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夜袭
就在清军到达白螺矶的时候，在长江中游弋的炮船也接到了旗舰的消息，丁提督命令今晚上在长江中的沙洲抛锚休息，同时命令各船做好晚上守卫工作。
丁海看了眼对岸的清军，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明天清军和广西明军接上火，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这一个月来丁海可是没好休息，生怕清军有什么小动作。不过现在虽然到了最后时刻，但是丁海也不能放松警惕，命令两艘炮艇晚上值班，严防清军趁着夜色偷袭。
济尔哈朗站在岸边看着江中心的明军水师，问身边的水师总兵马蛟麟：“马总兵，你们水师能不能夜袭明军水师？”
马蛟麟是湖广水师总兵，这一年来和明军水师多有接触，但是都被打的大败而归，现在听让他还去袭击明军水师，吓的马蛟麟不敢说话。
马蛟麟是湖广巡抚罗绣锦的属官，罗绣锦看到自己手下这个样子心中生气，骂道：“马总兵，郑王爷的意思是不用你们去拼命，而是想办法弄沉明军的炮船！”
马蛟麟看到两个上官都这么说，他也不敢反驳，赶紧点头说道：“两位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想办法！”
“马总兵，你下去想办法，军中所有物资都由你调用，如果今晚上奇袭成功，你就是大功一件，不成功全家等着脑袋落地吧！”
马蛟麟听济尔哈朗下了死命令，眼睛转了转，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在不动脑筋全家就是死路一条。马蛟麟咬咬牙说道：“郑王爷，下官想请王爷调给我几千斤火药！”
武昌城防坚固，为了攻城济尔哈朗特意从陕西调来十门红夷大炮，虽然打江中的炮船够不着，但是军中火药可是有的是。
济尔哈朗一愣，水战用火药干什么？“水战能用火药吗？”
“郑王爷，下官是这么打算的，将每百斤火药包成一包，用油布紧紧扎实，再用竹子扎成竹筏，然后从上游江中顺流而下，竹筏低矮，在夜色中十分不易发觉！”
济尔哈朗听马蛟麟说的很有道理，连连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给你五千斤火药，下去准备吧！”
马蛟麟得了将令，回到营中挑选了五百水鬼，用自己的心腹将领马雄带领，每人发了五百两白银，并且保证不管死活，事后还有一千两。在重金的赏赐下，这五百人纷纷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马蛟麟调集人手，准备了二十个竹筏，每个竹筏上摆放了两个大火药包。不过两个火药包就有二百斤，实在不能在乘人了，水鬼队没办法只好漂在水中，跟着竹筏一起行动。现在虽然已经进入三月，但是江水还是很凉的，在水中待上几个时辰，也够这帮水鬼受的。
都准备完成后，马蛟麟趁着夜色，在距离明军水师十里处放出竹筏，顺着江水向炮船漂去。他自己回到军中准备船只，藏在江边，等候前面传来消息。
这个时代可没有灯光污染，长江上也没有来来往往的运煤船。现在一入夜长江上就成了绝对黑暗，二十多个只高出江面一米的竹筏实在难以发现。同时马蛟麟挑选的时机很好，在子时放出竹筏，经过两个时辰的漂流，正好在寅时来到明军水师外围。
寅时正是三点到五点的时间段，这个时候人是最困的时候，同时还是最黑暗的时候。明军水师已经在长江水面上漂了一个月，不管体力精力都已经快要耗尽，也就没发现这帮水耗子。
马蛟麟为了保证首战成功，更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他的族人马雄担任头领，并且保证他只好成功必定保举他为参将。
在江水里泡了两个时辰，马雄早已经冻木了，但是就要靠近明军水师炮船时他也忘了这件事，全神贯注的注意船上的动静。
好在明军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发现这帮水耗子，让马雄这帮家伙有惊无险的靠上船边。
看到明军的大船伸手可及，马雄大喜，这样代表着今晚上的奇袭成功了一半。
马雄带着十个人，努力晃动麻木的身子，让竹筏轻轻的靠上船边，同时还不能发出声音。然后马雄拿出身边的钻头，轻轻的将火药包固定在船壳外。
马雄等人在江中泡了两个时辰，手脚冻得麻木，再加上不敢使力，足足半个时辰才将火药包放好，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亮，可以看清五米内的人了。
就在马雄等人刚准备妥后，就听在二十米外传来一声喝问声：“谁？水里有人！”
这叫声刚出，停在水中的十二艘炮船立刻开了锅，船上守夜的士兵纷纷叫道：“水中有人！水中有人靠上来了！”
马雄看到被发现，也不管其他人了，从怀中掏出油纸包裹的火石，点燃火药包的印信。
这时船上已经有人发现船上的火药包，但是为时已晚，二十多秒后火药包发出一声巨响，一百斤火药在船壳外发声爆炸，同时远处也传来多声爆炸，看来是其他水鬼也得手了。
马雄飘在水中看了看远处的明军炮船，在船壳吃水线以下炸出来两个足有两米宽的巨洞，江水纷纷涌入船中，这艘船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倾覆。
马雄点点头，带上剩下二百多人往岸边游去。
这个时候藏在江边的马蛟麟也听到传来的爆炸声，他心中狂喜。他带着清军仅剩的一百多艘艨艟躲在江边的芦苇荡中，担惊受怕的听着江面上的消息。
现在听到马雄成功，马蛟麟大喜，站在船头上叫道：“各位兄弟们，明军水师中招了，咱们上去痛打落水狗！老子答应你们，奋勇杀敌者赏银百两，擒获明军管带以上军官者，提千户，赏银千两！”
清军水师五千多名官军听总兵大人拿出如此赏赐，一个个激动的大呼“杀敌！”，冲着两里外的明军水师冲去。
丁海就怕晚上着了满清的道，所以他衣服都没脱，直接和衣而卧，现在听到爆炸声赶紧起来查明情况。
丁海一出舱门看到这个惨样吓的脸都白了。原来十二艘船只已经倾覆了八艘，还有两艘破洞在吃水线以上，还能保持平稳，但是也不能战斗了。唯二的两艘完好无损，其中就有旗舰一个。
这实在不能怨广东海军船只质量不好，而是当年朱宏三为了省银子，内河舰队都是由一些百吨左右的商船改建而成。反正是在内河行驶，风浪也不大，为了保证火力每艘船上装上了足足二十门火炮。同时因为这些改装炮艇质量参差不齐，有些船只还是万历年间制成的，这样的军舰还能好到那里去，不过对付那些只有十几吨的满清水师倒是够用。
现在这种薄皮大馅的炮艇被炸出了窟窿，自然沉的也飞快，眼看着八艘船只倾覆，船上的还活着的水手纷纷跳船逃生。
好在昨晚抛锚处距离江中沙洲不远，丁海赶紧让传令兵打出旗号，倾覆的八艘炮艇所有水手弃船，都游到沙洲上。
这时丁海看到长江北岸冲出来大批小船，知道这是清军要来捡便宜。
丁海气的大骂：“来人，传令那两艘不能动的留下来保护水手！没事的那艘和我去迎敌！”
丁海这时已经完全被怒火烧坏了理智，现在根本不是死拼的时候，而是应该和那两艘不能动的炮艇形成防御圈，依托船上火炮保护自己才是正道。
现在丁海出去死拼，倒是爽快了，可是却让本来就不足的火力一分为二。内河炮艇不比海军的那种一二级军舰，每艘都是数十门火炮，并且船舷极高，仅凭人力根本跳不上去。可是内河炮艇不同，这些由商船改装的炮艇船舷只有一人高，敌人完全可以借助飞爪绳索进行跳帮，并且这种炮艇每艘只有二十门炮，还是陆军型的十二磅炮。
就这样丁海带着两艘小船冲进清军的船队中，清军都是一些十几吨的艨艟小船，在付出十几艘为代价后，终于进入火炮的死角，顺利的跳帮成功。
丁海的炮艇只有水手一百五十人，看到纷纷冲上来的清军，丁海知道今天彻底败了，他长叹一声叫道：“陛下，丁海对不起你了！”说完用腰刀自杀。
马蛟麟在看到夺取了两艘大船后心中大喜，船是次要的，主要船上的火炮太重要。清军和广东明军战斗多年，很吃火炮的亏，现在自己夺了这么多大炮，郑王爷一定能重重赏赐。
江面上的战斗结束，马蛟麟转过头来要对付沙洲上的明军水手。在清军的优势兵力下，沙洲上的几百水手不是被杀就是被俘，那两艘不能动的炮艇也自沉了事。剩下的水手只有不到三十个人乘小船逃出生天。
马蛟麟这一仗大获成功，在付出两千清军的代价下，击杀明军水手八百二十人，俘获明军炮艇四艘，火炮三十七门，弹药无数。
马蛟麟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马雄收为养子，带着他进入济尔哈朗的大帐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