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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再等等 第2节

  那边的鲲鹏正警觉地盯着他俩在密谋什么。程为无所谓的点点头:“可以啊。”
  宋媛得到了许可,着意捂住情书的内容,只把落款留给鲲鹏看一眼,呃,落款是:陈欣欣。
  “哎,等会儿,我再看一下。”鲲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抻长了脖子追过去。
  “没错啦,你没看错。”宋媛把信纸折了折,还给程为,一边对鲲鹏道:“这你懂了么?不只你一个人收到哦!”虽是这么说,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儿震撼,这怎么还带广种薄收的呢……
  她想着这些事时,被电视机里的新年倒计时打断了思路,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果然,一条微信传进来,程为说:“宋媛,新年快乐,阖家幸福。”她看着这几个字,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万事落定的感觉。他每年春节都会发一条这样的祝福信息给她,虽然都很短,但年年都不太一样,证明他每年都是重新编辑过的,宋媛在心里暗自这样想。
  所以她也照例回复他一条这样的信息,大意差不多,总是比他多几个字,像新年包红包,礼尚往来,后包的人,总要多包几块钱。
  她点了发送键,看着他发来的“阖家幸福”发了一会儿呆,时光匆匆,过去好几年了,他家发生变化了么?她家还是没变,她们一家三口,一切如常。老宋难得熬夜,喝了一晚上浓茶,这会儿正跑厕所,刘女士挨着暖气片坐着,正在抱怨今年的春晚不好看,小品不好笑,唱歌也不好听……
  第3章 事故
  宋媛向来没什么豪情万丈的进取心,研究生考的还是本校本专业,跟的导师也是原本熟悉的,所以没什么悬念,她顺利的过渡到新的学习阶段。
  她有时往返在宿舍和历史学院的教学楼之间,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本来我们学校的历史学就不错的,没必要舍近求远。这话她也拿来和蒋鲲鹏说过,鲲哥见过大世面,怒其不争,说你不能考个牛逼点儿的学校么,去一去人才济济的大都市啊,怎么这么没有雄心壮志!
  宋媛不意与他多言,她渐渐发觉和他的人生观不同,她不知从何时开始,觉得其实没必要做好每一件事,能认真做好一两件事,就很好了,就能觉得很幸福。鲲哥迅速的发来信息反驳她:你这燕雀、夏虫、大井蛙……
  她愉快的扫了一眼,没再理他。
  想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人可多了,江山太小,有点不够用,她就不去凑热闹了。zzu 挺好的,质朴无华又务实,自习教室也够多,还有暖气。就是冬天太冷,风有点儿大,从图书馆回松园宿舍的路上,宋媛常常冻得里外冰凉;亭云路上偶尔冬日暖阳,这点日光仿佛也知道自己成不了气候,略照照就退了,同她一样没有搏杀四方的进取心。
  她有时候也在泊月路的柳树下坐坐,看络绎不绝的本科学弟学妹们打闹着走过,穿着同款卫衣的小情侣伉俪情深,女孩儿把手插在男生的大衣口袋里。
  她想,这儿的冬天可真长,不像她们老家,江浙一带冬天不漫长,春风就在一夕之间。当然,听说比江浙再南方一点,东南沿海一带有更温暖的冬天。嗯,只是听说,她在心里强调。
  她高二那年暑假,收到过一件特别的礼物,是两个新鲜的椰青,从东南沿海发来。宋媛从小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喜欢喝椰汁,每次她和蒋鲲鹏闹掰,最后他都买椰汁给她,示好,后来那家乡土气质浓郁的椰汁品牌出了大盒装,鲲哥就很夸张的抱一大盒来赔罪。宋媛物质世界没有精神世界丰富,容易被腐蚀,收了礼物就清风拂过,还是好兄弟。
  后来,程为说:“这个不好喝,这里面兑了白砂糖,新鲜的椰子才好喝,在椰子壳上敲个洞,插根吸管进去,我们老家有很多,等我什么时候回去,给你寄来。”
  她就很向往,向往程为的老家,满大街都是椰子树,随便摘,插个吸管就能喝,像童话里的糖果屋……
  当然,她当时收到这礼物时并不特别开心,那时程为刚刚办完转学手续,宋媛知道,他家搬走了,从他们这小油城里迁回原籍去,她隐隐觉得,他是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收到他寄来的椰青,有种江湖相忘的味道。
  后来,高三一开学,程为本来站在金字塔尖上,忽然一转学,好多同学都问他去哪儿了?那阵子,正盛行高考移民,宋媛他们这中原大省是全国出了名的高考难,于是有办法的家长都在高二前后给孩子换个省参加高考,好赢在起跑线上。所以很多阴谋论者都说程为也高考移民去了。
  其实她知道,他家是因为出了大事,并不是为了高考。那年暑假,有一天宋媛正在厨房里被刘女士逼着学炒菜,她妈说:“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连个番茄炒蛋都不会做呢?将来是要饿死的。”宋媛举着锅铲,但心里不服,这是什么逻辑,女孩就得会做番茄炒蛋,男孩就不用了,男孩跟着番茄一起光合作用么?!
  晚饭后,她爸爸回来了,满脸的阴云密布,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她本来虚掩着房门,在床上趴着,偷偷的看杜拉斯的《情人》,不能让刘女士发现,虽然她妈也不知道这里面讲的是什么,但光凭这书名就足够引爆她的神经,所以宋媛看得很隐蔽,小心翼翼。
  断断续续听到外面她爸爸在说:“老程真是倒霉啊,是帮人替班的,套管一下来,当场就不行了。”又感叹:“他家里可怎么办啊?他儿子和媛媛一个班的,马上高三了……”
  “哦哟,他家儿子学习可好了,媛媛每次都考不过他。”宋媛听到她妈妈同情的声调。
  他们是在说谁?说程为么?她趴着,耳朵对着门外,她爸爸继续在说:“连医院都没有去,直接就拉到殡仪馆了……”
  宋媛合上书,塞在枕头下面,开门出来,问她爸:“你们在说程为家么?是程为爸爸出了事故么?”
  平常她不怎么打听老宋工友们的事,她爸妈也总说她小孩子家,管好学习少管闲事。这次倒不同,她爸妈同时沉默了一会儿,她爸爸点了点头说:“程为爸爸没了,就在昨天晚上。”他想了一想,还是接着往下说了:“当时井台上正在下套管,铁索松了扣,从一百多米的井架上砸下来,一死两伤,老程碰在头上,当场就不行了……”
  宋媛倚门框站着,只听着,没有声音。听到她妈妈在叹息:“作孽哟,好好的一家人,男的就没了,剩下的怎么过!程为那孩子,文质彬彬的,他妈妈还经常身体不好……”
  后来,宋媛爸爸准备去吊唁的时候,她问爸爸:“我能不能也去?”老宋想了想,点头说:“换身衣服,一起去吧。”
  她去换衣服的时候,听到门外她爸妈对话,妈妈说:“媛媛去干什么,我们大人去就行了。”
  爸爸说:“是媛媛同学家嘛,应该要去一去。”
  那是她第一次走进殡仪馆,工会的阿姨给她发了小白花,她认真的别在胸前。抬头时远远看见程为在听几个领导模样的伯伯说话,侧身站着,她才忽然发觉,他竟这么高,比他面对的几个大人都高出半个头,那一刻,他也像大人一样。
  没有别的同学来,只有她来了,她跟在爸爸身旁,还像个小女孩,隔着人群,她能看到程为一手扶着憔悴的妈妈,一手抱着遗像,最后的时候,他还代表全家向局领导和工会表达了谢意。
  只不过,宋媛听他声音沙哑,有点陌生,她记得不久前,学校的艺术节开幕时,他还应邀作了开场发言,那时他音色清亮,像另一个人。
  来了很多程爸爸生前的同事和朋友,宋媛一家跟着吊唁的人群退场前,她停步回望,正好看到程为向她们这边投来目光,她努力的想和他对视一眼,却被后面的人挡住了视线,她妈妈拉着她跨出了大门。
  从那以后,她再没见过他了。最初,高三那年,他们还有联系,那时还流行用 qq,不过他们都功课太忙了,不怎么常用。宋媛记得,他们当年考进重点班时,开学先来了次摸底考试,集齐了周边几个子弟中学的高手,她一下子没了竞争力,考了年级第十八名。所以蒋鲲鹏嘲笑她不争气,怎么干不过别校的人,特地给她看,把她 qq 的备注名称改成了“十八妹”,她气得跟他扭打半天,才想起来,要去看一眼旁边程为给她的备注,她扒着他的鼠标,自己点开看了看,嗯,“明清后”。
  她看完就笑了,这个不错!于是,她索性把自己的昵称也改成了“明清后”,时至今日,她用习惯了,所有的社交软件上,她都叫这个名字。
  后来,等高考完,尘埃落定,也似乎是一夜之间,大家都改用微信了。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捧着手机犹豫了很久,她确实考得一般,没考上如雷贯耳的名校,但也差强人意,不算特别失手。她犹豫,是因为想问问他考到哪里了?可是又想,多此一问,他这一手好成绩,总不过是那几个赫赫有名的大学吧。所以她又放下了手机……
  又隔了很多天,老宋不知从哪里学的新手艺,自己编了个吊床,五彩缤纷的,绑在阳台的防盗网和门框上,宋媛趁着爸爸不在家,坐在那吊床上一边晃着一边发呆,再过两周她就要去大学报道了,她想着想着,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他:程为,我考了郑大,不知道你考了哪里?
  想了许多天,考虑了许多种问法,抛砖引玉、故作轻松,她都想过了,最后只发了这几个字。可怜这几个字,发出去后,也没能得到回应,程为像是没收到一般,毫无反应。
  宋媛每天打开看一遍,在心里疑惑:不能是因为她考得一般,就不理她了吧……他从前不这样啊!
  直到她新生报到完,参加完学院的迎新晚会,在军训的大太阳地里晒得乌漆嘛黑。有天晚上,她们白天练了一整天踢正步,等到一挨床她就困得五迷三道,忽然收到信息,已经快十二点,她以为是蒋鲲鹏,眯着眼睛打开扫了一眼,居然是程为,他像是在回答她两周前的问题,他说:我考了福大。然后又接着发了一条信息来,说:郑大挺好的,而且离家近,离家近好,方便回家。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程为怎么可能只考到福大呢?他高考失手了……
  他说离家近,这话听起来,跟她爸的语调一样。宋媛觉得自己和程为相隔的大概不只是距离,更是隔着一个时空黑洞,不然怎么一条信息有这么长的时间延迟。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抱着手机又看了一遍,忽然暗自开心了一刻,而后又理智的谴责自己,真阴暗,怎么能把快乐建立在程为的痛苦上,像他这样的人高考失利一定很难受吧!可是,他没考好,让她觉得和他的差距变小了,没那么高山仰止,他和我差不多呀……
  所以那天,宋媛异常高兴的跳下床,换了衣服军训去了。
  第4章 学长
  宋媛觉得,大学真好,把禁锢他们多年的枷锁镣铐一一解绑,学校里满是青春飞扬的脸。轰轰烈烈的社团活动,硝烟弥漫的学生会竞选,天色将暗时元和广场上成双成对的校园情侣。都在启蒙着她的迟钝灵魂,脱离了鲲哥的魔爪,她也陆续收到了各种男生的示好。
  其实最初,她还挺遗憾,大学的氛围太宽松了,没人写情书,大家都是直接脸对脸的问,含蓄一点的问你要微信,直接一点的就问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刚开始她没经验,觉得当面拒绝别人不太好,都很委婉,如果要微信,她会给人家,不过会附带说:“我不太看信息哈,可能不回的时候多。”她以为人家能听懂,可惜男大学生们都太自信了,没一个人认真听她说的话。
  后来被问的次数多了,她就也有点烦了,直接回复人家没带手机。如果赶上难缠的,她就信口胡诌,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体育学院的,今天是投标枪的,明天是练铁饼的,好像还说过是跑铁人三项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同班或同学院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假想男友,背后说她眼光高,心高气傲。
  然而这也提醒了宋媛,一跨进大学的门槛,大家普遍有种功成名就可以温饱思淫欲的错觉,她想,程为的学校也差不多吧。先时,她怀着颗从此以后同他平起平坐的心,和他分享她大学的日常生活,拣一些有标志性意义的事件,比如她去竞选女生部的部长,还顺利当选了;比如第一学期末她中国史考了全系第一;比如她第一次参加学校的元旦钟声晚会……
  不过,反响平平,程为虽然不至于延迟两周,但也只回复几个字而已。有了这么几次,她忽然反思,也许他只是出于礼貌的勉为其难,她甚至想起,她妈妈刘女士说过,程为是个彬彬有礼的好孩子!
  是啊,他从小就这么有礼貌……她一边沮丧的想着,脑海中还浮现起那些被她拒绝的自信的男生们,也许在程为眼里,她也不过是这样吧。
  她坐在书桌前,狠狠皱了皱眉。
  从那以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发什么给他,程为的头像渐渐沉到她微信好友的最下面。可她自己的情绪也跟着沉到了谷底,大一快结束时,他们学院联合几个大院,诸如:物理、材料、环水等男生多女生少的专业,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仲夏夜舞会。辅导员说一个也不能少,全部都得去,
  所以宋媛也去了,跟着她们同寝室的几个女生一起。现场的组委会还准备了鲜花,于是宋媛和同来的思瑶一起,收到了好多支这种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她被思瑶紧紧挽着手臂,像是要组成统一战线似的,脱不开手。有个材料学院的学长,在和思瑶说话,偶然问起宋媛的名字,她随口说了,听见他半开玩笑的回应:“你这名字有意思,宋元明清后啊!”
  她听着,愣了愣神儿,后来想问问他叫什么,还没问出口,手机铃声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是程为发来的。他发来的那一段话不长,但让她看了许久,思瑶向她转述人家学长叫什么名字,她也没听清。
  程为说:宋媛,你最近很忙么?过的好么?没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么?我很久没收到你的信息了。
  宋媛那时明白的人情世故还太少,她匆匆从舞会现场溜出来,努力的解读他这些话背后的意思,最后还是没把自己绕明白。不过她这时候也具备着姑娘们超常的臆想能力,甚至自我催眠式的发散思维:程为这意思,当然是觉得她分享的生活还是很有趣的;他既然有时间看她的信息,那起码说明他没有被别人占用注意力……
  她所以很有动力的继续时不时的给他发送她琐碎的日常生活,包括她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回家的车票,暑假去体育馆学游泳的课程表。他依旧回复的很简单,寥寥几个字,既看不出态度,也听不出意思。但即便这样,也没能磨灭她继续这么做的热情。
  宋媛其实自己也知道,她在爱情这条路上开蒙的晚。她在这儿一个人自说自话的时候,当年和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鲲鹏同学已经在谈第三任女友了。她倒也不太羡慕他的精彩感情生活,这东西着实需要天赋,她实在欠缺得很;谈恋爱就像对付病毒,她就只有一种抗体,只能对付程为这一个,其他种类的,她招架不住,只有躲得份儿。
  大二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赶上中秋节,学院办盈月晚会。宋媛那时和所有刚上大学的好青年一样,既积极又热心,被辅导员叫去帮忙布置会场。因为临时需要一面鼓,她被安排去隔壁的材料学院借。宋媛没经验,赶到材料学院的办公室,找了个同学问,人家说没有;又找了个同学,也说没有。她正在办公室走廊里踌躇,碰到上次联谊舞会上认识的学长,叫什么名字她实在想不起来了,但硬着头皮上去跟人家打了招呼,也不太懂寒暄,来往没两句,就赶着问“鼓”的事儿。把人家学长问笑了,说你等等,我去帮忙问问。
  她后来借到了东西,按时交了差,同时也认识了个学高分子材料的新朋友。就是这个新朋友让她第一次知道了感情世界的复杂,也让她迅速搞清楚了男女社交的边界。
  那时宋媛特别认真的学习,想要在学期末的时候再拿一次奖学金,因为老宋答应她,如果她花自己钱,允许她暑假的时候买机票去她想去的地方。她于是卯足了劲儿准备考专业课第一,她有一个长满椰子树的城市想去……
  那个姓江的材料学院的学长,自从认识了之后,她倒是常常遇见他,比较多的是在荷园食堂。因为宋媛同寝室的岳思瑶和江学长是老乡,来自同一所高中,所以宋媛见了他总是很客气,加上他给自己帮过忙,,所以坐下一起吃饭的次数也挺多。
  那年,是元旦假期的第一天,宋媛接到江学长的电话,他说:“宋媛,你假期有时间么?我有两个外省的同学过来走走,打算去咱们这儿的博物院,我不太懂,想请你一起去,帮忙讲解一下,行么?”
  宋媛听完犹豫了一会儿,思瑶她们头天下午已经结伴去龙门石窟了,她在电话里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说:“哦,其实我们还没怎么上专业课,省博的馆藏量大,我可能也不太懂,讲不出什么。”
  “那总比我这样完全不懂的强,能帮个忙么?宋媛。”
  他态度诚恳,让人不好拒绝,特别是像她这样接受过人家帮助在前的,更没有立场不去。所以第二天一早,宋媛穿戴整齐的从宿舍楼下来,外面刚下过雪,她戴着厚厚的长围巾,一圈圈绕在脖子上遮住半张脸。
  她抬头看了看,江学长站在楼门口不远处等她,一个人。她紧走几步上前问他:“我迟到了么?”说着要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她一向是守时的人,担心让别人久等。
  “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他说着,笑了,转身引她一起往学校大门口去。
  “你同学呢?”她走了一段,抬头来问他。这时候冷风里夹带着小雪珠,她鼻子冻得微微发红,像料峭枝头刚结的桃花苞。
  他含笑说:“他们住在市区,我们约在博物院门口会合。”
  “哦,咱们学校离市区太远了。”宋媛感叹说。
  “嗯,是啊,是有点远。”他附和着,顺便看了看她,她有一双江浙人标志性的大眼睛,双眼皮好几层,他觉得特别好看,比他们专业刚评出的系花好看。
  他们走出学校大门口时,北风正刮得紧,地面上留下的残雪迅速结成了薄冰,宋媛脚下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好在穿得厚,没怎么摔疼,她同手同脚的要爬起来,被旁边学长俯身搀起来,问她:“摔着了么?”
  她赶紧找了找平衡自己站直了,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没摔疼,呵呵。”又自己掩饰的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盯着脚下。同时想起上高一那儿,也有过这么一场大雪,积雪没过脚踝,她和蒋鲲鹏、程为一起回家,两个男生在路上边走边玩,跑两步能滑出两米远,宋媛不行,运动细胞差,一步一滑像只刚上岸的小鸭子。鲲哥坏心眼儿多,突然跑过来拉她,把她拉得眼看要摔倒,她哇哇叫着:“快松手快松手,蒋鲲鹏,我要打死你!”
  还好程为及时跑来拉了她另一只手,她一下子被两个人扯着,在结了冰的路面上呼呼滑出好长一段路,她紧张得手套里都是汗。到家属院门口时,这两只雪橇犬终于停了,宋媛还没等站稳,扒下手套来要揍他们,刚迈出半步,脚下一滑,跪倒在冰面上,虽然穿得也厚,却觉得特别疼,大概是因为特别生气的缘故,鲲哥跑开两步,回身来笑她:“哈哈哈,你自己摔的,不关我们事啊!”
  她一抬头,满脸皱成一团,她记得程为也是这样拦腰把她搀起来,扶她站稳,还交代她:“站好了再动手啊!”
  她也没客气,就近照着程为手臂上打了两下,解解气,看他仍旧一脸笑嘻嘻。
  宋媛再往前走时,江学长试探着问她:“要不我扶着你吧?”
  “不用不用,我会小心的。”她摆摆手赶紧拒绝了,心里想着,哪至于要人扶着,那不成老佛爷了,还出什么门。
  后来,他那两个西北工大的同学来得特别晚,几乎走完了大半个省博,他们才来,赶上了个尾声,买了两件文创产品,就又一阵风似的先走了。
  宋媛觉得她来得有点儿多余,根本也用不上她。临出博物院大门时,在台阶上,学长拿出刚买的鸮尊钥匙扣送她,她赶紧推辞:“不用不用,我们老师也给我们准备过这个,你不用送我。”
  “那是你们老师的,这是我的。”他说,仍旧举在手里。
  她想了想,先收下了,人来人往的,就别僵持着了。
  等元旦假期结束,大家都忙着期末复习。有天思瑶神秘兮兮的回宿舍来,凑在宋媛书桌边问她:“哎,材料的江学长的是不是在追你?”
  宋媛因为怕冷,正抱着热水袋看英语,转头来一脸惊讶,“没有,你听谁说的?”她立刻否认。
  “你就别装了,有人看见你们约会了,还手牵手出校门呢!”思瑶靠着床架,说得绘声绘色。
  宋媛听完眼睛都睁大了,惊讶于人们的想象力,“别听他们胡说,没有的事儿。”
  “没有么?”思瑶满脸的故事,意味深长的反问她。
  “没有!这些人不用考试么?净在那儿传瞎话。”宋媛没多想,只摆了摆手否认,没看见思瑶转身前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第5章 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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