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第一个女人
很难得的，这是锦渊在找到陆绵绵后，第一次主动进了宫。
肖永陵侧卧在贵妃椅上，一只胳膊撑着身体，手抚着前额，皱着眉，闭着眼，撑着头的手也不闲着，小手指眼看就要将抹额上的珍珠抠下来，另一只搭在侧身的手，手背及小臂上的穴位，则被扎着细如牛毛的银针。
锦渊站在一副月神画像前，歪着头看了许久，然后才慢慢转过身来，问肖永陵：“你说，这世上，真有如此美人吗？”
“人家那是神仙……”
锦渊瞪了眼肖永陵：“我觉得你最好另一边也扎一扎，匀称效果更好……”
“别别，你这一来就扎针的毛病，什么时候更改改？”
“你以为我愿意？”锦渊瞥了眼不敢亲易动弹的肖永凌：“你娘那么殷勤，我也不好意思推脱，人家好歹也是太后……”
“那我还是皇帝呢！”肖永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亲戚？”
“你就感恩吧！要不是我，你早驾崩了，还能跟我在这里哼哼？”
锦渊看着画像，后退几步到桌椅旁边，顺势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盅：“你觉得这个女人，像不像陆绵绵？”
肖永凌：……
“您得空好好治一治自己的眼睛吧，她那模样，连我宫女都不如，你怎么就看出来她们像了？”
锦渊闻言，转过脸，警告似的给了他一眼：“怎么不像？你瞧这气质，就很像！”
“对对对！”肖永凌无语：“你瞧她们都长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最重要的是她们都长着嘴巴~”
“你这舌头应该也扎上几针~”
肖永陵：……
“我好容易来一回，你就这么忙，要不是太后她老人家，我还见不到你呢，说说吧，最近都干啥呢？”锦渊难得关心了一下肖永陵，这叫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的他，着实有些意外。
“我这算不算是，受宠若惊了？”肖永陵微微动了动脖子，调整了一下睡姿，带着没好气的口吻说道：“您什么时候都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
锦渊闻言微微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要成婚了么，打算好好办几桌酒席，当然就家中的亲戚来就好，也不希望有多大的阵仗，所以如果最近有什么事情，你赶紧处理，别到时候错过了……”
肖永陵觉得自己这小叔叔就是与常人不同，稍微的惊讶了一下后，就又归于平常：“我说，你真打算娶那个女人？其他的不说，她在青楼呆过一阵子，曾经还跟石一粟不清不楚，你说你好歹也是我的皇叔，也是这世上医术超凡的神医，还曾是云渺宫宫主，你这身份就算娶邻国的公主，也绰绰有余，何必要娶她？”
锦渊放下手中的茶盅，看向肖永陵，十分认真的说道：“想来你这后宫，佳丽三千，就没有一个是你真心喜欢的吧……”
肖永陵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心中霎时间飘过自己数位美人妃子的脸，这些女人漂亮的各有千秋，可要是真说自己最喜欢谁，那还真是模糊一片，随即他明白自己这位小叔叔说的什么意思，他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眨了眨眼，好奇道：“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不是，你喜欢她什么？”
锦渊轻轻笑了一下：“看来你确实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肖永陵闻言，更加惊讶，也不顾身上扎着的针，小心的坐起身，直直看着自己的小叔叔，问道：“你，你是来真的？你这人，还会喜欢别人？”
这天真的没法聊了……
锦渊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肖永陵跟前，伸手将他身上的针，一根根拔掉，只是手法却颇不讲究，肖永陵只感觉，他每拔一次针，自己就痛一下，等他身上的针拔掉大半的时候，之前扎过针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成了一片。
“喂喂，我好疼，你在干什么？”
“在教训你！”锦渊波澜不惊的稳稳说道：“我劝你好好说话，别总想着挤兑我。”
说罢，他又抬眼，警告意味十足的看了眼肖永陵。
肖永陵简直气到无语，他好歹是一国之主，是真龙天子，怎么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一点点威严存在？
没有威严也不说了，最气的还是自己也对这位半路出来的小叔叔没有一点办法，难道就是因为他当年及时出现，并给他解了毒，所以他对他才如此纵容？他记得后来还想拿出皇帝的架势来镇一镇，却不想人家根本不鸟他，自己拿他没办法也就算了，自己的老娘，还有朝中那些大臣们，对他也是如此，似乎对这位小叔叔特别的优待，有段时间他甚至还想除去这个对他不敬的小叔叔，可是不管明着降罪，还是暗地里找人杀了他，都无疑以失败告终……
后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正跟自己的爱妃共赴云雨时，他这位小叔叔，忽然出现，吓的他差点不举，然后他就听见了锦渊对自己的警告：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百姓，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久！
从那天以后，他就真的怕了，不过为了挽回自己皇帝的面子，他只能在他面前，不拿出皇帝的架子，而是像寻常人家的叔侄一般相处。虽然一开始他觉得十分不习惯，可是偶尔也觉得挺有意思，再后来他也习惯了，莫名觉得这样相处还挺新鲜，索性就这样一直相处下来。
再后来，锦渊好几年不见，他还十分想他，甚至连最初的忌惮都没有了，反而因为他要娶一个跟他身份不相匹配的女子，而暗自生气，觉得不值。
“我只是为你可惜……”肖永陵忍着痛，十分无辜的说道：“你自己不觉得吗？”
“我喜欢她，没什么可惜不可惜……”
身上的针完全拔出，锦渊将金针一一收好，然后坐到肖永陵身边，转头看着他说道：“我从前听我娘说过，她这一辈子最怀念的就是与我爹成亲的时候，京城里所有的王公贵族前来道贺，喜宴三天不停，那是她感觉最光荣和幸福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样小打小闹，她会不会不高兴……”
肖永陵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他：“我若是她，知道你的心思，恐怕能高兴疯了。”
“可是，她不喜欢我……”锦渊话语中有些失落：“甚至已经开始给我找二房了……”
再一次，肖永陵不能理解自己这位小叔叔到底图了什么，而且对陆绵绵之前丧失的好奇心，此刻又回来了:“这个……女人的心思……，我也说不准……”
“其实这次来，我就是想问问你，她这样，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听见锦渊如此问，肖永陵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沉默了半晌，才不确定的说道：“我后宫的女人都喜欢我，到现在，我也还没有遇见不喜欢我的女人……”
锦渊听他如此说，默默摇了摇头，“他们喜欢你，自然因为你是皇帝，可惜就算我现在是皇帝，她也不会喜欢我……她喜欢的是别人，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就算我强占了她，她也用这个来跟我做交易，让我帮她救出她喜欢的人……”
话说到这里，肖永陵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灵魂暴击，他这个小叔叔怕是个傻子吧！
“她会诓你第一回，就能诓你第二回！”肖永陵颇为恨铁不成钢：“你难道忘了，之前她要墨阳剑才会跟你成婚，你把剑从我这里拿走给她，她做了什么？她直接用自己的命祭了剑！上回在云渺宫，你也听见炎寂是怎么说的了，之前祭剑的她已经死了，这一回能活着回到世上，也是炎寂拼了自己的命，将她带到这世上，她为了爱的人，骗了多少人，石一粟，炎寂现在又是你，你们一个个都失心疯了吗？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样喜欢她？”
是呀，她到底有什么好，自己非她不可？
听完肖永陵说的话，锦渊不自禁的回想，自己到底为什么？
他将从前自己心里划出的各种喜欢她的理由，此刻通通再想一遍，觉得那些理由模糊的简直看不清，好像冥冥注定，他就是要喜欢她一样……
半晌，锦渊才慢慢说道：“我也不知道，可就是喜欢她……她……”
“她不值得！”
肖永陵简直能被这个小叔叔要气死，他说了这么多，眼见着从前活的通透又潇洒，强大又神秘的小叔叔，此刻为了一个女人，脸上出现如此迷茫的神色，简直叫他痛心疾首：“她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锦渊慢慢点了点头，才心思沉重的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肖永陵，说道：“可能……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肖永陵：？？？
小叔叔你说什么？第一个女人？
肖永陵此刻脑筋有些打结，他反应不过来，她是他第一个女人，还是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这之间到底怎么转换，他彻底给锦渊弄懵了：“啊？第一个女人？”
好半晌锦渊才点了点头，说道：“对，第一个女人！”
肖永陵闭了眼，回想了自己十五六岁时候，那懵懂的第一次，过程和感觉都想不起来，甚至连伺候他的女人的脸都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些重要吗？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重要吗？
不重要！！！
“我说，你是不是把某些东西搞反了？”肖永陵气息有些紊乱，说话有些结巴：“只有女人，才纠结自己的第一次，你一个大男人，你，纠结这个干什么？”
锦渊低着头默默不语，好半天，才点点头，说道：“她也是第一次……”
这一下，肖永陵彻底无语了，他伸开手掌想打这个完全不开窍的小叔叔一巴掌，可是觉得这样会被报复，索性又收回了手，只是心中憋屈，而且手又痒的感觉怎么也去不掉，只能反复的撑开手掌又捏了回去，好减轻自己此刻暴躁又无可奈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