真没怪,那个我……”碍于杨嫂子在,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所幸杨嫂子知机,已经笑着自灶膛后起身往门外走了,“灶膛里已经添足了柴,我先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啊,沈娘子与沈相公先说着。”
沈恒待杨嫂子走远了,方上前拿袖子给季善扇起风来,一面低笑道:“我感激我的好娘子且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怪她?我真的只是心痛善善你今儿太累、太辛苦了,我却没能及时回来替你分担,真的,要不是我手艺实在不好,这会儿我都恨不能来炒菜,让你去陪爹娘说话儿了。不但我心痛你,娘也很心痛呢,因为我方才说了你一句‘善善也是’,方才一直在说我,让我必须立刻来厨房给你说辛苦了呢。”
季善是知道路氏一贯有多体贴的,这还真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心里熨帖之余,脸上的笑就更大了,道:“还是娘心痛我,比某人可好多了,不过算了,我今儿高兴,就不与你计较了,你且陪爹娘说话儿去吧,足足半年没见了,他们肯定有许多话想与你说的。”
沈恒嘴甜道:“再多的话要说,也及不上给我娘子扇风要紧啊,尤其今儿我娘子是真辛苦了,足足忙了一下午,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善善,真的辛苦你了,明儿要不我就不去学里了,请彦长兄帮我告假一日,好在家里替你分担?”
季善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都已经嘴巴这么甜的把我哄高兴了,心甘情愿明儿继续给你做牛做马了,你还告假做什么,横竖爹娘三五日的也不会走,等你过几日休沐时,再陪他们也不迟,这几日就我陪着他们到处逛一逛,瞧一瞧,也是一样的。”
见沈恒还要再说,正色道:“我今儿虽然是累,但爹娘对我一直跟亲女儿一样,当女儿的为自己的爹娘忙前忙后,难道不是应当的吗?况爹娘和大哥三哥还为我长途跋涉的运了辣椒来,让飘香的经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没有后顾之忧。那我纵是再忙再累,心里也是甜的,浑身也是充满了干劲儿的,所以你就别再多说了,且陪着爹娘去吧,我再做两个菜,菜就齐了,只等大哥三哥回来,就可以开饭了,我下午可说了,此番大哥三哥都辛苦了,你今晚可得代我好生敬他们几杯才是。”
沈恒见季善坚持,这才点头道:“好吧,那我明儿不告假,等休沐时再好好陪爹娘,也好好陪善善你。”
心里很是庆幸季善与路氏能处得真跟亲生的母女一样,不过不论是善善,还是娘,都能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都能心甘情愿的为对方付出,将心换心,又怎能不处得亲母女也似呢?
季善又道:“对了,你待会儿抽空去与孟二哥说一声,爹娘要在家里住一段时日,大哥三哥虽夜里不在家里睡,白日却要在家里吃饭,肯定多少会给他带来不便,你请他千万多担待些,等爹娘回去后,我们再好生答谢他。再就是去最近的客栈给大哥三哥订一间房,让他们晚上能睡得舒坦些,连日赶路,他们肯定早累狠了,要是晚上再睡不好,身体可吃不消。”
沈恒一一都应了,“还是善善你考虑得周全,我马上去办啊。”
说完往门口看了一下,见杨嫂子还没回来,凑上前在季善脸上“吧唧”了一口,才笑得一脸满足的去了。
余下季善一边继续翻动着锅铲,一边轻啐,“没见我一头一脸的汗,一身的油烟味儿呢,也亲得下口,口味也真是有够独特的。”,心里却是比吃了冰镇西瓜还要甜。
等季善把菜都做好,打水快速洗了个澡,换过一身干净衣裳后,沈石沈树由叶大掌柜特意给叫的马车送回来了。
兄弟两个都热得满身大汗,沈恒只得先安排他们也洗了澡,换了衣裳后,一家人才坐下吃起晚饭来。
至于孟竞与杨嫂子两口子,则因为孟竞坚持今晚不能打扰了沈家一家人叙半年以来的离情,说体己话儿,季善只能早早把做好的菜都分了一份给他们主仆吃,吃过便各自回了房去。
弄得一家人都举筷开吃了,路氏仍是过意不去,“这孟二少爷也忒客气了,又不是外人,干嘛还这么讲礼呢?那我们后边儿这样在家里住着,不是也不好,该也去住客栈呢?”
沈恒忙笑道:“娘别多想,彦长兄不是讲礼,是觉着我们一家人这么久没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有他在我们如何还好说的?方才我去与他说,这阵子要给他添麻烦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他还差点儿恼了我,说我拿他当外人呢。”
季善也笑道:“是啊娘,孟二哥不是讲礼,是体贴,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才是。娘尝尝这个凉拌牛肚丝,是我前阵子才想出来的新菜,大家都吃着好,您和爹也尝尝吧。”
又招呼沈石沈树,“大哥三哥也千万别客气,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们了。”
沈石沈树都笑道:“我们早想四弟妹的手艺想得不行了,肯定不会客气的。”
沈恒随即又先后敬了沈九林路氏和沈石沈树一回酒,父子四人喝的是府城的特色浇酒,季善与路氏则喝的是果子酒,因事先就在井里吊了半日,这会儿喝着凉浸浸的,正好中和桌上菜品的麻辣味儿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都吃了个六七分饱后,便放慢了速度,说起正事儿来。
季善因先问沈九林和路氏,“爹娘,八车辣椒大概一共多少斤,您们知道吗?之前府城一直下大雨,家里难不成没下呢,若家里也下了,那么多辣椒,大家伙儿都是如何弄干的呢?”
沈九林见问,道:“一共多少斤,这得问你三哥,主要是他负责记斤数,你大哥二哥负责称重量和装车。家里前阵子也下了两场雨,不过都是小雨,很快就停了,又是大太阳,所以很快便把辣椒都晒干了,我们都瞧过完全晒干了才收的,没晒干的都让他们晒干了再拿来。已经让他们得了好处了,总不能咱们自家人还要吃亏才是。”
路氏接道:“可不是么,善善你已经是在做好事了,总不能再让自己吃亏,就得一开始把规矩给大家立好了。不过今年雨水好,太阳也好,善善你留的种子也好,虽然一开始大家都不会种,但慢慢儿的就摸索出了门道,因而家家户户的辣椒都长得很不错。我自己试了试,差不多九斤鲜的红辣椒能晒一斤干的,我听着至少每家人都五六十斤的干辣椒呢,咱们族里一共三十多户人家种了的,总量多少,大概也能算到了。”
沈树道:“我记的总量是一千九百多斤,但路上肯定多少会有损耗,要掉一些秤,所以当时走之前,我就与大家伙儿说了,以到了府城交货时,称的实际重量为准给大家算钱,大家也都同意了。所以之前给叶大掌柜交货时,我让他们店里的人每家的都再称了一遍,重新记了一份重量,果然都有一两斤的损耗。”
季善笑赞道:“三哥真是考虑得太周全了,你干脆别做木匠了,做账房去吧,你这天生就是做账房的好料子啊!”
沈树不好意思道,“也就是这次的账不复杂,每家都写得明明白白,最后再算一下总数,我才能算分明,要是再复杂一些,我肯定就不行了,脑子早成一锅浆糊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木匠吧,四弟妹就别笑话儿我了。”
季善笑道:“其实算账很简单的,没三哥想的那么复杂哈,我娘如今都学会打算盘了呢,三哥难不成还连我娘都不如了?不过你都当这么多年木匠了,肯定早有感情了,何况当木匠离家近,赚得也还不错,算是各有各的好处吧。”
沈树点头笑道:“我就是这么想的,虽然当木匠苦了些,但还算自由,赚的也还行,最重要的是能守着父母妻儿,我已经很知足了。”
“三哥这样想就对了,知足才能常乐,来,喝一杯。”一旁沈恒笑着冲沈树举起了酒杯,又叫了沈石一起,“大哥也一起来,咱们三兄弟再喝一杯。可惜二哥不在,也只能等过年我们回去时,我们四兄弟再一起喝了。”
沈石笑道:“哪需要等到过年,等四弟中了举人老爷时,我们四兄弟自然就能一起喝酒了。”
“那可就承大哥吉言了。”
三兄弟喝尽杯中的酒,都重新坐下后,季善才说起给大家算钱的事来,“干辣椒因为如今市面上还少得很,不好定市价,所以叶大掌柜之前与我说,打算每斤按一百文给大家伙儿算,那每家人此番至少都能有五六两银子的收益,想来大家伙儿拿到银子后,应当不至会有人不满意了。不过最终定价多少,我明儿还得去见过叶大掌柜,问过他的意思后,才能定准,爹娘觉着怎么样?”
沈九林与路氏忙道:“叶大掌柜才是买家,最终定价多少,当然得人家说了算,老四媳妇你只管去与叶大掌柜谈,一些零头能抹的都抹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这可是要做长远生意,又不是只今年这一次的,当然不能太计较了,一点都不肯让,那谁还愿意跟咱们打交道呢?”
“就是,舍不得小的,得不着大的。等我们回了村儿里后,谁要是不满意,或者嘀嘀咕咕的,简单啊,明年再不许他种了就是。不过肯定没人这么蠢的,三个多月时间,就抵一年的收益还多了,谁舍得呢,等见到了银子,怕是嘴都要笑歪了。”
沈树也道:“四弟妹且看叶大掌柜怎么说吧,总之别让你自己难做就好。对了,之前给车夫的钱,都是叶大掌柜抢着结的,本来我们是打算找驴车的,拉得多,价钱还便宜,可又怕万一路上遇上下雨,咱们那么多干辣椒,可全都毁了。所以只能都叫了马车,一辆车就一两银子,算下来光车钱就八两了,总不能让人叶大掌柜掏腰包才是,四弟妹回头算账时,记得把这八两给扣除了,等我们到家后,再与大家伙儿平摊。”
季善笑着点头,“好的三哥,我会记得与叶大掌柜算车钱的,八两银子三十多家人,算下来一家就二三百文,只出二三百文,便能在家里等着收钱了,肯定搁谁都愿意。就是太辛苦大哥三哥了,大家伙儿该再给大哥三哥算一份工钱才是,不过今年才头一年,这钱便我来出了,明年看情况,再让大家伙儿给大哥三哥算工钱吧。”
沈石沈树忙摆手道:“都是本家族人,况我们自家也有,如何好再算工钱,就免了吧。四弟妹也千万别与我们算,要不是送辣椒来,我们还没机会来府城,一路开眼界呢,——这府城就是比县城大,比县城热闹哈,回头我们可得好好逛去,也省得回家后,别人问起府城是什么样儿的,我们啥都说不上来。”
沈九林亦道:“老四媳妇,你就别管工钱不工钱的了,你们三叔公是个老道周到人儿,肯定不用我们自家人说,也能想到这一点,不会让老大老三白辛苦这一趟的,总归等我们到家后,自然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