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富贵病
哪家小姐像这样的啊，跪在地上的原告心里打鼓，只希望林依见到尸体之后就恢复柔弱本性，可不要再给自己这种“意外”了。
林依既然提出来了，姚理也没可能不满足，自从上一次在云山上见过之后，姚理就知道这女人和别的不一样，对死人什么的，那是一点都不怕的。
他甚至还问过萧宁川，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分析的头头是道。
死者很快就被抬了上来，林依淡定的往前走，掀开了死者裹尸布。
看上去四十多岁，和验尸的文书里写的一样，偏胖，脸上都是横肉不说，肚子上也鼓鼓的。
大概是因为仵作验过胃部，所以衣衫有些不整，看衣着，这人也算是个小富之家，手上还带着玛瑙的串子，应该是个信佛的人？
林依抬了抬对方的手，看了一下，问道：“死者当天是什么时候喝的茶？”
“约莫中午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原告是死者的下人，这种事死者的老婆孩子都不出面，却只让一个下人过来告状。
林依一开始就起疑，这下继续问道：“上午死者为什么不吃饭呢？”
如果是上午吃过饭的话，胃里就会有别的东西了。
“那是因为我家姥爷午时的时候才起来。”下人不满的说道：“再说了，起床之后喝一杯热乎的暖暖胃，大冬天的也是常有的事情吧。”
暖胃？林依呵呵一笑，“那位什么不选择清粥小菜，反而选择甜腻腻的花草茶呢？”
林依指着死者袖口说道：“这人袖口上沾了不少蜂蜜，嘴上也如同抹了蜜一样，你说只喝了花草茶，花草茶里有蜂蜜，这人嗜好甜食，很可能不只是吃了些茶，而是食用了大量的花蜜。”
“而这人身上带着些酒味儿，头天夜里应该喝了不少酒吧。”林依踱步过去，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林依心里已经有数了。
“回禀大人，能否查一下死者生前的病史？”
病史吗？姚理不敢不从，“你家老爷平日里都在哪里诊病？”
“我家老爷没病，为何要诊病，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怎么能听这个小姑娘胡说八道呢，我家老爷健健康康，就是喝了花草茶才死的。”那下人一口咬定，人群中却有一位老者走了出来。
“大人。”那老者被捕快拦下，正欲往里冲，就听茶铺掌柜说道：“祁大夫，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老者看起来怎么也有七八十岁了吧，林依让张嬷嬷去扶，将老者带了进来。
“回禀大人。”那老者正欲跪下，姚理就站了起来说道：“老人家，您先坐下吧，年纪大了可以不跪的。”
大齐敬重老者，并将尊老当做风范，这一点来说，林依对姚理的观感才算好了几分。
“那好，大人啊，您可不要冤枉了人。这死去的老爷平日里就在我那里抓药，我已经无数次告诉他不要吃甜食了。”老大夫叹着气，无奈的说道：“这人本来就有糖病，吃的甜食多了之后血液不流通，虽然老夫也不知道会不会死人，但是吃多了甜食的话，这人定然会出现窒息无法喘气的情况，严重的时候还会晕厥，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就……”
果然是糖尿病，林依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人是死于糖尿病了。
“姚大人，这病也很好判断，您可以看看死者的脚踝处。”林依指了指，死者的脚踝处都是红色的淤痕。糖尿病患者如果病的特别厉害的话，除了肾脏会出现问题之外，表现在外的就是手脚腐烂。
因为血液流通不到手脚处，所以会出现这个问题。
“死者怎么说也是穿得起锦缎喝的起蜂蜜的人，冬天又怎么会长出冻疮呢？我观这死者已经死了五天以上，所以这伤不可能是尸斑，只有可能是因病而起。
“正是正是，我说过不止一次了，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越发的不在乎。”这是富贵病，如果病人自己都讳疾忌医，不当回事，大夫就算有心，也回天乏术。
可那跪着的下人不满的吵吵了起来，“老大夫，我劝你一声，不该管的不要瞎管，我家老爷只不过去你那里拿过一次药，怎么就变成了经常去你那里看病了？”
“你还说不是，你陪着拿药就不止一次了！”老大夫生气的站起来跺脚，不得不说，别看他岁数大，身体倒是健康的很。
林依只笑了笑，就对那下人说道：“只要问问你家夫人小姐就知道了，还用的着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不成？”
那下人心里一跳，就看到外面又来了几个女眷，见到死者就开始鬼哭狼嚎。
“爹爹啊，我的爹爹！”死者的女儿哭的可怜，外面围观的百姓全都一头雾水。
“到底是谁，把我即将下葬的爹爹偷了去！”
死者女儿看着跪在堂上的所谓下人，急红了眼睛，“就是你，骗我爹爹说有生意上门，逼着他喝蜜水，才害死了他是不是！”
老百姓当中有多少能得的起富贵病的？林依大概清楚怎么回事了，恐怕就是因为大多数人不知道，五皇子的下人才利用这个富商，来坑自己。
为了能赚钱，或者说为了能和林家扯上关系，甚至不惜弄出一条人命？
这下姚理的眼神也开始冷冽了起来，急忙让人将堂下跪着的下人押住，问道：“你并不是死者的亲眷，凭什么 来报官？”
捕快这时候哆哆嗦嗦的说道：“老，老爷，对方是五皇子的人，我们……”
“你们什么？五皇子的人犯法就不是犯法了？草菅人命，你们却还告诉我说这是小案子？让我不要操心？本官近日忙于公事，将案堂上的事情全权交给你们，你们就这样给我办案？”
姚理现在毁的肠子都青了，得罪五皇子也好，还是得罪林依也好，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重要的是自己又犯了一次错误，竟然又将一起命案当做普通的小案子来审判，差点又害了一个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