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友谊的小船翻了

  乔清泉没有想到，妹妹竟然还遭遇此事，那么，还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呢？
  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竟然遭遇了这么多，这都是我不在身边的缘故。
  我真的不该丢下她们母女两个自顾自走了！让她们被别人欺负。
  乔清泉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乔青莲发现了，赶紧安慰道：“哥哥，你不要自责！就算你在，有时候也不能阻止，有人想算计你的时候，真是防不胜防啊。华华姐的父母兄长都在，也架不住杜云虎算计她啊。”
  尚清华的眼眶立刻湿润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只是不懂，如果说杜云虎想算计你，还说得通，因为，你们本来就有仇啊，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我？我和他无冤无仇啊！”
  尚德忠不冷不热地说：“只怕是因爱生恨吧。”
  因爱生恨？这是什么意思？
  尚清华转向尚德忠，问道：“什么因爱生恨？哪里有什么爱？”
  乔青莲看了尚德忠一眼。
  尚德忠醒悟过来，掩饰道：“没什么，我瞎说的。”
  尚清华却不相信：“不对，你一定知道什么？怎么回事？”
  尚德忠说：“都说了，我是瞎说的。”
  尚清华盯了尚德忠半天，根本不相信他是瞎说的。
  尚德忠扭过脸去。
  乔青莲劝道：“算了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尚清华又问乔青莲：“莲莲，你知道什么？”
  乔青莲沉默了。
  前几天，乔青莲想着高考完了，是不是应该让尚清华知道事实真相，后来，又想一想，等高考分数下来后，一切有了一个最完美的结局了，再和她说此事吧。
  没想到，今天，刘梦竟然主动将机会送上门来，既然如此，那就是天意，这也是一个契机，就让尚清华知道这事吧。
  她是想，等没有人的时候，她再心平气和地和尚清华说此事，没想到，尚德忠一句话，使尚清华那么敏感，此时，竟这么激动，一定要知道真相。
  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她又那么激动，不是说这个的最佳时机。
  乔青莲说：“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晚上回去再说吧。”
  尚清华的脸沉下来，扭头道：“算了！不说算了！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尚德忠一把拉住尚清华的手，说：“你干什么？现在是在胡巧玉家里做客。说走就走，你快二十岁的人了，有点理智好不好？”
  尚清华忽地大哭起来：“你肯定知道什么，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我就像一个傻子似的。”
  尚德忠说：“你说你现在的结局是不是最好的结局？”
  尚清华含泪反问：“这个结局跟我知道不知道真相有什么关系？”
  尚德忠说：“知道真相，你就不能安下心来学习，就是不好的。”
  胡巧玉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啊，像打哑谜似的，我怎么不懂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尚清华说：“那么我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不说？胡飞，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胡飞闪躲着尚清华的目光：“我，我，我、、、、”
  尚清华又看着侉子：“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侉子装着没有听到尚清华的话，将脸扭向一边，若无其事地看荷塘风景。
  尚清华更加觉得委屈，大声哭起来：“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当事人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云虎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我做过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害我？”
  胡飞小心翼翼地劝道：“他害你，不是反而成全你了吗？”
  尚清华激动地说：“那怎么能一样？那不是我自己愿意做的。那个痛苦，你们经历了吗？那种提心吊胆，你们能体会吗？你们是主动放弃，内心是骄傲的。可是我，是被别人挑选。还需要拿着莲莲来作为交换条件，人家才肯来收我。我不是主动选择别人，我没有主动权。这是我最痛苦的过程。”
  大家于是都沉默了。
  胡飞尤其感到痛苦。
  尚清华的意思是，就算她得到最好的结局，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她都不感谢任何人。
  难道乔青莲三年前说的话，真的是一语成谶了吗？
  尚清华知道真相，真的会翻脸？
  那样，他岂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而他，还没有表白呢！
  胡飞就更不敢说了。
  乔清泉冷眼旁观。
  看样子，这几个人瞒着尚清华做了一些事，其目的是为了尚清华好，结果弄巧成拙，使杜云虎恨上了尚清华，才做出了那破坏之事。
  那么，莲莲呢？杜云虎为什么恨她呢？
  乔清泉也想知道。
  乔清泉冷冷说道：“莲莲，既然当事人想知道，就如实告诉她。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为别人好，别人就一定要领你们的情的。到底怎么样，由当事人自己去判断。”
  乔青莲咬咬唇，说：“好吧！还是我来说吧。大家都坐好，因为，还有三个不知情的人，需要从头说起。”
  乔清泉明白，这是照顾他的。
  大家都坐了下来。
  罗静姝胡巧玉都期待地看着乔青莲。
  乔清泉鼓励地看着乔青莲，表示非常相信她。
  胡飞惭愧地低下头。
  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忐忑不安地等着尚清华这个老师的雷霆万钧的批评。
  乔青莲于是开始从杜云虎吃米棒说起，说自己不喜欢杜云虎那娘炮的样子，所以，对于他的不经允许就吃自己家的米棒，非常不高兴，当时还小，十岁多，也不懂人情世故，就那样说了出来。
  没想到，杜云虎却睚眦必报，紧接着就爆出他到处说母亲曾照翠不正经，嫁给了一个小八岁的男人，然后就是卢晓璐当面骂母亲曾照翠，尚德忠挥拳暴打卢晓璐，继而牵出幕后人杜云虎，接着，就是勤工俭学劳动现场，杜云虎将乔青莲推下蛮河，于是二人结下生死仇恨。
  偶尔一次，乔青莲发现杜云虎对尚清华倍献殷勤，觉得杜云虎怀有不轨之心，因为乔青莲在书中发现杜云虎写的几个字：“尚清华，我崇拜你！”
  于是，让尚德忠注意点杜云虎，让他不要打扰到尚清华，因为尚清华肩负着姨妈曾照兰的全部的期望，不要被杜云虎这个人渣打扰，耽误了前程。
  而尚德忠在杜云虎给尚清华的书中，还真是发现了约会的邀请。尚德忠将约会条子交给乔青莲，乔青莲就试探尚清华会不会去赴约，尚清华明确地说，不可能去水边学习。
  那个时候，已经是考试的关键时刻，杜云虎竟然在这个时候发出约会邀请，乔青莲决定不跟尚清华说，以免耽误尚清华的中考，就将此事压了下去。
  没想到，杜云虎竟然在水边被打，刚好，去找尚清华的时候，又听到尚清华说，不去约会，实际上，这个约会，是乔青莲试探尚清华会不会去水边的约会，但是，杜云虎却只听了一半，认为是尚清华故意找人打的他，因此怀恨在心，找人破坏尚清华的中考。
  乔青莲因为胡巧玉紧张上厕所躲过了一劫。
  晚上，乔青莲试探尚清华，得知杜云虎是听到尚清华和胡中惠的谈话才因爱生恨，才想要毁掉尚清华。
  乔青莲找了胡飞、尚德忠和侉子，说明情况，又找人将杜云虎诳出宾馆，将杜云虎在小巷子暴打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这以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尚清华被一中破格录取。
  尚清华听完，心里起伏不定。
  想到自己最初那么卑微地乞求一中的老师录取她，那么真心诚意地感谢乔青莲，原来，这一切都是乔青莲主导的，那么，她那么坚定地求相宜市一中的老师带上她，后来，为了她又放弃相宜市一中，这都是因为她要为自己的做错的事负责，而不是为了报答母亲对曾照翠的照顾，不是为了所谓的姐妹情深。
  想到那个时候的低声下气，那个时候的彻夜不眠、那个时候的家人的嫌弃和担忧，尚清华就心意难平。
  胡巧玉笑着拍手道：“呀，不管怎么说，最后的结局是完美的。尚清华即使考不上清华，那最差也是一个浙大和复旦大学或者中科大，哪一个不比中专强呢？你还要感谢人家乔青莲呢！”
  乔青莲拼命向胡巧玉使眼色，可头脑简单的胡巧玉就是领会不了。
  这个时候，说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高傲的尚清华，从高高的云端被打落凡尘，依靠乔青莲才上了一中，本来是抱着对乔青莲感恩戴德的心情，现在，却发现，她的一切苦难却是乔青莲造成的，这下，当初她有多卑微，这个时候就有多恨乔青莲，她可不管什么结果，她只知道，她那个时候的卑微和屈辱。
  现在，胡巧玉却让她感谢乔青莲，尚清华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感谢她什么呢？感谢她让我依靠她的施舍上了一中，然后，又考上大学吗？”
  尚德忠也火了：“尚清华，你讲不讲道理？莲莲也是为了你好。她之所以不告诉你，还不是怕影响你的中考？”
  尚清华反唇相讥：“怕影响我？她的话在你心中就是圣旨吗？还劳烦你天天帮我盯着杜云虎，你怎么没有受影响？还有，她苦心策划，她怎么没有受影响？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受影响？”
  侉子大声道：“尚清华，你发什么脾气？莲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到现在，你难道还不知道杜云虎是什么人吗？”
  说着，他悄悄看了一眼罗静姝。
  罗静姝惭愧地低下头：原来，杜云虎还暗地里喜欢过尚清华。
  他却说，她罗静姝是他唯一喜欢过的女生，也会是这一辈子唯一喜欢的女生。
  尚清华火气冲天，怒道：“就是你们聪明，我笨，我糊涂，我连人的好坏都有分不清。你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笨。”
  侉子嘴角浮起嘲讽，说：“难道不是吗？那个时候，你对杜云虎的殷勤不是很享受吗？如果不是莲莲，你不就要上当吗？”
  尚清华被揭了短处，顿时恼羞成怒：“莲莲、莲莲，一个个叫得多亲热啊，她的话就是天，她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去做，她叫你们杀人放火你们都去做。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她就是在利用你们，你们简直就是她的一条哈巴狗。”
  侉子冲上前，说：“尚清华，你嘴里放干净点。”
  乔青莲喊道：“侉哥！别冲动！”
  尚德忠一把扯过侉子，说：“你在干什么？站过去！”
  尚德忠平静地走到尚清华的面前，说：“尚清华，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尚清华含泪指着侉子说：“是他先侮辱我的人格！”
  尚德忠说：“虽然有口不择言这个说法，但是，却也让人知道你内心的真实的想法。你骂我们是狗是吗？好，我承认我们是狗，但是，我们是知恩图报的狗，狗，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忠心耿耿。
  “莲莲从小到大，处处为别人着想，为我交了罚款，挽救了我的学业，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侉子，让他们兄弟大冬天的不再受冻挨饿，为了侉子的学费又想尽一切办法。这样的恩情，如果不报，那还算人吗？打架，打架算什么？我为她打了两次架，其中一次，还是为你出气。杀人，莲莲不是那将我们置于不义的人。她做什么都有分寸。”
  尚清华越发反感：“是，她什么都好，就是我不好，我一无是处。”
  尚德忠冷冷说道：“你好不好，不由我评价，公道自在人心。作为人，感恩是最起码的必备的品质。”
  尚清华怒道：“你不要含沙射影！你就明说，说我不配做人！”
  尚德忠说：“我什么也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尚清华怒：“你——”
  乔清泉站了起来，平静说：“大家都不要说了！”
  话语很平静，然后人们听来，这声音仿佛有种威力，让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静静地等着乔清泉说话。
  乔清泉冷冷地说：“莲莲，你真的做错了！”
  乔青莲低头，说：“我知道，哥哥，我真的错了。”
  乔清泉说：“不管怎么说，那是尚清华的人生，她谈恋爱也好，她受骗也罢，她考试受影响也好，她辜负了母亲的期望也罢，那都是她自己该经历的，你不该插手。你急于想报姨妈对母亲的照拂之恩，所以，不想让她唯一的希望落空，结果，你左右了别人的人生。这对别人也是一种侮辱！”
  乔青莲说：“我明白。”
  乔清泉说：“你想没想过，如果，没有你的插手，她经历了她该经历的一切，或许，人家的人生也未必不精彩！”
  是啊，尚清华的人生确实很精彩，她照样考上了清华。
  也许，前世，事情可以有另外一种可能。
  没有我的插手，说不定尚清华还真的和杜云虎谈了恋爱，那么，成绩有可能受了影响，不过，尚清华毕竟是尚清华，虽然成绩受了影响，没有考上中专学校，但是，考上一中还是松松的事。
  所以，她是正正当当地考进了一中，而杜云虎进了二中。
  经过此事，尚清华看清了杜云虎的为人，再加上隔了两地，接触少了，尚清华也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所以，就断了和杜云虎的往来，因而，她在高中三年发奋努力，一举夺得相宜市高考冠军，顺利上了清华。
  或许，前世就是这样的。
  所以，我是多此一举了吗？
  可是，我亲眼看到，难道能任由事态发展吗？
  不，不能！如果这么冷静的话，我就对不起姨妈曾照兰，她对母亲曾照翠有再造之恩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幺女落入渣男之手呢！
  回答是，不能！再来一次，我还是要管！这才对得起曾照兰姨妈。
  当然，哥哥乔清泉说得也有道理，他受到的是西方教育，强调的是人的个体的自由。
  我明白他的思想。
  尚清华感激地看了乔清泉一眼，将眼里的泪生生地憋了回去。
  大家都沉默了。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过了一会儿，尚清华站了起来，说：“我想回家了。你们玩吧。”
  胡飞连忙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侉子看了尚清华一眼，赌气似地说：“那我们都回去吧。”
  胡巧玉急道：“那怎么行呢？我爸爸妈妈准备的是两顿的饭菜，夏天，菜容易坏，你们不在这里吃怎么行？倒了多浪费啊。”
  尚德忠说：“那这样吧。胡飞，你送尚清华回去，送到家了你再回来。我们都不能走。既然人家是准备好的，大家走了算怎么回事，你叫人家父母怎么想？”
  胡飞说：“好，只是，到时候再看，我不来你们也别等我。”
  胡巧玉看尚清华真的要走了，赶紧过来将尚清华拉到远远的一棵树荫下，一边劝道：“尚清华，你别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谁对谁错还有什么用呢？”
  尚清华抹着泪说：“对不起，胡巧玉，我心里很难受，我想回家。”
  罗静姝看了看乔青莲，乔青莲对她默默点了点头。
  罗静姝明白了乔青莲的意思。这里，只有胡巧玉和她两个人是局外人，她们两个劝尚清华是最合适的人选，那样，尚清华才不会反感。
  罗静姝搬了两个椅子过来，递给胡巧玉和尚清华，说：“坐下说吧。”
  说着，自己又去搬了一个凳子，对着尚清华坐了下来。
  罗静姝看着尚清华，幽幽说了一句：“尚清华，你知道我很嫉妒你吗？”
  尚清华很诧异，问道：“嫉妒我什么？”
  罗静姝说：“嫉妒乔青莲把你当成真姐妹，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
  尚清华更诧异，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罗静姝说：“我和杜云虎谈恋爱的事大家都知道。虽然，最后被老师捂了下来，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杜云虎在初中想追你乔青莲就能看得出来，同样，杜云虎屡屡对我献殷勤，乔青莲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干涉了你，却并没有干涉我。那是为什么？”
  尚清华赌气道：“我不稀罕她好心！”
  罗静姝说：“你可以这样想，但是我却不这样想。乔青莲这么聪明的人，用李老师的话说，她的心智比她那个三十多的人都要成熟。她不可能不知道，一旦你知道真相，有可能会翻脸。
  “可是，她为什么冒着被你指责冒着你会翻脸的危险管这事呢？原因只有一个，她把你当真姐妹，不忍看你落入危险之中。而我，她没有去管，因为，她可能知道，女人一旦陷入恋爱之中，别人的话是根本就听不进去的。所以，她在最后才出手相救。她央求李老师给我一个机会，给李老师出主意，让我看清杜云虎的真相，让我自己从恋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现在，同样是被她救，我一辈子都会感恩戴德，而你，却把她当仇人。为什么，因为你没有经历过那种骗局，所以，你总觉得，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糟糕，我不会上当，我不会受骗。我告诉你，这还真说不准。你知道吗，杜云虎已经约我——，而我，也已经答应了。如果不是期中考试失利，此事爆发，有可能我就会——”
  胡巧玉和尚清华都惊讶地看着罗静姝。
  罗静姝说：“我现在说出来，也不怕你们会笑话我。陷入恋爱中的女子都是弱智的，分不清好坏。”
  尚清华问：“你和杜云虎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不太清楚。”
  罗静姝问：“乔青莲和你关系那么好，她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事？”
  尚清华摇摇头：“她从来不和我说另外朋友的私事。”
  胡巧玉说：“对咯。乔青莲的原则是，朋友私事，除非朋友本人亲自对别人说，否则，她是不会说的。”
  罗静姝说：“那我就和你们说说我和杜云虎的事。”
  听完罗静姝和杜云虎的爱情故事，尚清华沉默了。
  说真话，当时，她对杜云虎确实有一点好感，只是，她还疑惑，杜云虎从来没有向她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