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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

  第 295 章 西夏国术
  洛阳王要大婚,这在洛阳当然是最大的事情,无疑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但是有一个家伙却好像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楚天涯的婚事之上,这个人,就是白诩。
  从楚天涯与官家到了洛阳的那一天起,白诩就只来匆匆的和楚天涯见了一面,然后就再也不见人影了。许多人都很纳闷,主公要大婚,白诩这个和主公关系最近的人怎么丝毫不闻不问,整天见不着人影也不知道他在瞎折腾些什么。
  其实,白诩是自己捡了一份差事去干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忙碌程度可是一点也不比“婚礼总负责人”孟德差。
  白诩,一直在安置时立爱一家老小。为了避人耳目,楚天涯让他秘密将人接走,然后在洛阳城里挑选隐蔽之处安顿。这些天来,白诩就在悄悄的忙活这些事情,先是给时立爱一家弄好了住宅,然后购买家私、划分良田、给予生活物资,就连家具床被这些闲杂琐碎之物,都是他亲自经手过问。俨然就是时立爱家的一个大管家。
  时立爱这样聪明的人,当然知道白诩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他就是不跟白诩多说一句话。白诩来了,他就机械的接待,既不礼貌也不刻薄;白诩送来了东西,他也理所当然的接受,既不说声多谢,也不诚惶诚恐。反正,时立爱左右就是油盐不进,满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和神情。
  白诩一点也不着急。反正现在时立爱肯定是回不了金国了,要拿下他,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白诩十分耐心的跟时立爱磨,他每天都肯定会到时立爱家里来一趟,或嘘寒问暖或送衣送物,反正就是不提国事家事,也不提劝说时立爱归顺之事。
  这样一来二去的,时立爱的家人都有点难为情了,私下里多次劝说时立爱,不如就归顺了大宋吧!但时立爱根本不为所动,他仿佛是跟白诩耗上了,白诩不提的他就不问。每天足不出户混吃等死,把家人的劝说与念叨也全都当作了耳边风。
  时立爱越是这样,白诩就越是不急。同时白诩心中也认定,时立爱的手上一定拽着完颜宗翰的命门,一定知道击破完颜宗翰的办法。他表现得越平静,就越是反衬了他心中的惶恐不安与彷徨犹豫。
  就在洛阳忙得热火朝天一片喜气洋洋之时,洛阳郡辖下的颖阳县某个不起山的河沟里,却是异常的紧张与忙碌。精于火药与范铸的奇才耶律言辰,在这里建了一个“秘密工作室”,专门用来研发制作楚天涯告诉他的一件器物——长统火枪!
  要对付女真人的骑兵,尤其是铁浮屠这样的重骑兵,大宋的军队的确是没有太好的办法。楚天涯麾下最精锐、也可以说是大宋最精锐的虎贲骑兵,顶多也就只能和他们杀个平秋色。但是虎贲的数量极其有限,女真的骑兵却是不计其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对抗办法;如果用大宋的主战兵种步兵,练了青云十八斩刀法的青云步兵,但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金国的骑兵。但是同样的,青云步兵的数量与金国的骑兵数量,相关太过悬殊。而且所谓的“克制”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克制。青云斩要克制金国骑兵,首先在数量上要占优势,然后再有对地理的极度苛刻。
  所以,如果想在军事上真正做到克制金国的骑兵,短时间内,还真的只能在武器上下功夫。
  远程火枪,无疑是金国骑兵天生的克星!
  楚天涯给耶律言辰提的要求也不高,就制作那种可以用来打猎的鸟统就可以了。女真的骑兵不是擅长冲锋么,整排的鸟统对着他们大面积的喷射,子弹的冲力加上骑兵的冲力叠加起来,再精良的铠甲、再精湛的骑术也是白搭,肯定变成马蜂窝。
  能够遏止住女真骑兵的冲刺,这在战场上就已经足够了。真要陷入了短兵相接的混战,女真骑兵的冲击力优势所剩无己,大量配备斩马剑与青云刀的大宋步兵,还真是不怵他们。
  耶律言辰要做的,就是研发制作出楚天涯要的那种能够“大面积杀伤”的鸟统,专门用来遏制女真骑兵的冲刺。
  在此之前,神武大炮的研发与制作已经十分成熟。梧桐原一战时,神武大炮的惊艳登场然后神秘失踪,真正让大宋与女真双方的军队都吓了一大跳。到现在数月已经过,耶律言辰的手中又多了一批神武大炮。要是河对岸的完颜宗翰敢于涉险抢渡黄河,那么,他至少要能够承受接神武大炮的强大威慑力与杀伤力。
  十把处于雏形的鸟统固定在支架上排成了一排,都已经填装弹药。为了安全起见,耶律言辰让他的学生隔了许远用拉线来扣动班机。
  一片轰轰的声音响起,十团黑白的烟雾伴着火光冲天而起。十把鸟统居然全部发射成功。摆在它们前面大约十步距离的一排半寸厚的木板,被打得劈叭作响,留下了无数的黑孔。
  耶律言辰亲自走过去看了一阵,摇头叹息,“不行。减少火药的填装量后,虽然更容易发射成功不易炸糛,但是铁弹打出的威力实在太小。不过十步的距离,这么薄的木板也洞穿不了。如果是面对女真人结实的铠甲,那还不是挠痒痒?”
  “老师,那怎么办?”他的学徒们难过的问道。
  “能怎么办,继续研发!”
  “可是主公那边,已经派人来催问了……”
  “我们花的钱粮与时间,是够多了。就算主公不派人来催问,老朽心中也早已是不安。”耶律言辰老眉深皱的嘀咕,“其实现在火药的纯度与威力,问题已经不大。关键就在于,我们打磨钢铁枪管的技术,还实在太过差劲。要是能学到西夏国那边最顶尖的铸炼冶器之术,那可能就真会没问题!”
  “那不如,我们去向主公请示?”学徒建议道,“主公手眼通天,或许他能想到办法呢?”
  “不可!”耶律言辰急忙摆手,“主公日理万机异常忙碌,加上他最近要举行大婚,何来闲暇料理我们这边的闲杂之事?……西夏国的刀剑铸造之术,冠绝天下古今,一直以来他们的匠人都敝帚自珍,绝不轻易外传。尤其是对待他们的仇敌大宋,更是防范甚严。西夏国最顶尖的铸造冶炼技术,全都牢牢掌握在他们的王室手中。老朽猜测就算是我家主公,也未必能从西夏王的手上,问出这等绝密之事。”
  “总可以试一试……”学徒不死心的道,“主公催得如此之急,我们何来时间费尽周折去自行摸索更加高深的冶铁之术?西夏国那边有现成的,要是主公都没办法弄到,我们就更不可能了。此情此景,不妨一试。如若不行,再想办法。”
  耶律言辰双眉深皱的思索良久,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至从回了洛阳,楚天涯的日子可就滋润了。大宋的朝廷从东京皇宫搬迁到了洛阳宫里,楚天涯每日到洛阳宫上完了早朝,若有需要再到太师府衙中处理一些公务,然后就回洛阳王府,足不出户的陪伴他的娇妻与尚在腹中的麟儿。
  耶律言辰的学徒将信件送到的时候,楚天涯正在花圃之中陪萧玲珑饮茶。萧塔不烟带着她的西辽太子,也在不远处赏花游玩。原本萧塔不烟是肯定不会在楚天涯面前晃来晃去的,但萧玲珑为了化解她与自己男人之间的尴尬与仇隙,刻意就在这种私人的场合将她请来到场。
  其实楚天涯心里对萧塔不烟没什么私怨与愤恨,顶多也就还有一丝防备之心。但萧塔不烟身为一个女人,曾不止一次的在楚天涯面前裸露身体并出卖底线。她心里的仇苦与尴尬,是绝对不可能抹去的。每当见到楚天涯,她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一幕幕的尴尬,令她无地自容。
  楚天涯看罢了信,眉头有些拧起。
  “怎么了?”萧玲珑问道。
  “耶律言辰派人送来的信。”楚天涯说道,“他找我讨要一样东西。但是,我不可能给他。”
  “什么东西?”萧玲珑好奇的问,“还有你都给不出的东西?”
  “多了。”楚天涯笑道,“比如说我的女人。”
  “别胡扯!”萧玲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到底是什么,兴许我有办法呢?”
  楚天涯笑道,“西夏国顶尖的铸造与冶铁技术,你有么?”
  “这个……”萧玲珑怔了一怔,苦笑,“我也没办法!”
  “那不就是了!”楚天涯叹息了一声将信件放到一边,对那学徒道,“你回复耶律老先生,就说,这件事情我也没办法。铸冶之术是为西夏的国术,他们看得比君王头上的王冠还要重要,非直属皇室的大匠人,不可能掌握那样的技术。短时间内,我是没把握弄到这东西了。”
  “如此,学生也只好如实回报了。”学徒轻叹了一声,明显有些失望。
  “请等一下!”这时,萧塔不烟突然走了过来,停在距离楚天涯有三步距离地方停下,款款施了一礼,“请问洛阳王殿下,你是需要西夏国的铁冶之术么?”
  楚天涯眉头一拧,“难不成你有?”
  萧玲珑也诧异的看着萧塔不烟,“姐姐,你为何要问?”
  萧塔不烟微然一笑,“原本当初我来出使大宋之前,曾经准备了几份礼物进献给大宋的官家与朝廷。其中有一份特殊的礼物……便是西夏国的铸冶之术!”
  “咦?”萧玲珑诧异的道,“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说来话长。总之,菊尔汗在西域征战之时,无意中得到了这样一份东西。或许是西夏国的皇室大匠泄露出来的。当时在西域的某个黑市中卖到了天价。”萧塔不烟说道,“巧合之下,菊尔汗正好出兵打到了这个黑市所在之地,兵乱之中密契的持有者被杀身亡。这份铸冶之术的密楔,便落在了菊尔汗的手中。”
  “这么说,西夏国最顶尖的铸冶之术,已经不再是不传之密?”楚天涯笑道,“菊儿汗自己肯定也留下了不止一份的手抄本。”
  萧塔不烟并不否认,“是的。反正是西夏国的密术,拿出来由辽人与宋人分享,并无不可。西夏国就是仗着他们精良的铸冶之术打造的利兵强甲,武装起强大的铁鹞子重骑兵,在战场之上令人不敢小觑。菊儿汗将此楔献与大宋,也是希望大宋的军队在战场之上,不会太过吃力。”
  “好帮你们对付西夏人,对吧?”楚天涯笑道,“西辽现在可算是穷了,轻骑兵都组建不了几支,又哪里来的铁财武将重骑兵。这份密楔,菊尔汗拿着暂时没什么用。于是他便作了个顺水人情将它送到大宋来。让我们大宋先做实验,最好是在战场上去做一些实验。到时候菊儿汗便能衣样划葫芦的炮制,从而便有了对付西夏铁鹞子的办法。”
  萧塔不烟脸上微然一笑,“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洛阳王……原本这分密楔我是早就应该献出来的。但是洛阳这里一直也有西夏国的使臣,碍于眼线我便秘而未献。今日恰巧洛阳王有这个需要,贱妾便如实献出了。”
  “好,那我便多谢你了!”楚天涯也不客气。
  “请洛阳王稍候!”萧塔不烟道了一声,急忙往房间跑去。看那表情神态,还颇为兴奋与激动。
  楚天涯笑而不语。
  萧玲珑斜眼看着楚天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怎么欺负过我姐姐,她因何如此惧怕于你?而且每当你一出现,她就必然脸红,俨然一副少女怀春万分羞涩的神情?——说实话,别想骗我。对你,对我姐姐,我可都是相当的了解!”
  楚天涯摆摆手斥退了近前之人,笑道:“那你以为呢?”
  “你……肯定和她有奸情!”萧玲珑又羞又恼。
  “没有。”楚天涯一本正经,“绝对没有!”
  “呸!”萧玲珑愠恼的哼道,“你自己照一照镜子,你现在的表情有多虚伪,多淫贱——我都不用问了,你和她之间肯定有猫腻!”
  楚天涯干笑了两声,“说实话,真没有。具体的细节你就不要问了。我怕影响到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萧玲珑沉默了一瞬,苦笑的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说,她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
  “你知道什么?”
  萧玲珑笑着摇了摇头,“从小到大,我都把她视为我最亲近也最尊重的人。但是她却有一个恶癖,就是喜欢去抢我手中的东西。小时候抢我的糖人和竹马,长大了就抢我的新衣、马匹和猎犬,最后,还抢了我的男人。”
  楚天涯不禁愕然,“那你还跟她亲热无比?”
  “谁叫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萧玲珑双眼微眯,轻声的道,“其实她为人不坏,只是她柔弱与温情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比男人还要强大的争心!”
  “争?”
  “对。她十分好强,好争。”萧玲珑说道,“但凡她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但凡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看她外表,还真是看不出来……”楚天涯啧啧的摇头,“这么说来,她要杀我,那也是一定会做到的了?”
  “傻瓜!”萧玲珑笑了,“如果是这样,我还敢把她留在府里么?”
  “那你凭什么判断,她不想杀我了?”
  “不凭什么。我有这个信心就行。”萧玲珑微偏了一下头,看着房舍那边小跑过来的萧塔不烟,轻声道,“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忘记耶律大石,做回萧家的女人,做回一个母亲,做回一个……”
  萧玲珑突然打住了。
  楚天涯眉梢一扬,“说下去。”
  萧玲珑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想有一个,像你这样疼我爱我宠我,敢为我做任何事情的,男人。”
  楚天涯眉一拧嘴一撇,做出一个十足无辜的表情,“你不会是想说,你们姐妹俩想要共侍一夫吧?”
  “闭嘴……她来了!”
  萧塔不烟气喘吁吁的跑到楚天涯面前停住,酥胸起伏香汗淋淋,将一个木筒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楚天涯的面前,“这便是西夏国秘而不传的皇室铸冶之术,请洛阳王笑纳!”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楚天涯都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扬了一下手,示意那名学徒拿下。
  学徒接过木筒如获至宝,欣喜的跪谢,“多谢主公!多调郡主!多谢这位……”
  学徒不知如何称呼,一时怔住了。
  萧塔不烟看到楚天涯没有新手去接木筒的这个细节,心里已经是凉了半截,这时苦笑一声道,“我是府里的老婢,你就叫我烟娘吧!”
  “哦,多谢烟娘!”学徒不知所以,也就这样拜谢了。
  楚天涯仍是笑而不语,萧玲珑皱起了眉头,也没有多话。
  萧塔不烟十分失落的退了几步,悄悄走远陪她的儿子去了。
  “你尽快赶回去交东西交给耶律老先生们。”楚天涯吩咐道,“请他仔细鉴别这东西是真是假。另外告诉他……那东西,我真的急用!”
  “是,主公!!”
  学徒拜别了楚天涯,飞快的离开了洛阳王府,直奔颖阳而去。
  这一刻,萧塔不烟鬼使神差的在心里乞求:这份铸冶之术,一定要是真的才好!
  第 296章 真实与幸福
  洛阳王的王府里,有一个小池塘,灌引洛河之水,水流悠缓水质清冽。穿越之前的楚天涯老家是在南方,从小便在河边长大。对于水,他有一种由衷的热爱,这也是他当初选择这处宅子的理由之一。
  住进来之后,楚天涯就叫人清理了这个小池塘,刨去了污泥引来活水,用石块沏了池沿,池塘边修了凉亭假山与太湖石景,然后还养了一些活鱼。
  经这样一摆弄,这个小池塘顿时焕发出几许生机与灵气。闲来无事的时候,楚天涯最大的爱好就是倚在池塘边的太湖石椅上,戴上斗笠沏一碗清茶,拿一根南方的水竹钓竿,在池塘边垂钓。
  每逢这个时刻,楚天涯的心里总是颇为宁静,能将一切纷扰与琐碎之事抛诸脑后。他经常一边垂钓,一边回忆过往,甚至想到前世。两世加起来约有三十年的人生,一多半的时候他都是普通的小民,生活闲散自在,虽然也有烦恼,但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更没有涉及到国家与民族。
  可是近几年来,楚天涯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总是惊天动地。少辄牵扯到万余条性命,多辄关系到国家与民族的危亡。
  有多大的权力,就意味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楚天涯心里的那根弦始终都是绷得紧紧的,沉重的压力经常让他喘不过气来。可是在任何人面前,他都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疲累与怯懦。除了死死的挺住并且一步不停的永远向前,他没有选择。
  很多时候楚天涯都感觉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真想扔了这副担子一走了之,去过自己习惯的那种悠闲散漫的生活。比如说做一个不太富也不缺钱的小商人或是田舍翁,家有贤妻仓禀充实,也许会有远虑或者近忧,但绝对不会有惊涛骇浪。每天睡个饱足的午睡之后再这样悠闲的垂钓,这样的生活该会有多么滋润。
  “嘟……”一声轻轻的水响,有鱼咬钩,直接将浮标给拖到沿入水底,鱼线也被绷紧了。
  楚天涯的心思完全没有在垂钓之上,反被水底的鱼儿扯动方才感觉到,于是急忙奋起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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