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异域的公主来的时候面上遮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眉眼,但是她的衣着打扮和大祁国的装扮完全不同,重重的薄纱裹着她玲珑的玉体,梦幻一样的紫色如同雾气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腰上则是简单的坠了一圈细细的小铃铛,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而发出悦耳的声音,金属的细链子越发衬得她的腰肢婀娜纤细,每走一步都像是池塘里盛夏时才会开放的睡莲,美得如梦如幻。
  小丫鬟们都沉浸在自己白日的回忆之中,闲坐在一起嗑着瓜子,喝着炉里烧着的茶水,享受着这一天的忙碌之后难得的清净。
  很快的她们讨论的话题,便从这位弦月公主的惊人美貌到了她即将和三殿下的婚约上来。毕竟这种八卦的事情才是她们关心的重点。
  “哎,哎,你听说了么?咱们那位三殿下还没见过这位公主呢?”一个圆脸的宫女惊喜连连的丢开手里的瓜子向着她身边的女孩子说道。
  被揪住袖子的小宫女眉头皱得紧紧,扯回自己的袖口,仔细的抻平,一脸责怪的神色,“人家马上就要成为两口子了,早晚是会见到的,你跟着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当然激动啦,你可不知道那位三殿下有着多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外表,那种风流倜傥的劲头儿啊,啧啧,我看就是连神仙也没法比。”圆脸的宫女说得口水直打转,她这番话反倒引起了同伴的好奇。
  眼睛下面长着一颗泪痣的女孩子接过话来,“听你这意思,你是见过三殿下的了?”
  圆脸的姑娘被问得脸上一红,推了她一把,“碧竹,你不要乱讲啦,三殿下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我这种小宫女怎么会见到呢?”
  “那你还说的那么真切,好像你和三殿下多熟悉似的。”碧竹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说了半天啊,你们都是没见过正主儿的,要说起三殿下你们还是得来问我。”她们其中年纪稍微长一些的宫女花菊开了腔,很自然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本来就是这些宫女当中年纪最大的,平日里大家有个什么问题都愿意来找她,所以在这些小宫女当中颇有些威信。这会儿见大姐说了话,其余的几个小姑娘乖乖的闭上了嘴。
  花菊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左手心里,右手一边磕着一边说道,“要说起三殿下的相貌那岂是咱们这些人的笨嘴能够形容的,殿下的那种美就是男人见了都要为之动心的。”
  碧竹哼了声,“要说起真正的美男子来,我还是觉得无颜大人更美,我曾经在紫嫣公主手下当差的时候见到过他老人家一次,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俊美无俦,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当他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啊,我还是忍不住要脸上发烧,就好像他刚刚已经看到我了似的。而三殿下嘛……”碧竹疑惑的看了下花菊,纳闷的问,“花菊姐姐,我听说三殿下不但生的十分俊美,而且对待下人极好,尤其是……”她说道这里的时候稍微顿了下,很有点卖.官司的意思,直到同伴催促她她才继续说下去,“尤其是对像花菊姐姐这样温柔可人的小宫女更是体贴,哎,姐姐,你怎么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白白放走了蹬上枝头做凤凰的运气!”
  花菊脸色一沉,透出几分严厉来,“胡说!殿下怎么会是如此轻薄的人?再说我那时候虽然年轻却是个姿色平庸的下人,又怎么会有非分之想?而且……碧竹,这种想法很要不得,你不见每年宫里莫名其妙消失多少宫女么?”
  碧竹脸上臊得厉害,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头低得低低的,“我……我只是说说而已。”
  “以后这种话说也不要说了,不要给自己挣来多余的是非。”花菊又叮嘱了一句,看碧竹实在是无地自容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我已经一把岁数,什么名位已经不争不想了,再过几年安安静静的出宫找个本分人嫁了,这辈子也就如此了。哎……”随着花菊的这声叹气,其余的小宫女都陷入沉思的状态之中。
  在深宫之中被锁了将近二十年,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被放出来回到家乡还要受人指指点点,连在找个男人的条件都要降低很多,因为年纪的关系大多只能找那种死了老婆要续弦的男人,年纪比自己不知要大了多少不说,而且家境也不会很好,大多数是要嫁过门去直接种地养猪的日子……哎,这一生,便也就如此了。
  也只有做过她们这一行的人才知道,能活着走出这个宫宇的宫人们,都是揣着七八颗心,九十对眼睛的精灵人,她们当中的多少人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话题变得如此沉重让这些年轻的姑娘们一下子都有些接受不了,圆脸的夏菀扑到在被子上,闷闷的说,“啊,啊,现在说这种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花菊呵呵笑了起来,拍了拍她撅得老高的屁股上,“要睡就好好睡,这算是什么样子。”
  几个姑娘们嘻嘻笑笑的爬上各自的床,准备休息。被说了几句的碧竹郁闷的躺进自己的被子,想着刚刚花菊说过的话,她忽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她们说的那种平庸的日子她才不要!难得被选进来做宫女,既然进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城,她就决不能空着双手出去!
  花菊见大家都已经躺好,正要吹熄蜡烛的时候,门板轻轻被人扣动,“谁啊?”她答了一声,同时刚刚躺下的姑娘们都坐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这时候会有谁来。
  随即门外有人回答,有些生硬的汉语让她们一下就知道了来者是何人。“请问你们睡了么?我是玛莎。”
  玛莎?不就是那位弦月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么?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
  花菊示意大家起来,虽然对方是以后要一直相处下去的人,但是她们刚刚到清音殿,她们总不能一下就失了礼数。
  玛莎依旧穿着白天的那身黄裙子,脸上带着轻纱,进来对着大家躬了躬身子,“公主忽然有些肚子饿,叫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花菊笑了下,原来是那位新公主饿了,她露出友好意味的表情,也回了她一个礼,“我带你到后厨去,一般吃的东西都在那里,并且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有人在那里值班,什么时候想吃都会有可口的饭菜。”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公主晚上一般会用些奶糕和糖饼之类的食物,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人会做?”玛莎听了她的回答之后显得十分高兴开心。
  “奶糕?”花菊眉头一皱,她在宫中这许多年,还未见到过叫这种名字的东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硬着头皮摇了摇头,“”她身后一直倾听的碧竹抻了抻她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花菊姐姐,我听说忘魂殿里有个杂役,她做点心小吃的手艺很是了得,不如叫她过来帮帮忙好了。”
  “忘魂殿?”花菊想了下问道,“那不就是三殿下的殿宇么?啊!你是说从前在常青殿里做过差事的那个宫女么?”
  “是啊,是啊。就是她,你想想连玉夫人那么挑剔的人都对她的手艺认可,我想她应该是能让弦月公主满意的。”碧竹说得很认真。
  不过,花菊却有些犹豫,“咱们平日和忘魂殿也没什么往来,况且这么晚了过去叨扰人家会不会不太好?”
  “哎?姐姐,这可是你不对啊,新公主刚刚来的第一个晚上,咱们就把人家晾在一边不管,明天咱们没准儿就……”碧竹说着往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下,吓得花菊打了个哆嗦,犹豫再三,觉得她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只是……谁过去请人呢?”
  碧竹看出她犹豫的所在,毛遂自荐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去好了。”说完也不等花菊回话,直接对着玛莎笑了笑,“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找个懂得奶糕的宫女来帮忙。”
  玛莎满面带笑,鞠躬表示感谢。“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担心公主,我先回去了。”她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但是其他人还是能听明白,花菊更是盼着她快点离开,于是便一口答应。
  夏菀纳闷的把自己重新的裹紧被子里,看着花菊问道,“哎?花菊姐姐,碧竹她和忘魂殿的人很熟么?”怎么看她那么兴高采烈的揽了差事往前冲呢?
  花菊半晌没有回答,也没了睡意,就直接披上衣服坐在床边等着碧竹回来,她刚刚闪烁的言语让她十分在意,哎,算了,花菊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摇走脑子里想到的东西,多年当差的警惕告诉她,这个静谧的夜晚之下,隐秘了某种亟待成长的晦暗。
  第五十章 不该踏入的大门
  夜深更静,窗含西岭,忘魂殿里的声乐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管弦阵阵,暗香盈袖,乐师们和舞姬们还在忙着不亦乐乎,上位上那位邪魅凛然,唇边带着满足笑意的男子正眯着眼睛假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忘魂殿的主人——堂堂大祁国最受宠的三殿下卫飒。
  虽然每夜都是如此的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在侧,美酒在握,但大家都以为今天晚上会有所不同。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传说中即将要成为三王妃的弦月公主今日已经正式入驻清音殿了,既然是未来的准媳妇,那么卫飒好歹也会给她几分薄面,至少是看在她父亲西凉王的面子上也得收敛几分吧?但是咱们这位三殿下就是有那么一股子不畏强权的勇气,愣是将今晚上的饭后消遣延迟到现在。
  偌大的忘魂殿的主殿上四处飘逸着美人身上的香粉的味道,酒浆琼瑶的扑鼻浓香混合在一起构成惹人遐想的旖旎风光。在这座被教条和王法禁锢的皇城里,这香气毫无疑问的是独独属于忘魂殿的味道。
  卫飒一身如同夜色的锦缎丝袍,三千黑发黑压压的被梳拢的整齐,额上没有束冠,于是那如瀑布似的发丝顺着它们生长的自由曲线一直向下延伸,发丝的主人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发型有些碍事,不时的用手掌将散落到脸颊旁边的发梢拨弄到后面去。几经反复之后,终于觉得有那么点不耐烦,大手一挥,直接拉过身边混混欲睡的小宫女,也不管人家脚也没站稳就大咧咧的吩咐,“这头发碍事的很,你把它们束起来。”
  若溪本是睡眼懵懂的一副困倦样子,被他这么一拉吓得一跳,慌忙睁开两只红红的眼睛,小兔子似的跳到他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住,好悬没撞到卫飒的胸口上。
  卫飒却毫不留情,不仅把人家拉过来而且还趁她刹车成功的机会再加一把力,将她整个人带进自己的包围圈里,有了前几次经验的若溪知道自己毫不是他的敌手,根本没有反抗,仰着头平静的问道,“殿下,您这个样子,小的没法子给你梳头。”
  “是么?那就不梳了。奇怪,怎么现在那些头发一点都不碍事了?”卫飒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一眼也没有瞧正在拼命拨开垂在她脸上的头发的动作,反而心情大好似的看着场子里舞姬们卓越的舞姿。
  废话!你头发都跑到老娘这里来了,自然是不觉得碍事啦?若溪一个劲儿的用白眼翻他,奈何那个男人只顾着一双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游离,丝毫不去理会她无声的抗议。
  “小溪儿,你这两天有好好吃饭了么?”蓦地,他问了这样一句,她身上摸起来鼓鼓梆梆的,真难想象这个人到底每天有没有在吃饭?这明明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嘛。
  若溪趁这个机会赶紧逃离魔掌,连看也不用看她就知道现在场子里那些舞姬看她的眼神是有多恶毒,明摆着她们是将她当做了霸占卫飒的大恶棍一枚!若溪的脸皮早已经有城墙那么厚,自然而然的站好,掏出怀里的小梳子半蹲在卫飒的身后一点点的为他梳理发丝,卫飒的头发很长有些已经打结纠缠在了一起,若溪就一点点的给他们打开,抚平,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卫飒一手擎着酒杯,他的身侧另一名舞姬则缓缓给他倒上酒,杯中酒色常碧,怀中美人如玉,这样的话来形容卫飒一点也不为过。宝焰则坐在他们的身后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襟,自从殿下身边有了白若溪之后啊,他好像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就在忘魂殿里一片歌舞升平的时候,殿外走进一名侍卫禀报,“殿下,有宫女来咱们殿里找人。”
  “哦?找的是谁啊?叫他赶紧去,速战速决。”卫飒此刻心情不错,他认定这个时候来他殿里找人的大多是和侍卫们有私情的小宫女,不然这个时候跑到他的殿里来做什么?
  侍卫为难的抱着拳头没有动,吭哧了半天才说,“禀告殿下,那个小宫女要找的是若溪姑娘。”
  “诶?”若溪蹲在卫飒的身后将这些话听个一清二楚,不由得发出纳闷的声音,心里暗自揣度,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呢?她下意识的看向卫飒,刚好卫飒也正转过身来瞧她,两个人的眼神中都写着不明白三个大字。
  “不会是凝香吧?”若溪站直了腰问那个侍卫。
  那侍卫摇了摇头,“凝香姑娘属下很熟悉,这个人……属下倒是未曾见过。”他顿了下想起什么来似的又说,“那个宫女自称是从清音殿里来的。”
  若溪忽然笑了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位卫飒未来的新娘子就是住在清音殿里的。
  卫飒果然眉头一动,纳闷似的在若溪身上来回瞅了瞅,低声道,“你认识的人倒真不少,她才来一天,便找上你了。”
  若溪的脑袋也不是木鱼做成的,闻言挑眉,同样低声说,“小的也很好奇,清音殿这三个字怎么写,小的还不会呢。”言下之意便是我和那个地方的人没什么私交,你老人家别想象力那么丰富好不好?
  卫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张手从椅子后面把她拉出来,“既是被点了名,那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若溪这个时候的心情忽然有些不高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和刚刚的困倦完全不同,此刻的内心里是一种焦躁不安,难道是为了他刚刚那不相信,不信任的态度么?心里是越想越气,若溪干脆脑袋一热直接站在卫飒的身前,问道,“麻烦你叫她进来,我也好问问这么晚了叫我过去是做什么?不然,本姑娘这么美貌如花,被人劫了色可怎么办?”
  侍卫忍着一口气没让自己笑喷出来,憋得很是辛苦的瞧了眼自己的主子卫飒,卫飒一张脸上都是笑意,伸手在若溪被衣服藏得很深的小屁屁上拧了一把,若溪哎哟一声往前跳了一步,回头看见的,正好是卫飒写满了:如果真要劫色,现在这里就可以的眼神。
  鼻子里哼了个单音不理睬他,若溪安安静静的看着对方那个来找自己的小宫女被带到了大殿上,这个宫女很单薄,头发却是很多,额前的碎发很厚重几乎挡住了她的眉眼,小宫女进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襟给卫飒见礼。
  卫飒很随意的摆了摆手,根本没看她一眼,然而若溪却在她的眼睛里察觉到一闪而过的小心机。
  “奴婢碧竹,拜见三殿下,三殿下安康如意。”
  原来这个女孩子叫做碧竹。若溪朝着卫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压根不认识这个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既然大家彼此都不认识那还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来的痛快。
  “是这样的,弦月公主忽然有些肚饥,思念家乡的马奶糕,可是清音殿的宫女们都不会,于是想请若溪姐姐过来给帮帮忙。”
  她这番话说的颇有些醋意,卫飒眉头皱得很紧,而若溪则是一副:瞧吧,这可不是我的事,是你未来老婆大人的命令哦,怎么样?我是去给她解解馋还是不去呢?的表情。卫飒勾了勾唇角,在她肩上一拍,脑袋凑上来很近,“既然如此,小溪儿那就麻烦你了。不过,你可要快些回来,春宵苦短呐。”
  若溪咬着牙看他,这个男人还有这么一手,已经知道对方是自己未婚妻的情形下还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是想看她怎么死么?
  “是,殿下,小的一定把王妃伺候的舒舒服服。”她故意加重了王妃两个字,觉得心里舒服的很,完全没有注意到卫飒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低落。
  ***
  清音殿,不同于卫飒的忘魂殿,这里果然雅致清淡,连风中的味道都多了几分萧索。
  若溪穿了很多但还是忍不住裹紧自己的小身体,哆哆嗦嗦的问,“碧竹还有多远?”她十分后悔自己没有再带个暖手的暖拢出来,这会儿十根手指头几乎都要被冻木了。
  碧竹一扫刚刚在殿里的拘谨,勾着脖子看她一会儿才冷冷的说道,“马上。”随后又加上一句,“果真是三殿下娇宠的主儿,这点冷风都受不得,真真是娇贵!”
  若溪一愣,脑子里想着自己从没和清音殿的人打过什么交道,也犯不上和她这种小丫头计较,索性眼光向四处张望,不理会她。
  又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光景,若溪觉得自己的脚丫子肯定已经冻掉了的时候,听见碧竹说道,“喏,前面就是厨房了,你自己过去吧,玛莎在那里等你。”她说完扭身就走掉了。
  “哦,”若溪答应了一声,再回头看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早就没了碧竹的身影,若溪紧走几步,上前叩开紧闭的厨房大门,里面果然有一名身穿异族服侍的仆人正对着灶台为难,见到陌生人的进入,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是她们请来的救兵吗?”
  若溪点了点头,露出友好的笑容,怎么说人家也是大老远从老家跑来的,怪不容易的,不就是想吃个马奶糕么?这点小事她还是能解决的。玛莎见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继续用蹩脚的汉语交流着,“我家公主想要吃奶糕。”
  “我听她们说了,我是来帮忙的。”为了就和她的语言习惯,若溪已经不自觉的用上了手语,一顿比划完后,两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若溪则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洗了手之后,让玛莎留下来帮她一起准备食材。
  索性厨房里有这位公主陪嫁时送来的马奶,还用锡纸封着,她打开一坛子,嗅了嗅,果然奶香扑鼻,“真是好奶啊。”玛莎眼前一亮,骄傲的说,“我们部落里自己饲养的马和牛都是上好的马和牛。”
  若溪听她这样独特的表达方式反倒觉得很直接,很舒服,不由得笑了笑,指着自己的两只手说,“我养的这两只手,也是做马奶糕的上好的两只手。”
  两个人有说有笑,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彼此熟络了起来,只是忙着手里活计的若溪不知道的,是她今晚上叩开的不仅是一扇大门那么简单,而是从这道门里一步跨进了麻烦的深渊。
  第二卷:复仇之路
  第五十一章 弦月公主
  手里捧着热乎乎刚刚出炉的点心,两个女孩子的心情都好极了,若溪忙了一个晚上早就饿了,眼看着一碟子白嫩嫩,香喷喷的马奶.子糕,只差口水都留下来,忍不住在玛莎端起盘子来的时候大喊一声,“等一下。”
  玛莎呆呆愣住,一对美丽的眼睛隔着面纱看她,“怎么了?”
  “啊,那个,按照我们大祁国的规定,只要是给主子们入口的东西,咱们下人都要先尝一尝。”若溪说着很不客气的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嗯,果然糕点是要趁热吃才好吃。
  “啊?这是为什么?”玛莎吃惊的看着若溪大口的开始吃第二块点心,也许是咱们的女主若溪童鞋的吃相很有卖点,搞得玛莎跟着她也咽了下口水。若溪扑哧一笑,缓缓将魔掌伸进盘子上,飞快的捏起第三块点心放进嘴里,顺便塞给玛莎一块,嘴里嚼着一边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自然是为了主人们的安全着想,你想想看,要是这东西不干净主子们吃了闹肚子?拉肚子?坏肚子?可怎么办呢?”
  若溪看着玛莎浑然不知道上当的眼神,心里一点罪恶感也无,相反,她觉得天真的玛莎还得感谢她没有说出来,提前试吃是怕有人下毒这样的可怕事情来。玛莎看着盘子里的奶糕一块块的减少,却心情很好,她觉得这个汉族的姑娘十分体贴周到,连试毒这样的事都替她家公主做,真是个天大的好人,随即放下手里的盘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眼眶里都快流出眼泪来,“白若溪,你真是个好人!”
  “真主一定会保佑你的!”她放开若溪,无比真诚的说。
  若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你们的信仰可真奇怪,难道真主可以无时无刻不在照顾你们么?”
  玛莎的神情为之一震,随即肃穆起来,对着上苍比了个手势,放到自己贴金胸口的位置,“当然,真主是大能的,无所不在的。她庇佑我们的圣光如同洁白的日光一样,永恒永生。”
  若溪听得身上冷汗直冒,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天她在黑布隆冬的胡同里捡到的浑身是血的李肆。他那会儿是被自己的兄弟或者是反对派攻击了吧?那个时候那么衰的他怎么也没看见真主来救他呢?
  玛莎看了她一会儿,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说错了吗?”
  “啊,没有没有,你说的很好,我正在想你刚刚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咱么可爱的若溪美女已经到了说谎话不眨眼的至真境界!玛莎则又真真切切的感动了一回,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没想到你们汉人里也有对真主这样尊敬的人在!我以后会常常给你说些真主的故事,你会崇拜上这个无所不能的神的!”
  天!若溪觉得脑袋一大,这种肉麻巴拉的话要是时常有人她耳边碎碎念的话,她一定是想要去撞墙的!这个话题不好,赶紧换掉,于是她利落的端起还剩下多半盘的奶糕,对她说,“走,咱们快给公主送过去吧!”
  玛莎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后面,心里还想着这个大好人怎么知道给不认路的她带路呢?这个白若溪真的是个大好人啊!
  出乎意料的,弦月公主的房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房间里只是简单的用纱幔围拢了几处,显出和大祁国的皇宫的不同之处来,其余的用度也没见有多奇怪,让若溪很在意的是这间极其素雅的房间里却飘荡着一股甜香的味道,不似中原的香料的香气,倒像是一种或者几种奇特的花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人进来之后便忍不住开始精神为之放松,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鸡拜年时在这个并没有第二个人在场的房间里,弦月公主也还是蒙着面纱,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十分寂寞。见到自己的婢女回来,眼中闪过一点亮光,刚要开口,便见到玛莎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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