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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佳媳_分卷阅读_204

  路氏已笑道:“还用你说呢?我心里都有数,你就甭管了,不知道的还当平日里这些事儿都你在管呢,哪里知道你当惯了甩手掌柜,从来就没管过的?”
  说得沈九林讪讪的,“我这不是怕你忙得忘了吗?好了,老大你们都散了吧,该歇会儿的歇会儿去,该照顾孩子的照顾孩子去,待会儿再过来一起吃汤圆,我跟老四两口子还有事商量。”
  沈恒也笑道:“正好我也有事儿与爹娘说。”
  沈石兄弟几个妯娌几个便都起身,鱼贯出了堂屋去。
  沈恒方问沈九林和路氏,“爹、娘,这几日除了县尊和县尉县丞等几位大人,并城里几位举人秀才家和几家大户人家,还有旁的送十两以上银子的人家么?明儿就是大年初一了,我打算正好借此机会,把该回的礼都回了,顺道再带个话儿,以后让他们要礼尚往来,都送到府城去,让我和善善来应对,省得给爹娘白添麻烦,那些应酬您们可都应酬不来。”
  沈九林见问,与路氏对视一眼,才道:“倒是没有旁的送十两银子以上的人家了,哦,里长老爷送了十两的,再就是孟二少爷送了十六两,但初三起他们家也要摆酒宴客,马上就可以还给他了,便只剩里长老爷家了。”
  路氏补充道:“你舅舅舅母也送了十两,不过我死活没要。”
  沈恒忙道:“娘不要是对的,舅舅舅母早年帮补了我们那么多,如今我们日子好过多了,哪还能再要他们的银子?哪怕是贺礼也不该要。等过几日我看能不能抽一天时间出来,跟善善一起去舅舅家拜个年,再去给姥姥姥爷上个坟吧,也好让二老在那边儿也高兴高兴。”
  说得路氏满脸都是笑,“你们小两口儿要是真去了,你们舅舅舅母还不定怎生高兴呢。”
  季善笑道:“我们过了初十才走呢,肯定能抽出时间来的。”
  沈恒便又道:“彦长兄的十六两大后日还给他便罢了,里长老爷的也留着回头他们家办喜事时,爹娘去随礼吃酒吧。清溪范围内的礼尚往来,二老还是没有问题的,清溪以外的以后就别管了,省得平添麻烦。那我想问爹娘的便问完了,爹才说有事儿与我商量,是什么事儿呢?”
  沈九林道:“晚饭开宴前,你庆成叔已经把账本和这几日收的银子都交给我和你娘了,竟然有三百多两银子,还不连其他贺礼!这也太多了,我之前还以为,至多也就收个一百多两银子顶天了,没想到竟会这么多!”
  “那之前老四你跟我说的这次办酒收的礼都我和你娘拿着肯定就不行了,我们办酒才出了多少银子呢?也就几十两的事儿,送大礼的客人也都是冲的你,可不是我们,你方才又说回礼你们自己管,那你们岂不是要填整整几百两银子?哪里填得起,所以我和你娘的意思,大头还是给你们,我们只拿零头就够了,你们小两口儿觉着如何?”
  “竟然收了这么多?”沈恒与季善也有些吃惊,尤其是季善,这跟当初中秀才比起来岂止是翻倍,简直就是翻了几番啊!
  路氏便把账本递给了沈恒,“你自己看呗,县尊大人就三十两,县丞大人县尉大人各是二十两,其他三十两二十两的也还有好些个,可不就这么多了?”
  沈恒皱眉想了想,道:“那我们拿二百两吧,本来明日只给县尊准备了拜年礼的,现在又得加厚两分不说,其他人家也少不得要备一份礼了。至于剩下的,爹不是想盖房子吗,就加上之前那一百两,开春后择个宜破土动工的日子盖吧,二百两应当够了。”
  季善笑着补充道:“若还不够,我们回头再补一些也行的,只是一点,等房子盖好后,爹娘必须得搬进去住,不能让房子白空着,不然我和相公可不依的。”
  这话说得路氏心里无比的熨帖,笑道:“好好好,既是你们的一片孝心,我们到时候肯定会搬进去住的……倒不想我这辈子也能有住高房大屋,当老太太的一天!”
  季善凑趣道:“只住高房大屋算什么,等过两年相公再给娘买两个丫头,娘才真成老太太了呢。”
  沈恒便笑着问沈九林,“那爹打算把房子盖多大呢?我觉着有个十来间也就差不多了,那二百两应该还能有剩。”
  沈九林顿了顿,才道:“我也想的是盖个十来间房就差不多了,就算都盖青砖瓦房,百来两估摸也够了,至于剩下的银子,我想、想把你哥哥们的房子也给他们翻一翻,至少也弄成青砖的,再就是,把你爷爷奶奶的坟都再修一下,弄气派些……”
  话没说完,路氏已冷笑道:“把他们的房子也给翻一翻?凭什么,早就分了家的,自分家以来,老四也够对得起他们了,凭什么还给他们翻房子?我不同意这事儿,除了给老三翻以外,其他我绝不会同意的!”
  抬手不给沈九林说话的机会,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银子是不多,可这不是银子的事儿,我计较的也不是银子,不然也不会答应又是给他们免税,又是免徭役的了,我计较的是、是……反正这是原则问题,我绝不会答应的!”
  说得沈九林讪讪的,“他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趁机补贴他们,我是、是……”
  又因嘴笨词拙,急忙之间‘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恒只得给他解围,“娘,我明白爹的意思。爹肯定是想着,我们在旁边把新房子修得再好再漂亮,瞧着到底孤零零的,再气派也有限;可若把现在的屋子都翻修一下,连成一大片,旁人瞧着就会觉得我们家的房子真大、真气派,也会觉得像是大户人家的房子了,是不是啊爹?”
  沈九林忙道:“对对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老四如今都是举人老爷了,远的不比,只比一下孟二少爷,咱们家的房子那能跟孟二少爷家的比吗?我也不是非要比,谁让我自己没本事的,我就是想着,好歹也不能差得太远了……他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次也就是县尊大人没亲自来,要是亲自来了,你让老四多没面子啊?他可都是举人老爷了!”
  这下路氏不说话了。
  可不是么,她儿子都是举人老爷了,家里不说给他增光添彩,至少也不该拖他的后腿,丢他的脸才是,而家里的房子便是至少清溪镇的人们眼里最直观的面子体现;且就四房的房子漂亮又体面,旁边瞧着都差得远,也的确不好看……
  一旁季善一看路氏的表情,便知道她松动了,季善自己倒是不介意给其他三房也翻修房子,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只要他们都好生孝顺沈九林与路氏,那点儿小钱她真不看在眼里。
  且上次沈恒出事时,她看得出来沈石与沈树都是真的伤心真的着急,那跟自家骨肉,又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季善遂也笑道:“是啊娘,爹也都是为了相公,为了我们好,您可别误会了爹。再说了,只是翻修而已,也多花不了几个钱儿,您就让爹安排吧,到时候不管谁来咱们家,刚过了前面的坳口,一眼就看见了一大片房子,哪怕从来没来过咱们家的人也一看就知道是咱们家的房子了,您不觉得有面子呢?”
  路氏这才看向沈九林,没好气道:“算了,管你打什么主意呢,既然老四和善善都这么说,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沈九林忙笑道:“我哪有打什么主意,才老四和他媳妇儿不是把我的想法说得很清楚了吗,你就别再多想了,再说之前你自己不也说,家里如今和和美美的才好,才能家和万事兴么……”
  季善忙使了个眼色给沈恒,叫沈恒一起出了堂屋去,好把空间留给沈九林哄路氏。
  等一路回了自家屋里,沈恒才笑着与季善道:“善善,方才多亏你帮着劝娘,不然她还未必能想转呢,当初那口气,她怕是一辈子都彻底消不了,不提时还罢,一提肯定每次都要如鲠在喉的。”
  季善笑道:“也怪不得娘,当初是太气人了些,我们不计较是因为我们已经飞得更高,懒得计较了,娘上了年纪的人却难免固执些,不过好在都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还不久呢?都两年多了。想想时间过起来还真是快,这都是我来、来沈家后的第三个年,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三个年了!”
  久得她除了偶尔会再想起妈妈,以前的一切都已恍如隔世般遥远了。
  沈恒见她一脸的恍惚与感慨,柔声道:“善善,我答应你,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过十三个年、三十个年,乃至更多个年,好不好?”
  季善回过神来,笑道:“自然好,必须好啊!那我们待会儿便把明儿要送的礼准备好,让焕生一早出发吧?亏得如今有了他,不然你可就得自己去了。”
  沈恒点头道:“是啊,焕生真是替我解了不少的忧,明儿给他和青梅都包一个大红包吧。对了善善,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商量你,我如今不是能免四百亩田地的税,还能免十个徭役了么?咱们自家的且不说,肯定都要免的,舅舅家的我也打算再给他们免上二三十亩,给一个徭役的名额;然后便是大伯和三叔家了,他们两家田地都不多,合起来也就不到五十亩,也可以全免了,给个徭役名额。”
  “那便只剩二百多亩田地和四个徭役的名额了,我打算徭役便罢了,让族人们轮,田地却要收他们官府应收的一半的税,好给爹娘养老用,再就是也省得‘升米恩,斗米仇’,时间长了便都觉得我们理所应当了,你觉得怎么样?”
  季善认真听他说完了,才道:“你跟爹商量过了吗?我觉得挺好的,至亲便罢了,你有今日其他族人可没帮过什么忙,能给他们免一半儿的税已经够仁至义尽了,那些投田的我听说都是七八分的税,只比官府的少两三分呢,你直接给少了五分,还想怎么样?不过你回头还是再跟爹商量一下吧。”
  “嗯,我回头再与爹商量一下……”
  当下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听得外面响起了烟花声,又到屋外欣赏了一回烟花,回忆了一番往昔,才在听得路氏招呼大家吃汤圆后,折回了堂屋里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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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 周氏发威
  大年初一,虽然沈九林守岁时便发了话,今儿一家人都不用早起,只管睡到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不到辰正,一家人还是都陆陆续续起身了。
  实在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让人便是想睡也睡不着,且各房都有孩子,养过孩子便知道,没一个孩子是肯睡懒觉的,大人除了跟着起身,还能怎么样?
  弄得季善本还想在温暖的被窝里多赖一会儿的,也只好挣扎着起了身,去了大厨房帮着路氏和宋氏包汤圆。
  婆媳三个加上青梅齐齐动手,不一时便让全家人都吃上了热气腾腾的汤圆,之后则是分头善后,还桌椅的还桌椅,还碗筷杯碟的还碗筷杯碟,打包剩余吃食的打包吃食,清扫院子的清扫院子……一家人忙到中午,待吃过午饭,便无事可忙了。
  遂全家出动,又去仔细瞧了一回沈恒的举人牌坊。
  待回到家后,沈九林兴致极高,还摆了牌桌子,与沈石沈河沈树打牌,沈恒则在一旁给他当军师,女人们则在大厨房里一边烤火嗑瓜子说笑,一边看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嬉戏,家里热闹又温馨。
  大年初二,连日都阴雨绵绵的天空并未放晴,反而飘起了雪花。
  一家人吃过早饭,送走了回娘家去的大房一家和三房一家后,季善想着沈青与沈桂玉两家前儿回去时,都说了今儿不来的,横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与沈恒说要去周氏那儿一趟,“去瞧瞧娘和莲花虎头怎么样了,再在娘那儿吃顿饭,大家热闹一下,就当是给她暖屋子了,怎么样?”
  季善对他的家人们是如何爱屋及乌,如何宽容有加的,沈恒全都看在眼里,如今她娘家亲人就只周氏一个,他当然也要爱屋及乌,给周氏撑足了场面才是。
  因笑道:“好啊,也就今儿得闲了,那我们收拾一下便出发吧,待会儿到了镇上,再去多买些鞭炮和爆竹,好生给岳母的新居热闹一下。对了,我们索性再去问问娘要不要一起去吧,指不定娘也要去呢,那就更热闹了。”
  夫妻两个遂去找到了路氏,果然路氏一说便道:“我也去我也去,都这么久没见亲家母了,既亲家母不得闲来咱们家,我们老姐妹好生说说话儿,那我就去她家,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便是了。”
  又给周氏打包了好些酥肉糍粑蒸肉什么的带上,娘儿们三个便带着焕生青梅出发了,至于家里,有宋氏在,也不怕沈九林沈河还有孩子们饿肚子。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很快便到了镇上,沈恒先带着焕生去买了鞭炮爆竹,路上少不得被围观夸赞了无数次,也被搭话攀谈了无数次,才终于得以抵达了周氏的新家。
  远远的却见本该安安静静的门前竟围了好几圈的人,还都议论指点个不停,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
  季善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吩咐焕生:“快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沈恒见她脸色都变了,知道她焦心,忙也吩咐焕生:“快去!”
  焕生忙应了“是”,却是来不及上前,人群里就猛地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暴喝,“这是我的家,我周根容一个人的家,老娘不答应谁进去,谁若敢硬闯非要进去,就别怪老娘手里的菜刀不客气了!”
  季善听得心里一动,已约莫能猜到是谁在周氏门前闹事了,忙招呼了沈恒与路氏一声:“娘,我们过去瞧瞧吧!”,便率先往人群走去。
  沈恒与路氏见状,忙也跟了上去,焕生知机,让青梅留在原地看着他们带的东西后,几步抢到了季善前面,“让一让,都让一让……”,硬是把人群分开,给季善沈恒和路氏让出了一条路来。
  娘儿们三人越众到得周氏门前,就见周氏正拿着一把菜刀站在门口,满脸通红满眼愤怒,胸脯也是气得一起一伏,季莲花与虎头一左一右站在她后面,亦是满脸的愤怒,还有惊恐。
  再看与母子三人对峙的满脸凶相与刻毒的人,不是季大山与季婆子,又是哪个?
  季大山与季婆子因注意力都在周氏身上,暂时还没发现季善一行到了,仍在凶神恶煞的怒骂恐吓着周氏,“你一个被夫家休了,娘家也不要的贱妇,哪来的银子买镇上的屋子?还不都是当初从我们家偷了带出去的!识相的你就立马给老子滚出去,把屋子还给我们家,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打你个臭死!”
  “我们家好吃好喝养了你个娼妇二十年,结果就养出了你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来,都被休了还要偷我们家的银子!你的家,你一个人的家?呸,你一个贱妇娼妇,就该去讨口要饭,就该死在荒山野岭,被野狗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哪来的家,你配有家吗?这是我们季家的家,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尤其季婆子,一边骂,一边还一直死死盯着周氏头上的簪子和腕间的镯子,还有周氏身上的衣裳,想着自己一辈子都没穿戴得这般好过,便是他们村儿的里正太太,平日里也未必舍得像周氏现下这样穿戴打扮,一双三角眼更是妒恨得能喷出火来。
  虽然周氏买房子的事儿并未有意宣扬,焕生当日去季家接季莲花与虎头时,也是什么都没说,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清溪拢共也只得这么大点儿地方,又是过年期间,人员流动大,终究还是于昨晚辗转传到了季大山与季婆子耳朵里去。
  母子两个当场便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周氏这个贱人哪来的银子买房子,除了当初从他们家硬敲走的十六两,她哪还有别的银子买房子?
  那房子说到底便是他们季家的,他们必须向贱人把房子讨回来,正好他们一家在乡下也住腻了,等房子讨回来后,正好一家子都搬到镇上来住!
  于是好容易忍了一夜,今儿天还没亮,母子两个便气势汹汹杀到了镇上来,闹到了周氏家门前,要周氏立刻滚出去,把房子还给‘他们家’。
  周氏自然不肯,她辛辛苦苦买来的房子,辛辛苦苦才兴得有点儿样子了的家,凭什么‘还’给季大山与季婆子这对猪狗不如的母子,他们以为她还是过去那个逆来顺受,由得他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周氏吗?
  简直就是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这才会有了眼下周氏手拿菜刀,与季大山母子对峙这一幕。
  周氏听得季大山与季婆子竟敢如此颠倒黑白,气极反笑,怒声道:“老娘今儿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人不要脸,鬼都害怕’,就你们这对猪肉不如的母子眼下这副丑陋恶心的嘴脸,可不是最恶的恶鬼看了都要绕行吗?可惜恶鬼怕你们老娘不怕,老娘与你们早没有丝毫关系,这屋子也是老娘凭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挣钱买来的,你们别说霸占了,连敢踏进老娘的家门一步,老娘都砍你们个烂羊头。反正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就算闹到官老爷面前,没理的也只会是你们,你们纵被老娘砍死砍残了,也是白死白残!”
  说完咬牙冷笑着晃动了几下手里的菜刀,晃得季大山与季婆子一时竟不敢再叫嚣后,才看向围观的众人,朗声道:“各位街坊邻居,还请替我评评理。我与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早于去年正月便和离了,至于为什么和离,都是因为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在外面勾当上了一个寡妇,还连野种都怀上了,想治死了我,好给那个寡妇让位。”
  “母子两个大冷天的让我又是挨饿又是受冻的,终于让我如他们所愿病倒后,还将我扔到了柴房里去自生自灭,亏得老天保佑,我没能死成,又在我女儿女婿的帮助下,与畜生和离了,还让畜生陪了我十六两银子。之后我便跟我女儿去了府城,在一个饭馆子里做活儿,日日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才终于攒下了些银子,这次回清溪,便买下了这房子,就算买下了,也还欠了四十多两银子的外债。”
  “结果这对畜生母子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我买房的消息,今儿一早便闹上了门来,想要霸占了我的房子去,还请各位街坊替我评评理,这世上能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当这世上人人都跟他们一样无耻恶心,畜生不如,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是不是?”
  众人听得周氏说了事情的原委,见周氏不过一个瘦瘦小小的妇人,季大山与季婆子却一个满脸横肉,一个尖嘴猴腮,所谓相由心生,到底谁好谁坏,心里已有了直观的判断。
  再一听周氏当初是与季大山和离的,季大山既肯答应和离,还赔了银子,那到底谁对谁错,更是一目了然了,若不是真在外面勾搭了寡妇,怀上了野种,若不是真想治死了人家,结果落了把柄,又怎么可能和离赔钱,又丢面子又丢里子?
  遂都纷纷指责起季大山与季婆子来:“你这汉子好生可笑,都已经和离了,还想霸占前头妻子的房子,真当清溪是乡下地方,就没有王法了不成?”
  “就是,还要不要脸了,想钱都想到和离了的前头妻子头上了,莫不是想钱想疯了?怎么不直接去抢啊!”
  “也不怪当初这位娘子要和离了,都和离这么久了,还是这样的凶恶,想打想打,想骂就骂,以往这娘子到底受了多少气,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要是不和离,肯定早就被治死了!”
  “都知道和离说穿了就是休夫,这么丢脸,连八辈儿祖宗的脸都丢光了的事,要是我,从此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这对儿母子倒好,不但还有脸出门,竟还有脸找到人家门上,想霸占了人家的房子去,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啊……”
  还有周氏的左右邻居家连日跟她打了几次交道,已都知道她是个厚道人,况还约莫知道周氏与季善沈恒的关系了,那就更得与这个新邻居搞好关系了。
  忙也都声援周氏,“周娘子立的可是女户,一样交税,一样受律法庇护的,以为你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呢?”
  “一对畜生不如的母子,还想跑我们镇上来撒野,当我们镇上的人好欺负是不是……”
  季大山与季婆子的脸早已是白一阵青一阵,再也忍不住恼羞成怒的骂起围观的人们来:“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关你们这些人屁事啊,要你们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管得着吗你们,还不赶紧都散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再不一边儿凉快去,可别怪老娘大过年的直接堵上门去,骂他八辈儿祖宗了,不怕晦气的就尽管再多嘴多舌……”
  骂得围观的人们大多都住了嘴,没有再说,毕竟大过年的,看热闹归看热闹,却都怕给自家平添晦气。
  季婆子这才看向周氏,再次咬牙切齿的开了口:“贱妇,你方才自己也承认买房子的银子有我们家的十六两,那这屋子就是我们季家的,谁知道除了那十六两,你这些年还偷了我们家多少银子去?不然就凭你一个除了吃,啥都不会的贱妇,怎么可能买得起镇上的房子,还在一个饭馆子里做活儿,哪个饭馆会要你这样的贱妇做活儿呢?没的白脏了人家的地儿……是了,肯定是你这贱妇在外面找了野男人,才能买得起镇上的房子,才能又穿金又戴银的……”
  骂到这里,猛地推了季大山一般,怒骂道:“你这傻子还愣着干什么,这娼妇竟敢养野男人,给你戴绿帽子,你还不打死她等什么呢?如此不贞不洁的娼妇,你就算是打死了她,把她浸了猪笼沉了塘,也是她活该,任谁也说不出你的不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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