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雨欲来
林泉依着水池边的一棵榆树,看着那扇映着灯光的窗户,听着方楠在电话那头跟思雨说话的声音,心思沉静,从水池吹来的风微凉,让人感觉很舒服。
“刚伺候小姑奶奶上床。”方楠摘下耳机,推开窗户,身子依着窗台,“先送姥爷回去了吧?”
“呵,送回去了。”林泉笑了笑,不晓得方楠隔这么远能不能看见,“我觉得这辈子遇到你挺幸运的,真不晓得离开你会成什么样子。”
“我这些倒是挺累的。”方楠笑着说,“希望以后能省点心。”
“我的感情总需要别人来推动。”林泉抬头看方楠,她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心里却感觉那么亲切,“是挺难为你的。哦,我在春江遇到沈乐,沈家名义上的太子爷……”
方楠心里一叹,这些年来,这还是林泉第一次主动向别人吐露心事。
或许陈雨在林泉心中留下的痕迹最深,但是她不能打开林泉的心扉。
“你还要一直躲着吗?”方楠轻声的问。
“哦,我现在能做什么?”林泉发现自己总算能以轻松的语气提起这事,“我有现在的家,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我不稀罕沈家的东西,但是他们也没有资格享受啊!”
“呵,”方楠轻笑起来,“你也这么对待静海建总跟丽景的吧?”
晓得方楠看不清自己,林泉还是掩饰的笑了笑,说道:“不该是他们的东西,总是想法子让他们吐出来。沈氏不改变处世的风格,或许不需要我做什么,就会衰败吧,静海建总啊,真是头疼,时间紧啊,万勇副书记在省常会议上已经抱怨静海搞的动作。”
至于要不要调控楼市,怎么调控?中央与地方地声音不一致,地方官员眼睛只盯着gdp与财收入的高增长,所谓的民众利益,有些不堪一击。静海要紧跟中央走。主动调控楼市,更符合市民的利益,政治上不会有风险,但是别人这么做,你却反着做,在地方上难免会显得突兀一些,压力会很大。
“听说世纪城一期开盘,准备找万副书记来静海撑场面,静海再紧跟着唱反调,真有得你头疼地,是不是错开一下时间。照顾一下万副书记的面子?”
“万通会来静海吗?”林泉敲敲额头,“也难说,老家伙不想再进步了,临退多攒点钱养老却是正路。让他来吧,静海还是要硬着头皮上,得,你早点睡吧,我回去了,明天不得闲。”
中央要调控,地方抑制归抑制。但不会公然地跳出来表达反对的意见,省级领导出席楼盘揭幕开盘类仪式要谨慎得多。
杨得志离开静海建总,到天星湖担任副总,他是静海建总地元老,人脉深厚,静海建总有什么动静根本瞒不过他,联投虽然从静海建总完全撤离,但是对静海建总的动向却是一清二楚。
夏德彪的问题还没有查清,七月底,省常委会议讨论通过静海城商行的解决方案,其中包括联投以总价三点二亿受让城商行所属的民兴银行九千六百万法人股。南投正式从天星撤股,其名下股份由联投,东都、和黄三家出资买下,联投受让民兴银行法人股,手打林泉指令西宅基金会拨付五百万,与民兴银行合作,依托民兴银行着手在罗然成立以小额贷款为主要业务的信贷公司。
八月中旬,重组方案通过银监会批复,作为特殊的案例,南投金额出资从城商行买下静海建总的十八亿债权。
整个八月,静海楼市陷入相对平静的时期,却是平静,让一些尤其不安。
往年,秋季房产展销会进入八月就会大张旗鼓的准备起来,今年却几乎没有动静,一直等到八月中旬,才有举办房产展销会的通知出来。
历年,房产展销会是每个地方推动楼市的最佳时机,每年春秋两季的房产展销会前后,是楼市增涨最迅速的时期。金秋时节又被开发商喻为金秋盛宴。
张楷明接到房地产协会、房产交易中心下发的秋季房产展销会的通知,心倒凉了一半,静海市政府这次是铁定打压楼市了,这次秋季房展只给安排在房产交易中心的大厅里举办,时间也安排在国庆长假后的第一周周末,在此之前,市广电局行文要求各电视台节目正常播放时间严禁插播公益广告,虽然没有确指,往年楼市从八月就要开始地广告攻势,就在静海市政府行政干预下,有些气势凌乱,成不了气候。
今年的金秋盛宴就要草草谢幕吗?
张楷明面前放着工程进度表,指关节捏得发白,脸上的神情仿佛笼中的困兽,有一种找不到出路的焦躁而困惑。
随着中央对于房产调控的声音越来越坚决,原先一口答应出席世纪城开盘仪式的万副书记态度开始闪烁起来。
世纪城一期计划推出四栋高层公寓楼共一千六百户公寓,如果不能突破目前的困局,局面一定会很凄凉。
“该下猛药了。”张权搞不明白陈明行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他缺席今天的会议,既然他完全放权,他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必须有人帮我们来突破僵局,南投的动作这么快,收购世纪城的债权,看来耿一民是不会给我们喘气的时间。”
当夜,张权与儿子张楷明乘车赶往省城,林泉从王晓阳那里得知,张权起初要求市局派警车开道,后来又取消了这一要求,林泉心里冷笑:不晓得车里藏着多少现金让张权患得患失。
八月二十六日,林泉在南港大厦的办公室里接到张涛的电话,林泉看着电话机,才恍然记起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张涛,对方楠笑着说:“我对以往地同学都太冷漠了。”
“你倒不关心他突然来找你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林泉自嘲的笑了笑,“联投的静海也算是一家大公司。张权是想看看凭仅副书记的名头,能不能请动我?”
林泉按了应答铃,通知前台请张涛到接待室等一会儿。
方楠见林泉不请张涛到他的办公室,而是到接待室见张涛,心想林泉心里不想再念什么同学之情了。林泉本来就是惯与别人保持距离地人,这些年又发生这些事情,真让人稀嘘不已。
林泉在静海的身份绝对能用显示来形容,你或许在大街上找不到一个人认识林泉,但不可以否认林泉坐在这座城市食物链地顶端俯视着芸芸众生。
起初,张涛与丽景系的许多人一样,都认为林泉不过是耿一民推出来地人傀儡,只是后来发生的种种事实表明,林家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到现在,张涛对联投的财富结构还不是很清楚,南投,东都,联投之间的关系依旧不是外界人所能明白的,总之有一点可以确认,林泉占据着一个相当重要的地位,甚至可以轻易的影响包括南投、天星湖、豪城、佳城、西宅、静海电气、联合新能源,东都集团,秀水阁股份等大型实体。
在财富决定一切的今天,林泉处于怎样的地位,是可以想象的。
张涛第一次走进联投地办公室,却是一般公司的平淡无奇,并没有大公司的气派,张涛看着前台小姐,心里有些忐忑,自从上次跟田丽给陈明行做说客,张涛就有些怕见林泉的眼睛。
那时,张涛的心里还认为陈明行,张权才代表静海的天,他想当然的认为林泉应该投靠陈明行,至少还可以与陈雨获得一个好结局,现在看来,倒像一个玩笑,张涛始终不愿承认自己那么做存有私心,以致被林泉恶语戳破之后,觉得自己受了羞辱,滋生出些许愤恨,现在也消不了。
张涛随前台走进接待室,在静默中等待林泉的到来,骤然觉得心头地压力很大,以致自己喘不过气来。
林泉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张涛坐在上沙发上,搓了搓手,实在不晓得如何说好。
“世纪城一期定在九月一日开盘,想的邀请联投派人出席仪式……”张涛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邀请函就放在玻璃儿上。
“哦,”林泉拿起那张烫金的请谏,翻开看了两眼,漫不经心地说:“我会派人出席的。”
“省委万副书记到时会出场,联投方面是不是由你亲自出席一下?”
“省委副书记啊!”林泉笑了笑,看了张涛一眼,说道:“我到时未必有空,你回去跟张楷明说,到时候不要指望我。”林泉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我下面还有我上会议要参加,就不亲自送你了。”
张涛料得自己不会受欢迎,但林泉一付拒人千里的姿态,犹豫让他难受,张涛开车出南港大厦的停车场,指头看了一眼,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