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李若墨
车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直到坐在前面的李主任开口道:“把枪收起来。”
找到台阶的雪豹缓缓的将枪收了起来,动作很慢,却显得连贯,他心里却在打鼓,刚才如果这个杀手愿意,可以轻易割断他的喉咙。
喉咙是人大脑与心脏的交界处,当喉咙被割断,即使不立即毙命,也会彻底失去抵抗力,受过训练的人也许可以在一瞬间开枪,但也要承受喉咙被割断的危机。
更何况雪豹并不认为眼前这个人会给他开枪的机会,刚才他将手无声无息放到他喉咙处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尽管雪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他却明白眼前这个杀手为何会被地下世界称为影刺了。
“有三种外国人不允许进入中国,第一种是外国间谍,第二种是外**人,第三种是像你这样有威胁的杀手,除非有我们中央情报部的特许,否则都会以威胁中国国家安全遭到逮捕,你也不例外,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立即出境,第二是受我们的监控,活动在特许的范围,并且告诉我们你真实的来意!”李主任突然开口,从后面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却可以听出她声音里的冷意。
“我似乎一直处于你们的监控中,而这只在于我愿意或者不愿意。”苍龙脸上浮现出微笑,但这次他的微笑显得和煦,“如果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入境,我有一百种办法避过你们,哪怕这是在中国,在你们地盘上!”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的?”雪豹感觉有些滑稽,“我承认你的手段很高明,但你只是一个人,无法和一个国家做对,所以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尤其是在中国!”
“过奖了!”苍龙淡淡道,“做为一个杀手,对危险有着独到的直觉,我本不应该与你们有任何牵连,大可以执行任务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只要到了国外,你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拿我没辙,可我却把自己处于你们的监控中,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从我们身上感觉到真正的危险,从机场开始,你就故意引我们前来,你知道我们一直在监控你,也知道我们在把你调入附近派出所是为了争取时间,进一步获取关于你的资料,所以你并未逃走一直在派出所等我们到来,因为你想知道我们到底会如何处理你!”李主任突然接口,语气很平静,就如同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他有这么厉害?”雪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信,这也是我之所以没有立即逮捕他的原因,但我想知道被誉为国际第一杀手的影刺,不加掩饰的进入中国,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的答案与我们的原则不相悖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帮你一把,但你必须与我们合作!”李主任不缓不慢道。
“你要与他合作?”雪豹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各取所需!”李主任还未回答,苍龙却抢先说道,“我的来意很简单,调查我的身世,至少在未来的一年里,我都会呆在这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身世?”雪豹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却充满了不信,一个杀手会在乎自己的身世?
但李主任却敏锐的从这段话里得到了一些情报,那就是她身后的这个杀手,很可能是个孤儿,而他的亲人很可能就在中国。
从各种角度来判断,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牵强,是个普通人都会觉得滑稽,更何况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不要用如此幼稚的理由来敷衍我,因为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仇恨,你来中国不止是为了寻找你的亲生父母这么简单!”当李主任说完这番话之后,她的目光锐利的盯着后视镜中苍龙的一举一动。
当她说到仇恨两字时,苍龙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令人寒颤的冷意,但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那是杀气,雪豹的手下意识便握住了胸口的枪,身子稍微移到了一个开枪最佳的位置,但这也没让他感觉到自己有多安全,因为这个杀手似乎时刻都处于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位置。
“也为了寻仇!”苍龙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
“杀手也有仇恨吗?”雪豹反唇相讥。
苍龙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缕忧伤。
而李主任再次沉默,她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轻轻的最嘴边抿了一口,姿势优雅而从容。
一个吸烟的女人,不会引起男人多少好感,但这个李主任却把烟完美的与女人结合在了一起,与大多数男人一样,她在香烟里透着思考,而不仅仅是为了吸进肺里,满足所需的快感。
轻轻的将口中的烟雾吐出,她将香烟按灭,随后拿出一张名片,头也不回的递给后座的苍龙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
当李主任递出名片的那一刻,苍龙眼中也不由露出讶色,他身旁的雪豹便更加不解了。
苍龙接过了名片,却没有打量上面的内容,而是盯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这个浑身都散发着优雅气息的女人,心底有些疑惑。
或许是感觉到了苍龙的疑惑,于是李主任解释道:“当我的敌人已经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而我想毁灭他,却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最后还有可能失败时,我通常会选择与他成为朋友,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能让你打消心底的疑虑?”
苍龙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个理由有些抽象,却是最能说服人的,因为奇怪的事,一旦牵涉到利益,就不奇怪了,很显然这个女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他心理也不由佩服这个女人,因为她聪明的没有刨根问底。
“停车。”李主任淡淡道。
车缓缓的停下,雪豹虽然不解李主任为何这样做,但他还是老实的闭上了嘴,此时车已经到达了郊区,四野一片碧绿,刚入秋的午后阳光,显得格外毒辣。
雪豹将证件都还给了苍龙,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苍龙打开车门,但他目光却不离雪豹和李主任,直到他下了车,李主任打开车窗,对他道:“希望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说完,她关上了车窗,车子掉了个头,缓缓朝市区驶去,直到消失在苍龙的视线中,苍龙打量了下四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任何时候都不放松警惕,这是作为杀手的准则,苍龙并没有三头六臂,如果不是从小受到严格的训练,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刚才在车里,他的神经也处于紧绷状态,因为他身边那个大块头雪豹,给他极为危险的感觉。
看似轻松的苍龙,其实是做好了应付所有突发状况的准备,不把自身置身于危险当中,同样也是杀手的准则,但如果必须置身于危险,就必须预测危险的下一步,很显然这个中国神秘部门的李主任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与苍龙发生什么冲突。
雪豹的一番话只不过是想激怒他,并给他个下马威,只是雪豹不知道,苍龙已经料了这一点,所以才有刚才雪豹与苍龙对峙的一幕,只是很可惜雪豹慢了一步。
并非是他不够优秀,而是雪豹从一开始便失去警惕,并且他并没有将苍龙放在眼里。
“李若墨!”苍龙打量着这简单的名片,上面还留有淡淡的余香,之所以不在车里面看这名片,那是不让自己的注意力被任何足以让他陷入危险的东西牵制。
和普通名片一样,上面除了电话和地址之外,就只有她气质一般优雅的名字,苍龙将名片撕碎,丢入了旁边的沟渠,缓步朝市区走去。
“李主任,你似乎已经违背了上面的意思,而且你居然没有探明他真实的目的,他说来寻仇,可他的仇人又是谁,这些才是上面想知道的。”车上,雪豹也同样松了一口气,坐在苍龙的身边,让他感觉随时都被人用刀架着脖子一样难受。
“既然已经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那我自有我的办法,我想你也知道,和他成为敌人,对我们有害无益,而且,你没看到那双眼睛里隐藏的仇恨!”李若墨面容冷峻,完全没有刚才的淡定从容。
“你想帮助他寻找这个仇人?看你的意思是想拉拢他加入我们?”雪豹猜出了李主任的意思,“咱们抛开一切不说,你如何让上面信任一个危险到足以惊动我们的杀手?我也很奇怪聪明智慧的李大美女怎么会生出这种滑稽的想法!”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李若墨从车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只见上面印着绝密二字。
雪豹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档案袋打开里面的资料扫视了起来,没一会他似乎有些明白。
这份资料是刚刚才得到不久的情报,雪豹无缘得见,但是李若墨却已经看过了,或许出于资料的保密等级,如果李若墨不给他看,他永远也不会看到,即使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擅自去偷看。
资料里大多都是关于影刺执行过的任务,与其他杀手不同的是,影刺的每一次任务都称得上是完美,迄今为止他杀的人,已经超过两百,这些人里有的是被处决,有的是被公然刺杀,有的却是“意外身亡”。
杀两百人,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并不难,但这两百人中,大多数都是各国重要人物,或者鼎鼎大名,或者身家显赫,这就不是一个普通杀手能做到的,即使一个顶级杀手做到了,估计也很难在活下去。
这里面牵扯着了无数利益斗争,以及这些利益背后牵扯的人物,这对于李若墨的部门来说是很难获取到的情报,也正是李若墨想从苍龙身上得到的东西。
“李主任的意思是让他加入我们,并且挖掘他身上的情报?”雪豹不解,“可我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想要从他身上挖掘情报,有很多种方式,没必要招揽一个不受控制的杀手,你知道这是上面的大忌,你这可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那你可知道为何上面为什么要创立这样一个部门?这一点你还是没弄明白,就比如苍龙,你只看到他冷血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未牵连过任何一个普通人,这就证明这个杀手是有原则的,我喜欢有原则人!”李主任突然露出一缕迷人的微笑,“更何况在我们的部门里,本就没有善或恶,只有利或不利。”
李若墨的笑容让雪豹一阵失神,心底暗自想到这个女人如果生在古代,恐怕不是武则天,就是慈禧了,不过他嘴巴上可不会这么说,“这是你的事,作为你现在的下属,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日后如何我可管不着,反正我只是个打杂的,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即使他成为我的同行,你也休想在命令我和他坐在一起,否则我立刻撒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