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暗一身世
李公公何等通透的人，只消一眼，就已明白了。
“娘娘路上小心，奴才就送到这里了。”
“公公慢走。”
含笑说了最后一句话，岑妃渐渐敛了笑意，看向宫门方向，她加快脚步走去。
离皇宫最近的是太子府，可现在君悦麒被禁在太子府一步不能踏离，岑妃只得去宋亲王府。
宋亲王府大门紧闭，岑妃脚步一点，身姿轻盈立刻跃过高墙，左右顾盼方才，直直的朝东南方向走去。
此时宋惊澜还未入睡，从萧初实那里得到消息，黑衣人已经全部开口，指认洛念歌，而自己救的宫女也已愿意指认洛念歌。
那么明天就由老夫人敲响冤钟，由刑部开审，为洛芷颜洗清冤屈。
“暗一。”宋惊澜把手里的茶杯放在白玉石上，看着茶杯里的毛尖散发着清新的色彩，近日来的忙碌逐渐看到希望，宋惊澜难得的有一丝笑意。
“主子。”暗一从暗处出来，自从那日与洛芷颜一别，暗一便一直留在宋惊澜身边，帮他一起搜寻证据。
“暗一跟着我已有七年了吧。”宋惊澜目光点点滴滴落在暗一身上。
暗一形如影子的身体一楞，复而恢复正常:“回主子，是七年了。”
“那仇恨，到现在还记得么？”
宋惊澜想起他第一次见暗一时的模样，那时他不过十一二，穿着一身破碎的衣服，衣服上面满是鞭痕，血肉模糊。
他被人押着跪在京城的长安街，长长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神色，只知道那个少年的背脊挺的特别直，犹如雕塑一般。
“来啊，看看，这就是大奸臣季成的儿子季文生，看这模样以后一定也是大奸臣！”
彪悍的大汉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飞舞着手中的鞭子。笑起的大口露出大黄牙。
“我父亲不是奸臣，不是！”
那个沉默的少年突然怒吼，他挣扎着想要逃脱束缚，手上的铁链磨的手腕上血淋淋的。
他扬起的脸被血土模糊住，发丝间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他固执的喊，想要所有人相信他。
“我父亲不是大奸臣，真的不是！”
啪！
一个妇女抄起手中的鸡蛋砸过去，准确无误的落到少年的脸上。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间，然后无数的鸡蛋和菜叶子如雨水般打来。那个年幼的少年突然就不在吭声。他无声的沉默中，有一种可怕的绝望。
“那个时候你应该很恨洛府。”宋惊澜抬抬眼:“洛天浩设计了一场完美的局，将季府忠义说成奸臣。”
“我父亲，真的不是……”暗一的身体在颤抖，他抬起一双眼睛，露出与当年一样的目光，固执，坚毅。
“我父亲，真的不是奸臣！”
“季成，你勾结莫国，将国家十万大军都拱手让给了莫国，这是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
洛天浩扔下一封书信，季成颤抖着打开，那是与莫国来往的书信，打开，映入目光的是他的字迹，刺的他眼睛都在疼。
可是，却不是他写的。
“这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出卖国家，我们季家是世代忠良！此心天地可鉴！皇上，皇上他一定知道的！”
主帅营帐中，季成激动的道。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书信是怎么回事，陷害，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命我代理主帅一职，而你……季成，押往京城，等待处罚。”
洛天浩悠然自得的坐在营帐中，可笑的望着季成。
“洛天浩你……是你！是你对不对！”季成扑上前，他的眼睛充满了火焰:“是你！一定是你！你觊觎大将军一职，是你陷害我！吾皇一定会明白的，我季家是世代忠良！”
“哈哈哈哈。”洛天浩仰天大笑:“皇上明白你？如果他明白你会把你们全家抄了么，现在回去，或许还能见他们一面。”
“不，不……怎么会这样，吾皇……吾皇……”季成没有想过，自己身为忠良也有一天被皇上抛弃的日子。
全家抄斩，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尚在襁褓里的女儿。
季成身为大将军，一生勇敢坚毅，突然泪如雨下。
“吾皇，你听信奸臣，却不信忠良。”
季成转头望着洛天浩，眼中已是无数恨意:“你为祸国家，误导大皇，本将军要为国除害！”
起身抽出营帐上挂的尚方宝剑，一步步紧逼洛天浩。季成是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少有敌手，岂是洛天浩能比的。
洛天浩脸色一变，摔落手中的杯子。
啪嗒。
无数士兵涌进，望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季成悲呛的道:“大军为道，为国，可献出身躯，灵魂。可如今竟不识正邪，我季成死了，洛天浩，你还碰到下一个季成！”
季成飞起一刀，剑声呼啸，雷霆之势，洛天浩被吓得摔倒在地，士兵们此时一涌而上，刀入身体，血磁溅了一地。
啊
季文生躲在床下吓得捂住了嘴，看着父亲被士兵刺成了马蜂窝，季文生咬碎了一口牙齿。
“暗一。”
外面的夜依旧黑，看不到黎明的到来。宋惊澜收回目光:“季成是不是奸臣，不是你知道就好，也不是我知道就好，而是要全天下的人知道，你季家的忠诚。”
“等此事完结，我就完成当年对你的承诺。替季家平冤。”
“谢谢主子。”
暗一哽咽。重重的磕了一下。
他在长安街被人打骂接受无数唾骂时，宋惊澜正好路过这条街道，戴上了从摊子上买的面具，出面救下了他一命，并且将那些侮辱他鞭打他的大汉全部处理掉。
暗一愿意死心跟着他的原因不是他许了他给季家平反，而是他见他时说的第一句话。
“你是季叔叔的儿子季文生？叔叔一生忠义绝不可能是奸臣，希望你好好活着为父平反。”
在那个时候，暗一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相信他的人，告诉他。
季家是一生忠良。
如此既足矣。
“主子的恩情，暗一无以为报，愿以此身，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