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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岳母兴师问罪

  阿斯兰在行军路上已听闻关于这五人诸多传言,雪狼族的士兵更是将他们形容的惊天动地,力量犹若鬼神,个个谈之色变。
  若非见识过伊浵的能力,他定觉得夸张,但现在,他相信这种奇人真实存在,在战场上从未吃过败仗的他,也不得不因此而谨小慎微。
  “师父,皇甫乐荻想借这五个人称霸天下?”
  “不,这五人都是穆项忠为她驯化的,所以,皇甫乐荻只要有一个穆项忠,就能称霸天下。”
  阿斯兰听出灵铸老怪口气中难言的酸涩,忍不住打趣,“两军交战多时,师父就不曾与皇甫乐荻面对面地一诉旧情么?”
  灵铸老怪顿时怒颜涨红,“你这臭小子不去收拾战场,还有心思打趣为师?”
  阿斯兰有恃无恐地不羁一笑,“看在您老人家痴情暗恋多年,徒儿一定会给您和皇甫乐荻一次相对谈心的好机会,而且,徒儿已经有了对付穆项忠阵法的好法子。”
  灵铸老怪看怪物似地盯着他,愕然无语。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那个阵法他考虑了十几天都找不出破解之法,这小子看了一个时辰就摸到了头绪?这绝不可能!
  夜凄冷,山风如刀,浓重的血腥之气弥漫山林,仍未散尽。
  天凌国军营东侧地一株百年老树的树冠上,阿斯兰如神出鬼没的豹子,静谧隐匿,绿眸杀气清寒,待中军大帐的灯熄灭之后,他轻抬了一下手,无声命令进攻。
  行动神速的狼人个个黑衣裹身,闪电般蹿出漆黑的山林,分左右中三路,直冲向天凌国大营。
  沉重的乌云压住夜空浩瀚星海,杀气蔓延无声……
  研看军书直至鱼肚白的灵铸老怪,日上三竿时分,仍在自己的营帐内呼呼大睡,忽然帐外一阵争吵,将浅眠的他惊醒。军营内,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
  “阿斯兰,是谁在外面?”
  阿斯兰在帐外大叫,“师父,天凌女王驾到!她可是指名道姓,要找您老人家叙叙旧谈谈情,徒儿拦都拦不住呢!”
  灵铸老怪怒斥,“昨儿打了败仗,你还敢拿为师开玩笑?”
  “徒儿没有开玩笑,不信您老人家出来瞧一瞧,女王陛下可真是风姿绰约,风韵绝艳,风华绝代,徒儿这晚辈看了都心动呢!”
  这臭小子,越说越不像话。不过,昨天阿斯兰倒是说过,要给他一次和皇甫乐荻见面的机会,难道……
  灵铸老怪就像是上了鱼钩的鲤鱼,心里一阵挣扎,终于还是气急败坏地起身,披上袍子,借轻功飞上轮椅,怒火横冲地掀了帐帘,却顿时呆如木鸡。
  入眼的确是皇甫乐荻那张浓妆绝艳的鹅蛋脸,扇形的发髻高绾,由细碎的珍珠小簪点缀,看似简约,却并不简单。
  立领地金黄色华美披风剪裁修身,曳地的边缘如巨大的花瓣,如此罩在身上,衬托得她雍容典雅,威严典雅,叫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震慑心魂的美。
  皇甫乐荻一见他,脸上神情反而恹恹的,只瞥了他一眼,便转开视线,冷绷着脸白了眼阿斯兰,口气恶劣地说道,“朕此来,只有一句话!”
  这别人欠了她几万两银子的口气,叫其他人听着来气,偏偏却是灵铸老怪心头最爱。
  “乐荻……你近来可好?”
  阿斯兰挑眉瞥了眼他天下无敌的师父,平日像一头高贵的狮子,怎么一见了皇甫乐荻活像是见了猫的老鼠?!
  恐怕他老人家犯了糊涂,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人家皇甫乐荻是来算账的,可不是来找他谈情说爱的。
  这倒也不怪灵铸老怪口气讨好。一别经年,他无数次想象与皇甫乐荻再次相遇的情景,或相思泪流,互诉衷肠,或如老友重逢,侃侃而谈,或痴情相对,无语凝噎……如今真的相见,却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情景。
  他衣衫凌乱,晨起颓然,尚未洗漱,而且心底千疮百孔,相思已久。如此被突然袭击,更是激动地手足无措,脑子里半晌空空,寻不到一句合适的话。“你近来可好”,是他唯一能想起的最合适的一句问候。
  皇甫乐荻却依旧盛气凌人,不但眸中无半分温度,更无半分情愫,也不与他客气,“朕倒是没想到,灵铸老怪威名远播,义盖云天,在战场上吃了败仗,竟然动用些下三滥的卑劣手段,夜袭我天凌国大营!”
  “夜袭?”灵铸老怪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阿斯兰的破阵之策?如此简单,如此直接,如此给天凌国一击重创,还引来了皇甫乐荻,真是妙呀,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他的疑惑并没有让皇甫乐荻消气,“装疯卖傻掩盖不了卑劣的事实,趁夜暗杀朕五千精锐,还烧了朕的粮草,想要这样让朕一败涂地,你想得太简单了。”
  阿斯兰实在看不惯这女人欺负他最为尊崇的师父,轻咳了两声,唇角扬起三分邪笑,“皇甫乐荻,夜袭之事师父并不知情,他老人家向来光明磊落,就算吃败仗,也不肯借用非常手段。只有我阿斯兰,才喜欢用诡诈之计,因为,我向来不喜欢坐以待毙。”
  皇甫乐荻阴冷斥道,“小子,别忘了,朕是你岳母!你敢用这种手段,朕也不会与你讲什么道义情面,朕会十倍奉还!”
  阿斯兰嘲讽大笑,“哈哈哈……岳母?皇甫乐荻,你的脸皮当真比我雪狼族的城墙还厚!”
  “你……”皇甫乐荻恼羞怒极,“你敢辱骂朕?”
  “我从不辱骂女人,刚才所言,不过是事实而已。”阿斯兰客客气气地优雅略一颔首,“我家伊浵如今冠夫姓,成了雪狼族的女王,已经和你与穆项忠断绝了关系,就算我承认您是岳母,伊浵恐怕也不承认您是她的母亲。”
  “你说什么?”皇甫乐荻失控上前,揪住阿斯兰的胸襟,“你这该死的狼人,竟然让我女儿做狼王?你是怎么想的?雪狼族所有人都拿她当妖孽,你是想害死她吗?她是我天凌国的储君!”
  阿斯兰抬手一挡,挥开她的手,“伊浵是我的女人,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可她是我女儿!是我天凌国唯一的储君!”
  “你利用她诱捕我和花暝司,差点害死她,还让穆项忠一掌把她打成了傻子!你利用她夺取血族与雪狼族,你让服用了假死药的她,虚弱地躺在血族王面前,丝毫不担心她会被血族王击碎,哼哼……你做过这许多伤害她的事之后,还有脸说她是你的女儿?”
  皇甫乐荻无暇去反思己过,她心虚地咆哮,“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将来能一帆风顺!”
  “荒谬!不过是为一己私仇,把伊浵当成是投石问路的牺牲品罢了。”
  皇甫乐荻怒火狂烈,咬牙切齿,半晌寻不到一句话驳斥。不错,她的确利用了伊浵,那又如何?身为天凌国的公主,天凌国唯一的储君,她有责任和义务帮天凌国复仇!
  “祺尔钦,你最好把伊浵还来,否则,朕定让你身首异处,把你的雪狼族捻成灰烬!”
  “让你失望了,伊浵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你休想再见到她!”
  “你……”皇甫乐荻掌中强大的真气汇聚。
  阿斯兰也不示弱,双手骨骼诡变,真气凝聚每一根狰狞的长指,戒备她出手。
  灵铸老怪从旁担心不已,看皇甫乐荻这狰狞的样子,撕碎阿斯兰的心都有了。
  “乐荻,你消消气,你女儿很好!她现在很幸福。”
  皇甫乐荻懒得理会她,“灵铸老怪,你给我闭嘴!”
  “你女儿有了身孕,阿斯兰不想委屈了她,封她为雪狼皇后,他担心自己战死沙场,将来她与孩子受委屈,才立下遗嘱让她做雪狼族的女王,坐拥皇权。”
  “哼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皇甫乐荻虽然如此说,却冷哼收起真气,“咱们走着瞧,祺尔钦,我定成全你的心愿,让你战死沙场。”
  阿斯兰冷冷一笑,“好啊,我拭目以待。”
  见皇甫乐荻这就要走,灵铸老怪忙开口,“乐荻,这么快就走了?你长途跋涉的赶来,连杯茶都没有喝呢。”说话间,他转动轮椅,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皇甫乐荻仍是冷如冰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用真气驱动轮椅,地上石块不平,磕磕绊绊,跟得有些吃力。
  “灵铸老怪,你不要再跟着我!”被一个坐着轮椅的瘸子紧追不舍,实在难看。
  灵珠老怪堆上笑,劝道,“乐荻,你不要与阿斯兰一般见识,他自幼就调皮。”
  “……”自幼调皮,长大了就可以与她对阵沙场,卑鄙地夜袭斩杀她五千精锐将士?这是什么烂借口?
  “还记得以前你和我在一起时,最喜欢听我说起他的事,你那时虽然不曾见过年幼的阿斯兰,却曾慈爱感慨,若是他能与你的女儿在一起,不知有多好。”
  “……”她的确有过这样的感慨,那也是因为她当时思念远在五凤王朝的宝贝女儿,随口一言罢了。
  “你看,现在他们在一起,不是正应了你当时的心愿吗?”
  “……”她脚步微顿,继而走得更快。
  “乐荻,我们没有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遗憾,就不要难为他们了,天凌国与雪狼族和平共处了这些年不是很好么?!”
  “……”她压根儿就不想和平共处。一山不能容二虎,雪狼族是天凌国最大的威胁和仇敌。
  “你有空了就来探望我,我有空了也可以去看你,我们就算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呀。”
  在跨出雪狼族军营大门的一刻,皇甫乐荻脸上笑颜如初绽的昙花,倾城倾国,“项忠,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她雍容华美的倩影小跑而去,翩然迎向那个正立在华车旁的蓝袍身影。
  “我担心你。”穆项忠笑得比天空的暖阳还温雅和煦,他亲昵拉住皇甫乐荻的手,紧张打量着她,关切地嗔怒道,“两国交战,兵不厌诈,雪狼族夜袭已是事实,你又何必亲自跑来追究?”
  皇甫乐荻气愤难平,“你的心血都被祺尔钦毁掉了,我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来骂他一顿不可!”
  穆项忠无奈失笑,如疼宠没有长大的孩子,在她额头轻吻了一记,“你呀,总是这样冲动,还好那小子没有对你不利。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行事。”
  皇甫乐荻笑颜嫣红,沉醉于他的关爱,唇角抑制不住甜蜜上扬。
  灵铸老怪眼巴巴地看着皇甫乐荻凌人的气势消失,小鸟依人似地依进穆项忠怀里,满腔相思堵压在心口,半张着嘴,心痛如刀绞,肝肠寸寸碎断。
  耳闻他们恩爱甜蜜,心里已不是滋味儿,亲眼见到,更是血淋淋的冲击。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她心里并不曾有他。那又如何呢,他还是忍不住喜欢这个性情直爽刚烈的女子。
  皇甫乐荻自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过来,倒是穆项忠温文尔雅地对灵铸老怪客气颔首,“灵铸老怪,不必远送,请回吧。”
  这便是穆项忠了,不管战场上厮杀地如何凶残,他待人接物仍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滴水不漏。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匹配身为女王的皇甫乐荻。
  灵铸老怪这才回过神来,黯然从那抹惊艳的倩影移开视线,低哑地勉强开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穆项忠说完,小心搀着爱妻的手上了华车,扬长而去。
  空阔的路,被葱郁的林木阻隔,看不出延伸到何处,马车辘辘,声响渐去渐远,再也捕捉不到。
  灵铸老怪呆望着山路,石雕似地一动不动。她终于还是再次走了,这次,却是彻彻底底地走出了他的生命,仿佛不曾出现过。
  阿斯兰凝望着他落寞孤寂的背影,终是不忍他如此沉溺悲痛,上前去帮他转动轮椅,推着他返回军营。
  “师父,别难过了,皇甫乐荻那种女人真的不好伺候,您若是让她做我的师母,我恐怕会大逆不道,背叛师门。”
  鲜少会笑的灵铸老怪,却被他的话逗笑,“你小子,总是能拿为师寻开心。”
  “徒儿来时带了几坛好酒,特意孝敬师父的,破了穆项忠的阵法,将士们也都开心呢,咱们好好庆贺一番可好?”
  “当然好。虽然你剑走偏锋,却还是赢了穆项忠,为师替你高兴。”
  师徒俩正要进入帐内,银影却策马进来军营。
  有护卫忙上前帮他牵马,银影下马便奔至阿斯兰近前,单膝跪下复命。
  “陛下,末将带来了承恪亲王的亲笔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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