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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大少VS五姨太》坦荡

  那张纸条看起来皱巴巴的,苏沁小心翼翼地展开它,见上面除了她之前写的那行字外,下面又多了一行描红笔的字迹:
  药膏可止疼,祛疤,五姨太安心使用。
  那字写的龙凤飞舞,有潦草之意。
  一张不羁的面孔浮入脑海中。
  苏沁会心地笑了笑。
  等知秋再进来伺候,那张纸条早已被苏沁搁在枕头下面。
  心中对这陈家大少多了抹好感,她对知秋吩咐道。
  “把老爷赏的那瓶药扔了吧。”
  见那丫头一副迷糊蛋的样,她眸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衬得她脸蛋红扑扑的,竟是比屋内的海棠还要娇艳几分。
  “因为有新的药可以用了。”
  当晚,
  陈府的人又来了,苏沁本想以生病之故将他们全打发走,结果一听来的居然是陈大少爷的人,便命知秋让他们进来了。
  本以为进来的会是院里的小厮,结果来人却是一位眉眼清秀的男子。
  苏沁微微从床上坐起,挑眉时带着一抹诧异,隔着床上垂下来的薄薄的轻纱,她看见了一个朦胧的青色身影,紧接着那人开口说话了。
  “奉老爷之命,接姑娘去与大少爷学习管家之道。”
  那人未自称奴才,也未称公子,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不懂礼数,居然称呼她为姑娘,听到此苏沁眉心动了动,这男子的声音乍一听仿佛敲打的玉石之声,清亮禀然,她有点好奇他的具体长相了。
  掀起帘子,望向那人的容貌,心里微微有点失望,不过是平淡无奇的一张脸,略微有点清秀的模样,脸很白,像是多年不晒太阳。
  那人见她有些失神,便再次出声提醒道。
  “姑娘,已经不早了,大少爷还在等候。”
  “我帮我梳洗一番后,再去见陈大少爷吧,毕竟仪容不整的,也不好见老师。”
  他点头,没再说什么就退了出去等候。
  等苏沁重新换了一身淡紫色缎面的旗袍,脚踏锦绣芙蓉双色缎鞋,她又亲自重新描画了眉毛与嘴唇,一朵娇艳的木槿花就绽放在额头上。
  重新整理好心情,走向那人等她的地方,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人性格有点奇怪。
  无论如何,苏沁脸上都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娇艳的模样中带着温和的味道,她也没必要用每个人的容貌来识人,毕竟颜值不是正义,了解一个人,有很多的方方面面是无法从外表一下子看出来的。
  看着这人站在小院中的背影,苏沁心中倒也有几分恍惚,呼吸似乎慢了一拍。
  他的背影,仿佛霁月清风也不过如此,月光淡淡洒在他的身上,洒下淡淡的光晕,他身穿一件鸦青色的袍子,外面还披着一件雪白的厚衣,似乎是为了抵御寒冷。
  虽然是秋季,可这几天和风旬日,气温比较平稳,大街上零零散散的人还穿着夏季的薄褂,穿这样衣服的人属实很少...
  “怎么称呼?”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苏沁上身批了一件狐狸毛的外套,纯属美观,她轻轻走到那人身边,神情淡然,心里暗暗猜测着他的身份。
  “姓苏。”
  苏沁微微点头记下了,倒是和她一个姓。
  看这人谈吐如流,气质宛若清风流云,淡雅至极,身上穿的也是不错的缎面,难不成是陈大少爷身边的近卫...?
  俩人并排走着,一路无话,直到陈远的院子门口,见那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苏沁有些局促,笑着问他说,桃花眸亮闪闪的,勾起脸上两个好看的梨涡,带着点玩笑的意图。
  “我脸上有花吗?怎么一直...看着我的脸?”
  似乎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苏某人的面上先是浮起一抹疑惑,然后他离近了几步后,颇为认真地观察,斟酌后说出了自己得出的结论。
  “姑娘的脸上确实有一朵花,木槿花,花语是坚韧质朴。”
  怕苏沁不明白,苏某人好心地指了指苏沁的眉心。
  苏沁:....
  半晌后,苏沁姗姗说道。
  “多谢苏少告知。”
  那怪人一直把她送到书房的门口,示意她进去,自己却站在院子里,没有进来。
  不管他,苏沁前进,入室,一阵暖风袭来带着柔和的味道,一进去,映目是两把宝剑高悬在门厅的中央,然后一旁的几扇檀木窗户都大开着,潇潇冷风划过苏沁的衣袖,她有些瑟瑟发抖。
  往右走,那边有几个竹子编的书架,上面也没什么书籍,一旁还有一个书桌上面只有孤零零地一个笔筒,里面散落着几只毛笔,看起来它们的主人也志不在此。
  而陈远就站在那书桌一旁,外面如今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趁着屋内模模糊糊的灯光,那昏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优美的面孔隐在阴影之下。
  月光照在那两把宝剑上面,反射出凄美的光亮,照的整个屋子很亮,苏沁似乎都能听见那锋利的声响就近在耳旁,她刚想走上前去却被一旁的展览柜给绊住,和老太太的那几个展品们相比,可真是大巫见小巫,陈远似乎对西洋的玩意儿有极其大的兴趣。
  走近才发现,墙壁上各式各样的展品,而一个展品似乎都能有无数的花样,就由一个烟杆子来说,每一个柜子格子里都放着一个不同的烟杆,就没有重样的,而整个屋子都是收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大到下,应有尽有,而且也都能很好地被放到不同大小的檀木格子里。
  路过某个异常精致的鼻壶,清澈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惊艳,刚想仔细欣赏上面的花纹一番,一个好听的声音骤然袭来。
  “五姨太也对我的这些收藏品有兴趣?”
  他声音哑哑的,神情淡淡,目光似乎从她进来就在看着她,只是她被无数的珍玩吸引住了目光,没有在意一旁的动静。
  今日的陈远上身穿着一件浅褐色,底色是白色的衬衫,样子还是惯常的那副模样,一手插在浅颜色的西裤里,不过苏沁眼尖地发现今天的他身上没带烟杆。
  “还好,看看罢了,毕竟我也不太懂。不知道大少要教我什么?”
  “想必五姨太有一日也想要了解府内的事物,而管家最首要就是能识字,所以我打算让五姨太写几个字试试,之前听二姨太说五姨太出身不高,可能这会比较为难你。不过,我想日常的那些用字还是会写的吧?”
  慢慢走到陈远身边,苏沁在他已经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
  她一坐下后,一旁的陈远就忙将提前吩咐佣人准备的镇尺,水盂,纸张还有笔墨,砚台,拿了上来。
  “妾认得字确实有限,日常的一些...也只是能看看罢了,毕竟平时有小丫鬟跟着,妾听她们说的比较多。至于一些生僻的字,我就更不认识了。不过,先麻烦陈大公子帮我研墨了。”
  苏沁蹙着眉,一副只有绣花拳头的样子,她当然识字,也会写这些字,不过这些似乎不太符合她这个烟花小巷里出来的身份。
  “那是自然。”
  陈远倒也没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让苏沁觉得他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听她如此说,他眼中也没闪过轻视之意,苏沁心中暗暗满意。
  陈远轻轻扶着一旁的砚台,淡淡的墨香一会儿便飘出,十分好闻,让人感觉心静了下来,再加上一旁吹拂过来的夜风,苏沁觉得神清气爽。
  拿起毛笔沾上浓厚的墨汁,提笔,想要下笔时,心中却猛地警铃大响。
  这人要看她写字,莫不是怀疑那日写纸条的人是她...?
  也不能怪她多长一个心眼,毕竟这陈府里的人表面上是一个人,内里又是另外一个人。
  对谁都不可掉以轻心,何况陈大少的性子她还不是特别地了解,虽然那天他心一热,声东击西引走了陈老爷,不过她也不会高估人心。
  见她蹙眉,陈远不禁停下研墨的动作。
  “五姨太这是怎么了?”
  “妾只是不知写什么罢了?妾学识短浅,也不知道什么诗句戏词,这一下子就要写,胸中实在是毫无笔墨。”
  忍住笑,苏沁越发觉得自己被描述成了一个胸无一点墨的纨绔子弟一样,她微微抬起头,好看的眉眼似乎带着点忧愁,一双若水的眸子盈盈地望向陈远。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让他看到她如花似月,泫然欲哭的脸颊。
  苏沁也不敢总盯着陈远看,不过只是那一瞥中的风情也就够了。
  “原来如此,五姨太也不必自薄,毕竟父亲选五姨太还是有道理的...”
  话还没说完,陈远就看到那张芙蓉俏脸上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实在是楚楚可怜。
  苏沁咬唇,清澈的眼眸眼底闪过恐惧与慌张,片刻后,在陈远地注视下,默默低垂了头,只露出一小截藕白的脖颈来。
  见她如此,扫过她眸底的慌乱与不安,陈远心中一目了然。
  掩着袖子咳嗽了几声,他赶忙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书,递给苏沁。
  “这是府上的人名录,从各个院子的丫鬟到各个姨娘都有记录,五姨太既然不知道写什么,就抄几个这上面的字吧。”
  接过来,苏沁的袖子虚晃一下,状做擦拭去泪水的模样,随便翻了几页,直到禄和院这一章。
  见她终于落笔,陈远似乎松了口气,可目光却没有离开那宣纸上半分,余光瞟见她眼眶泛红,知她刚才定是默默哭过,心里泛起涟漪,很不好受。
  只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娟秀的小字就翩然落在那雪白的宣纸上,苏沁写字似乎不是十分的熟练,她停停顿顿,才下笔写下另外几字。
  等她写满一页宣纸后才笑眯眯地拿起来给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人看。
  “妾打小虽然学的字不多,却是之前也学了几种不同的写法,在大少面前卖拙了。妾自作主张写了大少爷的名字,大少应该不会怪我吧?毕竟妾识的字太少了,也就这几个比较熟练。”
  只见那宣纸上写满了陈远二字,皆是用不同的字体而成。
  再看她笑得坦然,对于自己的本事毫无遮掩之说,说到最后几句时脸上飞过抹极浅的羞赧,虽然很浅但还是被陈远捕捉到了,心中微微叹息。
  将那张宣纸双手拿着,让人产生他正在捧着的错觉,看着满目的笔迹皆是他的名字,都被女子用不同的女子小调写成,陈远心中浮起一抹异样的感觉,看着苏沁的眼神也带了些复杂。
  不知道为何心底突然萌发出一种二人已经十分亲密的假象...
  看着她精致娇艳的侧颜,陈远紧紧盯着光影下,她哭红的眼眶,只要一想到她刚刚默默哭泣的样子,心中就会浮起一抹怒气。
  那天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疙瘩,不知道为何,他怨父亲为何要如此对她?也怨为什么自己看到了那一切...
  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有过如此大的悲愤情绪,哪怕是他的母亲也一样,陈府这么多年他看着陈老爷换了那么多的新妻,姨娘今年来了一个,明年又去了另一个,他只是默默地冷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却从未插手,也许他内心也知道一点这些肮脏的事情,可毕竟这里不是伸张正义的地方。
  而且,他厌恶陈府里的人,厌恶陈府里的一草一木,直觉上告诉他陈府的正义来得很晚,或者根本就不来,就像是被人溺死到一个井里一样,没有人会发现,而这亲手溺死它的就是陈府里的这些人。
  陈远兜里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却到底没有送出。
  目光扫向女子笔迹,似乎第二排的最后几字像极了那日他收到的纸条上的字迹...
  见他的目的已达到,苏沁也不再多留,就出声告辞了,并且说好了明日再来禄和院让陈远教她算数。
  起身绕过椅子,一个拿着帕子的手挡在她的面前。
  是个男士帕子,洁白无瑕,右下角上绣着点装饰,设计简洁。
  苏沁有些意外有些疑惑地看向陈远。
  “擦擦眼睛吧。”
  他说,好听的几个字掉落出口,弹在苏沁的心头。
  她缓缓从那双好看的大掌中接过帕子,手上是那丝绸顺滑的感觉和那人手上的余温,苏沁脸上微红,趁着夜色倒也不是十分明显,她局促地擦了擦脸颊,就道谢转身离开了。
  至此,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去接陈远的目光。
  没有再挽留,眸光正好看见佳人转身时微红的耳垂,陈远眸光闪烁,直到那抹妖娆倩影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手里还拈着那张宣纸的一角,眸色中去掉了客套的温柔,目光沉沉,带着抹思索。
  ...
  苏沁走后。
  等苏某进来时,就发现自己的老友一副目光闪烁其次,春心大动不自知的德行,他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询问,可那个男人却发话了。
  “你来看看她的字,那天是不是她写的?”
  负手站在屋内,声音带着暗哑,浅色的瞳孔中带着几分淡漠与好高骛远,陈远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宣纸上,又似乎在透过那里看别处。
  自己的这个朋友是传言中赫赫有名的辨迹大师,他精通辨认真假的笔迹,前些日子有些古墓的宝物重见天日,南洋政府就是派他去做的考察。
  而他因为和他有着私人交情,也弄到了不少时髦的西洋物件。
  听此,苏某大步走来,他从大门而入,端的是霁月清风之派,步伐绝妙,轻飘飘地就来到陈远的身边。
  “花样很多,不过没有什么真功夫。”
  目光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笔迹,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评价。
  “不过要知道那天的人是不是她,我得看那张纸条才行。”
  皱了皱眉头,苏某摩挲着下巴说,这厮也不给他看原件,他怎么确定是不是她写的?
  回头,只见,陈远的眉眼间少有出现一丝恍惚。
  “那张纸条我已经还给她了。”
  然后,苏某人就听见陈远恨不成钢的回答。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没有原件我如何辨真伪?”
  苏邵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陈远似乎也无话可答,微低着头,双手撑在书桌旁的梨木圆椅上,将一脸的神色完全隐没在阴影之中,昏黄的光影投射在他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上。
  “就当做顺水人情吧。”
  舌尖上吐出几个苦涩的字,看不清他在光线下的表情。
  他刚说完,就被苏邵桥无情地揭穿。
  “你,陈大少爷,可从不做顺水人情。”
  在那副平淡无奇的面孔上,苏邵桥的眼神带着抹击入人心的犀利,那双眸眼中似乎要迸发出很大的力量,带着审视的意味,他凝视着面前的好友,可他却仍然低着头,似乎是为了躲避眼神交流。
  空气中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在散开。
  陈远突兀地觉得身无力,心也无力,好友说到了他的心尖上,可是此刻他竟然没有任何有用的反驳。
  无用,确实无用了。
  当纸条送回去的那一刻,就成了废棋。
  如今是他被动,她主动。
  他亲手,亲自,也心甘情愿地把可以威胁到她的筹码送了出去。
  可做这些时他问心无愧。
  他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很莫名其妙。
  可他从未想过要用它来威胁她。
  所以为什么不还给她呢?
  ----------------小剧场
  苏邵桥:为什么要还给她呢??
  陈远(惆怅):为什么不呢?
  苏邵桥:我觉得这章应该叫无用!!
  陈远(惆怅):你不懂。
  作者:爱情面前,我们都是无用人。
  -------------题外话
  最近几天又病了,一个星期有四天都在医院,今天才到家,虽然很累但也坚持把字码完,这章又发晚了,哎,健康反复无常,人生反复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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