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林溪刚牵着埃迪回到家中，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林溪差一点就没有拿稳手机。
  “喂，妈。”最终，她还是接通了电话，只不过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听筒另一边，母亲的声音显得有些远，且十分不真实。
  “小溪啊，你回国了么？”
  林溪用肩膀夹着电话，蹲下身子将埃迪放进了狗笼中。
  “嗯，回了。”
  尽管自己回国将近两个月父母方面才终于有一通关心慰问的电话，但林溪回答得依旧轻松自在。
  只不过，这份轻松自在，很大一部分是林溪装出来的。
  “在北京找到房子了么？”母亲似乎站在阳台上，林溪能够听到她那里车水马龙的嘈杂声响。“工作一个月给多少钱啊？”
  林溪给自己接了杯水：“找到了，一个月五六万不等。”
  在听到那个不明确的数字后，林溪听到电话那一头的短暂停顿声。
  “那还挺好的啊……”母亲那里似乎得到了些放松，连语气都不再拘谨。“能养活自己就好。”
  “是的，妈最近怎么样？”林溪坐回沙发上，轻轻抿了口水。
  母亲将这个问题一带而过：“挺好的，先不聊了，弟弟马上高考了。”
  林溪愣了愣，随后点点头。
  “好。”
  挂断电话后，她的心头居然有些小小的失落。
  也没问自己过年会不会回去，这通电话的关心，也只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
  算了，反正自己永远处在最尴尬的那个位置上。父母纷纷有了新的家庭，谁还会回头来管林溪呢？
  母亲会打一个电话过来，已经很可以了。
  林溪将手机往身旁一扔，看着笼子里还对豪车意犹未尽的那只秋田。
  “别想了，那种车，我是打死不会买的。”她对着埃迪笑着说道。“你死了那条心，专心跟着我吧。”
  埃迪耳朵抖了抖，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后一天休假，林溪决定去寻找一家咖啡店泡着。
  她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跑咖啡店，拿着一本书，点上一杯醇热的焦糖玛奇朵，寻找一个安静的小角落，一坐就是一下午。
  在韩国的那么多年里，首尔街头那些大大小小的咖啡店，基本上都被林溪踩点踩了个遍。
  她一路逛荡，终于在常营附近找到了一家合眼缘的咖啡店。
  这家店名叫“时光树”，装修风格和它的名字丝毫没有什么关联，居然还有些暗黑风格。
  林溪翻开菜单，发现这家店不光风格诡异，连食物取名都十分不正经。
  “额……诺亚方舟是什么东西？”林溪点单点到为难。
  店员对着她笑了笑，解释道：“是巧克力重芝士。”
  林溪扯扯嘴角：“那……来一个诺亚方舟……额……尼亚加拉瀑布又是什么？”
  店员回答她：“是鲜奶冰咖。”
  ……这都是啥名字啊。
  林溪：“那就再来一个尼亚加拉瀑布。”
  点完单上楼，林溪这才发现在周末人流量巨大的商业圈内，这家咖啡店居然只有她一个顾客。
  这是什么神奇的咖啡店呢。
  林溪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本推理小说来，就着店里轻柔缓和的古典音乐，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她正看到侦探开始分析凶手的杀人手法，那把手术刀正准备切割血肉之时，服务员端着她点的“诺亚方舟”以及“尼亚加拉瀑布”走了过来，轻轻放在林溪的手旁。
  林溪看得正入迷，完全忘了自己还点过这两样东西。
  等到将这个案子看完时，“诺亚方舟”上阳已经沁出了写融化的水珠。
  她心中感叹了一句作者的精密思路，然后拿出勺子，挖了一大勺后送进嘴中。
  总得来说，这家时光树咖啡店，虽然说装修风格以及菜单诡异了些，但仍旧很有它自己的特色，也安静得狠。
  林溪默默记下了咖啡店的位置，并且打算有空就来这里待着。
  休假过后，林溪需要再次回到德琳娜工作室。
  叶果将预约名单发送给她，林溪发现顾钟楠的大名居然也在上面。
  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仍在意料之中。
  毕竟顾钟楠早就和她打过招呼了，说会过来找她做造型。
  随便吧。
  林溪大致扫了一眼，然后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趁着还没有人来，她干脆十分放松地靠坐在转移上，脚尖轻轻踮着地面，身子随着凳子左右转动着。
  一大早打卡时，林溪就感受到了来自工作室同事的异样眼神。
  看样子，流言蜚语已经开始在暗处滋生手脚了。
  林溪睁开眼，德琳娜特有的墙面涂料能够很好地舒缓她敏感的心情。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林溪说道。
  进来的是叶果，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同林溪说道。
  “溪姐，来人了。”
  林溪下意识就撑着座椅扶手站起身来，却因为起身过猛而导致头有些隐隐晕眩。
  调整了好一会后，她才看向叶果。
  “来的是谁？”
  叶果瞅了眼门外，又回头。
  “就……顾——”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林溪赶紧打断了她，然后迅速将头发挽至脑后，走上前。“走吧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顾钟楠在德琳娜还有专属造型室，林溪刚走到那，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萱。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来前，专门负责顾钟楠造型的，好像就是赵萱……
  也难怪，现在赵萱用如此仇恨且哀怨的目光看着自己。
  林溪假装没看到，一把拉开造型室的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化妆造型室里，只有顾钟楠一人坐在椅子上，正玩着自己的手机。听到门口响起的动静后，他转过头来，视线落在了林溪身上。
  “你来啦。”他起身，朝着林溪走去。
  林溪点头，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了正面与顾钟楠交涉。
  “你想做什么样的造型？”
  顾钟楠这种咖位的，造型完全都是看他自己。
  顾钟楠一歪头，眼珠向上想了想。
  “听你的吧。”
  林溪正在整理造型梳剪，听到他的这句话，手因为太过无语而抖了抖。
  “还是看你自己吧，”她拿起遮布转过身，朝着椅子轻挑了下眉毛，示意顾钟楠该坐过去了。“要是我不符合粉丝的标准，被攻击的那可就是我了。”
  顾钟楠十分听她的话，乖乖在椅子上做好。
  林溪双手一展，将遮布围在顾钟楠脖子上。
  “那就做你最拿手的那个造型吧。”即便无法回头，顾钟楠的视线也仍旧集中在镜中的林溪身上。
  林溪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最擅长的是大波浪和泡面头，要给你先接个长发么？”
  说完，她看向眼前的长镜，丝毫不退缩地对着顾钟楠笑笑。
  顾钟楠：……
  “你开心就可以的。”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林溪捏着剪刀的手因为他这句回答顿了顿，差点就一刀剪错了。
  “我给你剪斜分吧，你适合那种造型。”她梳起顾钟楠额前的一缕细发，直接一剪刀下去。
  理发是一个漫长且无声的过程，林溪对待工作都格外认真，完全不喜欢一边聊天一边做造型。再加上她同顾钟楠真的没有什么好聊的，所以现在，化妆室内仅有的声音便是剪刀切断发丝的细响声。
  剪发完成后，顾钟楠躺上了洗头床。
  林溪在用温水将自己双手晕热后，轻轻托上了他的后颈。
  “我想换一个发色。”顾钟楠闭着双眼，感觉到热流正在自己头皮上随意流淌着。“想问问你的意见。”
  林溪将洗发水搓成泡沫，然后用水微微打湿后，开始为顾钟楠按摩头皮。
  “我不知道。”
  顾钟楠的脑回路真的没有问题么？怎么老让她回答这种问题？
  “下一张专辑，我想走柔缓风格。”
  顾钟楠睁开眼，正正好好与林溪对上了视线。林溪在慌乱中撇过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但给她的感觉却是越发的微妙。
  自己现在不得不做着同顾钟楠如此亲密的行为，他的发丝在清水的浸润下愈发柔软，林溪轻轻地为顾钟楠按压着头顶的穴位。
  “那可以尝试一下淡蓝色。”
  她回答道。
  顾钟楠对着她弯起双眼，笑着回答：“你说什么都可以。”
  他似乎想用一贯的手段，企图来俘获林溪的芳心，就像他斩获那一群少女粉丝一般。
  谁知下一秒，林溪便扯过一旁的毛巾，将顾钟楠的整个头都包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揉搓着。
  顾钟楠：“嘶——”
  林溪丝毫没有停下手，一手继续托住他的后颈，然后一个用力，强行让顾钟楠坐起身来。
  “去座位上等着吧，我去拿染膏。”
  说完，林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剩下顾钟楠一个人坐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嘴角还停留着一抹尴尬的笑容。
  走到染膏架上，林溪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颜色。不光如此，隔壁架上也少了很多，还没来得及补货。
  她突然有些恼火，因为管理人员的偷懒不作为。
  走出造型师，林溪正欲走向仓库，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小声议论。
  “你们那是没看到，顾钟楠看到林溪，那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真的真的，这对赵萱姐真的很不公平啊，本来她就差不多算是顾钟楠的负责造型师了。”
  “谁知道林溪是不是，呵呵，你懂得。”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嘲笑一般的轻声细响。
  紧接着，仓库的木门被扣响。
  她们一同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发现那人，正是她们的议论目标林溪。
  林溪对着她们笑笑，脸上的肌肉却丝毫不受牵动。
  “顾钟楠需要的蓝色染膏没有了，你们好像忘记补货了哦，我只好出来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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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倦沉沉：溪姐姐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