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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佳媳_分卷阅读_200

  余下沈恒见孟竞先遁了,忙也如法炮制,与季善说了一句:“娘子,我头也好晕……”
  季善便忙扶住他,向刘太太道了别,“那刘太太,我们就先告辞了,您留步。”,也扶着他不由分说走人了。
  饶是如此,刘太太稍后折回花厅里后,还是狠狠向众人夸赞了一通沈恒与孟竞,“两位举人都生得好生俊俏,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几个这般斯文俊俏的儿郎呢,真的是一看便知道将来是要成大事的人……人又谦逊有礼,沈举人与沈太太更是一看就恩爱得紧,可真是让人太羡慕了……”
  惹得本来就打着孟竞主意的太太奶奶们心里便越发的热切了,对孟姝梅也是越发的热情了。
  这些季善与沈恒自不知道,待上了马车,季善便先倒了一杯汤婆子里还有余温的茶给沈恒,道:“先喝点儿茶缓缓吧,看你脸这么红,一身的酒气这么重,肯定喝得不少。”
  沈恒依言接过茶喝了两口,才吐了一口气道:“是喝了不少,敬了这个便不好不敬那个,喝了这个敬的酒,也不好不喝那个的,弄得明明满桌子的菜,我这会儿肚子却是空的,什么都没吃到,待会儿得吃点儿东西才成,不然烧得慌。”
  季善忙道:“那我们回了客栈,就先让小二给你和孟二哥煮一碗面,你们吃完我们再出发,你肚子是空的,只怕孟二哥也没好到哪里去,还要赶至少两个时辰的路呢,怎么受得了?”
  沈恒“嗯”了一声,“吃碗面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是一个个都冲着我恩师弟子的名头,彦长兄是一个个都冲着他还没娶亲,想与他结亲,简直车轮战一般在围着我们两个灌啊,亏得我们开席之前就说了下午要回家去拜见父母,一个个的才没有太过火,不然这会儿我们俩早趴下了。这样的宴席真是太让人吃不消了,所以彭大人与其他人邀请我们初几里来县城吃年酒,我一律都给拒了,说至多初十我们就要回府城去,实在不得空。”
  季善见他说话间眉头一直皱着,还伸手揉了两次额头,知道他是真头疼了。
  忙伸手轻轻给他揉起太阳穴来,一面放轻声音道:“我也是这样跟彭夫人和其他夫人太太们说的,我分明一个都不认识,还得一直笑着跟她们应酬,我傻了才会来第二场呢。对了,娘立女户的事儿怎么样了?”
  沈恒闭上眼睛道:“开席之前我就趁人不注意时,与彭大人说过了,彭大人立时打发了人吩咐衙役去办,因为我说事情很紧急,想来这会儿已经办好了吧?待会儿回了客栈,见了岳母就知道了。”
  “办好了就好,娘和我们都能安心了……”
  夫妻两个说着话儿,很快便抵达了客栈。
  季善吩咐了小二煮面,让沈恒与孟竞就在大堂里等着吃面,又让小二去备了热帕子来,给他俩先擦一下脸手后,才去了楼上找周氏。
  就见周氏正捧着一张什么纸在看,一见季善进来,便满脸欢喜的朝她招手道:“善善,你快过来瞧瞧我的新户籍,就这样薄薄一张纸,真的就能证明我自此就是女户,我就是一家之主了吗?虽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盖了衙门的印章,我、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啊……”
  季善忙上前接过周氏递上的纸,仔仔细细看了一回,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娘,这的确是您的新户籍,您自此便是自己的一家之主,除了您自己,谁也做不得您的主了!您可得把这东西收好了,虽然衙门里肯定也有备份,可万一遗失了,也是麻烦。”
  周氏这才有些小心翼翼的把季善递还给她的户籍纸给叠好,珍而重之的放进了怀里,道:“我方才虽每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到底还是有些恍惚,没想到事情能这般顺利,这会儿听善善你也这么说了,我总算可以安心了。等下午到了清溪,我就可以买房子了,指不定明儿的这时候,我就已经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季善笑道:“是挺顺利的,相公上午到了县衙,见了彭大人后,才与他说的这事儿,没想到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什么都办好了……是县衙的官差来客栈找到的您,都没让您跑一趟,便把户籍给您办好了,还给您送到了客栈来的?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呢!”
  “那,会不会给姑爷添什么麻烦呢?”周氏最担心的始终是这一点。
  季善也明白她的担心,摆手笑道:“不会的,您就别担心了,且等着住新房子吧。相公在楼下吃面,我先告诉他这事儿,也好让他安心去啊,您收拾一下,我们待会儿就出发了,不然晚间到家时,天肯定都黑透了。”
  待周氏应了,才转身下楼找沈恒去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下肚,沈恒与孟竞都觉得好受了许多,一行人便也不再耽搁时间,与客栈的掌柜结了房钱,便上了马车,朝着天泉城外而去。
  一时出了城,季善见沈恒犯起困来,想着他中午喝了那么多酒,岂是短时间内就能醒酒的,便低声与他道:“你要不靠着我睡一会儿?趁这会儿马车还算平稳,待会儿下了官道,可就要颠得你想睡也睡不成了。”
  沈恒却是摇摇头,“我不是想睡,就是有些头晕,还是善善你陪我说会儿话吧。这次回天泉,感觉天泉还是那个样子,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我又分明觉得,哪哪儿都不一样了。”
  季善伸手将他的头搬到自己肩上靠了,才笑道:“是你自己的心境又不一样了,当然觉得哪哪儿都不一样了,便是我,也觉得如今再看天泉,感觉处处都大不一样了好吗?就跟鸟儿一样,飞到十丈高的天空与百丈高的天空时的心境,那能一样吗?”
  沈恒闭上眼睛道:“这倒也是,短短半年内,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我也称得上是大起大落了。命悬一线的滋味也尝过,欣喜若狂的滋味也尝过,以往觉得遥不可攀的县尊大人和县里的其他大人们,如今瞧着,也是大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
  季善跟他头靠着头,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之前你只能仰望他们,如今却能与他们平等相交,甚至他们都得隐隐讨好你,看你的脸色了……话说回来,你如今也就一个举人而已,别人且不说,彭大人好歹也是一县主官,至于那样吗?你不知道彭夫人之前与我说话时,尤其是说到恩师与晨曦时,好几次简直都堪称露骨了,她儿媳瞧着都比我大,对着我说那样的话,不觉得屈尊没面子,不觉得心里膈应吗?”
  沈恒一听就明白,低道:“彭大人在天泉都当十年的县令了,考评从来都是中或是中下,连中上都没有过,充其量也就只能称一句‘不功不过’,却从来没放弃过想往上升。恩师的性子善善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提拔这样的下属?所以他们应当是想另找突破口吧。”
  不然光凭他一个新科举人,就算下科能中进士,能做到七品也已是几年后的事儿了,彭大人何至于这般的殷勤?
  说到底,还不是冲的恩师。
  季善忙直起了身子,“那今儿你请彭大人帮娘立女户之事,不是白欠了他一个人情呢?”
  沈恒见她急了,伸手将她揽回去,继续与自己靠着,笑道:“没事儿,岳母本来就符合能立女户的所有条件,彭大人充其量也就帮着早些把事情办了下来而已,还算不上我欠他人情。等回头初一时,我打发焕生跑一趟县衙,给他送一份厚些的年礼也就是了……善善,有备用的吧?”
  季善“嗯”了一声,“有,回头我们一起备吧。不算欠彭大人的人情就好,这人情债都是最难还的,官场上的事儿我也不懂,只能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了。”
  沈恒笑道:“我之前又何尝懂,也就是这几个月来跟着恩师耳濡目染,好歹知道了些皮毛。但就算暂时只是皮毛,也让我觉得受益匪浅了。”
  “那是,恩师可是理论结合实际多年的能臣,不然至于全会宁府的读书人都羡慕你羡慕成那样儿吗?”
  季善说着,不自觉打了个哈欠,“你真不困啊?我都有些困了,靠着你眯会儿啊……嗯,你这斗篷真暖和,果然一分钱一分货、不过我的更不赖。就是这么白,要是不小心弄脏了,洗起来还不定得多麻烦,也就是今儿来不及换下来放好了,不然我早收起来了。”
  “收起来做什么,穿着这么好看,又暖和,就一直穿着呗,你不是最怕冷呢?大不了回头再做一件就是了。”
  “再做一件?你说得倒是轻巧,你知道做这样一件斗篷得多少银子吗?不过好看也是真好看,暖和也是真暖和……哎,咱们今儿都打扮得这般光鲜,乍一看还真挺有衣锦还乡的架势哈。”
  “不是乍一看,是在清溪所有人眼里,我们的确就是衣锦还乡。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要不是娶了个能干娘子,我这会儿充其量就是个穷举人而,离衣锦还乡还差得远……”
  夫妻两个就这样说着闲话儿,又轮流打了一回盹儿,再看了一回外面的风景,不知不觉抵达了清溪镇上。
  孟竞下了车来与他们道别,“子晟兄,嫂夫人,就此先别过了啊,等大家都回家修整好后,再登门拜年吃酒不迟。”
  沈恒笑着点头,“好的彦长兄,那就回见了,替我先问夫子好,回头我再登门拜见夫子啊。”
  如此送走了孟竞主仆,季善便问起周氏来,“娘,天色不早了,不如您跟我们回去先将就一晚,明儿我们再来镇上着手办买房的事儿吧?这会儿大家都累了不说,里长家只怕也要准备吃饭休息了,相公这会儿去拜访也不好。”
  周氏忙道:“那我住一晚客栈就是了嘛,哪用得着去麻烦亲家公亲家母呢?善善你和姑爷先回去你们的,就别管我了,今儿你们本来就够累的了,且回家去好生歇息一晚,明儿再说买房的事也不迟,这也不是买白菜豆腐,说话间就能买好,不急在一时三刻的哈。”
  “可是分明都到家了,还住什么客栈呢?且客栈哪有家里舒服,娘您还是跟我们家去吧?”季善还待再劝周氏。
  沈恒也帮着她劝,“是啊岳母,我爹娘见了您还不定得多高兴呢,都是自家人,您又何必这般客气?就跟我们一起家去吧。”
  奈何好说歹说,周氏都坚持要去住客栈。
  季善没法,只得与沈恒一道先送了她去客栈安顿好,又留了青梅今晚陪她,才与沈恒带着焕生,继续往沈家村赶。
  经此一耽搁,他们终于抵达沈家村时,天也已黑透了。
  然而全村的人还是很快都知道他们回来了,因为他们刚到村口,便遇上了同村的两个妇人,季善也忘了她们都是谁了,只听见沈恒笑着跟她们打招呼,“这天儿都黑了,三婶子五婶子还在忙呢?”
  然后,那两个妇人便一路欢喜的叫着:“举人老爷回来了,举人老爷回来了——”,把全村的人都叫得打着火把齐齐涌到了村口,很快便把沈恒和季善他们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恒只得下了车,笑着一一打招呼过去,“庆成叔、俊德叔、文兴哥……三叔公怎么也来了?这黑灯瞎火的,要是摔了您老,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兴奋与与有荣焉,见沈恒待大家伙儿仍是一如既往,又禁不住高兴中有几分紧张,尤其被他招呼到的人,更是都忙忙摆手,“举人老爷千万别这么客气,您可是天上的文曲星,我们当不起,当不起……”
  正自热闹着,沈九林路氏也闻讯带着一家大小都赶到了。
  瞧得果然是沈恒与季善回来了,路氏先就欢喜得又哭又笑的,“算着日子你们是该回来了,可去年便是二十八才回来的,还当今年也一样呢,没想到竟提前了这么几日……这可真是太好了……”
  众族人和同村儿的人见沈九林和路氏来了,便又纷纷笑着与老两口儿搭起话儿来:“这日盼夜盼的,总算把举人老爷和举人太太盼回来了。”
  “今年过年托九林叔九林婶生了举人老爷这么好个儿子的福,我们全村儿可都要过一个最热闹的年了。”
  “今年肯定不是最热闹的,等将来举人老爷再中了进士老爷,做了大官儿,那才真是热闹呢……”
  还是三叔公发了话:“好了,举人老爷和举人太太一路赶路也辛苦了,且让他们回家去吃点热饭热菜,好生歇息一晚,大家明儿再去九林家串门儿也不迟。这马上咱们族里和村里还要摆流水席呢,一个个还怕没有热闹的时候呢?”
  大家才笑着都散了,只余下沈家自家的人。
  路氏便拉了季善的手,关切的问道:“善善,一路上累了吧?瞧你这手冰的,快家去好生暖和暖和……老二媳妇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家去把火生上,把排骨酥肉都炖上呢!再烧一锅热水备着啊!”
  “好的娘,我马上就去。”宋氏便忙答应着先回去了,大丫见状,忙也跟上了宋氏去帮忙。
  沈恒这才一边扫过每一个亲人的脸,一边问路氏:“娘,大嫂三嫂怎么不见?”
  路氏笑道:“你大嫂三嫂都有了身孕,这黑灯瞎火的,虽然如今到咱们家的路宽了许多,平了许多,也不敢让她们来,横竖你们马上就到家了,到家了大家再见也是一样的,快先家去吧,家去咱们再慢慢儿说……”
  说着拉了季善便先往回走,还不忘招呼沈松几个,“一个个的看着点儿路,别摔了……也给你们四婶照照路,她衣裳这么白,别给弄脏了。”
  沈九林则指挥起沈石沈河沈树兄弟三个帮车夫指路照亮来。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姚氏与温氏已都等在院子里了,瞧得路氏拉着季善进了大门,都迎上前笑道:“四弟妹,你回来了,四弟呢,在后边儿吧?哟,四弟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要是在路上遇见了,我们肯定不敢上前相认,肯定要当是哪家的官太太少奶奶呀……”
  别说姚氏了,便是温氏,在这样光鲜华贵的季善面前,也免不得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来。
  虽然是一家子妯娌,可显然她们与四弟妹都已不是一路人,差距已大得现在便不可跨越,自然更不必说以后了。
  但不管是姚氏还是温氏,甚至是宋氏,如今对季善都充其量只有羡慕,而没有丝毫的妒忌不平。
  毕竟人家就有这么好的命,嫁得好不说,还当她这辈子都是个生父母不详、没有娘家的人了,却不想听说她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亲生父母已经找到她了,——这还能说什么,人家本来天生就跟她们不一样!
  季善忙笑着叫了姚氏温氏:“大嫂,三嫂,好久不见你们了,没想到你们都又怀上身孕了,要是在路上乍然遇见,我也要不敢认了,真是恭喜大嫂三嫂了。”
  随即沈恒也让沈九林引着进了家门,姚氏温氏便又笑着给沈恒打起招呼来:“四弟回来了。才我们还说四弟妹越来越漂亮,像是官太太少奶奶了,如今见了四弟,四弟也是越来越体面了,果然不愧是举人老爷呢。”
  “大嫂三嫂说笑了,什么举人老爷,都是自家人,大嫂三嫂还是跟以前一样便是。”
  沈恒也笑着给姚氏温氏打了招呼,一家人方都进了堂屋去。
  第226章 深明大义 举人牌坊
  等进了堂屋,发现堂屋的地面明显平过了,墙也粉过了,因此显得越发的宽敞明亮,沈恒总算确定家里的确不一样了。
  因忙问沈九林和路氏,“爹、娘,家里重新修葺过了吗?”
  季善也笑道问道:“是啊爹娘,我方才好像瞧见院子变大了呢,是不是把哪里推了,把院子扩大了?连回家的路都变宽变平多了呢,肯定是爹算着我们该回来了,领着大哥二哥三哥提前弄好的吧?”
  路氏笑道:“你们倒是眼尖,黑灯瞎火的也能看到家里变样儿了。是,我们把你们屋子前那两间杂物间给推了,横竖也不住人,还不如把院子扩大些。本来我和你们爹还打算给你们再修几间屋子,前后再给你们圈起来,也学着孟夫子的学堂那样,垒几个花坛,种些花儿啊草的,一来你们住着舒坦些,二来别人瞧着也有面子些。我儿子如今可是举人老爷了,哪还能跟以前一样,就算你们一年只回来几日,也该住有花园的大房子才是。”
  说得沈恒忍不住好笑,道:“娘,别说我如今只是个小小的举人了,就算是当了天皇老子,那也还是您和爹的儿子,沈家的老四,您和爹干嘛还要为我们劳神费力呢,我们的屋子本来住着就挺好的,是吧善善?”
  季善点头笑道:“是啊爹娘,我们住得本来就挺舒服了,况我们如今一年也回来住不了几日,屋子修得再好,平日里也是空着,不是白白浪费么?”
  路氏笑道:“我们还没修呢,老四你中举人的消息传回来都冬月初六了,又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雨,哪还赶得及修房子,再怎么赶工,你们回来也住不上。所以你们爹就说,不如等开了年天气暖和了,再选日子动工也不迟,我一想也是,于是先就只把你们的屋子给重新粉了粉,也把几间正房都粉了粉,院子也扩大后平了平,想着等你们回来后,摆酒请客时客人们来看着也体面些。”
  沈恒道:“就这样就挺好了,爹娘不用再劳神了,咱们家本来屋子也有这么多,院子也有这么大,稍微收拾一下,已经很能看了。那这次平院子粉屋子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呢?还有平路,就算都是哥哥们动的手,也没有让他们白做工的道理,爹娘大概算一算,明儿让善善把银子给你们啊。”
  顿了顿,又道:“爹、娘,真的不用再修房子了,善善方才说得对,我们平日里都不在家,修了也是空着,何必白费银子呢?当然,若爹娘实在要修,我们到时候鞭长莫及也是管不着,但我们要把话说在前头,若爹娘回头真修了,银子都得我们出,一文都不能少,绝不能让爹娘出力还出钱,是吧善善?”
  季善在这一点上绝对赞同沈恒,忙道:“是啊爹娘,若二老年后执意要修房子,那银子肯定得我们出,等回头我们离开时,我就把银子给二老留下。等房子修好后,也不能让它空着,爹娘一定要先搬进去住下,二老为相公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好容易如今相公中了举人,也是时候该享享福了。”
  正忙着把炭盆把小夫妻两个面前挪的沈九林闻言,忙抬头道:“我们有银子呢,哪用得着你们出?之前平院子粉屋子拢共就花了七八两银子而已,这点银子我们两个老的还出得起。路也不只是我和你们几个哥哥平的,你大伯三叔家的兄弟们,还有族里的叔伯兄弟们都出了力了,也就两日功夫,便弄好了;你们娘要让大家伙儿到家里吃顿便饭,大家还都不肯来,说老四你中了举人简直就是我们全族全村的荣耀,能为你、为咱们家做点事儿,也是大家的荣幸。”
  笑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话虽如此,明儿老四媳妇你还是每家都送点儿糖果点心什么的,表一下心意吧,你都准备了没?没准备明儿让你娘去镇上现买去,也花不了几个钱儿,就能让大家提起你和老四来更加满口子的夸,多划算呀。”
  季善忙笑道:“爹放心,我大概准备了的,不过的确还差些,明儿去镇上现买就是了。”
  沈九林就捋着胡须笑起来,“就知道你再周全不过了。老四,之前县衙的差爷来家里报喜,说你中了举人时,除了几抬贺礼以外,县尊大人还特地封了一百两银子送来,送是县里给你的奖励,还说孟二少爷也有,以往县里谁家儿子中了举人的也都有,所以我就先收下了……”
  话没说完,沈恒已急道:“那现在银子在哪里,爹娘可是已经动用了?那贺礼呢,都有些什么?除了贺礼和那一百两银子,之前和之后县尊可还打发人来送过财物?”
  沈九林见儿子急了,忙道:“没有没有,那银子我们一直好好收着,一文也没动过。贺礼也就是一头猪,两腔羊,还有些糖果点心什么的,因当时大家都来道贺,我们也不好连顿饭也不招呼大家吃,就将就那猪和羊,再添了些肉菜,留差爷们和大家伙儿都吃了饭再走的。也就是当时我听那些差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咱们家着实有些破旧,也太不符合你举人老爷的身份了,我才想着要把家里翻新一下,再给你们盖几间新房子,圈个院子,垒几个花园的……”
  “不过我一直记着我们从府城回来之前你们说的话,你做了府台大人的弟子,我们更要谨慎,更要约束自家人才对,所以那银子我直接让你娘收了起来,想着等你回来,问过你后,若能收下,就用那银子给你们盖新房子;若不能,那我们自家出银子也是一样的。”
  沈恒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多谢爹娘深明大义。猪羊糖果点心大家一起吃了便罢了,银子且等我回头问问彦长兄,他是不是也一样多再说吧。以往中举的我倒是知道的确有奖励,之前我中秀才时都有,举人肯定更有,可一百两也太多了些,还是确定我跟大家都一样了才能动,不然为着区区一百两就因小失大,也太不值了。”
  尤其今儿亲自领教过彭县令是多么的着急后,他就更不能为捡芝麻反丢西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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