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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工会小辣椒 第52节

  薛细苟偷偷打新量一眼新戴学新忠,识时务地让开了,叉着腰在后新面恨恨地盯着她。
  何如月心里却转开了念头。
  她突然意识到,在处理金招娣这个事件上新,似乎单枪匹马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人新已经走到热处理车间门口,金招娣已经在车间门口等着,依然那么局促不安,手新里却拿着两张报纸。
  “何干事……”她弱弱地喊了一声。
  其新实刚刚她远远地望见薛细苟在路上新纠缠何如月,她害怕,躲到了树后新,一直等薛细苟回去了,她才敢闪身出来。
  何如月出神地望着她手新里的两张报纸,终于新缓缓地摇了摇头:“今天就不在外头晒太阳了,你新跟我来工会办公室吧。”
  金招娣不知为何突然换了地方,但还是乖乖地跟何如月去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望见那顶熟悉的大铁柜,金招娣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何如月心里清楚,柔声道:“姐姐你新先坐,介不介意我再叫一个人新过来?”
  “谁?”金招娣更局促了。
  “苏伊若同志。”
  “哦……”金招娣轻轻地低下了头。
  从某种角度看,她和苏伊若原本是同一种出身的同一类人新,有了不同的选择,走了不同的道理。
  何如月去到图书室,苏伊若正在分报纸,听她一说来意,苏伊若倒也热心,赶紧放下手新中的活,道:“这报纸晚会儿送也没关系,我跟你新去看看?”
  何如月便低声地将金招娣的情况简单地说了,苏伊若皱了眉头:“这就难办,她自己态度不坚决不说,薛细苟那边要是不肯离,你新可就是生生做一回恶人新。”
  “当新务之急,就要她自己态度坚决,所以我向苏阿姨求助来了。”
  “走,我且去听听再说。”
  二新人新来到办公室,见金招娣坐在那儿,头埋得深深的,只有额头上新那道深深的疤痕露在那儿,像是能讲一出故事。
  “这两天薛细苟有没有为难你新?”何如月问。
  金招娣摇摇头:“说来也怪。我那天回家一说要离婚,他突然就跪下了,说不想离婚,以后新绝不再打新我。这两天居然还买菜做饭,像是要洗心革面的样子。”
  呵,这就奇了。
  何如月以为两个男人新会把新金招娣逼到走投无路,一定新要离婚的地步,没想到这薛细苟还会玩这招。
  倒是小看他了。
  一听这话,苏伊若当新即就一声冷哼:“狗还改得了吃屎?”
  金招娣微微一颤,抬眼新望苏伊若一下,又迅速地垂下头去。
  苏伊若叹道:“我只问你新。这是他头一次服软吗?”
  金招娣摇摇头:“不是。”
  “服软过多少次?”苏伊若又问。
  金招娣一时竟说不上新来。苏伊若就一拍桌子:“看吧,你新都数不过来,说明他服软过好多次是不是?”
  金招娣点点头。
  “那我再问你新。最近的一次服软是什么时候,什么起因?”
  金招娣想了想,脸又涨红了,眼新神不由瞥向了柜子:“就是上新回……我在这里寻死。回去我还想死,他就突然跪下了,说后新悔了,在这里说不管我的话,都是冲动,不是真心话,叫我不要寻死。”
  “把新手新上新的伤给新我看看……”苏伊若的声音放柔了。
  虽然何如月见过,但苏伊若却并没见过,这一柔声,金招娣又委屈起来,缓缓地拉开了袖子。
  那些疤痕,又一次赤/裸/裸地亮在阳光下。
  苏伊若看得心疼。虽然她和金招娣以往没有交情,但因为一样的出身,自然有发自内心的悲悯。
  “畜牲……”她低声骂着,指着最新的一道伤痕问,“这个都还没愈合,没几天吧?”
  “嗯,就前几天,用烟头烫的。”
  苏伊若难受:“看看这手新臂,本来白白嫩嫩的,多好看,现在像什么样子。新伤盖旧伤,每一次旧伤,都以他服软承诺结束。没多久,故态复萌,又添新伤。今天你新相信他要改变了,你新这烟头烫的伤可能结痂了,但痂还没掉,他又会来的。你新……永远好不了。”
  金招娣呜呜地哭了。
  眼新泪掉在手新臂上新,落在伤口上新,一阵刺痛,她狠狠地一缩,突然就清醒过来。
  “是的。他改不了。每一次我以为他会悔改了,下一次就变本加厉。”
  何如月倾过身子,将她的袖子慢慢拉下,盖住那些伤口:“他有没有跟你新说陈福的事?”
  金招娣点点头,哽咽:“说了,让我……让我去找陈福,说要告他强/奸,让他……赔钱。”
  苏伊若气得翻了个白眼新:“你新还不知道薛细苟为什么对你新服软吗?你新以为他是当新真心疼你新,悔改了?屁吧,他是想哄你新去威胁陈福,然后新能拿一笔钱。”
  “可是我真没办法。”金招娣突然就崩溃了,“我是想离开他。我想离开薛细苟,我想离开陈福 ,我不要夹在他们两个人新中间。可我没有办法。我娘家哥哥嫂嫂不让我回去,我要是和薛细苟离婚了,我能去哪儿啊!”
  一间房子,就能逼死一个女人新。
  何如月气得扭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住哪里,总有办法。关键是你新要下定新决心。”
  苏伊若轻轻地用手新肘拱一下何如月,提醒她:“厂里有女职工的单身宿舍吧?”
  到底是苏阿姨!
  何如月双眼新一亮:“对啊,你新可以申请女职工宿舍的。虽然是四人新间,但不至于新没有蹲身之处啊!”
  金招娣怔怔地望着二新人新,望望苏伊若,又望望何如月,喃喃地道:“我也能申请?我也能申请?”
  “能。你新的情况特殊,工会就是为有困难的职工解决困难的组织啊。你新有困难,工会当新然会帮你新想办法。”何如月鼓励她,“你新不能总想着后新面有多少困难。你新想想你新当新下啊,你新每天都被薛细苟威胁,生不如死,这才是真正的困境!”
  苏伊若从见到金招娣的胳膊起,就处在一种激愤的情绪中。
  此刻听到何如月的话,她当新即一拍桌子:“别废话了。我们如月都能把新陈小蝶领回家,我就把新金招娣领回家好了!我看薛细苟敢不敢来找我麻烦!”
  金招娣惊呆了,愣怔地望着苏伊若:“苏……苏同志,我不能连累你新的!”
  “嗨,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咱俩都一样,都是成份不好,你新所嫁非人新,我老公连个尸骨都没见着。可我有个硬气在,我不会因为自己过不下去,就随便找个人新凑合了。你新也要有硬气在,别对不起供咱们读书的爹妈啊!”
  苏伊若的眼新眶红了。
  她想起了自己不幸的婚姻。但她说得对,她比金招娣多一份硬气。或许当新年她曾经比金招娣难熬,但她也避免了泥坑。
  金招娣抓着苏伊若的手新,泣不成声。
  “我……我要有苏同志一半的勇气,我也不会是今天这样……呜呜呜……”
  何如月也心疼,喊道:“姐姐,你新才三十新岁。才三十新岁啊。你新还年轻啊,快醒醒啊!”
  金招娣蓦然抬起头,拉起袖子一擦眼新泪。眼新泪透过薄薄的布料,瞬间渗进了伤口,刺痛,但她浑然不顾,颤抖而又坚定新:“我不麻烦苏同志,我要申请宿舍。我今天就住宿舍,再也不要回那个家。”
  “如果你新要回家拿东西,我叫上新袁科长他们陪你新一起回去。”
  金招娣摇头:“除了几件衣服,那个家没有一件东西是属于新我的。衣服……我可以再添。我不想回去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那个家里再呆。”
  “好,我们带你新去行政科,现在就办手新续。”
  只要让金招娣离开那个家,住出来,不再给新薛细苟伤害她的机会,何如月相信,她一定新有办法让金招娣把新这个婚离成。
  至于新陈福……她也会让他遭到报应。
  就像周文华那样,或许能得意一时,但正义也许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徐秀英见到金招娣来申请宿舍,大吃一惊,从来没见过已婚妇女来申请宿舍,还是厂里的双职工。
  但何如月说金招娣情况特殊,需要先安顿,至于新需要的手新续,工会会帮她立即补办。
  女人新到底都是疼惜女人新的。听说了金招娣的遭遇,徐秀英十新分同情,当新即就翻了宿舍登记表,说还有好几间没住满,让金招娣挑一间。
  金招娣哪里敢挑,局促地望着何如月,不敢下手新。
  终于新还是徐秀英给新她定新了一间,说本来住四个人新,现在只住了两个,都是车间新招的女职工,年纪小,比较好相处。
  看着金招娣揣着宿舍钥匙走回车间,腰杆都比平常挺了不少。何如月和苏伊若趴在三楼阳台栏杆上新,目送着她,感新慨万千。
  “如月,你新真会揽事。”
  “嘿嘿,苏阿姨是批评我吗?”
  “不,苏阿姨是表扬你新。很多人新做工会工作,做到后新来就怕了,能躲则躲。”
  “我不知道我以后新会不会怕。但既然现在有热情,就该趁着热情多做点事。而且,我们女人新多可怜啊。”
  苏伊若欣慰地转头,望着何如月:“你新是个未婚小姑娘,却这么理解女人新,为何?”
  能说我后新世见过太多纠纷吗?
  能说哪怕三十新多年后新,还有很多命运悲凉的女性吗?
  能说我就见不得像金招娣这样明明有基础有文化,却因为懦弱而把新自己过成一团糟的女人新吗?
  何如月虽然只在三楼,但已经比很多人新都高。她俯瞰着吴柴厂,低声道:“苏阿姨,你新知道在大学新里,有多少男生,有多少女生吗?”
  苏伊若笑了:“当新然知道,女生太少了,我心里还暗绰绰想着,我那小子在大学新里谈个恋爱,你新知道小子怎么说?他说,妈你新别做梦了,我们大学新啊,八比一。八个男生,一个女生!”
  对,这就是八零年代初。
  能考上新大学新的女孩子少之又少,甚至,能读到高中的女孩子都比男孩子少很多。不是因为她们不行,是因为她们被灌输,你新们要早早地学新会做家务,早早地照顾弟妹,早早地嫁人新,早早地生育。
  何如月的眼新睛明亮而清澈,她望着苏伊若:“苏阿姨,我们大学新也是男生多、女生少。我们老师说,每一个杀到这里的女生,都是幸运儿,你新们有机会接受最好的教育,有机会迎接光辉的未来,我不允许你新们学新了一身本事,却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苏阿姨读过书,文化高,就能拥有这么丰富的一间图书室,你新是这间图书室的女王。”
  一句话说得苏伊若的眼新睛也光亮起来。
  图书室的女王,这是有光环的名字。
  “如月,我突然有些明白你新了。”苏伊若道,“因为金招娣也读过书,你新不忍心看着她埋没掉,是吗?”
  “是的。苏阿姨懂我。”她转头,向苏伊若甜甜地笑,“她是个高中生啊,我们厂有多少高中生?又有多么女高中生?”
  苏伊若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去掉技术人新员和行政人新员,在一线的女高中生,怕不会超过十新个。”
  “所以她不该生活在闲言碎语和婚姻的恐惧中,她该有更好的未来,是不是?”
  苏伊若笑了:“如月,如果是别人新跟我说这个话,我一定新会笑他天真,但你新竟然说服我了。甚至觉得,有时候保有一份天真和梦想,是一件很珍贵的事。”
  何如月仰脸,望着刺目的太阳:“因为我爸爸说,人新,终其新一生,都要保留两样东西,一样是良心,一样是梦想。”
  或许是太阳太耀目了,何如月流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1 23:57:48~2020-12-12 23:5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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