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相同的花 不相同的人
这是一场清雨，以磅礴之势冲洗天地。
雨落碎了虚空，天霄起云烟。混沌起势卷，飘飘渺渺、延连碧落。
这一场雨来的太过匆匆，天风吹的碎片零落，便是无限春风迎海上。
春雨结成了汪洋，碧光虽淡。但在这一刻，却是融了此间所有色。
什么黑色，什么蓝色，刹那化净。那些汹涌奔腾的混沌，在这一场春雨的湿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合。
世间，只剩下的春雨的清淡芳香。
此刻，怨念已经不剩，杀气也已经不在。
一声哀嚎，响彻天地。
那百万丈高大身影，在雨中如末冬刚塑的雪人，在一场春雨的冲刷中，瞬间融化。
极怨心中的愤怒，但已经无力回天。这一场雨，看似普通，但每一滴中内蕴灭天毁地之力。就算是它涅可重生，依然逃不过崩散的下场。
庞大的身躯在消散，这能覆灭一座天下的极怨之力，在春雨中、飞速消逝。
楚程整个人，沐浴在这一场春雨中。在他的身上，黑气在这场雨中、同样在消散。
这无数万岁月积累的众生死意，在这一江春水的洗刷下、终不复存在。
同样消失的，还有那脸上的密码黑色经条，还有那幽蓝之光。
李山灵坐立在那冰封的神海中，一场春雨蓦地而下，这冰雪与水、起滚滚白光。
这些都是霜雪融化所散发的冷气。冰封开裂，冰川塌陷。这片神海在这一刻回复了流动。
神海开始流动，一场春雨之下、有星光升起、交织宛若星河。
李山灵看到这一幕，感受到这场雨中的磅礴能力、豁然站起，心中激动。
“有大能出手...散去了楚程心迷。抹去了那尊极怨....一场春雨、一式神通...唯有灭境！”
这一刻，楚程脸上的面具，有无数黑丝涌动，只是这一次不是钻入身躯中，而是倒卷回面具之中。
那金黄色的眼瞳，开始消淡、双眸中逐渐露出人性的神色。
那疯狂开始不在，那杀意也开始褪去。
他的神智回来了！
四方有嗤嗤声响起，残界之中再起万千光芒。那破碎的万界在两道惊世气势消失后，再次重聚。
此方天地，隐没于天下之中。不在接连。
天下中，那一面画幕在风中消失，不再显现。
那恐怖的威势，也不复存在了。所有人都是重重的呼了口气。
“这太过可怕了。”有不少强者擦了擦冷汗。
好在，那尊巨大生灵覆灭，另外一道极强杀意也随之消去。
“先生...你会回来么.......”
白露书院中，徐敏心中喃喃。三年前楚程的昏迷，整个书院人人得以知。
但徐敏知道，以先生的神通广大，怎会昏迷？她是不相信的。
先前那画幕，那个男子沉陷在黑雾之中，没有看清其貌，但给她的感觉、就是楚程。
“先生自然是回来了。因为...他是这世间的光啊.......”钟文飞来到了她的身后，嘴角掀起。又是道：“你何时见得，这世间无光？”
老者站在虚空之中，看着那消失的画幕，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有灭境大能出手抹去了那尊极怨。只是这一式神通的气息，老夫从未感受到过，想必是隐世的老怪物了。”老者抬头望了一眼北方虚空。
北方虚空、原本接连起天外天，如今那座天下已经隐没。
老者看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声。道：“一座天下，竟无一尊玄境。怕是要起大难。罢了，老夫命几尊其他天下之修、暂且留在这里镇守，等此座天下出第二步，再行撤离。”
老者将手中的玉筒收回，他没有注意到、那玉筒中原本一个暗淡的名字，再起亮光。
空间中有漩涡出起，老者一步踏进、便是消失在此方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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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已经不在，这往昔众先朝拜之地已经化作流沙。这方世界，在三日后也将彻底消散。
那些被封印的通玄生物，虽说那两道令人心骇的气息消逝，但依旧身躯颤抖。这种恐惧、已是在心底根深蒂固，就算是封印消失，它们也不敢出去了。
楚程立身在废墟之中，在这一场浩烈之战中、这大地已经沉陷万丈深度。
眸中的金色终于暗淡，大气内敛。流逝的生机中止。
在他的衣白袍里，那一件薄衣裂起龟痕，最后破散成光，从体内飘出、飘向了远方。
“我......”楚程神色回复了光明，只是体力已经熬尽，整个人向着后方废墟倒地而去。
就在楚程到底时，在他的身上起阴阳之光。他的白袍，燃起了黑焰，成黑白两色。
楚程的身躯一顿，随后站了起来。
“这一战，耗去了一半生机，若不是那件肚兜，有大能出手抹杀这极怨。本尊是必死无疑了。”楚程轻叹了一声。
这个楚程，不是本尊、而是神念分身。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李山灵的身影从楚程本尊神海中走出，来到楚程的身前，也是惊疑道。
按道理来说，本尊分身心系一念。本尊昏迷，分身也会昏迷。
“你难道忘了，我与本尊、魔婴分身不为一体。不过是一缕神念、得以滋养成魂。本尊昏迷，魔婴分身昏迷。那是因为他们同出一体一魂。”
“至于上一次我为何会昏迷，大概是因为，我身上的剑意也被虚空剑蜂吞噬了，但这一次不一样，我一直躲在本尊神海深处，怕被波及毁灭。”
“你之所以没有见到我，那是因为我被冰封在神海深处、不能出。”
神念分身低头看了一眼身躯，摇了摇头道：“这一次，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就连我也没有想到，竟会有大能出手相助，且那一场雨散发的气息，让我有熟悉的问道。好像从哪里闻到过这雨的清香。”
“应该是...陌尘之修。这九天十地中、果然还有陌尘之修。”李山灵瞬间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你这么一说，的确是。那一场雨，好像...是青洲的雨。没想到，在这九天十地中，除了我与人皇之外、还有其他陌尘修。且实力极强。”
“这等实力...应该是立身在不死不灭了。”李山灵点头开口。
“灭境之强，翻手灭极怨。果然无比可怕。”神念分身叹了一声，道：“若有机会，真的想去见见那位前辈，不是为报之恩之情。而是了解当年陌尘之灭。”
“这陌尘之灭...似乎涉及到了我楚家老祖、楚木生。这楚木生，是这世间唯一推算出我来历的人。我怀疑，楚木生当年降临楚家，百年坐忘、千年证道，并不是证道、而是恢复了原本修为。”
“你是说这楚木生........”
神念分身点了点头，道：“就算这大千世界无数岁月来孕育出了无数天骄，但也不可能有如此惊艳的人。陌尘体系与九天十地的可不同，可不是一味的提升境界。”
“我认为，木生老祖...就是当年镇杀所有第二步陌尘之修的人。只是他说为我留下布局，究竟是何布局？甚至不惜以整个陌尘界为代价，交付给我做？”
神念分身思绪了很久，还是没有半点头绪。摇了摇头开口道：“走吧翅膀，你的心已经快要奄奄一息了，若是再不想救，你今后便是孤家寡人...与我一样了。”
“翅膀？心？”李山灵听言，虚淡的神魂中也是能够清晰的看到脸色一红。
这是调侃，神念分身同样见到了李山灵与秦婉瑶往昔的一幕。
神念分身行走在废墟中，大约走了千米路程，在一处沙尘之地停了下来。
在这沙尘下，埋葬着一道身影。这道身影虽说被沙尘覆盖，但依然还是能够看到身躯已是支离破碎。
这是六六六，神念分身将六六六从沙尘中拉起，只见六六六的身躯已经扁的不能扁，这具傀儡之身也是报废了。
“可惜了这个打手。否则有六六六在，不久后的沧海境之行，众天骄齐聚之路、本尊也能保性命无忧。”
神念分身一叹，将六六六收回太初空间中，只能找时间钻研偃师录，将六六六这具傀儡身修补好了。
只是这偃师录全篇，又哪是那么好参悟，也不知道何年马月了。
在收回六六六后，神念分身依旧继续向着大步前方行走。
直至废墟中有蓝色点点遍布，散发着淡淡药香。这是鲜血的洒落，在不远处的废墟中，有一朵残破风铃，已快不见生机。
神念分身走了过去，弯腰将她扶起。
“生机已无，没有救了。”
李山灵沉默许久，苦涩开口道：“九妙花开，昙花一现、便是凋零...我知道的。”
神念分身摇了摇头，笑了起来。道：“的确无救，但并不代表真正无救。你忘了、我有生机之泉，有月华之丹，可让她涅槃重生。只不过，她还需要巧姨的血，只有本源之血，才能将她复生。”
在悲伤面前，李山灵停止了思考，听言此语、双眸之中也是光芒一亮。
神念分身伸手一挥，便是清泉洒落。之后一枚丹药在掌中化作玉液，融于其身。
刹那之间，原本销暗的生机再次猛然增升，生机勃勃。
“只不过...花开已谢。这世间只剩相同的花，却无相同的人了。”神念分身再次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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