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剑拔弩张
晚餐直到临近七点才开始。
老太太进厨房的时候，对自家的保姆颇有微词。
保姆嗫嚅着不敢说话，这些平时都是家里厨师准备的，她哪儿做过这些？这回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虽说晚餐准备的时间有些久，但桑榆看着那一桌子菜，还是觉得过于丰盛了些！
满满一桌子，他们几个人哪儿吃的完？
由此从侧面证实了她对老太太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位口是心非的老人家。
江家往日用餐极为考究，但因为今日地点不对，场合也不太对，二老只能凑合着些。
但老太太今日出来匆忙，忘了件极为重要的事！
那就是她家老头的专用餐具拿忘了！
那套餐具，就算是他往日出席各大隆重宴会也是必带的！
她偏头瞧身侧的老板瞄过去，只见那人也在看她——看什么看，你干的好事！
——你自己的东西成日指望我收拾，你当我还是十七八岁，那记性好的跟什么似的，事事替你操心到位？！
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一个眼神交流，已能猜到彼此想表达的意思。
初次见面的桑榆不懂，但曾在二老身边长大的江柏绝对能懂。
他不动声色的给老太太和老爷子分别布了菜道：“这些年我不在二老身边，多有照顾不周，感激二老不曾与我计较。”
这句话，说的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偃旗息鼓。
老爷子抬眸瞧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倒是老太太哼了声。
二人这表现实在太诡异，桑榆忍不住偏头朝身边的人看过去。
后来客厅太静了，保姆上菜无论装菜的盘子是什么材质，都不会发出半分声音，就连吃饭的声音都为不可闻。
桑榆隐约意识到，江柏从前想来家教甚严。正是因为近乎严苛的要求，所以造成了他和二老这间的隔阂？也成就了他身上，超乎常人的气质？
她不敢确定。
晚餐尾声，老太太和老爷子相继放下碗筷后，桑榆和江柏也相继放下。
老太太问江柏：“吃好了吗？”
江柏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笑着点头。
旋即，保姆过来迅速收拾了餐桌。
待东西收拾完毕，客厅又安静下来。
江柏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八点多。
老太太瞧见他的动作，眼底情绪一闪而过，问他：“你们打算何时回去？”
“就这两天。”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他答的倒是半点不含糊，还真是半点不考虑她和他爷爷的心情！
混小子！她就不该见他，见他做什么，浪费时间！
她心里虽这么骂，可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却恰好被桑榆看个正着。
桑榆笑笑开口道：“若您和爷爷有空的话，可以去南城小住。我和江柏都会很欢迎的。”
“欢迎？”老太太似是错愕了下。
只片刻她又恢复那副高冷姿态：“我才不去！”
放下这么大的家业，去南城？开什么玩笑？
桑榆尴尬的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江柏自桌下握上了她的手，像是在示意她不必在意。
桑榆笑了笑，老太太的口是心非，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男人侧身对她说：“去厨房，帮爷爷泡杯茶。”
桑榆微愕。
老太太正要开口，只见自家老伴投来了别有深意的目光，于是坐着没动。
桑榆觉得他可能是有话要对爷爷和奶奶说，于是起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内，保姆一听她要泡茶哪同意？
虽说四少爷这些年不在家，但身份摆在那儿，这种活哪儿轮得到他们的小太太？
但桑榆坚持，那人倒也不好阻拦。
泡茶间隙，桑榆忍不住问：“您一直伺候爷爷奶奶吗？”
一直？
张妈虽只是个保姆，但她是江家的保姆，生来脑子转的比一般保姆和寻常妇人要快。
斟酌几秒后，她笑着解释：“我是兼职的，老太太和老爷子需要的时候会过来。”
“哦。”桑榆不疑有他，只觉得眼前的保姆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她想起以前她妈面试保姆的时候，是很考究的。
不过想起老太太那挑剔的性子，就算是个兼职的保姆怕是也要精挑细选的，这么一想好像没什么问题。
张妈看着桑榆熟稔的手法忍不住叹道：“小太太学过泡茶之道？”
“嗯。”桑榆倒也不瞒着，“以前我妈教过我。”
张妈含笑点头：“柏儿的眼光，果然没话说。”
从见桑榆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不错。
这种好感最初源自于容貌，可现在一顿下来，她暗中观察了，这姑娘是真的不错。
所以老太太松懈，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客厅。
江柏和老爷子的谈话才刚刚开始，至于老太太也早已找了借口躲去一旁。
清楚自家老头的脾气，也了解自家孙子的脾性，万一僵起来她向着谁？
老爷子问：“人我已经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a市？”
闻言江柏轻笑道：“我好想并未和您用这次见面，做什么交易。”
是带笑的语气，但话语里的拒绝也很清楚。
老爷子抬眸看向他：“这么说，还在怪我？打算和我僵到底了？！”
“并没有这个意思，其实我回不回，对您来说结果都不会改变。”
“江柏！”老爷子已然有些动怒。
江柏面色平静：“我回来，只会让人心更乱，我不回兴许还能保持风平浪静。”
“谁要这风平浪静！我只要江家好好的！”老爷子面色发沉：“你，非得看着我埋入黄土，才甘心是不是！”
江柏终于忍不住皱了眉：“爷爷，现在不比从前。有些事想要改变，您只能学着放手。”
“放手？！”老爷子额头青筋暴起：“你这是打算，让我真的将这个家四分五裂？！”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祖辈留下的东西！这是江家祖宗一生心血！”
让他将这些东西分出去？他有何颜面面对祖先？！
江柏皱眉：“没有人能守着这些东西过一辈子，也没有能保证一直守住他们。祖辈的东西固然可贵，但固守陈旧不可取。江家想要屹立不倒，只能创新！而非守着这些东西过一辈子！”
“你！”江振东抬手指着他，脸上气恼无比，就差要掀桌子了！
厨房内，桑榆已泡好茶，见时间差不多便端着东西出来了。
客厅剑拔弩张，距离老爷子发怒只在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