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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病_分卷阅读_43

  “我们家夫人的脾气的确有点古怪……”婢女小声道,“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绮罗觉得这个丫环好生莽撞,哪有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自家主子的?她说道:“主子之间还不当众议论旁人是非,姐姐这话说得过了。”
  婢女连忙惶恐地说:“奴婢知错了。”
  到了门边,月三娘倚靠在竹子上等,看到绮罗过来,忙从婢女手里把她接过去:“乖乖,这么久,你是去受刑了?”
  “没事,我们回去再说。”绮罗朝婢女点了下了头,扶着月三娘往门外走。
  因为施品如不喜欢太多人,宁溪和暮雨,还有郭雅心派来的护院,都是在门外等着。绮罗上了马车,宁溪给她揉着膝盖问道:“小姐怎么弄成这样?拜师成功了吗?”
  “也不知道算成功了没有,施大家让我三日后再来。”
  月三娘喜道:“傻瓜,这就是要收你了呀!若是对你无意,直接打发你回家,不会让你再去了。”
  绮罗觉得不太真实。这拜师也太容易了吧?只问了两个奇怪的问题,跪了一跪,就算拜到师父了?而且施大家分明什么都没有说。
  一行人回到府中,绮罗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阿香在门外焦急地徘徊。
  “阿香,出了什么事?”绮罗问道。
  阿香跑到绮罗面前,手足无措,都快哭了:“小姐,表公子,表公子他出事了!”
  绮罗脑子“嗡”地一声,抓着她的肩膀着急地问道:“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阿香只是猛摇头,绮罗索性放开她,也顾不上腿脚酸麻,往郭雅心的住处奔去。
  朱明玉负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郭雅心坐在一旁的榻上,也是心乱如麻,几次欲言又止。
  绮罗奔进来,气喘吁吁地问道:“爹,表哥怎么了?”
  “瞧你,怎么跑得满头大汗?”郭雅心把绮罗拉到身旁坐下,用手帕给她擦汗。
  绮罗心急如焚:“娘,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雅心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看向朱明玉:“官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可是重罪,弄个不好,连前途都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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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委
  绮罗着急,郭雅心就把大概的情形告诉了她。
  原来刘英罪犯通敌卖国,皇上下旨抄他的家,并严审相关证人,要将刘英的同党一网打尽。这件事交给淮南的节度使办,一名官员在抄家的过程中发现了刘英三年前写给陆云昭的信。
  那官员还来不及呈给上官就被杀了,信也不知所踪。
  三年前西夏和本国的大战,死伤无数,还折了柱国公林阳,兹事体大。提点刑狱司的人便把陆云昭作为杀人和销毁证据的头号嫌疑人看押起来,但没有审出结果。如今皇上已经下令把陆云昭停职收监,并押回京,交由刑部审理。而刑部尚书已命刑部侍郎朱明玉回避此案。
  绮罗听得浑身发冷,仿佛前世父亲出事时的感觉又出现了。
  “爹,求你想办法救救表哥。”绮罗拉着朱明玉的手臂哀求道。朱明玉心中也着急,拍了拍绮罗的手背说:“我去曹府一趟。”
  朱明玉匆匆赶到了曹府,轿子还没停稳就下去了。曹府下人似乎早知道他要来,已经站在门口迎他。等到了大堂,苏行知和朱明祁竟然都在。
  曹博起身过来,揽着朱明玉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要来。”
  朱明玉与苏行知见礼,又叫了朱明祁一声”大哥”。朱明祁不动如山,只点了点头。朱明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云昭的事情怎么会连他们两位都惊动了?
  苏行知穿的是眼下最时兴的文人装扮,高巾帽,精布交领襕衫,衣着很随意松垮。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道:“这件事十分棘手,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朱明祁说:“陆云昭的事应该是王赞做的手脚。兵部与枢府本就紧密相连,三年前萧迁所为有可能是王赞直接下的命令。他生怕自己受刘英牵连便先下手为强,企图通过陆云昭,把我们政事堂一并拖下水。”
  曹博沉默不语,只不停地用杯盖划着茶叶沫。苏行知看向他,沉着声音说:“我知他是你的义子,但弃车保帅,你不可将自己的前程堵在他身上。”
  朱明玉察觉到不对:“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般地步?”
  “刘英的确给云昭写过信,而且那封信已经在皇上的手中了。”曹博闷闷地说。
  朱明玉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了。
  绮罗和郭雅心一起坐在屋内等消息,直到掌灯时分,玉簪和阿香把屋内的灯台都点亮了,朱明玉才满脸疲惫地回来。
  “爹,曹伯伯怎么说?”绮罗几乎是跳起来的。朱明玉坐下来,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只简单地说:“事情很复杂,这回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朝堂上很多事不能随便说给家眷听,否则会招惹祸事。绮罗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只觉得六神无主。她虽然知道陆云昭今后会成为宰相,但眼前这个危机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个不慎好似就会粉身碎骨,不知他要如何安然度过。
  一家人简单地吃过晚饭,都没什么胃口,绮罗告辞回自己的住处。
  下了一层秋雨,地上都是或深或浅的水摊。宁溪搀扶着绮罗说:“三娘走的时候交代奴婢,竹里馆那边小姐要是没有心思去的话,她会向施大家说明。”
  绮罗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确心里乱糟糟的,可连爹跟曹伯伯都帮不了表哥,她一介女流,又能有什么法子?很自然地,她就想到了林勋。可前世林勋已经是枢密使,如今王赞的这个位置,手握权柄,也许能帮上忙。现在他只不过是枢密院区区的五品官,爹他们都没有办法,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那个人,连前世父亲那样的交情都不救,更别提这世非亲非故的陆云昭了。
  暮雨失魂落魄地跟在她们后面,没想到忽然之间,公子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难道一切都跟那个公子救下来的姑娘有关?她得到玄隐的命令,不能把扬州城里发生的事告诉小姐,所以她只能自己憋着。
  三日之后,施品如按时起身,正在竹园里头煮茶。早晨竹林间有雾,天边的云层将开未开,竹露滴清响。她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没好气地说:“你从前三五年不来看我一次,现在隔三差五地往我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竹里馆藏了什么宝贝,能让勇冠侯这么上心。”
  林勋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睡不香,觉得自己满脑子尽是龌蹉。怪那丫头实在太勾人,他只尝了两次,就有些欲罢不能,恨不得日日抱着看着。可于坤再三告诫他不能来硬的,所以他只能跑来看看,以慰相思之苦。
  三年时间,曾看不到摸不着,只能随着纸页间描绘的那个人或悲或笑。等真正见到了,曾经心里压抑着的感情好像突然找到了倾泻口,一发不可收拾。终有那么一个人,他愿靠近,愿疼惜,愿与之并肩老。
  施品如倒了杯茶推过去:“你今天恐怕白跑一趟了,月三娘托人来说,她家中有事,应该不会来。”
  林勋应了声,端起墨绿的粗瓷茶杯,有竹叶的清香蔓延在嘴里。他端详着那茶杯,兀自说道:“这东西不像是姨母用的,不够精致。”
  施品如淡笑道:“我自己烧的,精瓷太薄,容易烫手。这颜色跟我的竹里馆更配。”
  林勋说:“姨母的手巧。”
  “你用不着恭维我。”施品如看着林勋,语重心长地说,“你若真喜欢那位姑娘,便叫你母亲派人堂堂正正地去她府上提亲,你母亲没有不应的理。她前两日还跟我提起你的婚事,说就差把月宫的嫦娥给你请下来了。不过,那朱家五姑娘的样貌气质,与嫦娥也没什么两样了。”那日,她还故意叫婢女说自己的坏话,用来试探朱绮罗。婢女回来后禀报的话,让她对朱绮罗的好感又添了几分。虽是年纪小了些,好在沉稳懂事,未必担不起一个家。
  “她已有婚约在身,现在还不是时候。”
  施品如秀眉轻蹙:“有了婚约,你还敢觊觎人家?”她教授皇室的皇子公主礼仪,最是看重这些,当然不赞同林勋夺人-妻子的作法。林勋却不以为然:“她的那桩婚事成不了。与她有婚约的人如今惹上了刘英的案子。”他概括得很简单。
  施品如虽然很少理那些个凡尘俗事,但也知道刘英的案子到底有多大。依照皇帝的性格,肯定是要彻查,绝不放过一个的。
  婢女跑过来说:“夫人,朱家小姐来了。”
  施品如有些意外,看到林勋动了动身子,淡淡地说:“请到明堂去吧。”
  绮罗心中十分担忧陆云昭,但她什么都做不了,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愈是坐在家中,愈是会胡思乱想,倒不如来竹里馆静一静心。
  施品如是真正的名家,教过皇子和公主,教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弟子,而且她轻易不收徒。绮罗自问还没有真正拜到这个师父,至少得拿出当时刘备三顾茅庐的诚意来。
  她坐在明堂里,看到丫环抱了一大堆的画轴过来,放在案上:“夫人要小姐先看看这些画,选出自己最喜欢的一幅。”
  施品如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绮罗点了点头,宁溪帮着她把几幅画打开来,挂在旁边的墙上。这几幅都是名家的作品,有山水,有花鸟,风格迥异。绮罗站在墙前面,托腮琢磨施品如的意思,选一幅喜欢的画,就只有这么简单?
  “唉呀!”身后婢女轻呼了一声,原来是堆叠的画卷纷纷滚落到了地上。
  宁溪和绮罗都帮忙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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