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新故双剑 第三节

  火族虽然恢复了平静，可是情况并不乐观。在战斗中受伤的人太多，所以用于防御的战斗力大为减少。虽说第二次灵界大战之后，众族便定下盟约，不会再随意发动战争，可一个大族实力减弱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容易遇到。所以即使和兵神兽的战斗已经结束，整个火族依然处于紧张戒备状态。
  火之楼族长室里，一个人站在温璐颐面前，说道：“族长，剑南先生的遗体已经运回了剑族，断神剑也被一起送了回去。”
  温璐颐听后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主峰上的彩色灵力虽因剑南而起，然而人已死，剑已断，况且剑南还是传说中的四大御剑高手之一，所以火族低调地处理了这件事。那个人退了出去，温璐颐这时站了起来，来到窗边看向了窗外。
  夜很静，此时的城市早已没了往日的喧嚣。这是第二次灵界大战后火族经历的又一次惨重损失，所以众人都在处理战斗过后的遗留问题，整个火族也一连几天都处在沉闷的悲痛之中。看着没有多少灯光的城市，温璐颐眼中微微露出了一丝伤感。
  皓洁的月光下，欧文坐在风车牧场里一座山丘上沉默着。他已经在这儿连坐了好几天，不管是巴赫，还是凯瑟琳和梁筱灵，都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因为在剑南和周晓天的御剑对攻后，他内心实在烦乱。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可那种感觉就像吞铅一样，憋得他心里十分难受。
  “你在想什么？”一个声音忽然从欧文身后传来。欧文吃了一惊，转身看时，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团淡色的朦胧雾气。夜和那团雾气向他一起走了过来，停在他面前后说道：“你在想，拥有十大神器之一的问天剑和传说中的幻月眼，以及威力无比的天道，可为什么还是没法打败剑南。”
  “没有。”欧文没想到夜会这样说，嘴里却回答道。夜听后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剑南被称为四大御剑高手之一，断神剑也是传说中的十殇之一，无法打败他很正常。可是，另一个人打败了他，而且就在你面前，不是吗？”
  听了夜的话，欧文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愤怒。他上前一步，盯着夜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输给了剑南，这很正常，因为你还没有将自己的潜力发挥出来。”夜站在原地，那层朦胧雾气不断飞绕在他周围，看起来十分神秘。他看着欧文，细细说道：“问天剑是灵界中的毁灭之神，它的毁灭力量无比强大，现在的你不止无法将其开发，即使开发得出，也根本无法掌握。幻月眼确实强大，不过在优秀的御幻者面前，这种能力还是无用。你确实拥有幻仙眼，可对幻仙眼的掌握太过肤浅，所以无法将其发挥到极致。至于天道，我已经说过了，这种力量根本没几个人可以把握，而你只是沾了天道的皮毛而已。”
  欧文看着夜冷笑一声，一大片剑刃忽然从他面前飞出，闪电般到达了夜面前，然而那些剑刃刚刚碰到那些朦胧雾气，便像被朦胧雾气吸收了一样，刹那间没了踪影。雨点一样的锋利剑刃笼罩了整片朦胧雾气，可所有剑刃全被那些雾气吸收掉了，根本没有一把逃脱。
  欧文吃惊地看着夜，手指微动，御剑的攻击马上停了下来。看着他的样子，夜突然笑了起来。那种笑声十分平静，可在欧文听来，笑声却十分刺耳，而且刺耳中又带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夜终于停下笑声，说道：“我曾经问过你，如果他比你强，有朝一日做到了你无法做到的事，你又如何看待自己？”
  欧文一惊，这才真正意识到这几天一直困扰着自己的正是周晓天打败剑南这件事。夜向欧文走了一步，又说道：“你被剑南所伤，可剑南死在了他手上。他做到了你无法做到的事，所以告诉我，你如何看待他，又如何看待你自己？”
  欧文愤怒地看着夜，可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是围绕在他周围的那些朦胧雾气也忽然静止了一样，完全停了下来。欧文攥紧双手，可看着夜的样子，他始终没有勇气向前踏进一步。夜被那层朦胧雾气笼罩着，在皎洁的月光下，欧文忽然觉得十分恐怖。
  夜向前踏了一步，那片朦胧雾气也跟着他向欧文一起飘了过来。欧文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就连他自己也对此感到十分奇怪。正在这时，夜突然说道：“你去过那个地方，也是在那儿，你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明白了自己的命运。要做到你心里所想的事，你必须变得更强才行，可是现在，你还对自己有信心吗？”
  欧文吃惊地看着夜，他不明白夜怎么会对预言之门里的事如此清楚，不由问道：“你，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吗？”夜听后反问道。他哈哈笑了起来，他的回答也夹杂在了那些笑声当中：“在这个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只要我想知道，我什么都可以知道。”
  看着夜的身影，欧文忽然觉得他很恐怖。他感到站在自己对面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怪物，无比强大的怪物。在这只怪物面前，他内心的一切全都坦露无疑，似乎连一丁点也无法藏匿。
  欧文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夜的内心由愤怒转变为了吃惊，再慢慢变成了完全的失落。一直以来，从来没人能如此透彻地看穿他的内心，可夜的每句话都像重锤一样击在了他心底。他感到茫然失措，第一次真正感到绝望和无助。
  “想将你在未知里面选择的路变成现实吗？”夜一句话将欧文拉回了现实。欧文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夜时，他发现自己分明看见了夜那双深邃无比的眼睛。
  “我说过，我可以教你天道，同样，我也可以帮你完成你的选择。如果你来找我，那你所想的一切都会变成现实。”夜看着欧文，周围那片朦胧雾气似乎减淡了，可又似乎增加了。他转过身，背对着欧文说道：“我等你三天，三天之后给我答案。”
  夜和那片朦胧雾气向前走去，然而刚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和他所选的路是不同的，你们也终将为自己的选择而战。在你的前进道路上，你会遇到很多阻碍，而他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欧文一动不动地看着夜，看着夜那神秘的身影，他内心涌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周晓天和他选择的是不同的两条路，这他曾经考虑过，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的“影之路”上，周晓天会变成他最大的敌人。但是看着夜的背影，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没错，真正会阻止他在“影之路”上走下去的，正是周晓天。
  夜没有动，他冰冷的声音这时又从那片朦胧雾气中传了出来，而且听起来比刚才还要恐怖：“你和他都是预言之子，可是预言之子，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夜的身影消失了，紧接着那片朦胧雾气也消失了。欧文转头看着远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苦笑。预言之子，只需要一个，他明白夜这句话的意思，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现在看着空中那轮皓洁的月亮，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