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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血色風暴:迷霧飄盪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这时,不远处传来桀的笑声。
  让开的人群间,出现他和城主一高一矮的身影,勾肩搭背的走来,身后跟随着大批阔星甲,宛如黑压压的高墙,让人很有压迫感。
  「杜普利老弟,你说,兇手在这里吗?」桀问。
  杜普力肥猫一样饱满的脸上,带着憨笑,双眼看向男孩,不住猛摇头,「没有,哪来的兇手!都是一场误会!村长夫人的误导!」
  「既然他不是兇手,那就放他走吧!」桀的手很愜意的搭在杜普利肩上,看着村长夫妇抬了下下巴,说:「村长先生,钱赚那么多,村子里的防护恐怕要多多加强,才不会害得城主大人身家性命受威胁,吓坏了他老人家。」
  不用想,桀靠武力威胁了杜普利,才得以救小觥逃过行刑。他本来不是什么好管间事之辈,和津相处之后逐渐习惯了她见不得不公义的性子,于是愿意在能力所及之处去支持她。
  将小觥带到村子外的林子,桀皱着眉头,抽着菸说:「明天我们走了,你必然会再受针对,我建议你收拾收拾行李,也离开这里吧!」
  小觥低着头,心有不甘的说:「我只是想活下去,世界这么大,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吗?」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仍紧咬牙关,「偏偏血咒的关係,我的寿命最长可以活到两百年,真不知道还能去哪。」
  「既然世界很大,你随便找个无人山林隐居不行吗?」津奇怪的问。
  小觥摇摇头,「血咒…使我不能离血原太远。」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源井。我们血咒一族除了基本的吃喝,还需要相当的食源,就靠源井的能源供应,但,源井大多已经被卡位了,我抢不到,而且还要随时躲避同类的杀害,许多和我一样比较弱的,抢不到食源就互相残害吸食。」
  「咦?那为什么有很多血魔可以去到大陆很远的地方?」津问。
  小觥解释:「随着能力增强,体内承受力大的,还是能离开血原一段时间,但最后仍必须回来,这还要看自身源能消耗的速度。」
  原来如此。津总算知道血魔被限制在血原的主因。
  「这座森林还有一点特殊瘤果,可以供给我食源,但现在也慢慢跟不上我成长后的需求。」小觥叹了声气,「阿里妈妈待我好,她不介意我是血魔,只当我是需求比较多而已。她给我很多果子,但这些都无法供应所需的食源。所以,我也该返回血原去了。」
  小觥先回家去了,津却还站在林子里思考。
  桀走来,把大衣往她身上一罩:「又再为别人的事苦恼啦?」
  「桀,我今晚想在这里搭帐。」
  桀没多问什么,搬了顶备用的,就在这树林里陪她。
  啪嚓!啪嚓啪囃!一直到清晨,有东西在鑽动落叶。
  「终于等到你了…」津笑着说。
  深厚落叶中有一条发出淡绿光芒的根状物,扭动着身体浮出地面。
  「花了整个晚上,终于把深潜地底的大傢伙叫上来。」津打了个呵欠,透过灵丝渗透陆地找了整晚,可费她不少力气。
  等稍晚小觥来了,看到那东西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它是花虎。之后你的食源就有了。」津回答。
  小觥一听,蹲下来仔细瞧了瞧:「咦?!这…这是地底玄物,也算魔瑚的近亲,它,它肯听我的?」
  摸摸小觥的头,津笑得阳光闪耀:「只要有心,人人都能是魔瑚沟通者。牠自愿为你提供食源,你务要固守自己的心,坚持良善的心念,能源必会源源不绝。」
  感染到津的明朗,小觥也笑开了,他信心满满的点点头:「我会和它变成好朋友的!」
  此时,阿里也收拾好东西来到树林,她决定和小觥一起流浪。
  「阿姨她是真的在乎你。」津说。
  「对,我…我阻止不了她。但是心里很开心…」
  桀和津也整理出一辆带驮兽的兽车送给他们,「祝你们旅途愉快!」
  小觥大力点头,双眼含着泪水。没有更多告别的话,一切感动尽在不言中。
  目送着小觥和阿里远行,津忽然说:「我,想念午夜了。」
  桀侧目看她。
  「他小时候也处处受到歧视,看见小觥的境遇,让我很心疼他。」
  「哼,不需要心疼吧!午夜他现在可幸福的呢!」桀不知怎的有些吃味。
  「嗯?有吗?」津勾起桀的手,两人往回走:「最近我开始感觉到,午夜他好像有事瞒着我、躲着我,每次他安静了,里面就有文章。等大家到了新址,我就借一尊阔星杀去找他。」
  「好啊,到时候我也去。」
  §
  自从上回与血魔战斗后,经过整个暗冬,午夜身上的皮肉仍一直无法恢復正常状态,身上斑斑块块、表皮不断破烂,正因为不敢让津见到自己这副模样,而错过了她的生日。这些日子,他到处寻求医治的方法。期间,潮依形影不离,陪着他跋山涉水,身边还站立了一隻叁米高、淡紫色的巨大棘皮海星生物,正是两人分离前,津送给他的那隻超级小玄物。
  为了留住自己的命,他甚至不惜去到被堊族全境列为邪禁的冥秘城拜访超级老魔巫士,只要能继续陪在津身边,就算用上邪恶换体术也在所不惜。
  重金当前,老魔巫士搬出许多压舱宝,然而,无论哪一种秘术,午夜的身体却像不沾锅体一样,拒绝了所有侵犯和转变。
  「很遗憾,你身上的能源不出自堊领,一旦耗尽,你也会死亡。换不换体,意义不大。」老魔巫士几乎耗掉自己所有魔能,筋疲力竭,最终只能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看午夜如此沮丧,老魔巫士提议他可以到当年血咒狂帝寇伯克被击杀的堊奥焦谷,在那里曾经出现奥源大显神威,他说,既然是从奥凡获得的力量,就应由奥源来填补。
  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午夜真的转往堊奥焦谷,并且路途危险,这一回拒绝了潮依的同行。但在进入堊奥焦谷前遇上了大风雪,一位老伯伯好心收留了他。
  「你看见了吗?那些帝丝蕨竟在一夜之间全活跃了起来。」老伯站在大窗户前,看着外头雪花纷飞的景色,「真是不好的兆头。」
  午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积雪的地面上长出了墨绿色毛茸茸像是大片地毯的草本植物。
  老伯转身到炉边,一面添着柴火,说:「或许是失去魔瑚的守护压制,如今腐疫蔓延各地,过去曾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形,就是血咒狂魔寇伯克覆灭各地多族称帝时,所到之处,带动周围几百里的能量紊乱,具说当时帝丝蕨窜生了数百里,为他舖成邪恶的地毯。」
  「你的意思是,这附近恐怕有像寇伯克一样能量的人物行过?」午夜追问道:「那寇伯克是什么人?他为何有这样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寇伯克是什么来头,自血咒魔族形成,他们就像受到神灵的禁錮,一直成群封闭滞留在血咒荒原。」老伯说:「直到一日寇伯克突然领着血咒大军打破界限,离开血原遍地进行屠杀。」
  「后来,他莫名死在与奥凡界相邻的界线,也就是你要去的焦谷。着名的血咒七梦魘就是从他的尸首中发现的。或许就是七梦魘给了他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这件事,还是从一个逃离蜃玄会而被追杀的老伙子那听来的…」说到老伙子,老伯瞟了眼坐在窗边大椅子上抽菸的身影,那男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右半边胸部以下的身体都毁了,全靠义肢撑着。
  午夜沉默了,突然意识到血魔似乎有他没发现的层级存在,「蜃玄会…我在堊领走跳多年没怎么听说他们,似乎这一两年才变得活络?但凡知道他们的,似乎都相当崇敬?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们给人希望。」
  沉默坐在窗边,装有义肢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蜃玄会把从血魔身上挖取出来的灵生之核送给绝望的人,让他们有能力去报仇、拯救挚爱或保护家人。也靠这身武力去替那些声望者消灾解难。」
  义肢男人斜目看向午夜:「这是一个网罗,一旦陷进去就出不来了,必须终身替蜃玄会办事,换取凝源珠维持生命。」他垂眼望着不良于行的义腿,发出若有似无的叹息:「我这一身便是以灼灵笼自毁灵生之核才得以脱离,但也成了一个废人。差点没活成。」
  「他们有这么大本事可以屠害血魔、夺取灵生之核?」午夜提出质疑。
  「血魔中有一些较弱的或孩子,还能应付,取得他们的灵生之核就比一般人强上不少,只要用心餵养,战力可以成长为原先的好几倍。」老伯说明。
  午夜的银眼不安移动,津也是这样的,但不止好几倍,简直脱胎换骨一般。
  义肢男又搭话了:「最主要的原因,蜃玄会少主就是个持有梦魘的佼佼者,他做了邪恶交易,成功留住身心没被梦魘全然吞噬。以自己作为全会的餵食主宰,所有人的命都系在他身上,形成无法背叛的强大群体。」
  「哈!某种程度来说,他的心骨已经被啃蚀殆尽了!那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老伯摇摇头,无奈的笑。
  「二位可知道至今其他梦魘的下落?」午夜问。
  老伯回答:「除了蜃玄会少主以邪恶交易得以与梦魘共存,几乎再没有人能承受梦魘壮大以后的反噬,简单说,全死了!包括血原之魔在内!没有人能成功復刻寇柏克的势力。梦魘啊!它们的下落还真成了谜,就连蜃玄会少主一直以来也很积极地想找到第二个来坐大自己,简直鬼迷了心窍。」
  「哼,他们最近似乎有一个大计画,我不晓得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那个化名替他族治疗腐疫的寻曦会,就是蜃玄会的其中一个组织。搞不好腐疫就是他们散播的?」义肢男不屑的说。
  「哈哈,他们在你心中还真黑。」老伯笑道。
  「哼,难道不是吗?」义肢男抽着菸斗,又继续望向窗外。
  听到这里,午夜整个人都坐不住了,蜃玄会曾出现在边境基地,这回还听说受邀到骨堊治疗腐疫。如此频繁接近骨堊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他是一个小心的人,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危害,急忙起身回房里要立刻联系莫狄纳,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
  儘管受到桀威逼利诱而作罢对付小觥,杜普利依旧按原计画跟着骨堊族继续向前行进。即将进入蹭着血原外缘而过的鑽山,或许是受到明显紊乱的魔能气场影响,派出的几名斥候所带回来的消息都有些落差,令桀迟迟未做出下一步决定,营队再次在幻芯草原耽搁。
  远远眺去整个鑽山头乌云滚滚,好像随时要化成怪物扑过来。
  西马明瞭桀的顾虑,揶揄道:「不过是野外常见的恶劣气候,你可别把它当成末噬谷的经验,吓尿了裤子。」对于老战将来说,这样诡譎多变的野外天气已是见怪不怪,觉得小孩儿果然经验不足容易小题大作。
  桀仅是看了西马一眼,依旧沉默抱臂仰望山头,确实在经歷末噬谷后,他对这种较为特异的天然现象,谨慎很多。
  「我可以去探路!我让源灵生去探,能不受魔能影响,会准确的多。」津毛遂自荐。
  桀伸手勾住她的肩膀,拉向自己吻了又吻,说:「我相信这件事你会办得很好,但是椿萝最近很需要你相伴。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也对,眼看越来越接近生產时间,椿萝还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德性,仍执意跟着搬迁队伍,不肯由阔星甲护送回去;津困扰的挠挠头,没再强求。
  抽空去探望了趟椿萝,才发现杜普利的女儿和赏金猎魔者竟然都在,而且热闹的围在牌桌上。经过那天发生的事,表面上看起来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计较,不过实际上,津暗中和他们保持了距离,尤其不喜欢对方偶尔投来偷偷窥视自己的眼神。
  这支赏金猎魔小队在这一带相当出名,除了具有多次猎杀血魔的彪悍战功,队里还有个精通占卜的战巫士巴拉蒂,据说就是她精确的占术,屡屡为小队避开灾祸,堊领大陆许多名望人士,都曾找他们执行棘手任务,因此傲慢又高调,且收取的服务费用相当昂贵。
  正因为鑽山近日来听说不太安寧,杜普利城主非常忧心,于是特别找来他们,请战巫士替他占卜,而小觥的事件不过是附加的一场娱乐节目。之后几天,赏金魔猎团就留在营队里接受杜普利城主的款待;也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愿意花大把财富找巴拉蒂占卜;而和他们混熟的城主女儿则将人带来认识左翼魔君的伴侣椿萝,很快成了一起打牌的好友。
  经过战巫士的指导后,杜普利买了酬神祭物,设了祭坛,大大谢天地、求保平安一番,又在请示神旨时得了个好兆头,顿时信心满满,当下决定在吉日动身,不再等待与骨堊同行。
  就在杜普利的团队啟程的同一天,桀也亲自带了一支先锋队伍,要前往探寻西边另一条远离血原,且耗时较长的路线,并将整个营队交给西马打理。出发前,津坚持要桀带上一半的阔星甲。
  「骨堊的左翼大魔君,我等了你好些天了,愣是没等到你。看来传言你很铁齿这件事,是真的!」没想到巴拉蒂一早就等在营区门口,手里还抓着酒瓶,笑嘻嘻的调侃。
  「我以为这事儿,你自己就能占得出来。」桀也不客气地回道。
  战巫士丝毫不介意他的挖苦,傲慢地说:「这普天之下还没有我巴拉蒂算不准的事。只不过有些机会总得自己去创造的嘛!」
  不等桀答应,巴拉蒂就擅自占卜了起来,她伸出右手、五指朝上成锥状聚拢,瞬间喷出烟雾,烟雾形成立体图画:「你以为绕路走远一点的西森林会比较安全?但事实上迷雾会随机飘盪到整个堊领大陆的任何角落。」
  桀的神色微微收敛,就要率队离开,却接到背后来自战巫士的警告,「如果你坚持要去,我有接过一个情报。关于西森林的。」说到这里,巴拉蒂提起左手握着的酒瓶、喝了口酒,却不再说下去,带着笑容看着他,只等对方起了疑惑好奇之心发出询问。
  桀的脚步没有迈出去,从对方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对身旁副手抬了下下巴示意;身旁副手有些不情愿,呈现碎念的嘴型,却没敢唸出什么,从袋子里掏出一枚闪亮魔宝,扔给了巴拉蒂。
  巴拉蒂接住拋来的宝物,端详着那货,脸上即现见钱眼开的喜色,将东西小心揣进怀里,清了清喉咙说:「前些时候,有人观察到腐疫的区域会有血魔徘徊的跡象。而西森林的北藩角在暗冬之后亦曾发生腐疫,虽然没有扩大蔓延,但你应该离这些地方远一点。」
  「如果你有需要从神灵那祈得更多好运气,祈祭的费用,我能算你便宜些。」战巫士展露商人的招牌笑容。
  「出发吧!」桀看着前方,直接跨上骑兽领队奔驰出去。
  随着杜普利的团队离开了,营区内的人潮也瞬间减去大半,而这是赏金魔猎团留下来的最后一晚,还有的就是几个跟随骨堊的小族。
  偌大草原,加上天边阴惨沉重的乌云,到了傍晚倍显凄凉,营地早早升起巨大营火,所有人围在一起吃晚餐。
  啪!津端着晚餐正吃着、突然伸手狠狠拍在自己脖子上。
  椿萝在旁边笑她:「怎么对自己出手这样重吶!」
  「一直有虫子飞来飞去很烦!咬人又特别痛!」津皱着眉头,用拇指拨着掌心里苍蝇大的虫子。
  「这么冷的天气,这些虫子还真勤快啊!这一带果然什么古怪生物都有。」
  两人不以为意的聊两句带过。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堊大陆从没有出现血咒混生种,正是因为血魔通常姦完女人就直接吸食乾了!哪有什么混种后代!」围炉取暖的人群中,几个赏金魔猎者开啟了这样的话题。
  「你说的是血咒男人,那么血咒女人呢?」
  「她们那么悍,总轮不到被咱强吧?!」
  「呵哈哈哈哈!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真没用!」
  他们那些轻浮下流又拿着残忍当有趣的话题,津听不下去,直接起身回营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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