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六章泼墨山水
“大人，你别听她胡说。”负责的下领舞连忙站出来，道，“小人的确是按规定给她们安排的训练，分毫不差。您若不信，可以问问同期训练的学徒，她们都可以作证。”
学徒们纷纷开口，证明下领舞所言非虚。
关美纪哑口无言，很是沮丧。
羽姝嬛瞧着她们的反应，偏头又瞧了瞧荆燚，道：“燚叔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教学安排并没有问题呀。”
“因材施教，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就算初始才能相仿，也不代表她们是同样的人。”荆燚笑吟吟道，“这孩子作为苗子选进来的时候，应该是看中她身形柔软了吧。”
羽姝嬛想了想，道：“您说的不错。”
“但是，她身形柔软并不是因为韧带好，而是因为她骨骼比常人松软。”荆燚笑吟吟道，“这个松软不是很明显，你们在摸骨验身的时候，应该是没发现的。所以，这孩子在练习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的骨头扭弯了都知道，伤成这样一点都不稀奇。”
羽姝嬛脸色微变，连忙叫了女医过来，给关美纪查看。
荆燚没心情管这些无聊的闲事，于是拎着轻雅让开了位置，让她们去查。
“师父。”轻雅稚气道，“因材施教，是不是不好？”
“怎么不好，当然好。”荆燚笑吟吟道，“因材施教，一堂课能教数十乃至数百人，省时省力，还能让更多的人接触高档师资，百利而无一害。”
轻雅皱眉，道：“别逗了，那刚刚那个脚坏掉的姐姐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只是个例而已。”荆燚笑吟吟道，“百人精英之中，仅有一二糟粕，并不稀奇。”
轻雅呵呵了，道：“孔夫子弟子三千，仅有七十二贤。”
“嘛，翘楚和糟粕数量相仿，其余的都是中游，也可以了。”荆燚耐着性子解释道，“总之，因材施教能够批量教育人才。圣乐坊采取这样的教学方式，比其他地方的放牧式散养好多了。”
轻雅眨巴眼，道：“可是，那个姐姐真可怜。”
“命不好喽，怪谁。”荆燚一耸肩，道，“反正，我养俩徒弟已经够头疼的了，以后再不收徒了，累。”
轻雅一噎，道：“我已经很乖了。”
“是吗？”荆燚揪他发髻，道，“一言不合就偷跑出来，还跑了这么远，这叫乖？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
轻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心地看着荆燚，弱势道：“师父，对不起，我错了。”
荆燚挑挑眉，笑吟吟道：“行了，过两天若是天气好，就带你回去了。”
轻雅一呆，道：“回去了？明姐姐也一起吗？”
荆燚笑吟吟道：“馨儿和小檀儿留在圣乐坊，我只带你回去。”
轻雅不悦道：“你又不要姐姐了吗？”
“哪儿有不要，明儿个就举办婚礼，先把名分定下来。”荆燚笑吟吟道，“然后，等我把你送回毕方谷之后，再过来找她。”
轻雅呆了呆，道：“师父不教我们了？”
“教，当然教。”荆燚一捏他的鼻头，好笑道，“我不过是辛苦点，两边多跑几趟罢了，没事的。”
轻雅想了想，道：“师父，您可以在瀑后洞天里面，修一个空间门。呃，能修吗？会不会远了点？”
荆燚一滞，挑挑眉，笑吟吟道，“聪明的呆娃子，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洞天里面磁场力相对胶着，又是天然形成的时空结点，恐怕动不得。回头，看情况选个合适的东西，弄个小型空间门，应该不是问题。”
轻雅乖乖点头，忽然一怔，道：“哎呀，明天就是婚礼了？”
“是啊。”荆燚笑吟吟道，“既然决定了，就不拖了，馨儿也等不及了。”
“哎呀，我还没有准备好贺礼呢。”轻雅转头找着赵芾媛，道，“怪了，妹妹哪里去了？我本来还想让她帮忙准备呢。”
荆燚好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有我在，馨儿什么都不会缺。”
轻雅默了默，乖乖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想着要准备贺礼的事。
那边，关美纪被确认双腿足骨伤，让人送走休养了。羽姝嬛忖度后下令，让所有相似境遇的人自行上报，方便安排应对。不多时，便有个别几人向羽姝嬛说明情况。羽姝嬛派人核查，忙碌一片。
这边，明馨和香檀重新梳妆整洁，换了绣梅花的演出服，抱琴走上舞台。
是时，周围依旧一片混乱，人声喧闹不断。
明馨与香檀只当不见，让宫人搬了桌椅过来，在舞台上落座。
二女气场一盛，周围立静。
钟峑晟很是诧异，道：“大人，这两名女子的气场，是不是太强了些？”
师珏淡淡望着舞台，道：“燚前辈教出来的孩子，差不了。”
钟峑晟不悦道：“大人，我觉得那人吊儿郎当的，根本没有身为琴师的气质。”
师珏轻叹，道：“峑晟，莫要意气用事。”
钟峑晟一滞，依旧不服。
轻雅歪头瞧着那边，道：“师父，那讨厌鬼又说您的坏话呢。”
“他注定是个撸丝儿，不必理会。”荆燚笑吟吟道，“呆娃子，你听听她们弹的曲子。过阵子，你和小丫头也该学这个了。”
轻雅点头，往舞台那边看过去。
香檀起音，巍巍乎若高山。
明馨相和，荡荡乎若流水。
琴音清鸣，悠扬而入心，仿佛展开一卷泼墨山水画。
哇哦。
轻雅稚气道：“这不是高山流水，可是感觉好像。”
“这首曲，叫泼墨山水，是我师父创作的一首古琴二重奏。”荆燚淡笑介绍道，“就感觉而言，的确和高山流水差不多。不过，因为这首曲子流传年代不久，其中细节手法和演奏效果都没有流失，所以，最终的演奏效果，应该比高山流水的曲子效果要好。”
轻雅眨眨眼，稚气道：“师父，我好像听到香姐姐弹出了毕方叫。”
荆燚咳嗽一声，传音道：“嗯，这首曲子写的就是毕方谷，山上自然是有毕方的。”
轻雅恍然，道：“难怪明姐姐弹出了瀑布那个声音，不是我听错了。”
荆燚一笑，道：“你的确没听错。”
轻雅听着听着，仿佛置身于毕方谷一般，不觉痴痴入迷。
上位，师珏听到演奏的是这首曲子，大为惊讶。
“大人，她们怎么会这首曲子？”钟峑晟惊讶道，“这不是圣乐坊司乐才能学的经典名曲吗？”
师珏淡淡道：“燚前辈也曾到过少司乐一位，会这首曲子并不稀奇。”
“就算如此，也不该往外传教，坏了规矩。”钟峑晟皱了皱没，道，“不过大人，她们演奏的感觉，似乎太过灵动自然，不够严肃，这不对吧？”
师珏轻叹一下，道：“应该说，她们正在演奏的版本，才是最原始的版本。”
钟峑晟一怔，道：“可是，您曾经不是这么说的。”
“曾经，钟耒大人还在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说，演奏不出那种灵动的感觉。所以，他只能将曲音律化，改为棱角分明的一首曲子。”师珏淡笑道，“这些年，我一直想复原那种感觉，但一直没找到感觉。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
钟峑晟微怔，道：“大人，您是认真的？”
师珏点头，顿了顿，道：“琴曲，最是质朴的自然之音，才是最难掌握的至高之曲。”
钟峑晟微微皱眉，没再说话。
师珏瞧了他一眼，道：“等你到了那个高度，自然就会明白了，强求不得。”
钟峑晟点头，默了。
这边，荆燚有趣地蹲下身来，托腮瞧着轻雅的表情。
轻雅思绪飘忽，呆了半晌，才怔然发现荆燚在看着自己，道：“怎么了？”
荆燚笑吟吟道：“看你好玩啊，呆得很。”
轻雅窘然瘪了瘪嘴，道：“师父，咱们从这里回家，大概要走多久？”
荆燚想了想，道：“十来天吧。”
“好久。”轻雅蔫蔫道，“没有快些的办法吗？”
“唔，其实腿儿着比较快，走捷径大概四五天就能到。不过听说你还弄了辆马车，那东西得走正道，快不了。”荆燚说着，瞧轻雅很是沮丧，有趣道，“呆娃子，这次回去了，可不能再这么随便跑出来了，知道吗？”
轻雅点头，道：“这次回去了，我就不出来了。外面好烦，还不如在家和师妹玩。”
荆燚好笑道：“你不想出来看馨儿宝贝儿？”
轻雅一呆，稚气道：“你把姐姐带回家不就好了。”
荆燚一滞，无奈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别把话说这么满，万事皆有意外。”
轻雅摇头，道：“至少学到出师之前，我不要出来了。师父，外面真的好烦，一点都不好玩。”
荆燚挑挑眉，一歪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吧，你捡来的那个小妹子，不是挺好玩的。”
轻雅呆然眨眨眼，道：“若不是错把她当成师妹，我才懒得管她。”
“这样啊。”荆燚说着，目光绕过轻雅，瞧着那边已经站了一会儿的赵芾媛，道，“看上去，的确有点像，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