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节

  等肖娜跟随迪安娜走出行馆,阿格尼丝快步走上前去,把一匹战马的缰绳递给肖娜,然后低声问道:“公主真的决定就这么走了?”
  肖娜转回头,望望沉寂的行馆,心中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当初她那么盼望能和唐寅在一起,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而她却要悄悄的逃走。可能连肖娜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只是略微露出迟疑之色,迪安娜便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小声说道:“公主快走,再不走,风国的士兵要起疑了!”
  肖娜转目一看,可不是嘛,看守行馆大门的风军们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肖娜带来的贝萨军属公主亲兵,边城方面的地方军哪能管得了他们?现在风军只是很好奇,不知道这波贝萨军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行馆外面要干什么。
  已引起风军的注意,肖娜不再迟疑,她重重地点下头,说道:“我已经决定了,走吧!”
  唉!阿格尼丝暗叹口气,再无话可说,飞身上马,随肖娜直奔北门而去。
  现在边城虽是在大动土木,但深夜的时候还是施行宵禁的,城门也是关闭的。
  肖娜这十余人策马飞奔到北城门,被那边守门的风军拦了下来。
  因为两国贸易频繁,经常碰到贝萨商人的关系,守城们的风军多少会一些贝萨语。见要出城的是贝萨军,一名队长用着生硬的贝萨语结结巴巴地问他们为何出城。
  迪安娜催马越过肖娜和阿格尼丝,来到那名队长的近前,在马上探下腰身,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们要回国送书信!”
  她的模样很漂亮,一笑起来更是美艳动人,那名风军队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已经酥麻了,他根本没听懂迪安娜讲的是什么,便已向后挥手,示意后面的军兵开城门放行。
  第39章
  肖娜乔装改扮成贝萨兵,在阿格尼丝和迪安娜等十余人的护卫下悄悄行出边城,返回贝萨。
  最先发现肖娜不在房中的并非是唐寅,而是肖娜的侍女。
  肖娜有起夜解手的习惯,按照她平常起夜的时间,侍女来到肖娜的房间外,轻敲房门,可是敲了许久里面都没有回应,前来侍侯的侍女还从没碰到这种情况,离开也不是,等也不是,正当在她们感觉奇怪又为难的时候,刚巧纪怜烟经过,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侍女不会风语,纪怜烟也不懂贝萨语,双方语言不通,侍女们用手比画了半天,纪怜烟总算明白了她们的意思,象是在说肖娜没有给她们开门。
  纪怜烟身为唐寅的女官,对唐寅和肖娜的关系多少也了解一些,这门亲事,肖娜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的赞同,一路来风国始终都是闷闷不乐,纪怜烟还真有些担心肖娜在房间中会做出傻事。
  她分开侍女,走到房门前,先是轻敲,听里面没人应答,而后又加大力气,还是毫无动静,这时候,纪怜烟暗道不妙,房内的情况太不正常了。
  纪怜烟深吸口气,猛然提腿一脚,狠狠的踢在房门上,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木制的房门应声而碎,她这一脚也把左右的侍女皆吓得一哆嗦。
  别看她的外表只是个弱女子,可实际上是逍遥门堂主出身,灵武高强,哪是普通人能比?
  踢碎房门,纪怜烟顺势闯入肖娜的房内,举目一瞧,房里空空如也,床塌之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肖娜的身影?
  啊?纪怜烟暗吃一惊,回头沉声喝问道:“公主殿下在哪?”
  别说侍女们听不懂她的问话,即便听得懂也不知道肖娜在哪啊。她们一各个满脸的茫然和惊恐,在房间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确认公主确实不在房里,这下侍女们都慌了。
  这时候,房门外有人喝问道:“出了什么事?”
  说话的这位,正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唐寅。
  侍女们见到唐寅如同见到救星似的,齐齐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哭述公主突然不见了。
  听闻肖娜失踪,唐寅也是一愣,好端端的,肖娜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
  他立刻令人找来负责行馆守卫的将领,询问他有没有见过公主出行馆。那名风将一听说公主没了,吓的骨头都软了,跪倒在地,冲着唐寅一个劲的磕头叩首,连声说入夜以来,公主绝未离开过行馆。
  风将信誓旦旦的保证肖娜未离开行馆,而行馆已经被搜了三、四遍,根本没有肖娜的身影,此时唐寅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下令,全城搜查,无论如何也得把肖娜找出来。
  现在最令唐寅心急的是,不知道肖娜是不是已落入歹人之手,毕竟风国也不是那么太平,逆风流的势力无处不在。
  正当风军满城查找肖娜的下落时,负责守卫行馆的风将提供出一条重要的线索,称有一批贝萨军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曾离开过行馆,行迹诡异,但由于是贝萨军的关系,看守行馆的风军并未阻拦盘查。
  很快,另一条消息传来,看守城门的风军也称半夜时又一波十来人的贝萨军出城,和行馆的守军一样,因为对方是贝萨军的关系,未加阻拦。
  两个消息合到一起,唐寅基本可以确认肖娜现在已不在城内,而是由北城门离城,看来是回往贝萨了。唯一不确认的是,不知她是自己主动回贝萨,还是受人的挟持,故意往贝萨方向跑。
  但不管是哪个方面的原因,当务之急,必须得赶快追上肖娜。唐寅亲自率领一支千余人的轻骑兵,由阿三、阿四护卫,从北城门追了出去,进入贝萨领地,同时,他又留下江凡、卢奢、上官兄弟,让他们配合城主严夺,封锁全城,任何人不得出城,继续全面搜查。
  按照正常的推断,唐寅认为肖娜已经离城,但也不排除对方使用欲盖弥彰之计,故意转移己方的目标,实际上还是留在城内。
  且说唐寅,率领千余轻骑策马飞奔,一路往北。一口气追出数里,连个鬼影子都未看到。边城以北,是无边无沿的帕布大草原,此时又是在凌晨,黑茫茫的一片,想找人如同是大海捞针。
  趁着唐寅放缓马速的空挡,纪怜烟快马跑到唐寅的身旁,边向四周张望,边疑声问道:“大王可以确定公主一行人是向北走吗?”
  唐寅点点头,他不敢说百分百的确定,但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如果肖娜是主动跑的,肯定要回贝萨,必会往北走,如果肖娜是受人挟持,那么贼人也肯定不敢留在风国境内,逃入地广人稀的大草原里是最佳选择。
  他勒住战马,同时抬起手来,下令全军暂停前进,而后,唐寅跳起下马,眯缝起眼睛,低头巡视地面。即便是他把眼睛眯起来,也遮不住此时他眼中闪烁出的绿光,尤其是在黑夜中,格外的醒目。
  一直以来,唐寅有个本事始终没有机会得到展现,那就是追踪,现在倒是可以用上了。
  通过草皮上残留的马蹄印记,他可以准确地判断出新旧,甚至连马匹向哪个方向跑都可以确认。
  在地上巡视一会,唐寅在一处草地前蹲下身子,默默注视半晌,伸手向前方指了指,回头说道:“这个方向,追!”说完话,他快步回到战马前,翻身上马,率先冲了出去。
  唐寅一动,千余骑皆动,这一千多人的轻骑兵,如同旋风似的,在草原上风驰电掣的向前飞奔。
  另一边,肖娜一行人。
  他们比后面追来的唐寅足足多跑了两个多时辰,但距离却没有拉开多远,这就是帕布马和莫国战马的差距。帕布马耐力足,但速度慢,加上他们都身着重甲,是重装骑兵装扮,跑起来的速度更加缓慢。
  足足奔驰了半宿,天边已渐渐泛起鱼肚白,肖娜等人业已疲倦不堪。肖娜率先放慢马速,缓缓停下来,摘掉头盔的同时,对周围的众人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先停下来歇息一会。”
  众人闻言,齐齐勒住缰绳,跳下战马,一各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如此狂奔,不仅肖娜累,阿格尼丝和迪安娜也累的满头大汗,下面的贝萨士卒更是疲惫不堪。迪安娜撩起头盔的护面,从马鞍子上解下水囊,递给肖娜,说道:“公主喝点水吧!”
  此时肖娜也不避讳那么多了,接过水囊,连喝了几大口,然后平躺在草地上,舒适地叹了口气。
  迪安娜也喝了几口水,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又向周围望望,说道:“公主,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赶路,不然风王很可能会领人追上来。”
  现在肖娜已跑回贝萨境内,冲动的心情也随之冷静下来,开始考虑起自己逃婚的后果。她顾虑忡忡地说道:“这样逃回到贝萨,父王若是知道了,还不一定会怎么重罚我呢!”
  迪安娜一笑,宽慰地说道:“陛下向来最疼公主,即便知道公主逃婚,也不会重罚公主的,何况,现在陛下的身体……”也时日无多了。后半句话她没敢说出口。
  肖娜依旧是眉头紧锁,恍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迪安娜的胳膊,问道:“贝萨和风国不会因为我的逃婚而开战吧?”
  “不会、不会!”迪安娜自信十足地说道:“现在两国的关系这么密切,不会随随便便的爆发战争,就算是真开战了,风国也远不是我贝萨的对手。”
  “可是……”肖娜可不想看到两国交战,如果真因为她而使两国兵戎相见,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阿格尼丝在旁看得口若悬河的迪安娜,暗暗摇头,一直以来,迪安娜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为人也低调,虽然她的模样漂亮美艳,但生活非常自律,从未见过她与哪个男人走得很近,可是就这样一个老实人,却在关键时刻大肆蛊惑公主逃婚,以后事情会演变成什么结果,没有人可以预知。
  现在,阿格尼丝倒是希望唐寅能立刻追上来,把公主赶快带回风国,免得两国生出事端。
  她开口说道:“我们已经跑了大半夜,人不累,马也累了,还是多歇息一会吧!”
  迪安娜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取出一包干肉,走到肖娜身边,席地而坐,与肖娜分食。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渐渐大亮,朝阳在天地之间升起,广阔无垠的帕布大草原在阳光的隐射之下,仿佛穿起一层银装,亮晶晶的一片,那是露水的反射。
  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阿格尼丝猛然间身子一震,下意识地站起身形,抬头向四周张望,同时侧耳倾听,顿了片刻,她紧张地说道:“有马队过来,鲁本、科洛维斯,去周围查探!”
  在阿格尼丝的命令下,两名贝萨壮汉双双站起身,摘下的头盔重新戴好,上马之后,向前飞奔而去。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警觉起来,一各个警惕地向四周巡视。
  名叫鲁本和科洛维斯的两名贝萨士卒向前还没跑出多远,耳轮中就听嗖的一声刺耳尖叫,紧接着,一根飞矢狠狠钉在鲁本的胸口上。
  第40章
  当啷啷!
  这一箭射的结结实实,好在鲁本是贝萨的重装骑兵,身着重甲,成功抵御住这一箭,即便如此,他还是在飞矢的撞击之下在马上连连摇晃,险些仰面翻下去。
  “不好,有敌袭!”鲁本和科洛维斯齐声尖叫。
  他二人话音未落,只见前方的一座土坡后面冲出来百余名骑士。这些人衣着杂乱破烂,有些穿着布衣,有些穿戴残缺不全的甲胄,而且人种也杂,一部分是金发碧眼的贝萨人,一部分黑发黑眼的风国人,还有许多是脸上带有烙印的奴隶。
  阿格尼丝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一看对方的打扮,立刻判断出来对方的身份,她双目圆睁,罩起灵铠的同时也把长枪提了起来,大声吼道:“是马匪!全体上马,准备战斗,保护公主!”
  哗——这十余名士卒不愧是精锐的贝萨重装骑兵出身,训练有速,阿格尼丝话音未落,人们已齐齐跑到各自的战马前,一部分人先把同伴扶上战马,坐到马上的骑兵再回过头来,把未上马的同伴拉到马上,只眨眼工夫,十余人全部进入作战状态。
  肖娜和迪安娜速度也不慢,第一时间罩起灵铠,拿起武器,双双骑上战马。
  别看他们只十几人,而对面冲来的是百余名如狼似虎的马匪,但重装骑兵丝毫不见慌乱,十骑顶在前面,列成一排,一杆杆长枪一致探过马头,直指对面而来的马匪,六骑殿后,保护肖娜,虽然不到二十人,还是列出战斗阵型,攻守兼备。
  很快,百余马匪便冲到近前。马匪之所以可怕,令贝萨和风国的商人闻风丧胆,是因为马匪的手段极其残忍,完全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他们打仗,从没有多余的废话,先杀光所有人,而后掠走全部的商品和财物,如果旋风似的,来得快,去的快,而且行踪诡异,飘忽不定,官方即便想围剿都找不到其老巢在哪。
  等双方接触到一起,场上响起一片叮当和扑哧之声。叮当的脆响是发自于马匪的战刀砍在重装骑兵身上,而扑哧声则是重装骑兵的长枪贯穿马匪身躯的闷响。
  刚一接触,十名马匪便被挑落马下,而十名重装骑兵虽然连续被战刀砍中,但却坐上马上文丝未动,马匪的战刀根本破不了他们身上的重甲。
  这正是重装骑兵的可怕之处,难以想象的厚重盔甲使每一名重装骑兵在战场之上都如同装甲车一样的存在,普通的刀枪完全伤不到他们,当初风国与贝萨交战时,风军不知在重装骑兵面前吃过多少亏,阵亡过多少将士。
  “是贝萨的重装骑兵,斩他们的马腿!”马匪当中有风人,用风语扯脖子大喊。当初唐寅对付贝萨重装骑兵那一套现在倒是被马匪们用上了。
  在风人马匪的叫喊声中,十多人纷纷下马,甩开两条腿,直冲冲地向重装骑兵跑去。可惜的是他们只知道斩马腿的办法,却没学到唐寅的地滚刀,这么直挺挺的往前冲,哪能靠到人家的近前。
  十几人还未靠近战马,重装骑兵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举枪猛刺,在一阵扑哧、扑哧的闷响声中,徒步冲过来的十几名马匪皆做了重装骑兵的枪下鬼。
  骑兵冲不行,步下冲也不行,马匪迅速改变战术,一分为二,绕过第一排的重装骑兵,由两翼进攻其后。
  马匪的战术没错,毕竟重装骑兵灵活性不足,避其锋芒,攻击其后是良策,只可惜第一排重装骑兵的后面是更加强大的敌人。
  见马匪绕了过来,阿格尼丝和迪安娜双双沉喝一声,各挥灵枪,冲上去迎战。
  在她二人的灵枪之下,马匪冲来的快,死的更快,只是转瞬之间,已有三十多号马匪亡于马下。加上先前被重装骑兵所杀的马匪,百余人已折损大半,见己方不是敌手,剩余的马匪纷纷拨马而逃。
  重装骑兵们正要催马追杀,阿格尼丝突然喊喝道:“不要追!”喊话的同时,她的目光也落在前方的土坡上,面色越发凝重。
  人们顺着她的视线向前观望,不知什么时候,土坡上又出现了二百多骑马匪,显然他们和己方刚刚击退的那波马匪是一伙的,衣着都差不多,但关键是,这批马匪里已有修灵者的存在。
  在马匪的中央,有数名身罩灵铠手持灵兵的修灵者,正当中的一位,身材格外高壮,手持一把长杆的狼牙棒,纯钢打造,粗粗的棒身之上生满尖刺,格外骇人。
  这名马匪把手中的狼牙棒挥了挥,狼牙棒灵化,随后向前一指,用贝萨语大喝道:“前方的人听着,留下盔甲、武器、马匹、钱财和女人,我可以饶你等不死,如若不然,你们今天统统都活不成!”
  “贼寇不要猖狂,你尽管放马来吧!”阿格尼丝催马上前,来到阵列的最前端,立马横枪,怒视山坡上的众多马匪。
  “哈哈!”手持狼牙棒的马匪放声大笑,说道:“老子今天先要你!”说着话,他将手中的狼牙棒向前一挥,喝道:“兄弟们,杀光所有的男人,女人们都是你们的!杀——”
  呜——二百多马匪,纷纷催马冲下山坡,大呼小叫的向肖娜众人冲来。那名手持狼牙棒的马匪更是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阿格尼丝近前,借着战马的冲力,当头一棒,猛砸阿格尼丝的脑门。
  对方来势汹汹,过于凶狠,阿格尼丝未敢硬接,侧马闪躲,接着回手一枪,反刺对方的颈嗓咽喉。那大汉持棒向外一挥,只听当啷一声,灵枪被狼牙棒磕开,火星子也溅起好高。
  阿格尼丝觉得臂膀发嘛,虎口生痛,暗道一声好大的力气啊!她收敛心神,小心翼翼的与马匪头目战到一处。对方力大,远胜阿格尼丝,但她枪法纯熟,灵气深厚,与马匪头目打到一起,一时间难非高下。
  与此同时,马匪与十余名重装骑兵也展开了交战。重装骑兵固然厉害,但双方人数的差距太悬殊,近三百人的马匪十数倍于重装骑兵,就算后者浑身是铁又能撵碎几根钉,何况这回马匪里还多出数名修灵者。
  双方的交战从一开始就异常的激烈和血腥,在人数众多的马匪冲击之下,重装骑兵的阵列被冲散,人们只能各自为战。交战中,大批的马匪被重装骑兵刺伤、刺死,可是重装骑兵也不时有人被马匪撞翻在地,不等他们从地上爬起,周围的马匪们一拥而上,乱刃齐下,又砍又刺。
  如此连续的攻击下,再厚的盔甲也抵御不住,跌落下马的重装骑兵们连爬起继续战斗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被砍成数块,被活生生的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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