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刑煜熙几乎一夜没有睡。
  在天刚刚微亮的时候才浅眠了一会儿。
  但是……还没过多久就被手机上面的微信提醒音弄醒了。
  假期对于学生来说是什么？
  是救赎！是希望！是天堂！
  从一大清早刘烨家就在他们建的微信群里刷屏。
  “老铁们，早上好！”
  “假期第一天！有准备去哪里快乐吗？”
  “看着天气晴朗，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失眠的刑煜熙分外暴躁，拿起手机在群里面吼了一声。
  “一清早就发疯，给我闭嘴！”
  凶是挺凶，但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群里只静默了五分钟之后，更多的人加入了群聊。
  钟琦：“邢哥别睡了起来嗨！”
  程鸣：“咱们今天去搓一顿烧烤吧，庆祝一下盼星星盼月亮的假期。@王诗泽@朝黎@刑煜熙let's
  go！”
  本来攒起来的睡意就不多，现在被吵醒之后是一丁点都不剩了。
  刑煜熙下了床，刚出了房门就看见同样从房间里出来的朝黎。
  在昨天一晚上的思想斗争中，他已经把朝黎里里外外想了不知道多少遍。
  现在当事人睡眼惺忪的站在自己面前，软软糯糯的模样非常可爱。
  刑煜熙当机立断，跑进厕所。
  进了卫生间，他站在镜子面前。
  看见非常明显的两个黑眼圈，还有那可疑的红耳尖。
  刑煜熙陷入了自我反省当中。
  朝黎看见了手机里群里的消息。
  当他点开的时候已经99+了。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读完全部消息，然后在群里冒了个泡。
  朝黎：“烧烤吃多了容易致癌，而且冬天不宜吃烧烤。”
  大家看朝黎醒了，马上把话题投给他。
  刘烨家：“学神，那你想吃什么？”
  朝黎思考了一下，看见窗外白茫茫的雪地，突然间很想体验一群人围在一起的感觉。
  “冬天最适合吃火锅。”
  此提议一出，大家纷纷赞同。
  都在群里谈论哪家火锅最好吃。
  朝黎看刑煜熙半天了也没出来，有点担心的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刑煜熙，你还好吗？”
  仍在镜子面前思考人生的刑煜熙听见响动，把思绪抓回来。
  “啊？你说什么？”
  “我早晨起来看你的脸色就有点不好，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能有啥事啊……”
  刑煜熙赶紧打开水龙头，鞠了几捧水拍打在脸上。
  “我马上就出去了，我正洗脸呢。”
  “哦，好的。”
  朝黎点点头，发现刑煜熙看不见又出声答应。
  “我还没有洗漱，还得麻烦你给我找你个一次性牙刷。”
  “嗯。”
  刑煜熙用毛巾擦干脸，打开厕所的门。
  朝黎很乖的站在外面，正歪着头看着他。
  刑煜熙心脏一突突，差点跳出来。
  “朝黎……你进来吧，我……我给你找牙刷。”
  “好的。”
  朝黎迈进卫生间。
  不得不说，家里大就是好。
  卫生间不知道比朝黎家打了多少倍，两人站在一起只占用了洗漱台前的那一块地方。
  刑煜熙给朝黎找好牙刷，两人一起在镜子前面刷牙。
  他时不时就瞥一眼朝黎。
  看着他纤细白皙的的脖子，非常想上去咬一口。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禁一下子吸了一口泡沫。
  “咳咳！”
  朝黎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刑煜熙，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的状态有点不太好，真的没事吗？”
  他斜眼看向朝黎，心想自己这状态还不是他害的。
  但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没事，就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
  刑煜熙吐掉嘴里的泡沫。
  “可能是睡前看手机看的太激动了，所以没睡着。”
  这话听起来挺假。
  但是，实际上，真相就是这样。
  朝黎有些无奈的说道，语气逐渐老干部化。
  “睡前看手机容易失眠。”
  “嗯嗯。”
  刑煜熙点点头。
  “我已经吸取到恶果了。”
  不过这也关系到他的人生幸福问题。
  所以……失眠就失眠吧。
  有失就有得，古人诚不欺我。
  “群里说今天要出去吃火锅，我们也去吧？”
  朝黎洗漱完毕，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他们说德庄火锅特别好吃，你去不去？”
  朝黎平时就喜静，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从来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但是，一想到冬天能和一群同学围坐在一起吃热腾腾的火锅就非常向往。
  “想吃火锅？”
  刑煜熙看见屏幕上的消息。
  “冬天确实应该吃火锅啊。”
  于是，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进微信群。
  刑煜熙：“今天中午去德庄火锅？”
  后面一马色的回复+1，刑煜熙看向朝黎。
  “他们说好。”
  “嗯。”
  朝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我们早餐就少吃一点吧？家里也没什么东西。”
  刑煜熙承认，听到家的这一瞬间，他被深深取悦到了。
  虽然不是他想的意思，但是还是忍不住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如果将来他真的能和朝黎组成家庭，那该是多么幸福的场面。
  两人简单解决了一下早饭，就收拾东西出发去了约定的地方。
  市中心永远是那么热闹。
  大街上人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也不绝如缕。
  几人打算先去攀岩馆，然后去德庄吃火锅，最后去ktv唱歌。
  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去ktv，还叫了几个女生。
  等两人到的时候，刘烨家和程鸣已经在那里了。
  还把平时存在感非常低的王诗泽叫了过来。
  不一会儿，钟琦来了。
  随行的还有王甜甜和一个平常和他们不怎么熟的姑娘沈琪。
  钟琦来了之后笑着挠了挠头。
  “沈琪问我要不要出去玩，我就把她叫过来了。还有王甜甜，她说她也想来。”
  看着钟琦二傻子的样子，怕是没察觉出来沈琪可能喜欢他。
  程鸣看透一切，往刘烨家身边靠了靠，降低自己有可能成为电灯泡的存在感。
  “那我们走吧。”
  刑煜熙看见王甜甜，就想起来期末的时候这个姑娘几乎挤占了自己和朝黎说话的所有时间。
  虽然当时他还没有察觉自己喜欢朝黎。
  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窝火。
  “攀岩馆要早点去的。”
  “啊对对对！走吧，不然晚了就赶不上吃火锅了，我已经预订好了。”
  刘烨家连忙跟腔。
  “这个攀岩馆据说网评特别好，来过的都说不错……”
  除了两个女生没有上场，其他人都感受了一把攀岩的快乐。
  朝黎体力不如其他人，累的几乎休克。
  刑煜熙注意到，让他去旁边休息。
  本来是不想让朝黎太累着了。
  但是看见他和王甜甜还有沈琪聊天的模样，他又十分后悔做了这样的决定。
  中午的德庄火锅非常好。
  几人点了鸳鸯锅，一半麻辣一半番茄。
  朝黎吃的满口留香，食量比平时大了一倍。
  刑煜熙看在眼里，暗暗记住他喜欢吃番茄汤底的火锅。
  下午的ktv定了一间大包厢。
  几人中数钟琦和两个女生最活跃，一直在点歌。
  虽然钟琦会很多歌曲，但是架不住他调已经跑到喜马拉雅了。
  听着他的“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非常像演唱会的那些翻车现场。
  朝黎强忍着耳朵即将流血的风险，昧着良心给他点赞。
  “钟琦，唱得不错。你要不先休息会？”
  也许是他也觉得累了，采纳了朝黎的建议。
  “行，正好让大家练练嗓子。”
  众人仿佛得了救一般，充满感激的看向朝黎。
  “学神，你真是个好人！”
  程鸣说话从来不留情面。
  等钟琦下场了之后，对着他就喊道。
  “你唱歌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abc吗？我听着你唱歌感觉身后有很多只野兽在追你。你以后千万不要去公共场合唱歌，我怕你一首歌没唱完，你人就先没了。”
  钟琦委屈巴巴。
  “学神刚刚还说我唱得不错。”
  “人家那是夸你吗？人家那是善良，不忍揭穿你！”
  刑煜熙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非常开心的在一旁看热闹。
  他也没注意到杯子里面装的啥，就直接咕咚咕咚喝下去了。
  等过一阵，他才觉得身上发热。
  尤其是脸，都变得红扑扑了。
  在一旁的朝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看向他。
  “刑煜熙，你没事吧？”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眼前也模模糊糊。
  刑煜熙从小就不能沾酒，一碰就倒，也不知遗传了家里谁的隐性基因。
  酒精上头，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醒了。
  朝黎见状，转头问在一边打闹的刘烨家。
  “刘烨家，这个杯子里装的是什么？”
  闻言，刘烨家转过头，看到桌子上的玻璃杯。
  “那个？是我带来的鸡尾酒。”
  “为什么要带酒来啊？”
  朝黎摸了摸刑煜熙的脖子，特别烫手，跟生病发烧了似的。
  “带了酒好歹说一声，你看刑煜熙。”
  “我靠，邢哥怕不是醉了吧？”
  刘烨家凑过来。
  “我带的就跟饮料似的，才3.8度，一般人喝了都没事啊。”
  朝黎晃了晃身边的刑煜熙。
  “刑煜熙，你醒醒。回家吧？”
  刑煜熙软绵绵的靠在朝黎的肩膀上，睡得非常香。
  朝黎无奈。
  “刑煜熙，你家地址告诉我一声。”
  虽然自己去了刑煜熙家两次，但是还是不知道具体的地址。
  他任命地叹了口气，把刑煜熙扶起来。
  “不好意思大家，我和刑煜熙就先回去了。他不小心喝多了，我得给他赶紧送回家。”
  刘烨家和朝黎一起扶着刑煜熙到ktv门口。
  他一边走还一边感叹着。
  “我的天，我从来没见过喝鸡尾酒都能醉的人，邢哥是第一个。”
  朝黎伸手拦出租车。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有的人天生酒精过敏。你带了酒总得说一声，不然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他语气淡淡的，但刘烨家就是莫名的听出来一丝愠怒。
  “下次我会注意的。”
  朝黎点点头，看见一辆空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你们接着去玩吧，我就送他回去了。”
  “好的，学神。到了家在群里发一条信息。”
  “嗯。”
  朝黎答应，把刑煜熙扶进车里。
  “拜拜，玩的开心。”
  “好的。”
  刘烨家笑着点头，隔着玻璃跟他挥手。
  朝黎收回目光，跟司机报了他的家地址。
  等回了家，朝黎先把刑煜熙脱了鞋扶上床。
  然后打了热水，弄湿毛巾给他擦身。
  刑煜熙被酒气熏的浑身都红红的，像一只煮熟了的虾。
  想到这个比喻，朝黎心情很好的笑了出来。
  睡着的刑煜熙脸上的表情很少，比平时看起来严肃很多。
  但是微张的嘴看起来又十分可爱。
  朝黎把刑煜熙的外套放在床旁边的学习桌上然后转头看向他。
  这个男孩，总是带着一身阳光走在别人的身边。
  温暖自己也温暖别人。
  朝黎从小独立惯了，几乎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做。
  所以就养成了不依靠他人的习惯。
  也和别人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但是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想要依赖一个人。
  当黄玮宏来学校堵他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换一个门绕道回家。
  却还是半推半就的跟着刑煜熙去了他家。
  当家长会那次的时候，他因为刑煜熙在前面等着他而有勇气跑向走廊。
  在被黄玮宏抓到车上的时候，他会想着刑煜熙能不能来救他。
  在做完笔录回到刑煜熙家的时候，他会把心里话分享给他，听着他的安慰。
  种种的一切，在曾经的15年里，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那种被人关心，被人关怀的感觉，他都尤为珍惜。
  可是一想到这样好的一个人将来也会对另一个人更好，会把更多的关心给他喜欢的人。
  朝黎就感觉心里火辣辣的不舒服。
  总有一天，刑煜熙会有喜欢的人，会有对象，会有家庭有孩子。
  到那个时候，就一定会离他远去，再也不会给予关怀了。
  他心里冒酸水，伸手揪住刑煜熙的袖子。
  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温暖又柔软。
  刑煜熙气息绵长。
  朝黎轻轻侧过身，闻到了一种暖暖的味道。
  就像是午后太阳晒过的被子。
  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又靠近了一点。
  直到自己已经能够感受到他的鼻息，朝黎才反应过来。
  “我干了什么？”
  他猛地向后退去，后背一下子磕到了书桌边。
  但是他却无暇顾及疼痛。
  心跳快的仿佛就跑要到嗓子眼处了。
  他捂住嘴，睁大眼睛看着刑煜熙。
  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完了，我好像完了……”
  朝黎呼出一口浊气。
  “我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