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皇后的军队不足一千人, 浩浩荡荡的走出城去。一路上百姓无不驻足, 指指点点, 经过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他唉声叹气的说:“女子本是相夫教子的,现在都要去打仗了,谁在家操持家务,照看孩子?然后是一声叹息,身边的老伴忙将他拉到人群里,示意他小心说话,别让当兵的听见。
  听管事的人说,皇上的部队已经先出发了, 会在瓜州,沙州附近会师, 一起进发回鹄,此时已是五月,端午节刚过。
  行走数日已是人困马乏, 姑娘们有的已经受不住, 此时离会师的沙州还有一定的距离,不得已整个军队必须停下来休整。皇后娘娘亦是满脸担忧, 巡视各位情况, 姑娘们两两结合, 相互捏捏肩膀拍拍腿。
  我帮着行进时不小心崴着脚的百合上药, 她是在昨天走夜路的时候, 不小心踩到路上的一个石块, 腿一歪,扭到了。
  皇后娘娘要将她带到沙州,那里有有名的军医可以帮忙诊治。
  又经过两日部分昼夜的赶路,终于到了沙州。大部队浩浩荡荡的驻扎在沙州城外。女兵们一来便安营扎寨,提早休息。这次出兵的军队约莫十万人,上至70岁的老者,下至十多岁的孩童,只要身体条件允许就不许参军,征战沙场。
  从先祖李元昊时期开始,大家崇尚的便是战斗,夏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斗民族,从青藏高原到河西走廊,这个民族为了生存,只能不停的战斗。但伴随着安逸的生活,人们也逐渐离开了马背,懈怠了训练。朝廷纸醉金迷,蔚然成风,先祖的品质几乎消耗殆尽。
  回鹘的地域已经近在咫尺,线报回应,回鹘部队刚刚结束征战,正在休养生息。部队听皇帝差遣皇后的20名盔甲女兵和皇上的“铁鹞子”部队一起,她们第一次骑上战马,这种战马身上也披着盔甲,与战士身上的盔甲是一体的。
  就在临上战场之前,皇后娘娘身边的随从匆忙跑到我的战马边,伸手示意我下来,同时有两位士兵上前将我与马连接的盔甲解开,伸手将我扶下战马。
  跟着前来迎我小丫头,匆匆忙忙进了皇后娘娘的营帐,刚掀开布帘,就听到出发的号角吹响,马蹄声和擂鼓声震耳欲聋,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皇后娘娘端坐在营帐内的桌子前,看着我走进来,伸手唤我过去,手边的酒壶在火炉上慢慢地温着,冒出丝丝热气,轻轻地腾空,然后消失。
  “过来坐。”皇后气定神闲的说。
  我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的圆垫上坐下,面前的酒杯已经被身边的侍女斟满了酒,端起来给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嗓子有一股灼热,紧接是辣辣的强烈刺激,让人难受。世人都爱买醉,这种强烈的刺激,难以让人着迷。
  “第一次饮酒吗?”皇后娘娘将酒杯放下问我。
  “第二次。”我回答道。
  “知道为什么把你从临出发的队伍中叫回来吗?”
  “小女不知。”
  “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皇后娘娘说着,示意身边的婢女,她从身后的墙上取下来一张羊皮地图,铺在桌面上。
  皇后用手指了指地图当中的一片区域道:“这是一张回鹘边界城池拔野古的地图,这片区域是驻守在此片区域的首领驻地。”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
  “这块区域我派人已经摸的很清楚了,你带人去,将他们的首领拿下,逼的前线就犯,里应外合,确保战争的胜利。”
  “可是娘娘,不是说只需要夺回西原部失去的城池吗?据我所知拔野古已是回鹘境内,我们......”
  “我的命令你要违抗吗?”
  “奴才不敢,只是......”
  “不要只是,照做就是,我在这里等着你的消息,我的幸运将士。”
  皇后将话堵死,我已经没有办法说下去,只好起身出门,皇后派出了几十人与我同行。拿上兵器,准备去马棚骑马出发,却看见管事的站在那里,示意我过去,我吩咐了身边的一位士兵,带领大家先去牵马。
  跟着管事的走到一个僻静处,他才抬眼看我,眼睛里有些许的担忧,他一贯的低声说道:“我跟皇后说,你是她的幸运战神,要她把你留在身边,没想到这边刚保你下来,那边皇后却突然派你去刺杀敌方主将,真是有点措手不及。”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对我好,既然不可避免,就去面对。”
  “可是,你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我便不能保护你了。”
  “放心,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就好。”管事的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件极轻薄的衣衫给我道:“这件金丝护甲是皇上赐予我的,现在我把她送给你,你穿在身上,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保命。”
  我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金丝护甲,那是一件极美的东西,金丝线织就的针脚,细密且结实,外表看上去柔软,但触上去却是异常的坚硬,这或许就是它被称作金丝护甲的原因了。
  我转身准备走,就听到管事的小声的说:“到了辽部的地界,若你可以活得更好,就趁机逃走,永远不要再踏入西原土地。”
  我有些错愕,转身走了几步,转过来问道:“你是想让我逃走吗?能告诉我是谁让你保护我的吗?”
  他笑了笑说:“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
  我点了点头。远处战马已经准备齐全,士兵老远唤我过去。
  沙州离拔野古有两天两夜的路程,一行的先遣部队大约有十几个人,为了方便行事,我们乔装成辽人的模样。
  男子腰间缠着长腰巾,颜色鲜艳,是本色团花绸缎料子,眉毛浓黑,还特意做了小胡子,看起来颇有回鹄特点。女子则穿上丝绸的裙装,若彩云飘飞,浓郁华丽,领口,胸前,每个细节处都绣上了鲜花,戴上耳环、戒指、手镯,扎起利索的辫子。眉毛和眼睛处用木炭涂的浓黑,这样就更接近辽人了。
  大家将刀剑藏于车内,走进地图上所显示的拔野古的小镇上,刚进小镇,就觉得天气有些微凉,找了一个客栈住下,为了不至于太过显眼,我们选择的地方相对偏僻一点,找懂得辽语的人去交涉打点。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按照原计划在回鹄阵营周围认真埋伏观察,这是一个用阴干的土坯建筑起来的塔状建筑。除了顶部的窗棂之外,基本上不用木料,塔身浑圆,自下而上,逐渐收缩,看起来宽敞宏大,很有地方特色。
  我们在附近住下,经过几日的观察,几乎是摸清了里面人的生活习惯,每日进出人口的规律。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似乎与前几天有些不同,天蒙蒙亮的时候,不断地有车队载着一车的粮食、布匹、牛羊等进入府里,像是各地为了战争而交上来的粮食,这刚好是一个可乘之机。
  我们乔装成上供的富商,备上粮食和战马,顺利通过了查验,院子里布满了葡萄架,我们随着人流往前行进,四下打量着院子的格局,这里院墙低矮,并非易守难攻,院子里也只有几个士兵把守,若突然发起猛攻,飞将进来,应该可以一试。
  回头往后看,后面又很快的排起长队,正叹息,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虽然他打扮的很像当地人,但我一眼还是认出来了,那是我在蒙部的时候见过的,他是孛鲁的贴身侍卫,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回鹄呢?
  正想着已经轮到我们,将士记下上供的人的名字和物件,便请进内殿里去了,这是一个开满鲜花的院子,随意摆放着几张桌子,前来上供的人被邀请坐下来吃上一顿饭,院子旁边,一个年轻的回鹄小伙正在烤全羊,油“滋滋”的冒响。
  我们几人单独坐了一桌,不与人交谈,以免露出马脚。很快一个主人模样的男子便走了进来,虽然他穿着便服,但看起来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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