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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春_分卷阅读_19

  王嬷嬷听了林锦初的话,微微一愣,若是一般的女子如此行为,她肯定会怀疑她有所不妥,但是林锦初的性子她明白,是最最安分不过的,如今提出此,肯定是为了林贵妃。
  可是林贵妃是否愿意让林锦初去求太子呢?王嬷嬷心中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林贵妃对娘家人出奇的护短,让自己的侄女去与太子低头,只怕她是不会愿意的,另外,太子的性子出了名的阴晴不定,若是林锦初去了让太子不喜,只怕……
  可是,如今王美人之事对于林贵妃来说证据确凿,若不早早将真凶找出来的话,只怕林贵妃有误,五皇子如今被圣上拘禁在皇子所,可是连锦秀宫都不能踏进一步了!君上无情,爱你宠你的时候能将你捧到天上去,可是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也可以照样将你踩到地底下去。
  王嬷嬷迅速在心中思量了一番,做出了决定,“那老奴便陪着县主去太子那儿道谢如何?”
  林锦初听到王嬷嬷的首肯,双眼一亮,面上矜持道:“那便辛苦嬷嬷了。”
  林锦初去的时候是下午,太子正下了朝,在批复奏折。他里面穿着的是米色软麻衣,外面穿着的是水墨色的袍子,一头长发有些随意的束着,若不是面前有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折,吴内侍都觉得自己的主子要成仙了。
  只不过如今这位如嫡仙一般的主子,正一边看着折子,一边摇头:“这左侍郎是越来越不堪用了,家中妻妾相争也就罢了,对朝事还这么糊涂?”
  太子自言自语朝事的时候,吴内侍一般不敢多语,他低着头,将自己的存在感缩为最小,无论怎么样,他都知道,这位左侍郎只怕乌纱帽不保了。只不过这左侍郎的女儿便是刚刚去世的王美人,圣上正在内疚的关头,只怕这左侍郎还能在这位子上多做几年。
  太子行云流水的在帖子上写了一段,又将奏折放到了一边,拿起另外一本,正欲批复的时候,却见一个小内侍走了进来,与吴内侍耳语了几句。
  吴内侍听了,面上有些惊讶,犹豫了半晌,才轻轻与太子说:“太子,荣华县主正在外面,说要谢谢您的赏赐呢。”
  “哦?”太子懒洋洋的将一双凤眼从奏折里移了出来,看向了外面,“早不来晚不来偏生选在了现在?”
  吴内侍知道太子一向厌恶女子主动,莫非这荣华县主见太子赏了她东西便以为自己有机会,上杆子倒贴来了?可是……想到太子对荣华县主那比常人多出一点点的忍耐度,他小心的问道:“太子……您……?”
  “无事。”太子又看回了奏折,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意,“让她一个人进来便是。”
  这真是奇了……吴内侍以后决定对这位荣华县主再恭敬一些,他弯着腰走出了太子的书房,亲自将林锦初迎了进来。
  林锦初上世并不敢接近过太子的书房,如今鼓足了勇气来找太子,却在见到吴内侍的时候,如泄了气的气球,心中如打鼓一般。
  吴内侍见林锦初那皎洁的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就算是去了势的,也不由得对林锦初起了一丝怜爱之心,“县主不必紧张,太子说要见您,便不是生气。”
  在林锦初的认识里,最了解太子的便是吴内侍了,她咬了咬唇,感激的对吴内侍笑道:“谢谢您呢。”
  吴内侍虽然是太子身边的心腹,但却也不是被每个贵女尊敬的,如今林锦初的这一声谢谢十分真诚,让他十分受用,也终于明白太子为什么对她另眼相看。
  林锦初上世便听说过,太子体寒且喜寒,他的竹林书房比宫中其他地方都要冷上一些,如今她跟着吴内侍走了一路,身子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吴内侍眼角已经看见林锦初的瑟缩,可他也不好再怜香惜玉,只微微加快了步伐,带林锦初走过这长长的竹林。
  竹林里面十分寂静,除了偶尔有风吹过带来的树叶沙沙的声音让人觉得既苍凉又寂寞,宫中有那么多繁花似锦的地方,可是太子却偏偏选择了这处作为他的书房,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求太子?在竹林小径上,林锦初问自己,可是她就是那么卯定的对太子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这大概是她前世在一次又一次的设想如果太子没有去世的话,林家会成为什么样子中得来。风吹过了林锦初的裙摆,让她白色的裙摆在脚边开出了洁白的花儿,她深深呼吸了一口秋日里的凉气,加快了步伐。
  林锦初身子有些弱,跟吴内侍一路走过竹林小径已经是气喘吁吁,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吴内侍好心问道:“县主要不要在门口歇息片刻再进去?”
  林锦初一颗心砰砰做跳,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走路走的,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歇息了,我见过太子便走。”
  既然是林锦初的要求,吴内侍便将林锦初带进了书房。
  太子听到了响动,抬起头来,笑道:“小姑娘,这是怎么了?”
  林锦初想自己这时肯定不大好看,她因为走得急,衣衫已经有些乱,又吹了冷风,脸色一定还有些苍白,太子穿着水墨色衣袍,发黑如墨,嘴边带着笑意,在书房高高在上,如天上的仙人,俯视她这个渺小的凡人。
  “我……”林锦初说不出话来,突然之间,泪水盈眶,太子还活着,那些过往的噩梦,都没有来临。
  吴内侍早就知道林锦初来的目的,他原以为她会先说一段感谢词,再委婉的求太子帮忙,却不料这小姑娘见到太子便开始哭了,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如受尽委屈的幼猫找到了靠山。
  太子的表情并没有变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只不过吴内侍还是感觉到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诶,县主,您哭什么呢?莫非这宫中有人欺负您不成?”吴内侍偷偷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并没有动怒的迹象,毛着胆子说了一句;“若是有人欺负您了,太子会帮您做主的。”
  林锦初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擦了擦,“并没有人欺负我。”
  哟,这荣华县主挺上道么,吴内侍微微松了一口气,若是这荣华县主开始告状了,他可吃不消。
  “我今儿来,是为了谢谢太子前几日的赏赐。”刚哭过的小姑娘眼睛红红的,面上带着红晕,让人恨不得搂进怀中哄一哄。
  “哦?那你应该谢谢吴内侍,那些东西都是他准备的。”太子微微一笑,又将视线放到了手中的奏折上。
  待发现林锦初那一双红的如兔子一般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时候,吴内侍心中暗暗叹气,连他都被小姑娘这奶声奶气的声音弄得软了心肠,太子居然还是那样冷漠?“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林锦初对吴内侍笑了笑,又抬起了头对太子怯怯的笑了笑,“我今日还有一件事来求太子。”
  “嗯?”太子的视线并没有从奏折上移开,只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单声。
  “太子殿下,王美人一事,我姑姑是被冤枉的。”林锦初壮着胆子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丝丝的颤抖。
  太子似乎看手中的奏折入了迷,半晌才回到:“我知道。”
  “你知道?”林锦初如同着了魔,重复了一遍太子的话。
  “在宫中,越是证据确凿的东西越不真实。”太子好歹说了一句长的话。
  这样的事,太子能一言辩出真假,难道圣上不能?林锦初刹那之间,被巨大的失望所包裹着。
  “太子殿下曾教我画过小猫,我的案上也还挂着太子的墨宝,我们也算是有师徒情谊了,能不能请太子再指点我一次。”林锦初厚着脸皮,对太子说道,她面皮薄,说完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吴内侍听了,差点大笑,见过攀关系的,却没有见过这么攀关系的,太子无聊教你几笔画,你就攀上来说是师徒了?简直是无理取闹。吴内侍偷偷抬头看太子,却不料看见太子那琥珀色的眼睛里尽然全是笑意。
  “既然我们有师徒情谊,那我便指导你这个笨蛋一番,王美人的贴身丫鬟是从娘家带来的。”说完之后,太子闭上了薄唇,不肯再说一句话了。
  娘家带来的?太子是指?林锦初猛地抬头,双眼突然有神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qaq 最近日夜颠倒啊我去
  第 25 章
  太子抬头看了林锦初一眼,见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小姑娘突然之间熠熠生辉起来,如小乳猫遇见了逗猫草那般开心,他微微一笑,心情甚好的在奏折上批了一个准字。
  在迷雾中有了一丝丝光亮,林锦初越发心中振奋,“太子殿下,作为你的徒弟,我不会让你丢人的。”小姑娘脆生生的说道,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
  太子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面上淡漠,但内在却是一个温柔的好人。林锦初那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她目光看向太子面前那厚厚的奏折,心中十分愧疚,太子日理万机,掌管着国家大事,而她却因为姑姑的事来打扰他……
  “太子殿下……我……”林锦初正准备对太子说感谢与抱歉的话语时,肚子中的一阵搅疼席卷了她。
  太子提点完了林锦初,原以为小姑娘会识趣的离开,却不料小姑娘站在原地呆愣住了,他微微皱了皱眉,自己愿意帮她是因为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又一片赤诚之心,为人懂事又识进退,难道其实他看错了人?
  太子小小的不悦被吴内侍看在了眼中,他正准备开口帮帮这位招人喜欢的荣华县主,却不料荣华县主苍白着脸蹲了下来,蜷缩成了一团。
  “诶哟,我的县主,您这是怎么了”吴内侍急得往前走了一步,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顿住了,就算自己是内侍,但却也是个男子,这样莫名的抱了荣华县主,实在是不大合适。
  吴内侍匆忙的站了起来,太子喜静好洁,这书房并没有宫女伺候,“太子殿下,锦秀宫的王嬷嬷就在竹林外,要不然,我先将她请进来?”
  吴内侍说完这句话,又仔细看了看林锦初的脸色,那一张惹人怜爱的小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让人看了都有些提心吊胆。
  太子在上首,也自然将林锦初那苍白的小脸看的一清二楚。
  林锦初虽然疼,却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吴内侍所说的话,她的心中有些慌乱,太子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在宫中对太子使手段的女子,可不止两三个。当她听见吴内侍说要去找王嬷嬷的时候,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王嬷嬷就在竹林外,虽然太子的书房有些深,但是近来也只需要一刻钟,可是不过须臾,她却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那似曾熟悉的香草味弥漫在她的鼻尖,难道是……?林锦初有些不安的猜测到。
  “她以前叫过我哥哥,如今又认了我做师傅,怎么说,我都是她的长辈,我抱她,并无大碍。”
  压低的淡淡的声音在林锦初耳边响起,林锦初这才能真正确定了这温暖的怀抱到底是谁的,她强忍住疼痛,用纤细的手指抓住那人的衣襟,却不敢看他的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太子抱起林锦初,便觉得她与小猫一般差不多重,又见她不敢看自己,只敢将头埋在底下,最后抖抖索索的说出抱歉的话,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又不是故意的。”
  太子没有料到,林锦初的额头冰凉得很,还带着一点点的湿,只怕是真的疼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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