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九章 巫乐祈雨
轻雅看着云团，道：“就那么一丁点云，真能下雨？”
“当然能。”单玑稚声道，“云团能否降雨，看的不是云团的大小，而是云团的厚度。嗯，你在这个位置，看不到云团的确切厚度。不过，云团越厚，颜色就会越发深灰。所以，你继续看着，等那云团聚集到一定范围之后，就会增加厚度。等那云团变成深灰色之后，它就会开始降雨了。”
“哦。”轻雅感兴趣地点头，自己拿过望远镜，举着望天。
比起听着重复的旋律，看着这样缓慢的云团聚集，其实也没多好玩。但是，这云团的聚集，至少是个动态的变化，就算慢了些，看着也蛮有趣的。
轻雅默默看了一会儿，而后，恍然地哦了一声。原来，这个重复的旋律，就是云丝聚集的过程。每演奏一遍这段旋律，就会有一批云丝聚集成团，而重复演奏旋律，便会让那云丝一批一批地聚集成团。此时，巫芷卉的演奏一直未停，是以，空中云丝的聚集也从未间断，云团很匀速地在聚集状态中。
一刻钟后，云团不再扩大，而云团颜色逐渐加深。
轻雅透过望远镜看着云团，又拿开望远镜，看了眼几乎不怎么可见的小灰点，对单玑道，“好像颜色加深的速度，比范围扩大的速度要快。”
“没错。”单玑点头，道，“最初的云团，就好像是在打地基，等地基打好之后，再往上建房子就快了。所以，云团的厚度会增加得比较快，再有半刻钟，应该就能开始降雨了。”
轻雅恍然，原来如此。
忽地，那团乌云闪过一抹光泽。
稍待片刻之后，天空中传来了雷声的轰鸣。
轻雅诧异地看着天上的那一团小乌云，道：“这么小的东西，居然还能打雷！”
单玑笑眯眯道：“毕竟是乌云嘛，只要乌云能做到的东西，它都能做到。”
“可我总觉得，它不是平常的乌云。”轻雅莫名有些心慌，道，“不会还有其他惊人效果吧？要是吓到谷外的那些人，就不好了。”
单玑眨眨眼，看向荆燚。
荆燚扬眉，道：“无碍，已经提早通知他们，老神仙会给小仙童授课，所以，这几日如有任何异常，都是课程所致，不必惊慌。”
轻雅转头瞧着荆燚，道：“师父，你为什么总是欺骗别人？这样不好。”
荆燚一耸肩，无所谓道：“他们不需要知道真相，他们只需要一个能够心安的理由。”
轻雅一怔，道：“别人不是笨蛋，骗不了多久的。”
“不然要怎么说，公告天下，巫族和毕方谷联手了？”荆燚忽地讽刺一笑，道，“只要这个消息发出去，不出半个月，中都就能派兵把毕方谷围剿了，而后，便是不死不休。”
轻雅默了。
说实话，他被荆燚的态度给骇到了。他从没想过，这么点小事，就能引起生死大战。不过，他下意识地觉得，赵瑄玟是明事理的，不会是非不分的围剿毕方谷。哪怕，巫族和毕方谷真的联手，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君，师父说得对。”单玑稚声开口，道，“你要知道，明事理的人毕竟是少数，而大多数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本能。所以，一旦毕方谷表现出突兀的强大，就必定会受到整个朝廷的围攻。不仅如此，江湖人也不会放过毕方谷的。所以，适当保持神秘，是毕方谷的生存之道。”
轻雅不太懂，道：“这样就算强大了？毕方谷才几个人，巫家那边更没几个人，能强到哪儿去？”
“强不到哪儿去，也就是动动手指就能颠覆天下而已。”单玑素眉一挑，道，“不过这不是重点。巫家是依附皇族的，这样，就算毕方谷很强大，至少还有巫族可以制衡，不足为惧。但是，一旦两个强者联手了，那其他杂鱼就活不了了，到那时，他们必定会拼死反击。之后，便是不死不休了。”
轻雅默了默，眨眨眼，认认真真地看着单玑。
单玑心头一跳，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得有道理。”轻雅稚气道，“不过，媳妇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像大人一样。”
单玑呼吸一滞，莫名有些心虚。
轻雅不明所以地看着单玑，他只是单纯的奇怪而已。
猝地，琴声哑。
是巫芷卉手覆弦上，止了余音。
轻雅心头那种重复的压抑感顿时消失，整个人都松弛了几分。
下一瞬，雨滴纷落，伴随着一阵潮湿的寒意，洋洋洒洒，没入石滩。
好冷。
轻雅冻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要伸手去抱身旁的单玑。
却不料，抱了个空。
“媳妇儿！”
轻雅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去看，却恰好对上她扬起的笑脸。
“我去拿三伏了，不然，把它留在蒲团上，会被淋湿的。”单玑乖巧解释道，“你瞧，我这样抱着它，就不会了。”
轻雅眨眨眼，低头看看单玑怀里的三伏，又抬头看了看头上拦住雨滴的气罩，道：“你什么时候弄的气罩。”
“不是我弄的气罩，这是你的真气护体。”单玑稚声解释道，“因为，这场雨不是天然雨，所以，这个雨滴里面，含有大量的人气。而从空中落下的雨滴，速度很快，虽然达不到砸死人的力道，但是也足以被真气护体识别为危险物品。因此，你的真气护体会自动开启，阻止这些雨滴落在你的身上。”
“哦。”
轻雅点头，仰头看着满天细雨，和滚滚雷云，道：“不过，这个祈雨，好像和我随便乱试出来的效果差不多。应该说，还没有我乱试出来的雨势大，看上去有点蔫蔫的。”
“这个嘛，当然是为了说话方便。”单玑一边说，一边悄然蹭到轻雅身边，眼睛瞄着着轻雅的护体真气同样保护住自己，笑眼一眯，喜滋滋道，“不然雨势太大，只听到雨声了，其他的都听不到了。”
轻雅看着凑近的单玑，顺手一把搂住，道：“说话，还有什么需要说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单玑笑眯眯地说着，把碍事的三伏放到小橙子里，自己一歪头，靠在轻雅肩头，讨好地蹭蹭道，“你听师父讲就好。”
轻雅宠溺地看了眼单玑，转头，稚气地看向荆燚。
“呃，咳咳。”荆燚的眼珠转了转，笑吟吟地看向单玑，道，“我好像记得，这些内容我已经讲过了，不如软丫头复述一遍可好？”
单玑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荆燚，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把话头直接甩过来了！
荆燚瞧着单玑，得意地挑挑眉。谁让她说自己讲过了，那自己就假装真讲过了，怎么滴！
单玑撇了撇嘴，道；“师父，你不会又忘记要讲什么了吧。”
“怎么会，这不是让你复述呢嘛。”荆燚故意搞怪，道，“快点讲哦，这次的祈雨大概能持续半个时辰，耗太久的话，雨滴都落光了。”
单玑垂眸，躲在轻雅的视觉死角处，狠狠盯着荆燚，传音道：“师父你别过分。”
荆燚扬眉，传音回道：“难道你讲不出来？”
单玑一滞，她讲可以，但是，这雷雨就不是雷雨了，是天雷雨了好吧！
轻雅低头，看着单玑浑身都不高兴的模样，转头，对荆燚道：“师父讲，我想听师父讲。”
单玑闻言，瞬间笑开了花。
荆燚翻了个大白眼过去，道：“行，你这个宠媳妇儿的呆娃子，连师父都不顾了是吧，你真行！”
“嗯。”轻雅直接干脆地认了，道，“所以，师父快讲吧，不然时辰都过了。”
荆燚无语地看着一脸无知的轻雅，认命地开口讲道：“小童儿演奏的这首祈雨，是一首技巧类曲目。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这首曲目来祈雨。当然，这个祈雨也是有条件的。其一，需要这样一个比较安静的高海拔平台，可以远离喧嚣的气息。其二，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一点干扰都不能有。其三，需要演奏者心绪平稳，应和天地韵律。符合这三点要求，便可以演奏出现在所见的效果。”
轻雅忍不住插嘴道：“所以，这也叫简单？”
“啊？是啊，这是最简单的一种了。”荆燚瞧着轻雅，道，“技巧曲目不要求个人实力，也就是说，只要有耐心，就算没有特别练过内功的都可以演奏出效果来，这还不够简单吗？”
轻雅稚气道：“可是，要准备的东西好多，感觉好麻烦。”
“这个嘛，当然啦。”荆燚笑吟吟道，“这就好比，坐马车出行便捷，而制造个马车会比较费劲。相较而言，猛鬼小径的存在，就比较特别了，制造的话，反正我是造不出来，我只能用。所以，这首祈雨就像马车一样，很简单了。至于复杂的，等下让小童儿给你展示过，再细讲。”
轻雅呆呆点头，好像大概懂了。
其实这就是先天天赋和后天学习的差距，后天学习的东西谁都能学，但天赋是无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