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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天师啊 第222节

  廉歌应了声,重新转过了视线,看向身前不远处,
  广场外,道路口不远的一道身影,
  那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脸上长着老年斑,皮肤已经松垮,看起来约莫八九十岁。
  身上穿着黑色大衣,脖子上系着条围巾,头上还带着顶黑色的帽子,除了脸部,浑身都被包裹着严严实实。
  此刻老人正微微仰头,手搭在轮椅的车轮上,身子倚靠着轮椅椅背,看着身前的路口,愣愣发神。
  ……
  “……廉歌,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人吗?”
  电话那头,顾小影来了兴致,出声说道,
  “是人。”廉歌看着那轮椅上的老人,一边挪开脚步,朝着那老人走去,一边出声应道,
  “就是阴气有点重。”
  “阴气重?是有那种……嗯……在他身边吗?”
  顾小影兴致勃勃地问道,
  闻声,廉歌微微笑了笑,
  “稍微等会儿吧。”
  说了声后,廉歌摘下了耳机,连带着手机一起重新放进了兜里,同时,也走至了老人身侧。
  ……
  收回视线,廉歌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身侧这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的手搭在轮椅两侧,指尖有些微微发颤,发皱松垮着的脸上,眉须都已经雪白,
  苍白的皮肤下,还有些淤青般的斑块,
  此刻,浑浊的眼睛,看着远处,似乎在想着什么,浑然没注意到身侧的廉歌。
  看了眼老人,廉歌收回了目光,如同老人一样,看着路口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
  “……小伙子,已经快晚上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许久,老人缓缓转过了头,看向旁侧的廉歌,声音有些嘶哑地出声问道,
  “老人家不也是?”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老人,微微笑了笑,出声说道,
  闻声,老人转动着浑浊着的眼珠,打量了廉歌一眼,
  “我老了,没其他事情可做了,在哪都一样。”
  顿了顿后,又转回了头,如之前,有些出神地望着身前的路口。
  “老人家,能跟我讲讲,你在看什么吗?”
  “你看到了什么?”
  老人望着路口街道,出声问道,
  “人。”
  闻言,老人转过了头,用浑浊的眼睛再打量了眼廉歌,在廉歌肩上蹲着的小白鼠上顿了顿后,才再次转过了头,看向身前车流涌动着的街道,
  “……在我眼里,这里是老菜市,菜市前面这,是条小街……”
  老人说着话,抬起手颤巍巍的手,在身前划了下,
  “那儿有个照相馆……”
  老人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在廉歌视线中,那方向的街道对面,是一栋高楼,
  “那边是个两层楼的茶馆,茶馆前有个小摊,卖着花馍……”
  老人转动着的手,
  而指向的方向,是个商场,
  “……这小街上,不时就要挑着菜的菜农,追跑着的小孩路过……还有个半大的小子,正在缠着他爸爸,要买麦芽糖。”
  老人指着街道划了下,街道上车辆拥堵着,
  “还有个担着豆花儿担子的小贩,沿着街正在叫卖……那楼上的住户,就从那窗户口探出头来,叫住了那小贩……”
  说着,老人缓缓放下了指划着的手,重新搭在轮椅上,也渐渐沉默下来,
  “……这大概是六七十年前的事。”
  沉默许久,老人重新出声说道,
  “……我在等人。”老人说着,停顿了下,“等一个已经等不到的人……”
  闻言,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老人,也没多说什么。
  而老人则是微微仰头,沉默了下后,看着眼前拥堵的街道,继续说了下去,
  “……那还是刚解放那会儿,我二十岁,她比我小一岁……正是新罗战争的时候,我和她约好,一起参军去新罗……”
  “那天,我和她在那个照相馆里,拍了张照片,从茶馆前走过,叫住了卖豆花的小贩,买了一碗豆花……走到菜市口的时候,她跟我说,等我们回来,我们就还在这儿见面……”
  “……到了军队过后,我们就分开了,她去另一个部队当了卫生员,我上了战场……”
  老人说着话,抬起颤巍巍的手,拿下了戴在头上的黑色帽子,
  伸出另一只手,老人在头顶挠了挠,又重新放下手,戴上了帽子,
  而在廉歌视线内,
  在老人揭开帽子的那一瞬间,其头顶除了雪白的头发外,其头皮的皮肤血肉模糊着,腐烂着,散发着浓烈恶臭,
  乌黑发干的血痂混杂着腐烂脓白的烂肉,
  在老人挠头的同时,还扯下了些头发,而那头发的发根上,还粘连着血肉模糊着的头皮,
  而老人似乎浑然不觉,甩了甩手后,便戴上帽子,继续说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廉歌顿了顿目光,
  也没说什么,廉歌收回了视线,继续听着老人说着,
  “……这仗啊,一打就是三年,从开始到最后我受过几次伤,但都挺了过来,到最后的时候,反倒差点就……要不是……”
  顿了顿,老人摇了摇头,
  “……这三年里,我和她也有过几次联系,我有寄过几封信给她,她也有给回过信……”
  说着话,老人似乎手背有些发痒,又伸出手另一只手,去挠了挠……
  第247章 白裙姑娘
  “……但在一次负伤过后,我和她就失去了联系……”
  说着话,老人的手在手背上抓挠着,一挠就是一条血痕,脆弱的皮肤发皱着撕裂开,露出其下模糊的血肉,
  而老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浑然不觉,
  “……那一次我昏迷了两天时间,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拿到了她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她在信里说,她感觉现在处在的地方就是绞肉场,每天都有敌方的战机来轰炸,能看得到的地方都被炮弹给犁了遍,遍地都是焦土,她部队的战士只能躲在山洞里,壕沟里,等到敌人炮火间歇的时候,再发起冲锋和战斗。
  她说,即便是这样,每天,每时每刻都还有大量伤员被送下来,有些中了枪,有些被炸断了腿脚,被打瞎了眼睛……她说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伤员,野战医院的帐篷里,好像到处都是血,遍地都是血……
  医护兵,救护兵,军医,还有医疗物资,什么都缺,有时候一点办法都没,只能够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些战士一点点没了声音,看着他们断气。
  这还是因为有大量的重伤员根本来不及从最前线运下来,就已经……甚至有些战士的尸骨都没办法完整的保存下来……
  她说,她很难受,感觉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没办法救他们……”
  说着话,老人眺望着眼前的街道,城市,微微沉默,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下来,再次将手颤巍巍地搭在了轮椅两侧,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其实我就感觉她离我没多远,可能就在旁边哪座山后……因为我当时在的地方,也是个绞肉场……”
  “那已经是战争的后期,也是战火最焦灼的时候,敌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变得歇斯底里,即便我在医院帐篷里,也能听到不远处持续传过来的炮火声……”
  顿了顿,看着远处,老人继续说了下去,
  “……我收到她的信后,按照她寄信来的地址给她写了封回信,我在信里跟她说,战争会结束的,而我们将获得胜利……”
  “那封信过后,她再也没给我回信,而我,也养好了伤,重新上了战场……”
  老人说着话,重新沉默了下来,眺望着远处,
  远处,繁华城市中,耸立的高楼中,万家灯火已点亮,纵横交错的道路上,人流涌动,行人步伐匆匆。
  “……在战争的最后期,那时候,已经在停战谈判,我再次负了伤……也是我伤得最重的一次,两颗子弹,一个从我腹部穿了过去,另一颗卡在了肋骨上,还有枚炮弹碎片,从我腰上划了过去……其实那次我就该死……但有人跟我说,让我一定要活下来,幸福的活下去,回到祖国,要和我约定好的那个人结婚,帮她看一下,战争胜利后的国家……
  那个人救了我,但我辜负了她对我的期望,我没能再见到约定好的那个人。”
  停顿了下,老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近处街道口,
  “……那次负伤,我一直在医院待到了战争结束后,因为受伤太重,我被安置在新罗国内养伤。
  一直到痊愈,已经过去几个月。期间,很多部队都已经撤回了国内,包括我所在的部队。
  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打听她所在部队的情况,但得到的消息是,她所在部队受损严重,甚至野战医院也在一次空袭中,遭受到重创……而剩余的部队,已经回到国内。
  痊愈过后,我和其他伤员一起,回了国,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约定好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了一整天,从早到晚又从晚上到白天……我相信,如果她回了国,至少每天都会来到这里看一眼……但我没等到她……我按照她家的地址,去了她家,但已经人去楼空,不仅仅是她不在,连带着她父母,都不知道了去向……我和她彻底失去了联系。”
  听着老人的叙说,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老人和其手上被挠出的血痕,
  “所以老人家你也不知道,你等得那个人究竟还是否在人世?”收回视线,廉歌平静地问道,
  “我想过找部队确认……但我想这么做的时候,我害怕了。”
  老人看着街道上,涌动着的车辆,沉默了下后,继续说道,
  “至少,现在我还能继续等下去……虽然不知道她在哪,但至少还在某个地方。”
  “后来部队撤了编,就更难确认了……”
  闻言,廉歌再看了眼老人,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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