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这次是天赐良机

  李宝国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更没有在省委组织部的大舅哥，所以，在前两次挤走厂长的绞杀战中，虽然他也想过要倒戈一击，可并没有贸然出手，这才保住了现在的位置。
  这一次虽然是天赐良机，但他还是没敢莽撞，只是暗暗的准备。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扛大旗的人，而应该扛旗的人能不能有这份担当大任的身子骨，他还没看清楚。
  机会给了你，能不能把握住，有没有主持大局的能力，那是另外一回事。
  许汉祥是省里下派的干部，来北方厂的时间不长，有两年左右，论起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受到刘海洋的制辖，无法施展拳脚。李宝国把这些全看在了眼里。所以，他更期待许汉祥能够利用好这次难得的机会。
  许有能力，但有没有魄力，或者说敢不敢接下刘海洋这个滩子，李宝国的心里还真没有底，所以，刚才他一直装做没有看到许汉祥的暗示，没有急着站出来替他说话。他可不想为没有斗志的扛旗人白搭上自己的力气和仕途，不想步自己前任的后尘。
  此时看到许汉祥已经赤膊上阵，破釜沉舟的架式，大有自绝后路、一决生死的决心，李宝国不在犹豫，终于作出自己的选择，决定不在观望，坚定的跟许站在一起。
  “既然大家已经表达了各自的意见，那我也说几句。”李宝国不温不火的扫了一眼在坐的这些人后接着说道。
  “关于报警的事，正如许总说的那样，是刘书记要求的。我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你们也知道，这种事说大就大，不好把握。但本着为刘书记负责的态度，许总到现场后，我就把情况如实的汇报。许总当时的意思跟我一样，想把这事压下来，内部解决一下，毕竟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宣扬出去，无论对企业还是对刘书记本人，都没有什么好处。但刘书记不同意，而且反应非常的激烈，直接命令我报警。正当我跟许总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赵美丽也突然激动起来，要不是工会的于大姐反应得快，赵美丽已经跳下楼去了。更让我们难以处理的是，她声称被人强奸了。”他喝了口水，并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自己的水杯，又接着说道：
  “朱部长说得好，大家都是受党的教育这么多年了，又是领导干部，应该有一定的觉悟。对于法律上的事我不太懂，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伤害和强奸，那是法律框架内的事，不是在坐的你我能够左右的。真要是再出人命，这个责任，我们北方厂承担不起。只能按着刘书记的意思报警了。我在这里说这些，是把当时的详细情况汇报给党委扩大会，并没有想解释什么，法律就是法律，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它不会因为个别人的喜好而改变，我们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听从。许总，我看这件事公安局已经接手了，就不要再讨论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向厅里汇报。这样，汇报的事就由宣传部的朱部长来负责，在今天晚上下班前把材料准备好，由许总和我两人共同签字后，报送厅里。这件事公安部门还没有最后定性，所以，就把事情发生的过程，原原本本的报告上去。对了，把今天的会议纪要同时上报一份。许总，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好，李书记，现在刘书记出了这种事，党委这一块，只好你操心了。我看这样好不好，你牵个头，由组织部和保卫处一起，负责安抚一下家属，同时对各行政处室，进行一次检查，不要让大家的工作受到什么影响。生产方面我牵头，由王副总带队下到各分厂。对了，李书记，让保卫处跟派出所打个招呼，让他们配合一下保卫处的工作。现在是非常时期，凡是触犯法律的事，一律由他们负责，保卫处做好内部安保工作就行了。”听李宝国这样一说，许汉祥脸色已经慢慢的变了过来。
  李宝国的安排，许汉祥十分满意，尤其是向厅里汇报的事，现在看来，自己当时心太急了。公安部门还没定性，怎么汇报？李书记出来这么一圆场，并且要求连同会议纪要一同报上去，不但解决了自己的漏洞，而且把会议纪要一报上去，会议中谁说了什么，历历在目，这一撒手锏太给力了。
  “现在看来，李宝国还算有点良心，不会跟刘海洋同流合污，要是有他的帮助，自己心里就更有底了。”许汉祥暗暗想到。
  最郁闷的要属王东这三个急先锋了。本来是想在会上来一个先发制人，把许汉祥的锐气打压下去，可没有想到，这个书生气的老总并不买账，关键时候，毫不相让，针锋相对，竟然赤膊上阵，来了一个反摘。看来平时被他的表面现象给迷惑了，这个许总还真不是一个善辈。
  而李宝国更是让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是老好先生的家伙，在关键时候，反戈一击，打得自己这一方毫无准备。依照以往的经验，李宝国不可能公开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的，最多也就是不表态。可今天他公然站在了许汉祥的队伍里去了，这让王东三人感觉有点不妙。
  最让他们三个人窝心的是，许汉祥和李宝国的工作安排：自己带队到各分厂检查工作，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要让自己离开生产指挥中枢的这个位置。原来自己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又是常务的，上面有刘书记罩着，在生产系统，他并没有把这个许汉祥放在眼里。几乎等于把许架空，只是一个牌位而已。所以，在会议一开始，他才能那样的肆无忌惮。
  如果刘书记在的时候，许要是敢这么安排自己，王东早就拍桌子骂娘了。可现在，唉，不下去吧，正好中了许的圈套，等于把把柄交到人家的手里，落下了不服从组织安排的口实。下去吧，手里的权力全部落在了许的手里，王东真的有点不甘心。
  常顺的心里也不比王东的好。安抚家属，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刘海洋的家属“野狼嚎”在北方厂那是出了名的泼妇，就算自己是刘的嫡系，可平时一翻起脸来，不管有多少人在场，这个家伙也是张口就骂，一点也不给自己留面子。
  不给留面子也没什么，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谁的心情也不会好的，关键的问题是，“野狼嚎”要是真的这么一闹，把事情闹大了，还真不好收场，等于把刘书记往火坑里推。那时候，不管刘书记是什么结局，许和李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一推，那自己可真成了替死鬼了。
  朱伯奇的处境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这个汇报怎么写？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如果如实汇报，刘书记知道后，还不扒了自己的皮？不如实汇报，不但许和李的这关过不去，就是报上去了，后面还有会议纪要跟着呢。就算没有这个纪要，朱伯奇的心里也明白，这一次，刘书记很难全身而退了，刘书记倒下后，厅里不可能还用糊弄自己的人了。
  “tmd，这个许汉祥太歹毒了，竟然这样安排，这不是把我们几个往火坑里推吗？要不咱们把兄弟们窜通一下，给他来一个集体撂挑子，看这两个王八蛋怎么收场。”三个人一走出工会的大门，王东恶狠狠的低声说道。
  “李宝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跟咱们来这一手。我早就跟刘书记说过，早点把他拿下来，刘书记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他竟然跟许汉祥穿一条裤子了。”常顺跟着说道。
  “老王，这个时候集体撂挑子，那不是自己往网里钻吗？你不想想，现在有多少人等着咱这么做呢。要是真的那样的话，厅里一动怒，来一个彻查到底，那时候再想哭都来不及了，不行，这事你连想都别想。我们还是找别的办法……”朱伯奇还没等把话说完，突然，从三个人的正前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近似于野兽般的咆哮：
  “王东，你们，你们三个王八蛋还有心思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还不快跟我一起冲进去，把那个小妖精给我灭了？主子让人给欺负了，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是不是人了？都给我冲进去，把打老刘的小王八蛋和小妖精给我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