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我是谁
一道接着一道气息，从远际穿破虚空来到了此地。
每一道气息，气势澎湃、慑人心魄。
万丈神佛法相，拈指而上、轻颂了一声佛号。便是向着那尊仙，一掌盖下。
佛光滔天，逼退星痕。万丈神佛一掌之下便是遮天蔽日。带着无上神威拍了下来。
在它的身后，更是有层层佛陀虚象叠叠而接。一股圣洁之气轰然爆发。
那尊仙面对这万丈神佛法相不惧，以滔天仙力抗衡。漫天星痕浮现，汇集在手中玉笛当中。
他握起玉笛，只是简简单单的横空一拳。
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带着灭世之威。
掌落拳迎，浩大巨响轰然迸发，洒落漫天金光。
那尊法相神佛身躯金光大落，又是大起。
虚空之中一声佛号响起，悲悯开口“阿弥陀佛，老衲有生之年，竟能见到一尊残仙。”
那尊万丈神佛法相轻声开口，双手缓缓合十。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佛陀舍身，渡超诸恶。”
语落，万丈神佛法相金光再次大起，佛光浩荡，如诸佛西来。再次一掌覆下。
这一掌覆下，金光再次大起。就好像整个天空被佛光燃起。
这的确是燃起，那一尊万丈神佛法相在虚空中剧烈燃烧，所散之气、尽数流入那一掌之中。
只是弹指之间，万丈神佛消散。只剩那一只巨大佛掌。
无尽佛光，涌动在虚空。九点更为浓盛的金光在漫天佛光中一闪而至，落在那一掌之间。
这是九颗佛陀舍利。万丈神佛法相舍去金身，凝聚九颗舍利，加持在这一掌。
深邃之光轰然显现，一涛汪洋流落，盖向下方的那尊仙。
又是横空一拳，带起一片星痕。紧接着，又是一声轰响，天地又是一声大颤。
佛掌在那一拳中节节崩散，但在这天地之间，却多了一声闷哼。
金光消散，九颗佛陀舍利在混沌之中接连崩碎。
那尊仙人脸色惨白，气息混乱。全身布满裂痕，鲜血淋洒。他的右臂更是可见森森白骨。
佛陀舍去金身，其之力终于让这尊仙身受重创。
北荒，那行走在沙漠中的老和尚，身躯突然一震，停在那里。
在他的眉心，一道道裂痕延续崩散。从眉心，延续到身躯、再到四肢。
只是三息之间，老和尚的身躯开始龟裂成沙。化作金光散于天地。
在西土，一座破败的庙中，有一位枯瘦的老和尚盘坐在破旧蒲团之中。
老和尚七窍流血，身上血肉模糊。在他的手中，一轮佛珠碎裂，散落一地。
法相金身的碎裂，比这些佛珠碎的还要彻底。
老和尚微微睁眼，脸上却是一脸祥和。
.......
天地浩荡，一道一道深邃的气息接连而来。让楚程有些恍惚。
少女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为他解了疑惑。
“仙机入世，人世有强者，察觉到了这尊气息。只是此地，布有规则，大道至尊进不来，出不去。于是以神通道宝隔空入世。”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惊叹。
“有佛门神僧舍弃一尊法相金身，重创那尊残仙。虽说代价极大。但也给其他至尊强者创造了机会。大哥哥，你且不要动手。这些强者出手，都是至强一击，现在这尊仙身受重创，很有可能在这些大道至尊的联手之下，身灭！”
少女语落刚毕。虚空之中，又是一阵波荡。
一声钟声悠悠响起，响彻与天地当中。
天空波动，金芒闪烁，混沌迷蒙。一个巨大的金钟出现在混沌当中。
这个金钟的出现，透发出一缕大道之颠威压，向这边压来。
有大道巅峰强者出手了，金钟洒尽神光，演化万物，有无数万象神兽显化。
纵然这里已是混沌，也承受不住这道威压。天地陷入崩塌与沉陷。
在这道金钟后方，一条阴阳两色真龙追至。
天地轰荡，在这条阴阳两色之龙冲腾至际，一幅幅阴阳之图斜挂倒空，封锁苍穹。
“阴阳乾坤，气镇九天。”
大气涌动，如一片星空在横移。阴阳之图层层叠叠，散发出无尽幽芒。那一条阴阳两色之龙，也在阵图之中响起一声响亮的龙吟。融入幽芒之中，气潮起澎湃。
风吹西方而过，光入东方而来。阴阳双色之龙再次从幽芒之中出现。
出现不过刹那，消失不过瞬间。再次出现之时，却是一团阴阳之气。
当这团阴阳之气出现时，天地陷入了阴与阳之色。整个天地，便是一张太极之图。
“镇！”
一道清脆动耳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声音清脆，却有着大气之势。
一声剧震，整个天地交织出一片阴阳法则，轰然下塌。
同一时间，那金色巨钟再次响起宏亮的钟音，规则洒尽。与万物神兽合一，其气势可镇天压地！
那尊仙被那神佛法相一击重伤受创，其行动有些缓慢，再加上阴阳之图镇压，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那团阴阳之气与金钟轰来。
混沌暗淡，其色被阴阳逼散，两道至强之力。向着那尊仙镇压。
又是一声巨响，响声惊天动地。
那尊仙在这一轰击中，身躯再次崩散。
紧接着，这方天地之外，十八道啸声接连划破虚空，轰鸣而至，压向那尊仙。
这方虚空在十八道啸声之中崩塌，道道裂缝相继出现，而后又快速重组，又再次开裂。整个天地陷入了死寂之色之中。
那尊仙被封锁不得动弹，十八道轰击自当压临。
一声声惊天之响相继而起，天地归于潮浪。
楚程看着这一切，目中闪闪发烁。这就是真正的大道至尊么。
这些至尊，不是以生机筑灵的阿颜古，也不是依靠外人之力短暂之间步入大道境界的楚程。
而是真正的大道至尊！
每一击之力，都让那尊仙受到创伤，漫天都是血液洒落。
十八道轰击相继响起，又相继消散与这方天地之中。
那些至尊只出了一击之力，但足以灭杀这尊仙。
气浪缓散，露出那尊仙的身影。那尊仙身躯已经破败不堪，奄奄一息。
在那天地阴阳图快要消散的那一刹那，远方那如日紫芒紫雾，一闪而至、终于开始飘动了起来。
在那紫芒之中，是一把桃木之剑，看似平凡无奇。
紫芒划破虚空，带起一条长尾，生生将这方天空分为上下两地。就像涛涛江水，被人一剑隔空。
这剑悄然划过，意念万里。只是刹那之间，便来到了那尊仙的面前，不带一点声势。
当这一剑出现在那尊仙面前时，却是轰然爆发出能让天地骇颤的气机，如汪洋肆虐，霸气凌云，让人窒息。
今有桃木剑，一剑斩仙！
只是一剑，斩断了这尊仙的头颅。只是一剑，割开了这尊仙的身躯。
那尊仙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化作星点消散与空。
同一时间，天地有一支笔而落，轻轻一勾。无墨画图。
虚空中勾画出一撇，一撇落下，如是惊雷。
四方无色，只有混沌。但是给人的感觉是陷入了大气蓬勃之中。
四方起狂风。一道气息轰然爆发。
正气冲天。这是天地之间最为纯至的浩然之气。
阴阳乾坤消散，续接的是这天地浩然。
一撇而起，一撇而落。显现的是这人间正刚。
“我李忘生有一笔，可镇天下宵小！”
一声长笑轰然而荡，如同春雷响彻。
傲骨起长天，正气冲天地，清风鉴今古。这一笔可封尽天下妖魔、除灭世间诸恶。
这一撇出现之地，是在千万里之外。在那六名修士身前。
“你受先贤镇压，如今不过一尊残仙？还想扰乱人世安宁？莫以为当世后辈之人无英才。只不过是古今圣贤定下了规矩，不可逾越此地半步。若非如此，我李忘生当年早就入此斩你。如今你破阵而出，来就便是。只可惜我李忘生远在天路，不然我一人便可斩你！”
“封！”
声音再次而落，那一撇化作滔天气芒，灌与那六名修士身中。
正气相灌，再起风云。六人身上大气蓬出。
只是刹那之间，在这六人的元神当中，六枚青色种子飞出。在浩然之气中崩碎化烟。
“找死！”
当这六枚青色种子散化，一道怒吼突然在这方世界响起。
当这道怒吼之声响起，停留在空中那一把桃木剑，再次一晃。刹那之间，冲临百万里，向着虚空一剑斩去。
“滚！”
喝声再起，一只大手突然从那虚空之中探出。压向那一把桃木之剑。
这一掌可遮天地，但遮不了那凌云剑意。
桃木之剑嗡嗡作响，起一道裂痕。但那剑气更加猛烈，一剑划开那只手臂。
“柳某修为有限，不可长留。不能好好会一会这尊残仙，实在可惜。”
一声轻叹，悄然而现。又悄然逝去。
随着这一声轻叹，那把桃木剑倒回而流，倒穿与混沌之中。
在它再次出现时，是在一名青年道士的背后剑鞘当中。
青年道士抬头望向南方，叹息了一声。摇头道：“借剑一用，让我的宝贝木剑有所损伤，这个倒也不算什么，再温养百年便是。只不过...师妹你，一口玄黄气，折损万年修为，只为让那疯子从沉沦中醒。”
“如今困仙灭阵已破，天地大变。人世只剩五千年。五千年后，必有一场帝位之争。你舍一口玄黄，退却长生道。帝位之争，怕是将没有你一席之地。这值得吗？”
南域，那年轻道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眼中却是一脸欢愉。手中木瓢一洒，清水落花中。
百里之地，花枝招展。
.......
混沌之中，那只巨掌在一剑中崩碎，洒落金灿之血。
这是真正的仙血。仙血而落，在虚空之中显露毁灭之气。
远处，那一支木笔轻鸣一转，笔峰再次勾建。一个正字骤然幻现。
当这一个正字出现在虚空之中，天地浩然之气轰然爆发。
日，月，星辰。山川，江河，竹木。皆有正刚。一笔勾起，浩然齐聚。
正字出现，如天地初开，化鸿蒙威力汹涌，向着那出现手臂处的虚空中镇压而至。
天地震动，像是开天，又像是在灭世，浩然之气崩碎了这方天空。
虚空再次崩碎，显露出了里面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一掌拍出，要碎了这个正字。
大气朦胧，星光溅射。搅乱了这方混沌。让人看不清上方之事。
只是一声天地浩荡，接连轰响。
激烈的碰撞，直至百息才缓渐消散。在消散之际，一道笑声再次而起。
“柳道友一剑破你仙躯，我李忘生离开之际，也得为这小友留你一臂。”
笑声大荡，别有快哉之意，震散了那万里混沌。
“小友，你能遇见这位前辈，是一场大机遇，大造化。我李忘生今日得以见到前辈，也是一大幸事。就让我这位做晚辈的，为这位古之圣贤再添一笔。”
语落，木笔再次勾起一撇，化作一道青芒渗入这老人头颅之中。
一笔而下，木笔刹那消散。只剩金色血雨在天空洒落。
在那青芒打入老人头颅时，天地之间再次出现了那阴阳道图。
那个道图的出现，吸纳四方血雨，化作世间最纯净的能量。
阴阳之图散发着幽芒，急剧缩小。它出现的极快，只是一念之间、便吸尽了这仙人之血。
图阵一闪，化作一团阴阳光球、刹那来到老人头颅面前，一闪而进。
在这一刻，老人的头颅之中散发出阴阳两色之芒，更有浩然正气而现。让旁边的楚程的双目不可睁眼。
“找死！”
天地一声怒吼再次响起，虚空层层破碎。
无尽星光在混沌中闪现，一名青衣仙人盘坐在一个空中心，被仙光笼罩，身体一片朦胧。
这青衣仙人的右处断臂散发着浩瀚星光，在补愈右臂。
他的目中空灵无比，深邃玄奥的仙痕浮现，更是有滔天怒火。
这才是那尊仙的真身。真身的出现，让这方天起狂风暴雨，雷霆滔天，山石崩塌，宛如灭世之景。
那尊青衣仙，探出一掌、向楚程覆至。
星河在这一掌中倒泄，恐怖的威压，将楚程的身躯震的咯咯作响。
就算他此刻步入了大道之境，面对这一掌，依然如同面对着天威。
楚程的脖子边，老人的头颅在起变化。
老人的双眸，时而清明，时而迷茫。更是有阴阳青三色显现。
“水之力，都能轰塌山石。我楚程何尝不可以力崩仙？”楚程目中露出坚定，身子一闪、向着那一掌一拳轰去！
手中月芒轻颤，爆发夺目光辉。这一拳，如同月石坠地，轰破了这方天空，迎击而上。
这一击，惊天动地，震破混沌。那一掌在这一拳中崩碎。
月芒消散，楚程的身躯猛的倒飞而去，鲜血洒落万里。
他的身躯在这一掌中层层崩裂，成了血人。
“蝼蚁。”那尊青衣仙，目中仙纹闪烁。再次一掌而来。
他的真身，比先前要强大数倍。一掌之下，楚程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一点长虹而现，一道身影踏天蹦赴而来。
那是一具无头身。一步十万里，二步百万里。三步，便是这方天地。
当这无头身出现的刹那，楚程脖子上的头颅一飞而去，落到那具无头身处。
一声轻响，一阵闪烁。头颅归位。
在归位的这一刻，风雨倒卷，狂风固止。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混沌在这一刻消散，天地竟归于原状。
这道身影的出现，让那尊仙脸色大变，心中起惧。
仿佛在这一刻，出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同他一般的一尊仙。
天地万般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过了许久，那道身影身上浮现滚滚红雾，又在刹那时间，将这方天地染成了红色。
一道声音悠悠响起。
“三尺红尘，可断你长生。”
他的声音很轻，却是响彻轰荡，出现在这方天地每一处。
又是过了许久，那道身影抬头，目中时而清明，时而迷茫。
老人仰头喃喃开口、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这天地。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