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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燕雨前眼看着儿子和那大汉举步若慢,却三两下便消失在眼前,心头不由一阵紧张。身旁燕明前过来扶起姐姐,安慰道:“虎丘说是他的朋友,应该不会有事,再说,他的本事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敢说天下少有,连手枪都能对付,谁还能伤他半分?姐你就放心吧,没事,保管他一会儿就能回来。”
  燕雨前回到家时却发现多日不来骚扰她的那个阿尔贝尔又来了,而且,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名西方男子,无需太强的观察力便可看出这些人皆是保镖打手一类的人物。
  “雨前,你先不要讲,听我把话说完,我来这里没有恶意,有人想伤害你们,我是带人来保护你们的,我的确是梅迪奇家族的人,明前也确实是被梅迪奇家族给绑架了,但这些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对上帝发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请你相信我,立刻跟我离开这里,那些人快到了,你……”
  “滚!”燕雨前打断他的话,沉声道:“请你离我和我的家人远远的,这里是华夏甬城,不是你梅迪奇家族可以为所欲为的翡冷翠,假如你以为凭你带着的这几个人就可以随便欺上门来,我会立即让你明白华夏人是怎么对待欺上门来的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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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丘随着张永宝一路往山中走,越走越深,正当他担心燕雨前有失想回身时,忽听前边张永宝扬声说道:“你要是现在回头,我立即杀到你家去,我说到做到!”李虎丘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快速琢磨张永宝这老混蛋是什么意思,口中恼问道:“你想做什么?想比武,现在找我还嫌早,你上次言而无信,该教我的也没教,这次我可没时间再陪你玩了。”
  “陪老子在这山里玩三天捉迷藏,该学的保证你能学到,又或者你可以现在凭你的脚程追上老子打赢老子,到时候,你爱干嘛就干嘛去,哦,对了,你小子可得快点做决定,晚了,老子一个小时内发现你没跟上来,就直接奔你家去喽。”说罢,这家伙哈哈大笑,加快脚步很快消失在山林间。
  李虎丘立在原地,片刻时间内,心里天人交战一番后,终于一跺脚追了下去。
  凭张永宝的脚程,李虎丘虽然只犹豫了片刻,却早被他甩开数里之遥,李虎丘追到张永宝消失的地头,举目四下打量,但见树影重重,古墓狼林里四下一片幽静,除了偶尔有飞鸟鸣叫,哪里有张永宝半点踪迹。
  李虎丘想着张永宝最后说的那句话,心中不免阵阵焦灼。他深知张永宝堂堂圆满大宗师,天下有数人物,说出去的话就不会轻易更改,假如他要伤害自己的家人,恐怕,就算是把董师傅请来都未必能护卫家人周全。必须在短时间内追踪到张永宝!他尽量保持冷静,全神贯注在这片树林里,仔细观察每一个角落,力争做到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一番苦苦寻觅之后,居然还真给他找到了线索。几根新折的嫩枝下,一堆多年积累的乱树枝上有一个大约跟人足大小差不多的凹坑,李虎丘顺着那印痕所在的方位往林中寻早,很快便找到了第二个印痕。他不禁为此精神一振,只要有线索,凭他的脚程,追上张永宝就不成问题!
  此刻,他已没有其他选择,不管母亲那边会遇上什么麻烦,再大的麻烦也大不过被张永宝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圆满大宗师惦记上这个麻烦。想到这,李虎丘不禁加快了脚步,有了方向,加上他眼神犀利,这一路狂奔,居然始终没有丢掉线索,大约奔了四十分钟,张永宝的脚印消失在一小片断崖前。李虎丘走近断崖,仔细搜索一番后,居然发现了一排小字:追踪之术,首重观察,除了观地观物外,最重要是观心,有时候棋逢对手,越是明显的线索越不可靠,你能找到这里,足以说明你的眼神足够锐利,但有时候眼睛所见也未必是真,线索是随对手变化而变化的。
  李虎丘看罢多时,凝神思索半晌,猛然顿悟,道了声不好,赶忙回身便走!
  第140章 乾坤能大,金鲤可算蛟龙否?
  张永宝最初消失的那片地头处,李虎丘立身于一株大树上,正在仔细验看着树上刻下的几行小字:能在老子的提醒下想到那几根嫩枝有异找回到这里,说明你小子勉强算得上孺子可教,咱们这个游戏还可以继续下去。追踪之术,除眼到心细外,还需懂天时地理,知大自然四季变化,动植物生长行为规律,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地点都有相对应的观察事物方式,绝地之中首重生存,所以在沙漠里寻人首先要学会找水,在海上寻人要学会观风觅岛,如在处处藏生机的林中寻人又该先找什么呢?你小子猜猜看,猜错了,我老人家就不等你,直接去你家中拜访喽。
  李虎丘看罢,自语了一句老混蛋,林中虽然饮食易得,但却不如开阔之地容易辨别方向,一旦迷路,其实跟绝地也差不多。李虎丘猜张永宝是想让他先找到正确的方向。他想象一个正在躲避自己追捕的人,慌不择路走进丛林后迷失方向,这时候这个人会选择往哪里走呢?就算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只依照常理判断,这人多半也该看准一个不会迷失的方向一路走下去。李虎丘抬头看天,虽有古木遮蔽,但仍可看见日头,他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奔着太阳所在的方向追了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根据太阳所在的方位判断,这时候应该是正午左右,李虎丘估计自己这一次又追了有四十多分钟,根据前边两次的经验,自己应该快要找到张永宝留下的蛛丝马迹了,否则的话,很可能在暗中某处观察自己的张永宝此刻多半要赶奔自己家了。他放慢脚步加倍留心四下里的景观。忽然,不远处似有声音传来,李虎丘为之一振,向着声音来处紧走几步,走到近前时才看清,却是一条小瀑布从天而降发出的声音。
  但见这瀑布水波涛涛奔流而下,溅起无数水花,形成了美丽的彩虹,在阳光的映照下分外妖娆。李虎丘无暇欣赏眼前美景,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四下里仔细观察,终于在瀑布流淌而下形成的一条山涧边寻到了几个脚印。这里已是大山极深处,远离人烟尘世,这几个脚印出现的无比突兀,李虎丘眼前一亮,知道自己这次又猜对了,看来张永宝的目的果然是为了教会自己追踪术的。他是打算以自己做为被追踪的目标,沿途留下字迹讲述追踪术的要领,只需李虎丘一直不断的寻找到他的踪迹,到时候,他的追踪术自然也就相当于传给了李虎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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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雨前愤而驱赶阿尔贝尔,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阿尔贝尔一边举起双手轻摇,一边摇头道:“no,no,no,雨前,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的确没有恶意,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请原谅我要对你动粗了,无论如何,请相信我,我对你永远不会有恶意。”
  燕雨前闻听,勃然变色,一边拉着燕明前往屋子里退,一边高呼保安,同时指挥燕明前快用手机报警。
  碰的一声枪响,不等她们退进房子,燕明前手里的手机便被打碎,燕家姐妹同时被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才发现,开枪的人并不是阿尔贝尔带来的人。只见一名虬髯粗壮的中年男子领着几名华裔枪手出现在自家大门口。开枪的人正是这男子带来的一个脸如吊死鬼的中年男人。燕明前眼尖,立即认出这人正是当日在港岛暗算她们没得手的那个高佬鬼。
  “燕女士,我劝您最好乖乖合作,别逼我们做出辣手摧花大煞风景的事来,我要的是巴陵珠和那个小洋婆子,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虬髯汉子扬声说道。
  燕雨前闻听,顿觉心口为之一紧,转瞬便想到,对方目的明确,且了解自己的底细,这件事只怕难以善了。她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对方提的要求自己根本不可能答应,终不过鱼死网破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她最担心的是李虎丘显然是被这些人派人引走的,这伙人穷凶极恶,只怕儿子此刻也已遇到危险了。
  燕雨前面露忧色,在某些人看来,正是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不出所料的,阿尔贝尔挺身而出,拦在虬髯汉子和燕雨前之间,随他同来的几名西方大汉立即站到了他身畔,每个人手上都多了一把手枪。双方立即形成了对峙之势。
  阿尔贝尔正了正胸前的领带结,让自己的优雅更趋完美,更有贵族范儿。实际上,抛开立场问题,这个梅迪奇家族的中年男人的确堪颇具绅士儒雅的贵族风度。这是数百年家族传承到骨子里的气韵,跟他的相貌衣着没有一点关系。
  “这位先生,请等一等,你不可以这样对待女士。”见对面的虬髯汉子似乎并无买他账的意思,他又接着说道:“看来我有必要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阿尔贝尔·梅迪奇,这几位是我的安全助理,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甘比诺派来的人,如果是,那么我的身份你应该清楚。”
  虬髯汉子正是张永刚,他跟教廷之间的联络人也的确就叫甘比诺。梅迪奇家族世代领导教皇军,在教廷之中地位崇高仅次于教皇和几位当权管事的红衣大主教,张永刚投在甘比诺门下,搭上教廷这艘大船,在上船前自然要把这船上各级牛人打探个大概,所以阿尔贝尔是什么人,他倒是真知道。似他这样的边缘人物对教廷高层之间争名夺利的龌龊事又能了解多少,他只知道梅迪奇家族在教廷中地位极高,至于这个家族在教廷中属于哪个派系,他就不甚了了啦。听阿尔贝尔自我介绍完后,张永刚脸上果然流露出犹豫之意,他眯着眼仔细打量面前的洋鬼子,只见眼前这个阿尔贝尔气质儒雅中带着几分矜贵之气,浑身上下的衣着打扮外观上虽算不得华丽,却处处透着品味非凡,再看阿尔贝尔身边的保镖,一个个更是典型意大利黑手党似的风格,严谨的深色西装,加上不苟言笑的面容以及锐利的眼神。
  张永刚打量多时,终于一抱拳,脸上挤出几分笑意,“既然阁下知道甘比诺先生,那想来您说的不假,论说我是应该给您这个面子的,不过,您既然知道我是甘比诺先生派来的,就说明您对甘比诺先生应该有所了解,他吩咐的事情,没有得到他确认以前,我又怎敢轻易违背或更改?所以,这一点还要请阁下谅解,这两个女人还有屋子里的那个小洋婆子我还是要亲自带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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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荡山,一处孤峰之巅,李虎丘和张永宝四目相对。凭着超高的悟性和过往丰富的经历,再又寻到张永宝留下的蛛丝马迹之后,李虎丘终于追上了面前的圆满大宗师。
  张永宝忽然爆发出一阵长笑,扬声说道:“好小子,想不到这么快就让你追上我老人家了,看起来我给你留的那些字你都学会贯通了,很好,不过,你小子学的有点太快了,所以,咱们还得在这山里玩两天。”
  李虎丘闻听,不禁一皱眉,心里暗自焦急,口中不耐道:“你还想玩什么花样?你堂堂一代宗师,说话颠三倒四,言而无信,你把我引来,困我在这山中三天到底意欲何为?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如果因为这三天,我身上发生了不可逆转的不幸,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张永宝渐渐敛去笑意,对李虎丘口气里的威胁似乎不屑一顾,歪头上下打量李虎丘半晌,忽然道:“你小子变了,跟老子刚认识你那会儿相比,简直是换个人一样,哈哈,你的心变的娘们唧唧的,你身上少了过去的野气,老子不喜欢!”
  李虎丘的确变了,这三天他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又有小燕子这小精灵陪在左右,他那颗被江湖的风刀雪剑磨砺的如坚冰一般的心被完全软化了,他不再是无家可归的浪子,他有母亲,有闺女,还有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爱人,除了家人,他还有几个肝胆相照的朋友。这些温暖的遭遇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改变了李虎丘过往的人生观。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变了,这样的变化我自己喜欢就够了,有必要让你也喜欢吗?你还是赶快划下道来,说一说你到底想怎样吧?”李虎丘面无表情,冷声说道。
  张永宝摸摸腮下虬髯,冲李虎丘一撇嘴,道:“功夫练到你这个境界,也勉强可以称作顶尖儿了,你应该知道心境对功夫增长的影响,纵观当今天下高手,哪一个似你这样与尘世千丝万缕,纠缠不断的?所以说,要想成为宗师级人物,你小子这样下去可就自误了,老子跟你有几分香火缘,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坐视你浪费大好机缘,你小子现在距离宗师之境不过一层窗户纸,但如果你一直沉迷于尘世上的俗缘,这层窗户纸也许你今生今世都休想捅破。”
  张永宝所说不无道理,李虎丘自从出道以来接触过的宗师级人物,兰青峰堪称一代枭雄,无疑问的是个狠角色。杨牧峰,狠辣之处犹胜兰青峰半筹。董兆丰,这老头打了一辈子光棍,一辈子孤家寡人无牵无挂。高歌军,一个在图书馆中住了三十多年的孤老头,如果有老伴儿只怕也早跟他离婚了。再有便是眼前这个半疯子张永宝了,这家伙倒是有过那么一段让他牵挂不已的情缘,可事实上就李虎丘所观察,这张永宝之所以对那段情念念不忘,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在武学上难以超越董兆丰,从根本上说,这个张永宝也是唯武主义者。
  尽管明知张永宝所言未必没有道理,李虎丘却丝毫不为所动,至少看上去他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依旧冷冷的问道:“你还是快说你打算做什么吧。”
  张永宝笑道:“老子不忍看你这旷世难寻的好材料就此沉迷于什么家庭和爱情,所以特意引你到此盘聚三天,本打算用三天时间传你追踪术,没想到你小子的底子太厚,我老人家的方法又太高明,稍加点拨你小子就初步掌握了这门技术的要点,既然这样,我也别无他法,只好改变计划,再特训你小子两日,如果你能在这两天之内任意时间里突破目前的境界达到所谓的绝顶宗师境界,老子就放你下山,如果你不能,那就得乖乖的陪老子在这山里把这三天呆足!”
  第141章 疯魔之战,会当绝顶
  百川归流入大海,殊途亦能同归。世上大道三千,痴情未必不能胜绝情。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武,谁说练武者想蹬巅峰就必须绝情绝性绝尘缘的?李虎丘心里自有乾坤大道。多年前,他还只是南站贼帮里一个普通孤儿时,就曾因为对燕子姐的爱和对郝瘸子的恨,发誓让自己变强,随着时间推移,他也的确做到了,可惜燕子姐却最终离他而去。好在,他还有小燕子,还要对付兰青峰和杨牧峰这样的绝顶高手,所以他没有懈怠,反而一步步迈的更坚定,直到今天,他距离那个无数武人穷极毕生都遥不可及的目标已只差一层窗户纸的距离。
  以张永宝的眼光看李虎丘,少年贼王习武之初时的天赋只能算中上,以这样的资质,此生能达到化劲层次,已经堪称奇迹。但这小子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冲破身体的局限,达到了如今的境界。对于张永宝而言,李虎丘能达到什么境界并不重要。多年未有寸进的他最看重的是李虎丘能否突破人体桎梏达到所谓的绝顶宗师境界。如果能,则说明所谓的人类极限根本不存在。即便是已经达到圆满大宗师的境界,他张永宝依然有可能再前进一步,只要他能掌握李虎丘提高自身天赋的方法!
  两天时间,李虎丘尽管心急如焚却不得脱身。自然是因为张永宝死死缠住了他,这个老武疯子不吃不喝的跟着他,一次次跟他交手。只需他的精神体力稍稍恢复,立即扑上来跟他对打。李虎丘无论是体力修为还是拳法变化都差这厮何止一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二人每次交手都是一边倒的局面,李虎丘被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直到他精疲力竭为止。武道高手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自行调节新陈代谢的速度,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倒也不算什么极限,但如果这两天当中一直不间断的跟一名超级高手过招,那就真要考验李虎丘的极限了。让张永宝啧啧称奇的是李虎丘强大的恢复能力。每次交手,张永宝都刻意将李虎丘的精神体力完全消耗殆尽到近乎虚脱程度,但每一次交手之后,他都没见过李虎丘用什么特别的导引术恢复体力,这小子只是该坐便坐,该躺便躺,时间最长都不超过两小时,只需这样休息一下后,再起来时,这少年贼王便又恢复如初,甚至战力比上次交手时还要有所进益。
  张永宝是什么人?堂堂圆满大宗师,武学上最顶尖儿的人物,他的眼力耳力都已达到人类所知的巅峰,在他的刻意留心下,李虎丘血液流动的方向都逃不过他的观察,但即便如此,这么多次交手过后,张永宝依然未能品出李虎丘体力恢复如此神速的奥秘。血液流动有声,气脉运行却根本无迹可寻,当日李虎丘被所谓的黑省第一杀手贾文彪三人重创,因受困于病榻,无奈之下,只得在脑海中以意念模拟练功时的状态。由于当时他的身体异常虚弱,人体自身具备的本能已被完全调动起来修复他浑身上下受损的细胞。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据董兆丰留下的拳歌,自创了一套通过意念控制气脉来增强体力的导引术。这件事所蕴含的机缘是何等的难得,真可说是于生死之间的领悟,这其中的奥妙岂是张永宝三天时便能观察琢磨透的。
  三天时间终于过去,李虎丘到底未能真个突破自身极限,达到绝顶宗师的境界。张永宝却也始终未能搞明白李虎丘身上藏着的奥秘。二人最后一次交手发生在第三天的傍晚,当时张永宝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李虎丘跟前几次一样躺在地上,他自己则例行公事一般集中注意力倾听李虎丘气血运行的声音,以期能从中找到李虎丘体内的奥秘。猛然间,李虎丘的心跳加速,张永宝甚至来不及叫出那声来得好,便仓促应付起从地上一跃而起的李虎丘近乎疯狂的进攻。
  三天来这是李虎丘第一次主动攻击张永宝!一出手便是张永宝生平绝技,少林疯魔杖法演化而生的拳法。张永宝此人号称武疯子,这绰号果然名副其实,他的拳意尽在一个疯字上,这两天李虎丘多次跟他交手,对此体会颇深,凭他的悟性,早把张永宝的拳法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之所以李虎丘会弃长就短,不用自己最擅长的八卦掌反用张永宝的拳法进攻张永宝,其实并不奇怪。李虎丘学自董兆丰的八卦掌最擅长的是御守游斗,若是对付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是不二选择,但他面对的是跟董兆丰一个级数的大宗师张永宝,这几天的交手,早已证明了,他的八卦掌在这人面前根本毫无用武之地,攻不上去还守不住,倒不如学习对方疯魔一次,打个痛痛快快,把这些日子心中憋下的急火发出去。
  李虎丘状如疯魔,拳脚若雨点般猛烈攻向张永宝。虽然双方原本境界体力相差甚远,但张永宝毕竟不吃不喝还连续消耗三天,而李虎丘却凭着那套自创的导引术将身体调整到极佳状态,此消彼涨下,三十招内,李虎丘居然始终占据主动,打的张永宝一时竟没缓过手来。但也仅是一时而已,很快张永宝便抢回了先手,不过这次交手却不同以往,李虎丘尽管再次失去先手,却依然状如疯魔,只进不退,也不管张永宝落在身上的拳有多重,他自己打在对方身上的拳所造成的伤害有多微小,只一味的进攻,一味的催发自身的潜能,这等作为,倒是把张永宝拳意里的那个疯字发挥到了极致,所以尽管他处在下风,但那也只是境界和体力上的差距,在拳法较量中,他击中张永宝的次数甚至还要多过对手。
  恐惧是一所监狱,禁锢的是勇气和行动的思想。武道家追求实力,追求长生,这个过程是何等凶险曲折,如无与天挣命逆天改命的雄心,休想问鼎武道巅峰。李虎丘明知道对手是天下有数高手,凭自己实力没有半分取胜的可能,但最后他仍然选择了用进攻来证明自己的勇者之心。即便是激怒对手也无所畏惧。
  李虎丘终于还是败了,这次受的伤比前几十次加一起都要重,张永宝在最后一刻,被他逼的几乎不敢留手,结果一掌打在李虎丘的肩背上,重如山岳的掌力将少年贼王打飞数米远。
  “今天是第三天了,还要比下去吗?”李虎丘嘴角渗着血,冷冷看着张永宝,嘶哑着说道。后者负手而立,凝重如山,轻轻摇头,长叹一声道:“想不到内外交迫,如此重压之下都未能让你突破这人体天赋的极限,由此可见,这人力果然是有穷尽的,什么神功妙法全是瞎扯淡,老子二十年原地踏步不算冤,李虎丘,你走吧,不管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不管你有多恨我,记住了,没有把握的时候别来找我,因为,下次你我再相逢,我不会对你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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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宅,夜,客厅里,李虎丘正在听保姆对他讲述三天前这里发生的那场枪击事件。燕雨前姐妹和妮娜是被阿尔贝尔和手下带走的,张永刚一伙跟他们之间爆发枪战,阿尔贝尔的手下占据了上风,枪战只打了一小会儿,张永刚一伙儿便来了援兵,阿尔贝尔忙带着燕雨前姐妹和妮娜且战且退,逃之夭夭了。当时保姆在家,目睹了全部过程。整件事只有小燕子因为上学不在家躲过了一劫。
  据保姆讲,事发当时,小区的保安听到枪声后立即报了警,可是等公安赶到现场时,两方面的人马早已走的干干净净。李虎丘翻看了这两天的报纸,上面没有提及任何线索,只说枪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本城富商燕雨前女士姐妹二人遭到绑架,甬城公安部门正为此展开全市大搜捕。
  “虎丘爸爸,燕奶奶她们遇上坏人了吗?”不知何时起,李虎丘这个爸爸的名头前边被小丫头冠了虎丘二字。李虎丘忍住肩背处伤患引发的阵痛,微笑道:“奶奶跟咱们玩捉迷藏呢,她躲到了一个咱们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让爸爸去找她,放心,过两天爸爸就能把奶奶找回来。”
  月正中天,李虎丘静坐于院中,石桌上放着一个古雅的小木盒,盒子里正盛着一枚月光映照下折射出华丽光彩的宝珠,正是燕家祖传之宝巴陵珠。母子相认后,燕雨前早把收藏巴陵珠的地点告诉给李虎丘知道。他拿出这枚珠子,自然是打算用它来换燕雨前姐妹和妮娜的。
  保姆口中的那个大胡子中年人是谁呢?阿尔贝尔虽然表面上在帮助母亲,但他又为何到现在也没把母亲送回来?这件事当中张永宝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从张永宝身上入手太难,对其他人李虎丘又一无所知,这一刻,他除了等待,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他深知,不管是谁带走燕雨前姐妹,其最终目的还是桌上这枚珠子,只要珠子在手,这些人迟早会主动找到他。
  这样的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李虎丘一想到母亲她们此刻有可能遭遇到的悲惨待遇,心下便有克制不住的焦灼。久经大事的李虎丘知道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要保持心态平和头脑冷静。但母子连心关心则乱,他虽然明知道不能焦虑,却终究无法抑制住这种焦灼。为求宁静,李虎丘微闭双目,开始运行起自创的导引术来。只需进入那种天人合一的精神状态,他便能让心情冷静下来。
  月光洒在大地上,甬城在这时节的夜晚尚有几分寒意,闭目入定,神游天外的李虎丘此刻却满脸大汗,连日来跟张永刚过招的情景历历在目,对方身体里气血运行时发出的那种如长江大河奔流入海般洪大声音似仍在耳侧。李虎丘一边以精神为主导,引导自身气脉运行,修复前些日子受伤的部位,一边回忆与张永刚交手时的情形。不知不觉中,他在自己的脑海中模拟起二人战斗的情形来,而随之而动的则是他正运转的气血脉络。一时间他是李虎丘,一时间他又把自己当作了张永刚,直到回忆到二人最后一次交手,两个人都打出了疯魔拳意,二人气血运行,身形步调渐渐一致,最后在李虎丘的脑海中,自己跟张永刚竟然合二为一。随即,李虎丘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他顿时醒转过来。月华西垂的时候,一直微闭双目的李虎丘忽然睁开双眼,有两道冷电自目中喷出,双眸之中光华一闪而过,随即便听李虎丘自语道:“这便是绝顶宗师的力量吗?想不到张永刚苦苦相逼了三天没做到的事情,竟然这般容易就做到了!”
  晚风吹来,忽然有异味入鼻,李虎丘垂首一闻,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竟已湿透,那腥臭异味正是他身上发出来的。
  第142章 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虽然只感受了三天的家庭温暖,对李虎丘而言这三天所获得的欢乐却比过往三年还多。每日里在燕雨前温暖的目光注视下,起床,洗漱,练功,吃饭,任由母亲打理身上的衣物,然后给她们讲述自己这些年光怪陆离的传奇经历。看着她们或紧张,或悲伤,或赞许,或自责,轻声的安慰她们,这样温馨的场面仿佛就是前一秒钟的事情。沉浸在这样的情感中,李虎丘在武道上突破了自身极限达到绝顶宗师的境界都无法产生一丝兴奋之情。
  在院中静坐了一夜,第二天,李虎丘的精气神儿不仅未曾稍减,反而更添几分神采奕奕,自然是因为昨夜领悟连日所得,终于功夫大成的缘故。精神虽饱满,只是眉宇间的忧色愈加的重了。吃过早饭,目送保姆带着小燕子上学,李虎丘正打算去公安部门问问有什么线索,如果公安局不买账,就只好通知李援朝,让他给当地公安部门施压。打定主意,刚穿上外套便听到有人按门铃。
  ※※※
  高邮古城中,一家在这座城市不显突出的三星级酒店,阿尔贝尔一行人此刻正在此地落脚,甬城公安满世界寻人不遇,阿尔贝尔等人却早驾车跑到了这座临省小城。套房内,燕雨前姐妹正相对而坐,彼此都是一脸难掩的愁色。
  “姐,这个阿尔贝尔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外边有危险,就硬生生限制住了咱们的自由,最过分的是他们还不让我见妮娜,我看他分明跟那个大胡子是一伙儿的。”燕雨前叹口气,道:“就算不是一伙的,也是一丘之貉,我现在倒不担心咱们姐妹的安危,一来这个阿尔贝尔还没跟咱们抓破脸,二来他们的目的是巴陵珠,拿不到东西,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现在我最担心的却是小老虎,这些人早有预谋,趁我上山还愿时把他引走,又能安了什么好心?”燕明前深以为然,点头道:“是啊,引走虎丘那人长的好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这人就觉得心悸,现在想想,那人可真不一般。”
  燕雨前起身走到窗口,晨光里,窗外万家炊烟缭绕,整座城市一派宁静祥和。燕雨前愁绪难解,说道:“真希望这场风波能早点结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那样,阖家团圆,快快乐乐的过着平常的日子。”说罢,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疼痛,却是又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儿子。
  燕明前见姐姐伤心,便想安危她几句,话到嘴边却想到眼前这位大姐这辈子所经所历何等丰富,些许安慰的话又起的什么作用,多说不过徒惹她伤心而已,最终想说的话全化作一声长叹。燕雨前听到妹妹叹息,才猛然醒起自己可不止一个儿子,这个妹妹可也是她亲手拉扯大的,还有家中日渐苍老的母亲,想到这些,她脸上的忧色顿减,却多了几分坚毅之意。
  燕明前这趟欧洲之旅对她而言意义非凡,最难忘之处莫过于认识了一个令她心仪的男人,而现在,那个男人的亲生女儿正落到居心叵测的阿尔贝尔手中。她深知阿尔贝尔所属的家族跟奥坎苏克他们之间是誓不两立敌对关系,妮娜更是曾经被梅迪奇家族囚禁起来做科学实验用。现在小姑娘在她手中被阿尔贝尔的人带走,如果将来再遇苏克,可真不知如何跟人家交代。自己那番心思只怕更难说出口了。想到这些,她不禁又长叹一声。
  “小丫头,你这次从欧洲回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燕雨前听到妹妹第二声长叹后,忽然想起这些天来,这丫头种种反常举动,这几天她一直沉浸在母子团圆的喜悦中,却忽视了妹妹一反常态的多愁善感和时不时的发呆行为。燕明前听到姐姐的问话,第一反应是一愣,随即面皮微红,嘴唇喏喏了两声,终于什么也没说,却又叹了一口气。这第三声叹息却是想起了那个男人,忽又觉得事已至此,哪里还有机会再见他?抬头看燕雨前正静静地看着她,只得扁扁嘴道:“我能有什么变化?还不是老样子。”
  “你那个性子,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发愁,养你二十年叹气次数加一块儿也没有最近这些天多,你有没有心事我会看不出来?”燕雨前走过去,搂过妹妹的肩头,姐妹两个肩并肩头挨头。
  “姐,我爱上了一个人。”
  “哦?我猜这个人跟妮娜有关,对吗?”
  燕明前点点头,说道:“他叫苏克,是妮娜的父亲,我被困在梅迪奇家族博物馆中,是他救了我。”燕雨前听的很认真,她又忍不住叹口气继续说道:“后来他受了伤,遇上了大麻烦,当时正赶上虎丘找到我,出手帮了他,后来我见他为我受了伤,便留下来照顾了他几天,之后就……”燕雨前轻轻抚摸着妹妹的肩头,柔声道:“之后你就爱上他了是吗?从小到大,不管咱们家贫穷还是富有,你总是被照顾的对象,现在你也可以照顾人了,这说明你真的长大了,成了大姑娘了,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姐姐总是支持你的,最重要是你自己真的觉得开心幸福。”
  “我见到他那么强悍的人受伤后,躺在那里,虚弱的一阵风都能要他的命似的,一想到这伤是因为我受的,我的心就一阵阵疼,那时候我就觉得我有责任照顾他,直到他恢复健康,后来他身体一点点好起来,我看着他一天天恢复,心里比什么都高兴,再后来,我每天都想着他,盼他早日康复,又盼他平平安安的,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就会很开心,看不到他我就会担心他,惦记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我很肯定,我从没对别的男人有过这样的感觉。”燕明前将头靠在姐姐怀中,幽幽问道:“姐,我这算爱上他了吗?”
  燕雨前发出一声轻叹,道:“姐姐也说不好,人生苦短,机会到来时你选择了,即便日后发生了出乎你预料的不幸,你选择了,幸福过,快乐过,你的选择就不算错的。”说到这,她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久违的情景,林海雪原上,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为自己遮风挡雪,给她打气,教她用靰鞡草垫靴子,替她打草,伐木,夜里休息时还不忘为她烧一盆热腾腾的洗脚水。那时候的幸福,值得她用一生的记忆珍惜。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至少那段日子里,她是幸福的,那娇羞甜蜜又带着几分神秘和恐惧的感觉让人快乐,这种快乐无与伦比。至今想起,仍觉得心悸不已。即便是二十年后,那个男人已经成为忘情负义的混账,对那段时光,她无怨无悔。可以恨一个人,绝不后悔曾爱过这个人。因为只要你爱过,至少当时他是值得你爱的,至少当时你是幸福的,至少你活过,爱过。
  “如果上天怜见,咱们姐妹能过了这一关,姐姐支持你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或者有一天你觉得不幸福了,一定要记得,姐姐永远支持你。”
  ※※※
  燕宅门前,李虎丘静静看着对面熟悉的面孔,周青云。
  “没时间多说了,我来找你是为了巴陵珠,那珠子是不是在你手里?”周青云一见面便迫不及待,开门见山说道。李虎丘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儿,不置可否道:“在我手里如何?不在又如何?”以他绝顶宗师的境界,一眼便看出这周青云的功夫只在化劲层次,如果放在一天前,不明底细情况下,他对这人还有一丝忌惮,现在却完全可以肆无忌惮了。
  周青云面露焦急之色,沉声道:“请相信我没有恶意,你外公是我的大恩人,我去嘉信斋打工,来福德堂工作,都是为了报恩,巴陵珠不仅是华夏之宝,还关系着你外公一个毕生心愿,没有这枚宝珠,那件大事永远也别想实现,谋夺巴陵珠的那些人很可能也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不要把巴陵珠交给任何人。”
  李虎丘面沉似水,内心里却在琢磨着周青云这番话里的内容。周青云见李虎丘不言语,忙又说道:“我知道自己来的太突然,但我敢发誓自己所说句句事实。”李虎丘一摆手道:“你觉得我是个相信誓言的人吗?”又道:“无论如何,这枚珠子也不会比我母亲的性命更重要,所以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周青云皱眉沉思半晌,终于咬牙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枚珠子关系到数千件被八国联军抢走的国宝的归属,你会不会考虑听从我的建议?”
  李虎丘闻听果然动容,但很快便又恢复平静,坚定的摇摇头道:“我的态度不会改变,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没见到我母亲之前,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任何人,可是如果必须用巴陵珠做交换才能换来我母亲她们的平安,我一定不会吝惜它!”
  周青云听罢多时,低首不语,良久,终于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关乎你外公毕生的心愿,为了他老人家,我也只好对你动强了。”
  第143章 亦真亦幻,人心若海
  世事无常,真作假时假亦真,周青云说的话或许都是真的,又或许他跟那两伙人是一丘之貉,李虎丘没那个耐心猜测他的真假。他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周青云眼下所作所为绝非燕复农授意。巴陵珠之所以会在燕雨前手上,便是燕复农亲手交给她的。他又岂会因为一枚珠子罔顾两个女儿的安危,打发周青云来取巴陵珠?周青云的背后会是嘉信斋的王秉建吗?
  李虎丘横身往屋里退了一步,这一步退的大有学问,正是周青云运力于双足,剑拔弩张欲动而未动之时。周青云浑身汗毛炸起,运力于足下,正打算发出雷霆一击,却在此时李虎丘变换了位置,周青云收势不及,身子往前一抢,力道全用在了空处,登时憋的脸红脖子粗。李虎丘伸出单手一推他肩头,力道恰到好处,刚好稳住了他的身形。
  周青云微微一愣,他也是化劲大师的身份,武术一途也算入了道的人物,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李虎丘这一手大出他的意料,同时亦极大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他深知,在自己气机牵引下李虎丘仍能闲庭信步般在最佳时机退了那一步,足以说明一件事,眼前这少年已经练出了绝顶宗师观敌制敌料敌先机的势!也就是说,面前这不满二十的少年已经是武道中绝顶高手!一念及此周青云脸色顿时由红转白。
  李虎丘道:“怎么?不打了?既然这样,不如进屋聊几句,跟我讲讲你跟燕复农是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先入嘉信斋,再入福德堂?”
  周青云脸色变幻不定,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出一口气,道:“想不到两个月不见,你早已一骑绝尘难忘背项,武道一途,化劲为入道,只算是初窥门径,只有到了绝顶宗师境界才算真个得到了功夫的妙处,曾听我师傅讲,练武之人不蹬绝顶难望巅峰,我潜心钻研了半生至今亦不过初窥化劲门槛,而你却能在这个年纪便臻此境界,真亏我还打算对你用强,哈哈,自取其辱而已。”发过一番感慨,他顿一下接着说道:“但就算是明知不敌,我也不会坐视你将巴陵珠交出去,你可知道嘉信斋的王秉建为了这枚珠子准备了多少年?”
  李虎丘将他让进屋给他倒了杯水,道:“我正想知道,你何不喝口水慢慢说给我知?”
  周青云道:“你可知燕先生跟嘉信斋的创始人王秉建是师兄弟?”
  自己跟李援朝还是亲父子呢,谁都有秘密,李虎丘不感吃惊,摇头道:“今天是头一次听说,你既然这么关注燕家的事情,应该知道我来到这个家也只是这几天的事情。”周青云讨好的笑道:“不错,我刚听说这个消息时也着实吃了一惊,记得你第一次进司库组时,我还以为你也是王家派进来的人呢,想不到你跟燕家的渊源比我还要深。”李虎丘知他还有下文,也不插言只默默听着。只听周青云接着说道:“说起我跟燕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却要从五十年前说起,当时我只有九岁,那一年我要饭到杭城,后来因冻饿昏倒在大街上,是燕先生救了我,并且收留我在福德楼做了小伙计,燕先生当时是福德楼的少掌柜,老掌柜燕平生除了有燕先生这个儿子外还有一个徒弟,就是王秉建……”
  周青云讲的很快,解放前夕,一名即将撤离的国军高官来到福德楼,将自家的一件宝贝交予老掌柜燕平生保存。五十年代中期,这位国军高官潜回大陆希望拿回那件宝贝,却被突然闯入的人民公安抓个正着,由于当时国内对台特的惩罚十分严厉,此君对此早有耳闻,自知绝无幸理,竟当场举枪自尽了。随即,燕平生也因为有重大敌特嫌疑而遭到逮捕,当时已是六十多岁的燕平生哪里禁得住无产阶级专政大熔炉的锤炼,没多久便死在了看守所。福德楼财产被罚没,王秉建逃离大陆去了港岛,燕复农却因为有贵人相助进了临安故宫博物馆。多年以后,燕复农与当年负责此案的一名公安干部成为棋友,一次闲聊时,这名公安干部告诉他,当日的举报人正是王秉建。
  王秉建与燕平生是师徒关系,燕平生对这个徒弟向来不藏半点私心,将毕生本领倾囊而赠。直到那件事发生以前,王秉建一直都表现的尊师重道,对燕平生从未有过半点不敬之处,因此格外得到燕平生的信重,其信任程度犹甚于对自己的亲儿子。之所以王秉建会那么做,正是因为那名国军高官存在福德楼的那件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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