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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 第52节

  ——这个误入杀场的背时鬼不是别的,竟是易真和李有灯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行踪的德斯纳星未成年人,舍心。
  这落差感,就像穿过传送门的野比大雄傻傻闯进了灭霸军团的议会现场……而且他身边还没有哆啦a梦保驾护航!
  【主线任务:援救已触发
  任务内容:飓风营救,说来就来
  时隔多日,我终于再次见到了舍心,但这个倒霉催的傻白甜居然就这么大剌剌地撞破了人家反派商量干坏事的现场……
  我的朋友不多,还欠他人情,看来这次又得我上了。
  任务奖励:紧背低头花装弩制作材料包x1】
  “找机会带他跑!”易真低声道,他已经戴上了那副矿精甲套,“就去我们约定的地方,带上面罩。”
  他从芥子豹囊里抓出六枚血蒺藜给李有灯,“你的手套呢?皮肤别碰到这个。以防万一,谁来追你,你按下机括,装作慌乱地往他脸上扔,这群蠢人一定会拿手抓住,到时候你只管往前跑,再不要回头了。”
  “我明白。”李有灯接过,收起长杖。
  少年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生气的模样了,他朝舍心招招手,笑眯眯地说:“你迷路了啊?你来,我找个人带你出去。你想去哪?”
  舍心身子后仰,他误打误撞地走到这里,一路都看不见人,听到不远处隐约有说话的声音,还以为是普通选手扎堆的地方,于是赶紧走过来问问路——他这几千年的岁数不是白长,但究竟是被长辈和哥哥保护的太好,就连胧华星上,有选手看出他是德斯纳星人,都赶快放他走了,没想到这下会捅这么大一个篓子。
  他察觉到眼前的少年并非善茬。
  少年脸上已经弯起了甜笑,他是个孩子,孩子总是擅长用最无害的表情撒娇的,这有利于他们向长辈多讨几颗糖果解馋。
  他此刻就很想解馋,用舍心的鲜血和惨叫,来缓解他的馋!
  “你害怕了?”少年柔声说,“别怕,你确实闯进了我们私人领地,这是件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不过,我愿意宽恕你,因为我今天晚上真是太倒霉了,所以我想做做好事,给自己积攒一点好运。”
  他伸出了手,做出邀请的姿态:“来吧,你……”
  他忽然噤声了,黑衣人全都怫然色变,齐齐拔出等离子轨道枪,对准了少年。
  准确来说,是对准了少年身后的人。
  那副精光闪烁的甲套发出细微的“咯啦”声,轻轻横扣在少年的脖颈上。
  易真就像一团虚空中行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浮现出来,笑道:“我听说,你很想做好事?”
  第51章
  少年僵住了,他引以为傲的,用来威慑下属的小蛇刚刚在他肩上立起身子,就被易真猛地扯住,飞摔到了窸窸窣窣的丛林中,不多时,空气中就窜起了细细的血腥味。
  易真很爱毒物,但可惜的是,他只爱自己的毒物。作为一个跟蚀骨灵蝎和美人三笑这种大杀器日夜相处的毒师,易真心里很清楚,悉心调养的心头宠,是始终不能为他人所用的,所以即使少年落在他手里的毒物全都是万里难得一见的奇珍,他也丝毫不觉得怜惜。
  阿佐特的小王子已经开始发抖,惊怒交加的发抖,他的嘴唇哆嗦,胸膛也不停地起伏,不过他非常识相,再怎么抖,挨着甲套的脖子也岿然不动,像凝固的一段木头。
  “晶紫色,蛇眼如同重叠的虹圈,它的毒液不会使人立刻丧命,却可以把人的感官放大几百倍,任何细微的触碰,落在肌肤上都像是千刀万剐……紫牙龙蝰,小王子,你好大的手笔。”易真轻轻地笑,特意压低的声音不辨男女,“这可比上次的噬金络新妇珍贵多了,对吧?”
  少年瞳孔骤缩,神情仿佛被雷劈过一下:“你!是你……居然是你!”
  “不是冤家不聚头呀。”易真笑道。
  少年极欲挣扎,他一动,易真立刻缩紧了手:“别动,这东西很危险,要是因为乱动,一不小心把脖子挣断了,可不能怪我啊。”
  矿精连撕机甲都轻轻松松,怎么会将人的身体当一回事?因此,他的脖颈立刻被血濡湿了一圈,淋漓地滴了下去。
  少年顿时僵住,他慢慢垂眼,借着明亮的月色,他同时瞥到了易真的手腕,看清了那似银非银,似金非金,光华内敛的材质。
  “……矿精。”他嘶哑地说,“你是谁?”
  他心中已经卷起惊涛骇浪,他一向凭自己精准毒辣的好眼神为傲,正统的皇室血脉就要做到这样,见遍天下最好的东西也毫不在意,只是用轻蔑的态度去用奇珍异宝点缀自己的长袍和冠冕。
  但是这一刻,他宁愿自己是瞎了。
  矿精是什么东西?它既是矿母,同时可以称它为矿石中的皇帝。以亿万年为基底生成的一整颗矿星,也不见得能养出指肚大小的一滴,它永远只生在矿脉的最深处,一个以采矿为生的矿场主,很可能一生都见不到一次矿精的影子。
  正因如此,它才是真正的无坚不摧,这是宇宙的精华,众神的造物。供奉皇室的五座s级机甲,皆在铸造过程中融进了一滴这样的东西,以此征兆皇权的尊贵与荣光。
  假如在这一秒之前,有个人对他说,殿下您知道吗,天底下竟然有人用矿精做了整整一副手套耶!他必定会在哈哈大笑一阵之后,赐予那个人痛快的死亡,因为他固然撒谎,有欺君的嫌疑,可他也贡献了一个荒谬的笑话来供自己娱乐。
  然而这一秒之后,他不得不相信世上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天底下竟然真的有人用矿精做了整整一副手套!
  “一个普普通通的参赛选手而已,”易真回答,“我不是说过了,应该离我远一点,否则会很危险,你怎么不听话,是不是吃到教训了,才知道难受?”
  少年咬紧嘴唇,脸孔也隐隐地扭曲起来,以往都是他让别人气得说不出话,宫廷中的贵妇讨好他,年轻的淑女们愿意为他拈酸吃醋,即便打着喜欢自己的名号,她们也只敢用又轻又软又香的羽毛扇柔柔打一下自己的小臂;大臣们也知道他的性格,不敢同他计较;成群的年轻侍女,他看中谁就把谁按在床上,讨厌谁就挖掉她的眼睛,将她溺在虫坑里……从来没有一个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身后这个逆贼一样,无耻得叫他浑身发抖!
  什么叫离我远一点……全星系都是他家的领土,他想去哪里,还需要避开这个逆贼?
  然而他不敢太大声的说话,这副矿精甲套已经嵌得很紧了,他再一激动,锋锐的指尖一定会割破他的喉咙。
  “放开殿下!”黑衣人沉声说,“否则,你所有的家人和朋友,都要受到极刑的处罚!”
  易真险些笑出来,他真想说罚去罚去,我的家人朋友你们想极刑谁就极刑谁好吧?真要能把容鸿雪极刑了我算你们牛逼大大的有,能极刑舍心同样可以算有本事……前提是你们能扛住他家里人,还有德斯纳星系那群万年老怪物们的狂轰滥炸。开头两个已经是千难万难,剩下一个李有灯,我看你们的爪子也越不过来。
  “哦哦哦,”他淡淡开口,“我好害怕啊。”
  趁易真吸引了全部黑衣人的注意力,李有灯猫着腰,偷偷绕圈溜到后面,扯了一把舍心的袖子,拽下面罩,对他比出嘴型:“走!”
  舍心顿时瞪大了眼睛,李有灯不管别的,先带着他朝毒沼区的方向拔足狂奔。
  “有灯?!怎么是你!”舍心压低声音,在陌生的星球见到他为数不多的友人,简直就像一场梦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白痴,都不知道提防的么!”李有灯气得骂他,“你知不知道那是谁,就敢傻乎乎地跑过去!”
  树梢随着他们狂奔的风声,发出刷啦刷啦的声音,舍心沉默了一下,说:“他是爱凡·阿佐特,阿佐特皇帝的小儿子。”
  李有灯没好气地道:“现在你又知道了?”
  她仍然心惊不已,爱凡·阿佐特,全天下只有五个人能够使用这尊贵的姓氏,帝王诸多的私生子们无法使用,簇拥着王座的皇亲国戚们亦无法使用,如此看来,那小子确实有猖狂的资本,他委实是踩在权力巅峰的统治者之一。
  “那个人……”舍心一边被她拉着跑,一边回想刚刚的场景。
  “那是易真。”李有灯回答,同时挥手拨开前方茂密的树杈。
  “易真?!”舍心更惊讶了,他急忙甩手,“不……那我们赶紧回去救他啊!那么多a级,他怎么撑得住?快回去,我还可以召唤母星……”
  “跑吧你就!”李有灯不客气地拽着他,“现在我们回去,才是扯他的后腿!”
  易真见他们跑走,内心确实松了一口气。
  主子在自己手里,如同挑了一块喷香扑鼻的肥肉在这些狗面前,他们哪来得及关注有谁离开了?都眨也不眨眼地死死盯着易真。
  易真笑了笑,他掐着小王子的脖子,一步步地往后退。因为害怕钳在脖子上的甲套,爱凡不敢反抗丝毫,往往易真退一步,他要急忙跟着退一步半,单看他的做派,倒像是迫不及待要往易真身上贴一样。
  易真忽然打了个唿哨,所有黑衣人的身体都是一滞,但他只是为了把蚀骨灵蝎叫回自己的芥子豹囊里。听见饲养员的呼唤,蚀骨灵蝎急忙撇下吃得乱七八糟的蛇身,想了想,它又挑出毒腺,夹着蹦哒到了易真的腰间。
  易真笑道:“走了!”
  “了”字未出口,他已化作一阵暗黑的狂风,卷着少年就跑出了几十米,要是有不知道内情的旁观者,肯定以为这是黑山老妖劫掠清纯少男的戏码,在几千年后活动复刻了。
  随从们厉喝道:“追!”
  黑夜就是易真最好的保护色,他的呼吸微弱如丝,体温与寒凉的夜晚化为一体,摩罗幻身发动起来,使他完全融化在了婆娑摇曳的树影里,而且他并不是单纯地挟持人质,只听清脆的“咔嚓”两声,爱凡大声惨叫——易真果断卸掉了他两臂的关节,像背麻袋一样,把他软趴趴的胳膊一勒,将人质仰面扣在了自己背后,有效制止了身后打冷枪的行为。
  爱凡面色惨白,雪雪喘息,冷汗涔涔落下,打湿了他的鬓发。他并非不能忍痛之人,正相反,他对痛觉的触感非常迟钝——也只有这样,他方能对别人的苦难无法感同身受,把看人挣扎哀嚎的行径当做一种乐趣。
  可易真压根不是单纯的卸膀子,他戴着甲套,用力抓捏手臂肩头的时候,五指已经像挤压一团烂泥那样,轻松揉烂了他的血肉,再加上关节脱臼,内外交加,第一次叫爱凡尝到了足够多的苦头。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涕泪交加,断断续续地哭叫,易真丝毫不予理会,只是疾速狂奔。
  他已经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自初赛以来,他把系统奖励的所有点数都加在了敏捷上,虽然现在还没有突破b+,但拥有摩罗幻身的加持,足可以将他的速度再提升一倍。
  东海化玉诀疯狂流转,内力飞速燃烧,他简直不像个人了,他就像盘旋的旋风,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冲向毒沼区的方向。
  “想让我松手?”易真喘着气冷笑,“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我现在只抓住了你的两只胳膊,你断臂求生,不就能从我身上滚下去了?”
  [距离目的地还有1.6公里,根据你的时速,大约在3分钟后可以进入目标区域。]
  当时给李有灯指看地图的时候,他们距离毒沼区已经很近了,只是一直在外围打转。
  易真听着太阿的导航,他在心中不停思索,到底要不要现在杀了这个帝国最小的皇子?
  他正在筹划什么阴谋诡计,确实,瞎子都能看出来。不过,联系他的前言后语,这个计划显然已经在执行之中了,如果死他一个就能阻止幕后的黑手,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但事情真有这么容易吗?
  站在参赛选手的角度,自己应该杀了他的,可站在世界主角的角度,他是不是需要留下这个看起来较为关键的配角,确保隐藏剧情可以接着往下发展?
  [我认为你的顾虑情有可原,]太阿说,[毕竟原著里没有花费丝毫笔墨来描写帝国权力角逐的龃龉,这究竟是真正隐藏的世界暗线,还是有外来者推波助澜造成的结果,你现在是无法分辨的。]
  易真皱紧眉头,嗓子里弥漫腥气,每呼吸一次,都需要使劲泵出肺叶里的气体。身后的随从紧追不舍,他们的精神体跑得比本人还要快,屡屡试图弯道超车,拦截在易真前方狙击他。
  爱凡嘶声说:“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改变不了……这颗星球的结局!”
  “什么局面?”易真回想起容鸿雪说过的话,“皇太子将立……所以你们都坐不住了?”
  爱凡立刻不吭声了,这一句话问出来,比割掉他的舌头还好使。易真冷笑一声,他终究做出决定,沉声道:“小子,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会玩毒。”
  他双臂发力,猛地把爱凡掀了下去,同时,就像拂去一片落花,易真的食指蘸了什么东西,在小王子稚气却狠毒的脸蛋上轻轻一抹。
  那不过是蚀骨灵蝎用来筑巢的口水,一沾上他的肌肤,却仿佛在可乐里加了泡腾片,蓦然炸出一大片化脓的水泡。爱凡放声尖叫,被易真掀翻在旁边的灌木丛里。
  有一半的随从赶紧留下来查看他的情况,另外一半仍然对易真穷追猛打。少了一面王子般高贵的护垫,他们的攻势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犹如要把易真格杀在当场。
  他们心中其实很清楚,今晚,王子在这个胆大包天的蒙面人手中所吃的亏,此生前所未见,如果这个人不死,那么死的就会是他们。
  武器的射线几乎交织成了一面细密的网,执意要网住易真的性命。
  东海化玉诀与摩罗幻身的双重加持,使易真在夜晚堪称如鱼得水。刺客本来就是黑暗的舞者,阴影的流民,因此那些铺天盖地的光束只是燎焦了他的头发,烧碎了他的衣摆,顺带擦伤了他的右侧胯骨,并未对他本人造成什么致命性的损害。
  树林和林中的生物都渐渐变得稀疏,空中弥漫起淡淡的烟紫色雾气,易真已经跑进了一个对生灵极其不友好的禁忌领域,在这里,呼吸是危险的,运动是危险的,甚至连活着,亦是危险的。
  那些追杀他的人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其中一个喊道:“再往前走,就是毒沼了!”
  “岩浆地心也得追!”另一个人怒吼,“上机甲,不能活捉,也要把叛国者的头颅带回去!”
  一个晚上的功夫,易真就从“璀璨的初赛新星”变成了“叛国者”。不过这些人说得也不算错,按照他今天晚上的行为举止——挟持帝国最小的皇子,先将其弄伤,再将其毁容,说一个叛国罪,一点也不过分。
  易真的精神力编织成网,罩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的精神力可以抽取毒素的概念,自然也能隔绝这薄薄的紫雾。
  背后传来机翼展开的追击声,附近湿软的土地会慢慢无法承载机甲的重量,但易真不管不顾,继续往深处跑。几个起落间,周围雾气的浓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蚀骨灵蝎头顶着三笑蝶,从芥子豹囊里好奇地探出小半个身体。
  “下去!”易真呵斥,他现在只有跑,加速跑,争取跑到毒雾的密度高到足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天空中的炮火打击已经开始,唯一的安慰就是他们无法使用热能追踪弹。
  易真抱头鼠窜,制空权不愧是正面战场中最重要的东西,好在有太阿不停分析空气中的毒雾浓度,叫他可以专门找厚的地方钻,不然他非被活活炸死在这里不可。
  “不行,不能再往前飞了!”护卫们大喊,“越往里走雾越浓,防护罩也撑不了多久!”
  “是啊,他不用机甲,跑到这种地方就是找死,最里面的毒雾据说连骨头都能腐蚀,这个人死定了!”
  领头的大骂:“殿下的性格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空手摆回去,不如直接跳下机甲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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