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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4节

  第75章
  果然是金立仁!肖香和任放的眼睛同是一亮。任放下意识地抓住张童的衣领,厉声问道:“我的家人可被你们带进了王宫?”
  张童耷拉着脑袋,不敢正视任放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是的……”
  “被你们藏到了什么地方?”任放急声问道。
  张童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任将军的家人是……是金将军亲自去关押的,具体关押在王宫的什么位置,小人确实不知。”
  说着话,他又看向肖香,哀求道:“公主殿下,小人把知道的都说了,公主殿下饶命啊,公主殿下饶命啊……”
  看着张童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任放知道他没有说谎,他慢慢松开他的衣领子,而后转身走回到肖香身旁,低声问道:“公主殿下,您看……”
  肖香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既然确是金立仁所为,本宫也理当严惩不贷!”说着话,她大步流星向地牢外走去。
  离开地牢,到了外面,任放追上肖香,皱着眉头说道:“公主殿下,末将与金立仁无冤无仇,末将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绑架末将的家人!”
  肖香深吸口气,目光怪异地看着任放,反问道:“任将军现在还以为此事是金立仁一人所为吗?”
  任放吸气,疑问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金立仁的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元凶?”
  “当然!”肖香说道:“金立仁负责的是王宫侍卫,而任将军负责的是中央军军团,你二人可以说八竿子都打不着,他又怎会平白无故地去绑架你的家人?在其背后,定是另有真凶,金立仁也只不过是个受控于人的棋子罢了。”
  任放眯缝起眼睛,心中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顺藤摸瓜固然是好,只是这个瓜现已越摸越大了。他疑问道:“公主殿下以为,主使金立仁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肖香哼笑出声,反问道:“任将军又何必来问本宫,难道任将军自己心中没数吗?”
  任放默然,不再说话。金立仁和谁的关系最为密切,当然是大公子肖亭啊,这不算什么秘密,金立仁也不止一次当众表示过支持大公子继承王位。可以说金立仁就是肖亭一系的党羽中最核心的骨干之一,如果金立仁背后真有个主使者的话,那么都无须审问,肯定就是大公子肖亭。
  “此事牵连甚广,末将又当如何是好呢?”任放现在是真的没主意了。
  他要救自己的家人,就必须得动金立仁,可一旦动了金立仁,就等于是拿刀子割了大公子肖亭的肉,接下来会发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那将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现在,他的心里又是愤慨、又是苦恼还有无奈,眼巴巴地看着肖香,希望她能想出个好的解决办法。
  肖香幽幽说道:“大王兄为了坐上王位,已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今日,他能利用金立仁绑架任将军的家人,明日,他也可以如法炮制,以此招来对付其他那些与他政见不合的大臣,若任其发展下去,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害,甚至这已威胁到我川国的根本,任将军,你说呢?”
  虽说肖香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但肖亭的所作所为确实已到了人神公愤的地步,何况任放自身就是他的受害者。
  任放重重地点下头,说道:“公主殿下所言有理,究竟该怎么做,公主殿下只需下令就是,末将定奉命行事。”
  “好!”肖香等的就是任放这句话,她眼中精光闪烁,拳头缓缓握紧,说道:“要么不做,要做就绝不能留下隐患,这次,当将大王兄一系党羽连根拔掉!”
  啊?任放心头一颤,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色。他也没想到肖香会做到这么绝,要趁此机会将肖亭一系一网打尽。他急声说道:“公主殿下……”
  肖香向他摆摆手,说道:“任将军,现在已到了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如果这次不能铲除大王兄一系,那么日后,大王兄将展开无穷无尽的报复,本宫固然不怕,可是任将军你呢?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呢?届时血流成河,我大川的根基都将动摇,长痛不如短痛,当趁此机会,彻底做出个了断!”
  仔细想想,肖香的话也有道理,任放插手施礼,正色说道:“不知公主有何安排?”
  肖香背着手,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回头下令道:“立刻召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等将军前来公主府议事,快去!”
  后面有侍从急忙答应一声,转头跑了出去。
  大概有过了半个多时辰,肖香派系的一干核心人物纷纷赶到公主府。其中有张思图、杨召、吕尤、布英诸将,还有中尉于青、少府杜阳、谏议大夫钟朗等一干文臣。
  等人都到齐了,齐聚于大堂之内,文官、武将分坐两旁,望眼看去,这里简直就是个小朝廷。
  肖香居中而坐,先是环视左右,轻轻清了清喉咙,将不明就里的众人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而后,她将任放家人被绑架一事的调查结果向众人详细讲述了一遍。
  等她说完,在座的大臣们无不脸色顿变,谁能想到,绑架任放家人的歹徒竟然会是王宫侍卫乔装改扮的,而领队的人竟然还是金立仁。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就是于青,他拍案而起,厉声道:“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大公子绑架任将军的家人,日后即可控制任将军为他所用,又可把此事嫁祸到我中尉府头上,使任将军记恨于公主殿下,此计不可谓不毒啊!”
  “哼!”肖香冷笑一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巧妙的计谋,也不会毫不破绽,终究是有迹可寻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多亏公主殿下机敏聪慧,猜到人质有可能藏在王宫,不然的话,任谁也不会把此案和王宫侍卫联想到一起!”于青由衷赞叹。
  肖香没有多说什么,话锋一转,正色说道:“要解救任将军的家人,就必须得立刻抓捕金立仁,可是一旦动了金立仁,就等于与大王兄撕破脸,诸位有何良策,说来听听吧!”
  “既然如此,公主也不必再念及手足之情,应借此机会,消灭大公子一系,也省得他再危害朝廷、危害川国!”布英起身说话。
  他的想法和肖香不谋而合,后者点点头,说道:“本宫也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要如何能一举歼灭大王兄的党羽,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张思图缓声说道:“大公子在朝中的亲信并不多,反倒是与众诸侯关系密切,尤其是血衣侯,与大公子往来频繁,我们若对大公子动手,只怕会引来城外诸侯军的兵变。”
  这是解决肖亭最为麻烦的一件事,诸侯军也是肖亭最为倚仗的本钱。肖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未动声色,她转目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任放,问道:“任将军,你觉得呢?”
  此时,任放的头脑已完全冷静下来,他把自己家人被绑架的事从头到尾的在心里又捋了一遍,总觉得此事太诡异,隐隐约约地感觉有许多地方似乎都散发着阴谋的气味,但是具体哪里有问题,他一时间又说不清楚。
  听肖香问到自己,他振作精神,正色说道:“其实,城外的诸侯军并不足为惧,看上去,确实有许多诸侯与大公子交好,但那也只不过是表面上交好而已,实则,各路诸侯多为墙头草,两边倒,只要我方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下大公子,真正敢起兵对抗朝廷的,恐怕除了血衣侯外,不会再有第二人,所以,我方只需防着血衣侯即可。血衣侯麾下兵将虽多,但终究只是一个军团的战力,还无法与我方数支中央军军团相抗衡。”
  他的言下之意,即便血衣侯为了肖亭起兵造反也不足为惧。
  他的话让肖香连连点头,后者脸上的笑意亦越来越浓,等他说完,肖香拊掌大笑,赞道:“任将军不愧是父王生前最倚仗的统帅之一,对各路诸侯的了解果然透彻。这些厚颜无耻的小人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情谊,要他们为了一个失去权势、已被俘虏的公子与朝廷对抗,那就太高估他们了,他们不敢也不会这么做的!”
  说着话,她挺身站起,振声说道:“今晚,我们就打大王兄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列为将军,集结你们在城内的人马,把大王兄各党羽的府邸先给本宫控制住,任将军,你带你部人马,随本宫一同去金府,擒拿金立仁!”
  任放没有二话,立刻起身,插手领命。他现在也很想亲自见见金立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的家人,是不是真的听命于大公子才这么做的。
  在肖香的授意下,麾下的诸将全部动了起来,各自召集兵马,准备打昭阳城内大干一场。
  此时已是深夜,昭阳城一片安静,但在这片安静的表面上,已然是暗流汹涌,大有山雨欲来之兆。
  第76章
  任放召集了三千多麾下的精锐兵将,肖香的护卫也有千余人,双方加到一起合计近五千之众,趁着夜色,悄然无声地直向金立仁的官邸赶去。
  路上无话,到了金府外,五千的兵马迅速分散开来,将金府围了个严实合缝,紧接着,军兵中冲到数名魁梧的大汉,合力抬着两人多粗有铁皮包裹的木桩子,人们齐齐呐喊一声,向金府的大门猛撞过去。
  轰隆!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金府的大门应声而碎,外面的军兵们随之蜂拥而入。
  金府的家丁和护院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到突然冲进来这许多的官兵,皆被吓傻了眼。
  军兵当中的将领们连声叫喊道:“我等奉五公主之命,前来抓拿人犯金立仁,闲杂人等速速退避,若有阻挠者,杀无赦!”
  听闻军兵是五公主肖香派来的,家丁和护院们更是慌张,哪里还敢上前阻拦,一个个脸色惨白,吓得连连后退。
  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打斗,任放麾下的将士们便把整个金府控制住。
  等肖香和任放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走进金府时,立刻有将领跑上前来,插手施礼,正色说道:“公主殿下、将军,我等现在已控制住金府,金立仁正在他的卧房之内,不过……”
  “不过怎样?”任放脚步不停,边往里面走边问道。
  “不过,金立仁的妻儿都不在府内。”那名将领小声说道。
  “恩?”任放挑起眉毛,正要问话,肖香在旁则冷笑出声,说道:“他定是担心事情败露,会使妻儿受到牵连,先把妻儿藏起来了。”
  那名将领拱手说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任放点点头,未再追问,随肖香直奔金立仁的卧房而去。此时,金立仁的卧房已被成百上千的军兵们所包围,房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肖香和任放走到房门前,抬头向里面一看,只见金立仁一身戎装,头顶银盔,身穿银甲,里面是白色的内衬,外面披有白色的大氅,腰间还斜挎着长长的佩剑。
  他背朝着房门,面朝着墙壁上的壁画,跪坐在地上。打量一番金立仁的背影,见他似乎没有抵抗的意思,肖香和任放便打算走进房去。
  他俩刚要迈过门槛,跪坐于地的金立仁突然开口说道:“不要进来。”
  听闻他的话音,以为房内有诈,肖香的护卫们拉着她连连后退。任放则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金立仁,幽幽叹息了一声,拱手说道:“金将军,久违了。”
  金立仁只是哼笑一声,没有说话。任放深吸口气,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与金将军远无罅隙、近无仇怨,金将军又为何要这么做?”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金立仁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找来,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会来的这么快。”
  “金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任放脸色阴冷下来,厉声喝道。
  “没错,我与上将军无冤无仇,只是,人在很多时候所做的事都是身不由己。”金立仁苦笑。
  “金将军是说,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请问,那个人又是谁?”任放凝声追问道。
  金立仁突然动了一下,只见他放下手,慢慢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横在膝盖上,而后握住剑柄,将长剑缓缓抽出。
  “将军小心!”周围的将士们看得真切,急忙围拢上前,想把任放拉开。不过任放冲着周围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都先退下。
  只见金立仁抬起长剑,扬着头,仔细端详,喃喃说道:“此剑,为先王所赐,能死于此剑之下,也算死得其所!”说话之间,他突然挺身站起,与此同时,转回身形。
  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军兵,以及人群中的肖香和站于房门前的任放,他毫无预兆地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任放咬了咬牙,再次追问道:“金将军,我再问你一次,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金立仁的狂笑之声更大,过了好半晌,他方止住笑声,正视任放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任将军心里不是早已有答案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真的是大公子?!”任放眉头皱紧,拳头也握得咯咯响,他追问道:“金立仁,现在,我的家人在哪?”
  “王宫里。”金立仁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说道:“王宫的一座枯井里,如果你赶去的及时,他们或许还能活着,没有被喝死、饿死,或者,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
  说着话,他低下头,认真地思索起来。
  听闻这话,任放眼睛都红了,把抓揉肠,整个心业已缩成一团,自己的家人竟然被他藏在枯井里,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天,他有送吃的和喝的吗?
  他身子下意识地前倾,握紧的拳头已渗出血珠,厉声怒吼道:“你说的是哪一座枯井?”
  “枯井就是枯井……”金立仁低头看着手中铮亮的长剑,而后扬起头来,看向任放身后的肖香,他深吸口气,大声说道:“纵然末将罪该万死,还请公主殿下饶过末将的妻儿,末将在此谢过了!”说话之间,他猛的抬起手中剑,横于脖颈上,仰天长叹道:“大王啊,末将来与您相聚了……”
  他话音未落,手中剑已狠狠抹了下去。
  “等一下……”任放还想阻止他,可是已然来不及了,随着扑哧一声闷响,锋利的剑刃将金立仁的脖颈撕开,由于他用的力气太大,连颈部的肌肉都一并被割断,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当啷!长剑落地。扑通!金立仁的尸体也直挺挺地仰面而倒。
  “金立仁!”当任放冲进握内,看到的只是一具还在抽搐的尸体。哎呀!任放急得连连跺脚,王宫那么大,枯井又那么多,他一时间又怎么能找得到藏匿自己家人的那座枯井?
  这时候,肖香也走进房内,先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随后转目看向任放,正色说道:“任将军莫急,本宫这就带你入宫,去救你的家人!”
  “多谢公主!”任放连连拱手。
  这时候有护将走上前来,插手问道:“公主殿下,现在是否还要追查金立仁妻儿的下落?”
  肖香再次低头看了看尸体,叹息一声,摇头说道:“算了,既然罪臣金立仁已死,就……放过他的家人吧!”
  “是!公主殿下!”那名护将应了一声,躬身而退。
  对于肖香的这个决定,任放还是很赞同的,金立仁是罪大恶极,但不等于他的家人也有罪,现在金立仁畏罪自尽,也没有必要再把他的家人也斩尽杀绝。
  肖香和任放留下一部分军兵清查金府,他二人带领其余的将士急匆匆赶去王宫。
  就算他们有十万火急的事,普通的兵将也进不了王宫内部,任放的部下全部被留下王宫外,肖香则带着她的护卫们进入了王宫。
  进了王宫后,肖香把郎中令关宁找来,让他调集王宫侍卫,协助搜查王宫内的各处枯井。
  这次自己的副将犯下这么大的案子,还把人质藏进了王宫里,而他从头到尾竟然毫无察觉,说起来,他对此事也要负有直接的责任,现在要他协助调查,关宁哪还敢怠慢,好像被绑架的人是他的爹娘似的,忙前忙后,指挥着王宫侍卫对整个王宫展开搜查。
  有大批的王宫侍卫配合,做起事来也变得事半功倍,只查了不到半个时辰,王宫侍卫便在冷宫附近的一座枯井里找到了任放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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