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江夏其人

  楚南国虽然没当着任何人明说,可他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得……杜一珍的车祸背后有蹊跷,这个始作俑者,也许就是晚宴里的嘉宾。
  所以,他才想要名单,认真的排查一下,这里面的人到底有谁会和杜一珍有瓜葛。
  楚云松并不知道他的想法!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继续自己的话题往下说,“南国,你也知道的,你柳叔叔一直非常喜欢你,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有红豆在,他恐怕还要招你进家里做女婿呢!”
  楚南国不自在的微侧过脸,“爸,你怎么现在还说这些,如果让红豆听见了多不好?”
  “我能让红豆听见吗?我傻呀?咱俩这不是闲聊天儿哪!我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了,你柳叔叔话里话外一直赞赏你,总想找个机会提拔你一下!对!你自己有本事,即便不需要他的提拔,可看在他是我老朋友的份上,你也应该带点礼物过去,礼貌的问候几句!”
  楚南国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爸,我倒是想过去问候!可我哪有时间呢?我现在工作都忙的脚打后脑勺,就算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也要去航校!我哪天晚上不是八九点钟才回来?”
  “……”
  “昨晚又出了丁奶奶的事儿,她还没醒呢,即便是醒了,以后的后续复原工作也很麻烦!我哪儿还有时间上柳叔叔家吃饭呢?”
  “这话倒也是!”楚云松没办法了,“那以后再说吧!我走了!”
  楚南国伸开胳膊拦住了他。
  父子俩工作都忙,难得见一次面,“爸,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讲!”
  楚云松站住了脚步,扭头好奇的望着儿子,“又怎么啦?”
  “前几天……单位找我谈话了!说5月末的时候,要派我去日本学习!”
  “哦?这是好事儿啊!”楚云松为儿子骄傲,“你们民航局一共也没几个名额吧?”
  “两个!暂时定的是我和袁立斌!我虽然不大喜欢袁立斌的为人,不过他在业务上还算是可以的,也算是一个称职的飞行员!”
  “那不错呀!去日本待多久?”
  “大概三个月!可,我现在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丁奶奶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走得开?”
  说实话……
  楚云松也犹豫了一下。
  在80年代……出国深造的机会,简直是太难得了,尤其这次民航局的公派,虽然没明说,可这一定是跟未来的升迁直接挂钩的,如果推掉了呢,那就是等于推掉了以后的大好前途。
  楚云松虽然是对丁家实心实意的好,可人都有些私心,一牵扯到儿子的未来,他心里当然也要认真权衡一下了,“南国,我个人的意见是,这次的学习,能不推尽量不推!如果丁奶奶醒了,需要人照顾,我可以亲自去,或者我们可以出钱请人!总之,学习最好别放弃!毕竟不仅仅是关于你个人的未来,也是国家对你的信任,派你出去学习一下先进的经验,回来更好的为祖国效力!嗯?你先别急着做决定!或者跟红豆商量商量!听听她的态度?”
  楚南国低着头没说话。
  楚云松最了解儿子的性格。
  知道他不说话,十有八九是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打算为了照顾媳妇那边,放弃进修了,因为怕自己会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一切,所以,主动先给自己打个招呼。
  楚云松叹了口气。
  明白即便再劝,也未必劝得动!
  只能淡淡的点了点头,“南国,你是大人了,有些事情不一定听得进去我的话!你自己决定吧!”
  转身出了大门,上了小轿车,直奔医院去了。
  到了icu病房外面,远远的看见了丁文山。
  楚云松一看老朋友才经过了一个晚上,就明显的憔悴了很多,心里难受,快步赶了过去,“文山兄?”
  丁文山一听到他的声音,赶忙扭回身,“云松,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来吗?你也真是的,昨天晚上就应该通知我!”
  丁文山苦笑着,“实不相瞒,昨天晚上……在急诊室外,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我还通知你?”
  楚云松当然理解他的心情,“你想不起来我是正常的!红豆也应该给我挂个电话呀,或者南国!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医院多一个人照顾,总是好些的嘛!”
  丁红豆走到他的身边,“楚伯伯,不是我昨天晚上没通知你,实在是就算人多,也没有什么用,毕竟大家都等在急诊室外,谁都帮不上忙!我是想着等奶奶醒了以后再通知你,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嗯!”楚云松心疼的望着丁红豆的小脸儿,“瞧瞧你这一宿熬的!好像一下子就瘦了不少!”
  又瞧了瞧她身上的长裙,以及披在肩上的楚南国的西装外套,“要不……我替你一会儿,你回家去换件衣服?顺便睡一觉,歇一歇!”
  丁红豆当然不能走了……这种时候,爷爷的身边也需要有人陪着,“我没关系的!”
  楚云松不再多说了,隔着icu的大玻璃,瞧了瞧里面的情形,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谁能想得到呢?好好的出去参加个晚宴,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安慰丁文山,“文山兄,吉人自有天相!嫂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急!”
  “我不急!”丁文山点了点头,当着老朋友的面,他实话实说,“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不管素馨怎么样,我都陪着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跟着她去!人生除死无大事,既然这我都已经想开了,我反倒释怀了,不急了!”
  楚云松赶忙去,“别胡说八道!嫂子会没事的!”
  探病就是这样!
  无论探病的人怎么说,无论言语怎么精巧……听上去,却都显得苍白无力。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
  楚云松还要再待。
  丁文山坚持把他送到楼梯边,“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打电话通知你!”
  “那……我下班之后再来?”
  “也行!”
  丁文山回头嘱咐孙女儿,“红豆,去把你公公送下楼!”
  丁红豆答应了一声,陪着楚云松下楼。
  楚云松默默的一直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站在台阶前犹豫了一下,这才正式的转向她,“红豆,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有些话不应该跟你说……可我翻来覆去的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怎么了?楚伯伯?”
  “是这样的!你知道南国要去国外进修吧?”
  “嗯!他那天跟我提了一句!”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现在你奶奶出事儿了,南国有意放弃这次学习!想留在家里更好的照顾你们!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应该慎重些,你再劝劝他,别急着做决定,更别冲动的马上就去局里讲!至少,再等几天!看看你奶的情况再说?”丁红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云松低着头,“红豆,你别以为我自私,不关心你奶奶,只为自己的儿子前途考虑!可人这一辈子,有些事情必须要取舍!在南国的心里,他认为……你以及你的全家,比他的前途重要!可你是他未来的妻子,他的前途,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前途,他好了,你们全家才都会好!”
  不再多说了,“我晚上再来!你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体!”
  下了台阶,大步而去。
  他也没回单位,而是按照儿子的嘱托,去宣传处找江夏要宴会的名单了。
  去了办公室。
  直接先问秘书,“你们江副处长在吗?”
  秘书一看是他,认识,赶忙恭恭敬敬的站起了身,“楚副挺长啊?你好!我们江处长早上来了个电话,说她今天有点事,晚点到!怎么?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吗?”
  “嗯?我想要一份昨天晚宴的客人名单,这事事儿不难吧?毕竟请柬都是从你们这出去的嘛!”
  “我们这儿出去的都是大请柬,比如……像银行?我们统一发放15张,电视台?统一发放18张,至于这些工作单位具体把请柬发到哪个人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要具体名单呢,我还得帮你查一下!”
  楚云松点了点头,“如果不麻烦的话,请你尽量帮我汇总一下!”
  秘书回答的爽快,“没问题,我尽快交给你!”
  既然事情办完了,楚云松也没打算多留。
  转身往外走。
  脚还没迈出办公室呢,正和江夏走了个碰头。
  江夏……
  看上去30多岁的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漂亮……五官精致小巧,身材苗条玲珑,腰间没有一点赘肉,冷眼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大姑娘,穿的也时髦,直筒裤配着轻便的鸡心领羊毛衫,长发盘在脑后,完美的显出了细长白净的脖梗。
  她一看见楚云松,立刻热情的笑了……说话热情亲切,声音里带着一股南方人才有的软萌,虽然没有撒娇的意思,可却让人听了,心里就麻酥酥的,“呦,楚大哥!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楚云松也没法撒谎,这事儿瞒不了人,“我想要一份昨晚宴会的嘉宾名单,已经跟你的秘书说完了!”
  江夏敛住了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皱了皱眉,“你要名单干嘛?”
  “我也不知道!南国要的!”楚云松顺势岔过了话题,“小江,你的身体好啦?”
  “我的身体?”
  “对啊!昨天晚宴开到一半,你就没人了,后来还是柳书记说……你不大舒服,先回家了!”
  “啊!”江夏尴尬的笑了笑,“我是有点头疼!所以提早回家了!后来,我听老柳回去说,晚会上还出了一个小插曲?”
  她低垂着眉眼,也看不到脸上的真切表情……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低了,“我还听说,你和杜一珍是亲家?”
  “对啊!南国早早就定的娃娃亲,你能不知道吗?”
  “我确实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可我对不上那个姑娘是谁家的孩子!原先只听说是农村的,你和他家有些渊源!昨天才知道是杜一珍的孙女儿!她姓丁?对吧?今年18岁,叫丁什么来着?”
  “丁红豆!”
  “哦!”江夏不由自主的低声的重复着,“丁……红豆?”
  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就沉默了,以至于楚云松以为她没话要说了,开口要告辞了,“小江,那我先走了!”
  江夏这才仿佛恍然大悟一样,抬头望了一眼楚云松,“哦!那好,我送送你!”
  把楚云松送到了走廊上,这才又拉低了声音问,“杜一珍昨天晚上出车祸了?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啊?抓住肇事司机了吧?警察怎么说?”
  “司机抓到了!红豆粗略的讲了一下,说是司机驾驶超速才导致了这起车祸,警察正在办理后续事宜呢!”
  江夏点了点头,“这就好!那杜一珍的情况呢,有没有生命危险?”
  楚云松如实回答,“正在观察期!人还没醒呢!我晚上再过去看看!希望没事儿吧!”
  江夏的脸色仿佛变了变,勉强的笑了笑,“对!希望她早点好起来!”
  不再多说这个话题了。
  又寒暄了几句,“等南国有空了,别忘了到我家来吃饭呢!”
  这才礼貌的站在一边,眼瞧着楚云松的背影走远了。
  *~*
  楚南国再回到医院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背包。
  一个包里放着两套洗漱用具和丁红豆爷两换洗的衣服,另一个包里呢,装着各种水果和零食,还有饮料。
  他把背包往长椅上一放,用胳膊肘捅了成丁红豆,“我给你带了条长裤和毛衣!天气预报说了,要变天,我怕你冷,多穿点,赶紧去换上!”
  丁红豆点了点头。
  抱着背包进了卫生间。
  把身上的长裙换掉了,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整个人觉得清爽了不少。
  再回到icu门外的时候,楚南国正和丁文山说话呢,“……所以,医生也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会醒?”
  “……”
  一抬眼瞧见丁红豆回来了,赶忙给她扒了个橘子,直接塞进了她的手里,“嗯?你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一个豆包!”
  “那怎么行?豆包也叫饭?还饿不饿?我领你出去吃?”
  丁红豆想了想……她想单独跟楚南国说些话,借着这个机会,索性点了点头,“那你陪我吃碗面条?”
  跟丁文山打了个招呼,“爷,我去去就来!”
  两个人下了楼。
  楚南国当先走在前面,还真以为要去吃饭呢。
  丁红豆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胳膊,用手指了指医院里的一处小花园,“哎,咱俩先在那儿坐会儿,我跟你说几句话?”
  楚南国立刻就明白了,“所以,你压根也不是想吃饭,有话要跟我说?那……”
  挑了挑眉,“我爸是不是早上来过了?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是……关于我出国的事儿?”
  跟聪明人打交道,不用多废话。
  丁红豆拉着楚南国坐在了花园里的长椅上,顺势往他身边蹭了蹭,两只小柔荑握着他的右手,“老楚~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只想说一句话!男人以事业为重!家里还有我呢!你如果觉得我小,不担事,那我……”
  故意撅个小嘴儿,“我就生气了!以后也不理你了!”
  她那副既娇又嗔的样子,把楚南国逗笑了,“你真不理我了?你舍得吗?”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丁红豆执着得望进他的眼底,“老楚~我也不多劝你,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特别硬!轻易不会改变主意!可我想让你记住我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拖累,会拖着你的后腿,让你无法前行,那就是我离开你的日子了!爱是什么?爱是互相成就!而不是牵绊!爱你?就要让你走得更远!飞得更高!前途更光明!”
  楚南国听着她这几句话,凝视着她那张娇俏中带着倔强的脸……心里感动,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轻轻的把她拥在了怀里。
  温柔在抱!
  他心里觉得格外的踏实!
  仿佛拥着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
  两个人再回到icu病房的时候。
  远远的……
  只见长椅里坐着一个穿戴时髦的年轻女人,耷拉着脑袋,披肩长发软软的垂着在颊边,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看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那女人听到了脚步声,抬眼向这边一瞧……
  说实话……
  丁红豆一看她的脸,真是大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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