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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三章

  秦桂香听了王靖雯的话,很不以为然,按着她跑江湖积累的经验,她觉得像王靖雯这样的人,能给自己当师傅,就是自己的福分,于是,她想也不想,很痛快地说;“在这里我有啥了解的,你还能撒谎不成,我听我那个死男人就经常提你们军统,说你们那里的人一个比一个有能耐,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就像捏死个蚂蚁似的。”
  王靖雯听了秦桂香的话以后,心里明白了秦桂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得想到,她是觉得自己很有能耐呢,还是觉得自己杀过人呢,不过,她没有精力去分析这些,而是接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桂香立刻也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师傅,先别急,我的事情说起来有点乱,也有点让我本人摸不着头绪,要不我咋说我的事情不好说呢,这事情还得从我爹让那个活王八给点了说起。”
  秦桂香用极低的声音说了那句话以后,悄悄翻过身去,看看她身边的那个女人,然后又翻过身来对王靖雯说;“师傅,你知道她咋回事不?”
  王靖雯说;“先别叫师傅,我还没决定收不收你呢,你先说说她的情况也行,说完她,你再接着说你,反正漫漫长夜也睡不着觉。”
  秦桂香听到王靖雯说漫漫长夜睡不着觉,就做了个的手势,脸上还露出了异样的笑容,很明显她那意思是问王靖雯,是不是想男人了,王靖雯明白她那暧昧的意思,就点了她一下说;“别贫,别胡思乱想,说我想知道的。”
  秦桂香立刻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旁边的那个女人叫庞玉,你是不是看她又高又膀的,整天连个屁都不放,其实,那可是个狠角色,你看她满脸和气,其实是个杀人犯,她把她老爷们灌醉了,然后乱刀砍死了她自己的男人,你说她够不够狠。”
  王靖雯没有搭理秦桂香的问话,而是说道;“他为了啥杀她自己的男人?”
  秦桂香说;“还不是怨她男人自己,她男人好赌,有一次赌输了没钱还赌债,就让她去顶赌债,她跟她老爷们商量不去行不行,她老爷们说不行,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王靖雯问;“这是啥时候的事?”
  秦桂香说;“我听她告诉我是刚解放那年。”
  接着秦桂香又对王靖雯说;“你说咋着,这个庞玉听她老爷们说要是不依着他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就对她老爷们说,你把我卖到窑子里能值多少钱,她男人说,值个屁钱,能把我赌债换上就不错了。晚上的时候,她老爷们让她去打酒,她知道她老爷们每到晚上必须喝酒,那天就给他打了一斤酒,看着她老爷们把一斤酒都喝进去了,她就问她老爷们,你真让我去顶赌债吗?她老爷们说你不去谁去,你连个孩子都不会生,我留着你干啥,庞玉又问了一遍,真的吗?她老爷们说,你不信我明天就把那个男人找来,让他把你领走,听到这里,庞玉到外屋地拿起菜刀,对着他老爷们的脑袋就砍了过去,结果一刀就把他老爷们的脑袋削去了大半啦,然后,她就到公安局自首了。”
  说到这里,秦桂香又问王靖雯;“你说她会不会被枪毙?”
  王靖雯说;“那样的男人就该杀,我说她不会被枪毙,她在里面都被关了快两年了吧,要是想枪毙她早就宣判了。”
  王靖雯说到这里,又小声对秦桂香说;“该说你的事情了。”
  秦桂香说;“我的事情说起来就是一大堆,先说我爹和我哥他们虽然有时候贩卖大烟,可是,那是伪满洲国时的事情,小鬼子垮台后,我爹他们就不干了,不过有时候倒腾点假古董和大洋什么的,对了,我爹还有一手绝活,他能把现在生产的工艺品,像瓷瓶一类的做成青花瓷,可惜,好景不长,我爹被那个活王八头告到侦缉队后,侦缉队的人开始暗中跟踪我爹,时间长了就被我爹发现了,这时候我爹就让我两个哥哥偷偷跑了,他照样去他相好的家里,故意把侦缉队的人朝他相好的家里领,有一次我爹的相好的偷着告诉我爹,说是她们家的活王八气不过,到侦缉队把你告了,说你贩卖大烟,侦缉队的人正等着抓你的现行。”
  我爹就对他相好地说;“怪不得我这些日子总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你说该咋办?”
  其实我爹这个老相好和那个活王八也是道上混的,她听到我爹问她该咋办,就说;“现在这个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只要找到侦缉队的人,花上钱就能没事。”
  我爹说;‘真的吗?’他相好的说;‘可不是咋地,他们又没抓到现行。’
  我爹说你容我回去想想,看看能不能掂对着钱,哪成想,我爹刚走出他那个相好的家里,那个活王八就带着人把我爹抓走了,到了里面他们给我爹上刑,让我爹交出大烟,我爹说他没有大烟,后来他实在熬不过去了,就承认伪满时期卖过大烟,可是,这二年没干,那个负责我爹案子的人就说;你拿一千块大洋取保候审,我再给你运作运作,你这个案子可能就没事了,因为没有抓到现行,我爹就把话捎给我了,我先头想卖房子,可是,我们家的那三间破房子都不值十块大洋,给我逼得实在没法子了,我就偷偷跑到我爹的相好那里,向她借钱,并且说把我们家的房子押给她,我爹的相好倒是很慷慨,她问我要拿出多少钱才能保出你爹来,我说里头传出话来,要一千块大洋,我爹相好的说,我手里就五十块大洋,就算把我卖了最多能凑上一百块大洋,你说咋办,我说再想别的法子,咋地也不能让我爹在哪里长期呆下去。
  这时候,我爹的相好的说,你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路子,能把你爹保出来,就这样我们两个想了一下午,到天快黑的时候,我爹那个相好的突然一拍大腿说,她想起来了,我们家有一门亲戚在官面上干事,我找他看看,说不定他能有啥办法。就这样,我又等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我爹的那个相好的找到我,说打听出来了,还有一个法子兴许能行,我问她是啥法子,她说我请我们家亲戚吃了顿饭,然后又陪着他洗了个澡,我们家亲戚才答应她,把侦缉队的苟队副约出来,在馆子里谈这件事。
  第二天晚上,我和我爹的那个相好的刻意打扮了一番,去了饭馆,我们刚坐下不大一会儿,就进来两个男的,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色的制服,脚上穿着铮亮的黑皮鞋,另一个男人看那样子有三十多岁,个子不高,黑瘦黑瘦的,他穿着便服,戴一顶礼帽,脚上也穿着一双黑皮鞋。
  这两个男人刚进到饭馆里面,就听我爹那个相好的招呼道;“大德,我们在这儿呢。”
  岁数大的男人听到招呼声,看了看我爹相好的,嘴角立刻裂开了,他低声和那个矮个子略显年轻一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就朝我们走了过来,然后也没等说啥,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岁数大的男人挨着我爹相好的,那个矮个子男人挨着我,他们坐下后就听我爹相好的说道;“大德大哥,你把这位客人给我们介绍一下呀,我领来的这位姑娘叫秦桂香,人家今年才十七岁,你看长得漂不漂亮。”
  这功夫,挨着我坐着的男人用他那双小眼睛开始不住地打量我,接着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脸和身上,直到酒菜上来了,他才用眼睛看了看我爹相好的,趁这功夫,那个叫大德的老爷们才把我们两个女人介绍给我身边的矮个子又黑又瘦的男人,听了大德的介绍,我身边的男人竟然站了起来,冲着我们点点头,接着又和我们拉拉手,那天晚上,我和我爹那个相好的轮番敬那两个男人酒,直到把他们的舌头都喝硬了,我才和他们说起我爹的事情来,我告诉他们,我爹是冤枉的,你们能不能想办法把我爹放出来。
  你猜怎么样,师傅,我这句话刚说完,那个矮个子男人刚才还规规矩矩地坐着和我们喝酒,就这功夫,他把身上突然栽歪到了我身上,还在桌子下面用手掐了我大腿里子一下,我装作不知道,又灌了他一盅酒,接着我又推了他一下,问他,大哥,我们喝了半天酒,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还有,你是个什么官儿呀。
  听了我的话,挨着我的男人硬着舌头说,我叫苟头金,官儿不大,是侦缉队的队副,可是,你爹却在我手里攥着。这时候,我爹相好的急忙掐了那个叫大德的男人一下,那个男人立刻说,苟队副,您看我们能不能把秦姑娘他爹的事情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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