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甘愿受罚

  谌凌烟微怔,“这...是,父皇病重之时曾经见过。”
  秋相浅然道:“是否提起过你娘?”对于她那声父皇,他脸色微有一沉。
  “娘...”谌凌烟轻轻呢喃着,这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念过了,此刻突然提起,心中只有沉痛,“父皇...的确说过。”
  “是啊...”秋相眯着眼睛,心中微微一揪,忽然转身盯着谌凌烟的后背,这个女儿,他曾经疼爱在手,然而每当他想起从前的事情,总是不能自已,他深爱的女子,曾经和先帝...亦是情投意合,只是后来不得已两人才分开。纵使如此,两个人仍然在心中留有对方的位置...甚至,先帝还在遗诏中坚持要立凌烟为皇后。每当想起这些,他总是恨、总是怨,于是渐渐,他不再喜欢这个女儿。
  “女儿不孝,甘愿受罚。”谌凌烟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一句话,可是心中已经夹了几丝酸楚,她极力隐忍着,不让他看出丝毫不妥来。
  秋相语气带了丝不耐烦,“已经罚过了,让你起你便起吧。”
  得言,谌凌烟才缓缓站起来,秋相重新做回太师椅之上,状似不经意问道:“想必是有通往宫中的密道?”
  谌凌烟想了想,点头回道:“是的。”
  “那么,密道入口在何处?”秋相双手抓着案几的一角,眼睛紧紧锁着谌凌烟。
  谌凌烟垂下眼睑沉默着,许久才轻启唇道:“恕女儿不能说。”那条密道是什么时候挖掘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么一条密道横跨着皇宫和外界将会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她不能让人知道,更加不能让有关参云庄的人知道。
  她咬唇摇头,心中却升起一丝迷惑,非夕知道密道入口处,为何...难道非夕从未打算告诉过别人?还是,在等一个时机?
  望着秋相的脸渐渐沉下来,心中付出一丝惧意,许久才鼓起勇气问道:“爹,那份藏在秋府中的是什么东西?足以令皇帝退位的是什么东西?”
  秋相的脸顿时僵住了,冰冷的僵住,他起身逼近谌凌烟,猛地抓住她的手,狠狠的抓住,问道:“你知道什么了?为什么不告诉爹密道入口在何处?”
  谌凌烟不禁退后,体内真气已经开始四处乱窜,她咬牙忍住,不让真气作乱,否则,足以一掌毙命眼前的人,“爹,为何定要争这天下不可?以前的日子不是很好吗?”她知道一个人的欲望有多大,总是不停的希望能够获取更多,渐渐,成了永远填不满的野心。
  秋相狰狞着脸,让人觉得更加可怕,他阴阳怪气道:“争?是啊,我在争,我争了这天下,死后也能在你娘面前趾高气昂的。”
  双眼染上点湿润,爹对娘的心,果然是这么深,就是这天下之争,爹都不忘为自己争取一番,以求死后不会狼狈遇见娘。
  谌凌烟哽咽道:“爹,收手吧,娘地下有知,也不会让你这样的。”参云庄臣下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光鲜的借口,足以留在参云庄的借口,原来,从很早之前,父亲的心变渐渐发生了变化。
  秋相松开了谌凌烟的手,仍然冰冷问道:“你究竟说不说,密道入口在哪里?”
  谌凌烟苦笑着摇摇头,“爹大概忘了,我已加入皇家成了皇室中人,又怎么会让人加害于皇上呢。”
  秋相双瞳蓦地瞪大,一把扯过谌凌烟,阴沉道:“你不恨他?是他亲手射了你那一箭,你应该恨他才对。”
  应该恨他才对...为什么不恨他?谌凌烟喃喃自语,秋相已经忍不住冲她咆哮道:“我养了你十七年,你便是这样为秋家效忠的吗?秋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你便这么淡漠无视吗,果然!果然是我的好女儿!实在好的很。”
  “爹...”谌凌烟咬住唇尽量不让眼中泪水流出来,“娘不会喜欢的,娘不会喜欢爹变成这样的。”
  秋相蓦地松开她的衣襟,身子有些踉跄的后退几步,突然跌坐在椅上,几近颓废低语自言道:“老夫什么都没有了...待在这里,什么也不是,瑶霜...你的心始终都是在他身上是么...”他喃喃自语的,已经忘记了屋中还有谌凌烟在。
  谌凌烟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推门离去,心中酸楚无比,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颓废模样。父亲、娘、先皇,这三人的感情纠葛是什么,谌凌烟已经毫无好奇之心了,无论娘心的人是谁,也不会改变如今的局面。
  她不会把密道之事告诉父亲的,谌凌烟朝前厅走去,她要找非夕问清楚。绕过长廊走向前厅,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近了...只觉得前面似乎过于安静了,安静的让人觉得奇怪,谌凌烟转念一动,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放慢脚步,屏住呼吸一点一点靠近。
  她敛声屏气透过雕花门偷望到厅堂情况,不禁心中一紧,难怪这么安静,今日这里来了一个人,此时正在厅堂和琴非夕等说话,此人不是别人,谌凌烟也认识,便是那曾经派人追杀过谌凌烟的长老护法褚怀。
  谌凌烟抓住门边,静静听着里面的谈话,来者不善,她已经感觉到那种萧杀之气了。
  庭院中叽喳鸟儿之声颇为自得,然而此刻的热闹只会平添厅堂中的异样安静罢了,似乎褚怀并非只身前来。
  “庄主的心只怕被妖姬蒙蔽住了,大概忘了参云庄的使命了吧。”褚怀的声音缓缓从冰冷的唇吐出,语气听不出喜怒。
  非夕的声音温润如玉道:“本庄的使命不劳前辈操心,我自有分寸。”
  “分寸?”褚怀冷哼一声,“若有分寸,何至成现在这局面,参云庄似乎已经毫无斗志,剩下的不过是二王爷和五王爷在操心罢了。”
  “楮伯伯,非夕只是面对如今形势有些消极,我会劝劝他的。”聂茗茱甜甜的嗓音适时响起,与褚怀的关系不见生疏。
  褚怀似乎心情好了些,笑道:“好久都不见茗茱了,倒是看你越过越好。”
  里面的尴尬与杀气似乎淡了淡,谌凌烟松了口气,突然,有一只手在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不禁吓了跳转身望去,长舒一口气,“翊,你怎么在这里,只有非夕和聂茗茱在里面吗?”
  车非翊依旧一身白袍,衬得他越发如谪仙人物,他拉过谌凌烟的手,轻声道:“你还是不要出现,那个褚怀对你很不怀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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