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考完试正好是一个周末。
  朝黎和刑煜熙等人吃过午饭后就回了家。
  刚打开家门，就听见家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他心下一惊，害怕是家里进了贼。便提前打开拨号盘，点了紧急呼叫。
  正当他准备按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小黎？”
  朝黎被吓得差点把自己的手机扔了。
  抬头看过去，发现是很长时间没有回来的父亲。
  “爸？你回来了？”
  “嗯。”
  朝信远手上拿着炒勺，身上还围着围裙。
  但是配上他清冷的面容，看起来非常没有烟火气息。
  “小黎，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爸，你放下我来做吧。”
  说罢朝黎便摘了书包挽起袖子。
  “你回去坐着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吃什么？”
  “行。”
  朝信远把炒勺递给他。
  “你随便做吧，做什么吃什么。”
  朝黎点点头，随即拉开冰箱门。
  因为住校的原因，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买新鲜蔬菜了。
  朝黎看着冰箱里仅存的那一根葱有些犯愁。
  “我记得冷冻室里还有点羊肉，给你做一个孜然羊肉？”
  “行。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朝信远点点头，推了推眼镜。
  “我这个周末还要回s市，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爸，平时我住校呢，连家都回不了。吃饭睡觉根本不用操心。”
  朝黎进到厨房，看见炉灶上满目疮痍。
  “爸……你平时……在s市都是怎么吃饭的？”
  “嗯？”
  朝信远闻言也走进来。
  “教工食堂啊。”
  “怪不得……”
  朝黎任命的叹口气。
  “你要是租房子能把人家房东给吓死。”
  朝黎收拾了灶台，随后用最快的速度给他爸炒了一个孜然羊肉。
  看着他爸爸吃饭都吃的那么公式化，朝黎实在想象不到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朝信远瞥到他的书包，突然间问道。
  “我看着最近s市出的数学挺难的，你最近学的怎么样，数学遇到困难了吗？”
  “还行，目前学的东西都挺简单的。”
  闻言，朝信远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将来会选理科班吧？”
  “还没定，不过应该吧。”
  他和他爸永远都是这样的对话。
  他甚至都觉得朝信远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在他有记忆之后就很少看见朝信远笑。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说话做事都是公式化的。
  虽然，朝黎不像他父亲这般刻板，但是冷淡的性子多半来源于他的父亲。
  朝黎拾好碗筷，刚准备洗的时候看见他爸已经穿好了衣服。
  “爸，你这就走了？”
  “嗯。我本来就抽空过来的。星期日高三要加课，我得回去了。”
  “好吧。”
  朝黎点点头，随后把目光投向手上的碗筷。
  “一路顺风。”
  朝信远点点头，末了才发现朝黎可能没看见，便又嗯了一声。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家里恢复了往日的寂静，能清晰的听见时钟滴答滴答转动的声音。
  仿佛刚刚两人的对话都是不存在般。
  炉灶也没有被动过，煤气也没有被打开过。
  家里冷清的缺少人气。
  朝黎把洗好的碗擦干净摆进橱柜里。
  便拿着自己的书包进了卧室。
  一个星期没有动过的房间已经积了浅浅一层灰。
  他拿来抹布把桌子收拾一遍之后又把床单投进洗衣机里。
  做完这些他才从书包里拿出来书开始学习。
  刚打开书包，一股甜味就扑面而来。
  朝黎向下看去。
  发现在书本与书包最里层之间的缝隙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糖。
  他轻轻拿起一块看着上面的包装。
  全部都是英文，并且是那种非常好看华丽的花体字。
  他把书包里的所有糖都拿出来放好。
  可能是刚刚闻多了甜味，
  他在做作业的时候觉得课本都是甜的。
  周一很快来临。
  一堆学生围在校门口的排名榜上瞅着，场面堪比旅游旺季的北京天安门广场。
  朝黎刚进学校大门的时候就被眼尖的王诗泽拽到排名榜的人群前。
  只见他兴奋地对朝黎叫道：“朝黎，你考了全年级第一！”
  那样子，仿佛是自己拿了世界比赛的冠军。
  朝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淡泊名利的样子让王诗泽非常艳羡。
  “真羡慕你们这种看淡一切的学霸。要是我有了你这成绩，我估计能跟我妈炫耀三天。”
  朝黎向排名榜看去。
  眼前密密麻麻都是人头，看的他眼睛发晕。
  “王诗泽，你知道第二名差了我多少分吗？”
  要是往常，朝黎才不会管成绩名次。
  他拿的第一，没有千次也有百次，根本就不关系结果。
  但是，这次与往常不同。
  “我刚说你淡泊名利呢你就这么快打我的脸？”
  王诗泽和朝黎往教学楼里面走。
  “第二名好像和你差十分左右吧，记不太清了。”
  “哦。这样啊。”
  朝黎点点头。
  “ok，我知道了。”
  “朝黎，你为啥要问第二名和你差多少分？”
  王诗泽走到班门口。
  “这还有啥讲究？”
  “没有。”
  朝黎摇了摇头，情绪看起来非常低落。
  刑煜熙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
  他和前排的钟琦不知聊着什么，正开心的笑着。
  朝黎走过去，把书包放下，轻轻戳了戳刑煜熙的肩膀。
  “刑煜熙，对不起。”
  “嗯？”
  没反应过来的刑煜熙一头雾水。
  “怎么了朝黎？”
  “我没有超过第二名30分。”
  朝黎低下头。
  “对不起。”
  刑煜熙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啊！你说那个啊。哈哈哈哈哈，你放心好了，这次第二不是吴丞。他掉到第五名去了，和你差了整整50分。你居然为这个和我道歉哈哈哈哈，明明是我给你惹的麻烦好不好。”
  听见这个消息，朝黎也突然松了一口气。
  脸上挂起微笑。
  “那就行。”
  众所周知，发成绩是学生的噩梦。
  那讲卷的课堂就是学生们的火葬场。
  听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朝黎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
  几科老师轮番轰炸下来，学生们焦头满面，险些丧命。
  好不容易挺到自习课，数学老师又来凑热闹。
  “同学们，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啊，我过来辅导辅导。”
  数学老师是一个快要谢顶的中年人，他的啤酒肚每一次都是他出场的亮点。
  虽然同学们非常想让数学老师回到他的办公室里喝茶，但在于害怕张老师会直接翻脸把教室掀了，他们也敢怒不敢言。
  “既然同学们不说那我就一个一个看了啊。”
  张老师满面春风，看起来心情很好。
  但是辅导学生永远都是一个积攒怒气值的过程。
  只见刚刚还笑容灿烂的张老师在看了王甜甜的卷子之后就大发雷霆。
  “你是怎么做题的？我上课讲了你还不改？这题你都能错？我平时怎么讲的？”
  死亡四连问，王甜甜还没回答就又听见张老师说道。
  “你小数点都能点错？这是多么低级的问题，你快回去好好做做小学的口算题卡再来读高中吧，高中生了连算数问题都能出错？”
  全班鸦雀无声，有的同学同情地看着王甜甜，替她感到心疼。
  我们可怜的王甜甜同学泫然欲泣，眼泪在眼眶里徘徊打转，就是不敢掉下来。
  她本来中考的时候就是卡着最低线进来的，数学更是她学科中的弱项。
  张老师训累了，往前走了走，又提点了几个学生之后才走出了班级。
  班级气氛一松，很多同学长呼一口气，疲惫地趴在桌子上。
  “每次张老师来我都觉得我马上命不久矣了。”
  程鸣转过头看着钟琦和刘烨家。
  “你看我，冷汗都下来了。”
  “我敢打赌，张老师一定跟元宵女士说去了。”
  刘烨家把他的数学卷放进书包里。
  “信我吧，要不一会儿，要不明天，元宵女士肯定给咱们来一段批斗大会。”
  “元宵女士是谁啊？”
  “咱们班主任啊，汤圆不就是元宵吗？”
  “你也太损了吧。”
  钟琦拍了身旁的刘烨家一把。
  “这么听好别扭啊。”
  前面的男生开始插科打诨，后面的王甜甜却是没有心情乐呵。
  在张老师一走后眼泪就吧嗒吧嗒不要钱的往下落，晕湿了桌子上的笔记本，字迹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朝黎听见身后的哭泣声转过身。
  王甜甜正好就坐在他的后桌，他看着她数学卷子上满满的错号，也是挺替她心疼的。
  很多女生围过来安慰她，却没有人给她讲哪怕一道题。
  朝黎拿起笔轻轻敲了敲纸面。
  “王甜甜，你有什么不会的题，我给你讲。”
  闻言，王甜甜抬起头。
  被眼泪浸湿的眼睛亮亮的，带着楚楚可怜。
  “谢谢……”
  “嗯。”
  朝黎点点头，从兜子里拿出一包面巾纸。
  “把眼泪擦擦。这道题是这样的，我们根据题目，把x带入……”
  他讲题的时候眉眼是冷的，但是神情却非常认真。
  他讲的题条理清晰，步骤细致，非常容易听懂。
  朝黎身边渐渐围了一群人，讨论题的声音也渐渐响起。
  刑煜熙本来是想趁着自习课的写写作业，下了课还能去打会球。
  现在身边围着一群同学吵吵嚷嚷的，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朝黎，我去靠墙那边写会作业，不然写不完了。”
  刑煜熙指指班级的另一边，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哦，知道了。”
  闻言朝黎点点头，视线还放在数学卷上。
  “这是道压轴大题，其中涉及到的知识点都有……”
  刑煜熙拿着化学书和练习册坐到了靠墙那边的空座位上。
  正好旁边是一位长相较好的女生。
  “哈喽刑煜熙，你还记得我不？”
  他向旁边看去，这个姑娘虽然好看，但是画着淡淡的眼线，脸上也不知道涂着什么散发着刺鼻的香味。
  “不好意思啊。”
  他笑笑。
  “我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
  那女生也笑了笑。
  “我叫蒋月，原来也是附中的，跟你们班是隔壁班。”
  “哦。”
  刑煜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先写化学作业了。”
  说完便低下头费劲地扣着化学题。
  蒋月看见了，悄悄地从书包里翻出手机。
  虽然手机没有信号，但是照相功能都是可以使用的。
  她悄无声息地打开前置摄像头，找好角度，把手错位的放在刑煜熙胳膊后面。
  从相机的角度照过去，就像是她亲昵地拉着刑煜熙一样。
  蒋月果断地按了拍摄键。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拍的照片，心情很好地做了修图处理，让它看起来更加真实。
  于是，她当晚就把这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和qq空间里。
  屏蔽了所有的家长老师。
  还配上了一个莫能两可的词：我们。
  蒋月社交平台上的好友很多。
  这下看到她发的东西的同学都在好奇的问她照片里的人是不是他男朋友。
  不得不说，蒋月的拍照技术还听说的过去。
  照片里刑煜熙的侧脸被照的非常柔和，可能是他好不容易想到了化学题的答案，正在心里高兴。
  可是，对于看见蒋月发的空间和朋友圈的局外同学们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不嫌事大的同学都在她的评论区里起哄。
  还有人把刑煜熙的身份扒出来的。
  当有心人透露刑煜熙就是今年二中最帅的那个篮球特长生的时候。
  这个绯闻就这样传开了。
  蒋月欣然地看着大家都在问她是不是和刑煜熙在一起了，也不敢直接承认。
  于是她不正面回答，每次都是打哈哈把话题抛给别人，问别人你猜呀。
  同学们都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也就不再过多问什么。
  绯闻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一传百，百传千。
  等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同学们看刑煜熙的脸色都非常精彩。
  甚至还有的同学过去拍拍刑煜熙的肩旁，对他调笑着说。
  “嘿，兄弟不错呀。刚来了二中没多久就抱得美人归了！”
  对此，刑煜熙一脸懵逼，十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钟琦给他看蒋月的空间他明白过来。
  压了一肚子火气，也不好往女生身上撒。
  刑煜熙找到蒋月，问她是怎么回事。
  蒋月也不慌，坦坦荡荡地跟他说。
  “我就是想说咱们挺有缘的，初中邻班，高中同班。”
  “那你能不能发的时候把话说完整，不要只发那两个字。很容易引起误会。”
  “啊，你说咋俩的绯闻是吧。”
  蒋月揪了揪自己的袖子。
  “只要咋俩没关系，绯闻过几天就会没有的。”
  “那我能麻烦你把那条朋友圈和空间删掉吗？你需要你出面澄清一下咱俩的关系，我不希望有人误会。”
  “行呀。”
  蒋月闻言攥紧了袖子。
  “我知道了，没问题。”
  刑煜熙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
  “那行，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
  语毕，他便转头走向朝黎。
  “朝黎，你的化学作业写没？能给我抄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