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奋斗记 第4节
许顺来大吼道：“你让她走，这是她家，老子不相信她还能不回来！”
许娇娇还真能不回许家，她又不是原身，对许家人也没什么深刻的感情，只是面子情而已。
第5章 想倔第一桶金
晚上，许伟杰和柱子勾肩搭背地回来，俩人在家门口分开，然后各回各家。
许伟杰一进屋就看到许顺一人坐着喝闷酒，很有眼色地喊了声：“爸，我妈呢？”
徐顺来酌了口酒，抬头瞄了小儿子那缩头缩脑地怂样，“你妈躺屋里呢。”
许伟杰闻言，抬脚就要往里屋走，每次他姐回家，就会发生一场家庭混战，这次看情况好像更加严重些，他妈都躺下了。
“嗨，你小子别进去了，让你妈好好休息一下。这时候倒装孝子贤孙了，中午时怎么躲出去了。”许顺来冷嘲热讽道。
许伟杰嘻皮笑脸道：“我知道您跟我妈有要事和我姐商量，我在家里这不是碍着你们谈事了吗，所以才麻溜地出去了。”
许顺来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在我眼跟前晃了，看到你就烦人。”
许伟杰还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爸，“爸，我还没吃晚饭呢。”
“我也没吃，怎么了！”气都气饱了。
这时，许伟杰伸出一双手，手心朝上，对着许顺来乖顺地眨巴了下眼睛。
许顺来气极反笑，“你这是想向老子要钱？”
许伟杰点头。
“小子，给你几个狗胆敢向你老子要钱，老子还没向你要伙食费，你就要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你说说你都工作几年了，一分钱都没往家里交，成天和那些个不正经的小年轻瞎胡闹，学技术你不认真学，要钱的本事倒学来了。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说着，许顺来向前两大步，敏捷地跳起来，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许伟杰脑门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许伟杰疼地“哎呦，哎呦”地大声叫唤，捂着脑袋迅速逃离，躲到离许顺来最远的位置。
这时，许伟杰这倒霉孩子还在火上浇油，梗着脖子像只小公鸡那样叫唤，“爸，你不公平，在我姐那里受了气，就把邪火都撒到我头上了，我不服气！”
“你小子想造反啊，我是你老子，打你天经地义，你哥成家前老子也是照样三天两头想打就打，你哥都没什么意见，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爸，您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和我哥您从小打到大，就偏偏没动过我姐一根指头，您这是不公平，还不准我不服气。”许伟杰看到老头子气地大声喘气，怕把他气坏了，就放下话来，“我今天好儿不跟老子斗，让着你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说完，许伟杰看准时机就往屋外跑了。今天是没法在家里睡了，到柱子家先凑合一晚，等明天他爸消了气再回来，不然准没有好果子吃。
许顺来的暴脾气被许伟杰摸得是清清楚楚。
“伟民爸，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晚饭。”王菊香面色苍白地从里屋走出来。
刚才许顺来父子俩吵架时王菊香就醒了，她是纺织厂的退休工人，纺织女工嘈杂浑浊的工作环境对健康损害极大，王菊香干了二十几年，就算平时注意着，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正好小儿子复读两年都没考上大学，为了解决他的工作问题，于是提前打报告退休，把工作给小儿子接替，也可以静养身体，一举两得。
许顺来知道老伴腰肌劳损的老毛病又犯了，叹气道：“你进去休息吧，我去做。”
王菊香没言语，继续往屋外走，许顺来干脆走过去把她推进里屋，按在床上让她坐着，“就简单地下个面条，我还不会啊。你呢，别想太多，待会儿面条好了，我叫你。”
相对于许家这边闹得愁云惨淡，鸡飞狗跳，许娇娇那边是风平浪静，她一出许家的门，那些话瞬间烟消云散，没在脑海里留下一丝痕迹。
她现在根本就没时间搭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先开源赚钱。
从这天起，平时下班就回去的许娇娇开始忙碌起来，在厂图书馆能经常常看到她的身影，连带着无人问津的图书馆人气也高涨起来，不间断地有年轻职工在那边装模作样的看书。
厂书记唐书记有次经过，看到图书馆里人声鼎沸，还笑着跟秘书杨树林说，厂里风气好，职工们都要求进步，下班了还不忘来图书馆看书学知识。
杨树林心里门清，哪里是来学知识，都是来看美女的，要是许娇娇哪天不来了，图书馆准空无一人。
也不知道是现在的人太淳朴了，还是天性害羞，就没人当面向许娇娇表白过，都是偷偷摸摸地观察她，都快把她的脸上看出花了。
许娇娇哪里知道自己有股莫名高高在上的气势，人长地又那么洋气漂亮，明显就不是一伙人，所以一般的未婚职工根本就没有勇气向她表白，连跟她多说两句话都会被同伴们打闹起哄。
人生就这么寂寞如雪，在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更没有手机的情况下，许娇娇只能更加投入地吸收知识，厂图书馆相关的书籍翻阅过了，她就去云州市图书馆借。
借到书就带到科室，把手头工作都做完了，她就拿出书继续看，力图塑造出一个爱好学习科学知识的新形象，免得之后她出成绩了，被人议论纷纷。
对于她的废寝忘食看书，钱科长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没影响工作。人小许还找他打过招呼，说要为厂里设计新款电风扇，虽然他不看好，也不能打击女同志的积极性嘛。
而且许娇娇平时又配合他工作，钱科长发现带着许娇娇去参加会议做笔记，那些大老粗老烟枪都会收敛起来，不会抽烟抽得烟熏火燎像升仙，就是对美女的优待，之后每次会议钱科长都不会落下许娇娇。
刘大姐自从被钱科长敲打过，不会发表什么意见，而且她忙里偷闲也会给家里人打打毛线，也没有立场说嘴。
至于苏丽珍心里还惊惧着上次许娇娇的突然爆发，更不会提什么疑议。科室里另一位男同事一贯沉默寡言，跟原主差不多，更不会多嘴多舌说什么。
许娇娇就在科室氛围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没多久就把相关书籍翻完了，开始拿白纸绘图了。
这可比翻书难多了，许娇娇不是专业人士，就学过一点皮毛的绘画了，要不是为了赚钱，她就不会把这点皮毛画技使出来。
涂涂改改，改改涂涂，作废了无数的白纸，许娇娇终于画出了她想要的风扇图纸，跟前世某爆款风扇造型上有某些角度相似，但又紧密结合着九十年代的审美风格。
风扇图纸出来了，许娇娇去技术科寻求外援了。
要设计出一款造型漂亮时尚的电风扇不能光凭着外型出头，里面的配件大小也要随之匹配，这就需要技术科支持，毕竟他们是专门搞这个的。
虽然许娇娇自己看了不少的电子配件书籍，业余就是业余，要不是凭着前世的记忆，许娇娇也没有信心完成一款新型电风扇。
技术科小胡最近高兴得赛神仙，人事科的仙女儿许娇娇隔三差五就来技术科找他请教问题，惹得科室里的那几个单身男青年眼珠子都羡慕地红了，不住嗷嗷地叫。
其中有一个同事在许娇娇过来请教时，特意在他们身边转悠来转悠去，跟公孔雀似的炫耀自己的学识，小胡知道他就是嫉妒，嫉妒自己能跟仙女儿相处，想把她撬走。
可惜仙女儿没瞧上他，一心一意地向自己讨教。小胡在许娇娇的请教下，乐呵呵地把自己的老底都掏出来给她了。
其实小胡是多虑了，他可是许娇娇货比三家下才挑选出来的人，做事认真负责，性格宽厚，不爱胡咧咧乱骂人，要不然许娇娇也不会选他。
在小胡的帮助下，新型电风扇的技术层面大致没差了，许娇娇起草了个天花乱坠的报告，通过钱科长转交给孟厂长。
孟厂长就是云州风扇厂突出贡献奖的发起人，他来风扇厂上任的第一年就力排众议设立了这个奖项，用来奖励那些对厂里做出突出贡献的职工。
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已经快五年了，就只有第一年有位职工因为挽救厂里固定资产拿到三百元奖励，之后再没人得到。那些报上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直接被厂部驳回。
于是这笔贡献奖，年年涨，年年加，今年索性又翻了一翻，达到史无前例的两万元整，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却没人有能耐获得。
许娇娇就是盯上了这笔奖金，摩拳擦掌地要拿到手，成为她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报告上去没两天，孟厂长那边就打电话来让许娇娇过去。
许娇娇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孟厂长正在打电话，他朝许娇娇伸手压了压，示意她坐下，而他自己继续跟电话那头说话。
过了十分钟，孟厂长挂了电话，转头对许娇娇笑着道：“小许，让你等久了，不好意思啊。”
许娇娇道：“没有的事，厂长你是大忙人，能在百忙之余抽空见我，这是我的荣幸。”她心里知道孟厂长这次找她绝对是关于新型风扇的事情。
孟厂长没见许娇娇前对她就如雷贯耳了，听说姑娘长地相当标志，是风扇厂一枝花，见了之后果然名不虚传。而且她还成了墙头草钱科长的心腹爱将，一旦开会钱科长忘了带文件，都不会落下这姑娘。
孟厂长三申五令下达无烟会议的通知，那些个老烟枪置若罔闻，我行我素，许娇娇参加会议后就迎刃而解了，老烟枪们大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抽烟了，这种绅士风度在自己媳妇面前都没保持过。
所以说漂亮的人就是讨便宜。
孟厂长看了眼手边的文件，沉声道：“小许，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我就直话直说了，你给我的报告我看了，那款新型电风扇你到具体有多大把握？”
第6章 为奖金冲啊
许娇娇笑了下，大大方方回道：“孟厂长，如果我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大概你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我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毕竟从我学的专业和以往的工作经历上看，跟开发新款风扇一点都沾不上边。”
孟厂长笑着微微点头，他并没有开口打断，许娇娇就有更大的信心说服他支持自己的新款风扇开发。
许娇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光靠一份前景光明的报告，就让您信任一个不懂行的人不现实。但我还是想请您相信我一次，相信我的热忱坚信，无论遇到什么困恼，我都会向着目标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成功。”
对金钱的热忱给许娇娇打了一记鸡血，只见她面色微红，眼睛发亮，“我会交出让您满意的答卷，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从您设立贡献奖，可以看出您是一个勇于改革，勇于创新，不沉浸在旧日荣光里的人。”
许娇娇的这段话简直搔到孟厂长的痒处了。他刚到云州风扇厂时有股雄心壮志，想把外面的先进管理经验和技术带进厂里，大刀阔斧，锐意改革，可惜遇到以稳妥保守著称的唐书记，一腔热血无从挥发。
孟厂长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变得很是严肃，“小许啊，先别急着给我戴高帽，虽然你这顶高帽我带着还蛮舒服。”
“云州风扇厂规模不大，只是个中型国营厂。但我作为厂长，就要对全厂上上下下九百多号人负责，对他们的家庭负责，对他们的一家老小负责。所做的决定必须想之又想，三思而后行，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使命。”
虽然在风扇厂蹉跎失意了五年，孟厂长还是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会为了争权夺利上马假大空的项目，被全厂职工谩骂。
“厂长，您的意思我明白，如果不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把握，我今天也不会站在您面前。若你还有顾虑，我可以找技术科小胡先做一个样品风扇出来，然后您看样品再做决定。”
许娇娇看出孟厂长尚有些犹豫，就给他来了个重磅出击没法拒绝的法子。
她还不信了，凭着前世的记忆，要是开发不出来新款风扇，那她也白白重生一场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或者百分之九十九，那是许娇娇表示做人不要太骄傲自满，还是要适当谦虚，反正差不差这点对她来说都没区别。
其实，孟厂长收到许娇娇的报告，挑灯夜读看完时，就已经心动万分了。不然也不会把她叫道办公室具体交谈。就算新款风扇的前景只能达到报告一半的成绩，孟厂长也会支持许娇娇。
归根究底许娇娇的报告写地太好了，把其中的前景写地清清楚楚，后续配合上操作方法，不仅可以畅销全国，还可以试水外国市场，不由得孟厂长不热血沸腾。
这是许娇娇提前给孟厂长画地大饼，到时候具体销量如何，可能会打一点点折扣，毕竟不可能完全遵照计划来，总会有意外因素出现。
接下来的日子，得到孟厂长支持的许娇娇拿着鸡毛当令箭，去技术科把小胡借调出来帮着她一起制作新款风扇样品。
电风扇由网罩，风叶，电机，机身机座还有各种控制配件组成。
像电机，控制配件等精细零件，云州风扇厂并不生产，都是从下游厂家采购过来，为了不增加成本，许娇娇还是继续采用厂里员有的配件。
但她设计的风扇比厂里生产的风扇要小巧玲珑些，所以网罩，风叶，机身机座都需要重新定制。
小胡要标注需要定制配件大小尺寸，再由车间的工人师傅制作。
许娇娇踩着高跟鞋下车间时，车间正紧张地忙碌着，小胡说地那个有八级工手艺的老师傅根本没空搭理她，许娇娇只好退到一边耐心等待。
趁着老师傅歇口气，拿着茶缸子喝茶时，许娇娇走上前，笑着道：“老师傅，我是人事科的许娇娇，我这里有一批配件需要您帮忙加工下。”
老师傅余光瞄了眼许娇娇手里的图纸，咳嗽了一声，“现在全厂都在抓生产，我没空做这个，你找别人去。”
看她还想继续说什么，老师傅淡定地挥挥手，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
小胡见许娇娇无精打采，无功而返，忙安慰道：“小许，都怪我设想不周，忘了现在是生产高峰期，老师傅忙着完成任务，肯定抽不出时间来加工这批配件。容我再想想，厂里这么多人，我还不信找不到一个手艺不输于老师傅的人。”
小胡边说边转圈。
他比许娇娇还小三岁，也晚两年进厂，照理应该叫她一声许姐，一是他看着许娇娇这张娇艳白嫩的脸叫不出口，活生生把她叫老了，二是他自己有点小心思，不想用这个称呼时刻提醒自己比许娇娇小的事实。
结果，事实啪啪地打了小胡的脸，他还真找不到手艺好的师傅愿意加工这些配件。
在老师傅看来小胡和许娇娇就是瞎胡闹，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俩，年纪轻轻，也是大学生，脑子绝对没毛病，怎么偏偏异想天开着开发新风扇呢，新款风扇要是能过家家似的开发出来，他们就把头当凳子坐。
明明老款风扇一点问题都没有，用料扎实，能用个一二十年不坏，买上一个都可以当做传家宝传下去。
现在生产的风扇一点问题都没有，用料扎实，必要时候可以拿着当锤子使，用上一二十都不会坏，干嘛还要吃饱了撑着设计新款风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