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喜马拉雅
尼泊尔北方的边境。隆隆的炮声不断地从前线传来。战争开始已经五天了。
五天前中国人的外交部正式对尼泊尔宣战，然后他们的驻藏兵团当天就对尼泊尔发起了炮击。之后又出动了飞艇进行大规模的空袭，开火的第三天中国人的军队涌入了尼泊尔境内。
驻藏兵团是中国国防军中实力最微弱的一个军团，在这里没有120mm以上的重型火炮，没有太过的钢铁洪流，甚至连重机枪、轻机枪的配比率都比他们的友军降低了一个档次，一切都因为这片高原艰难的交通环境。
但是这样的武备对比尼泊尔这个小国，那也是泰山压顶样儿的优势。火力上绝对的占优，后者的武备比较起国防军来就是抗日时的八路对蝗军！
作为尼泊尔的老大，英国人在接到中国对尼泊尔宣战的消息后，急忙调集了大批的军需物资运往尼泊尔，但这需要时间。为了给尼泊尔信心，印度的英国殖民政府抽掉了上百名军官紧急输往了尼泊尔。
整个尼泊尔王国的军队也只有五万人不到，上百名英国军官已经能够将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大部分的尼泊尔军队眼中了。虽然对于这些军官中的很多人来说，尼泊尔是一块完全陌生的土地，在这里他们连独立生存都困难，如果丢失了自己的翻译。
布鲁克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甚至会说几句中文，但是对于尼泊尔语，纵然这东西是属于印度语一系的，可整个印度的上层人士都在说英文。
到哪里去找自己的17团二营呢？布鲁克斯一头雾水。他从指挥部里拿到的只是一纸命令，可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方位指示。
正在这时，他的那个身材矮小的翻译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正跑着向他来，急忙叫了一声：“嘿！”但愿上帝保佑，翻译能找到17团二营的位置。
翻译跑到布鲁克斯的面前，打了一个敬礼：“中尉！”他已经找到地方了。看着大口喘气的翻译一脸的笑，今天布鲁克斯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笑。
布鲁克斯跟随者翻译步行了十几分钟找到了17团二营的驻地，整体气氛还是很轻松地，因为中国人有前线的尼泊尔军队在抵挡，他们这里最多算是预备役。
再说了，战争、死亡，对于性格彪悍的尼泊尔人来说也不是多么令人畏惧的事情。在战争期间他们的薪水是平常的两倍，上了战场更是再增加一倍，三倍的薪水完全可以让这些尼泊尔人无所畏惧！
所以整个英国顾问团的人都十分无语，这群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下的人，完全能用‘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来形容。
中国人，这可是大英帝国最恐惧的敌人。特别是陆地上！他们比德国人的威慑力都要大。
“不知道这些尼泊尔人上了战场后，是否还会有这么轻松的心态了！”但不管布鲁克斯内心是否腹诽不已，对于部队的气氛他感觉还是很好地。轻松些也好，总比战战兢兢，一副随时要散架的队伍好领导。
二营的长官马达夫.库马尔用一种十分谦卑恭敬的态度欢迎布鲁克斯的到来。“中尉先生，欢迎你的到来。”马达夫.库马尔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这让布鲁克斯心中的喜悦大大增加。“布鲁克斯向你致敬，少校先生。”布鲁克斯感觉自己的运气也并不那么的糟糕。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对于两天后尼泊尔军要遭遇的悲惨景象毫无帮助，更不会知道自己在1911年的生活只剩下两天的好日子了。
……
两天后。国防军的脚步没有停下，17团被拉上了阵地。
“轰轰轰……”炮弹爆鸣，大地震动。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乎一刻也不停歇。布鲁克斯简直要疯了！
在这场无关乎正义或者非正义的战争中，尼泊尔士兵的确表现出来了他们不惧死亡的勇敢。二营在进入战争两个小时的战斗中，已经减员高达30%，这个足以让部队崩溃的数字，全营只剩下了三百六十一个人还能战斗。但是尼泊尔人依旧在默默地承受，没有慌乱，没有叫喊。二营士兵的作战意志依旧很坚定，巨大的伤亡似乎丝毫不影响到他们昂扬的斗志。
很短的时间里，布鲁克斯熟悉了二营营部中的大部分人。
尼帕尔上尉，一个连军事地图都不会看的副营长；拉姆.巴兰中尉，一个勇敢的连长；亚达夫上尉，一个火力点都不会布置的连长，但他也一样勇敢。玩肉搏的话，整个二营没有能够战胜他的人，他的那把弯刀曾经收割过两头野豹的生命；普拉昌达少尉，这是整个二营中头脑最聪明的人，也是营部的参谋官！
那么，看出来二营的问题了么？整个军官阶层，军事素养严重低下，他们有的只是匹夫之勇！
可是，勇敢不能代替枪炮，也抵挡不了枪炮！
这些头戴布帽的尼泊尔士兵有着一往无前的爱国激情，不管拉纳家族在尼泊尔的统治得不得人心，中国人现在的形象无疑是侵略者。所有的尼泊尔士兵都有着积极的抵抗态度，就像当年他们抵抗英军一样。
“少校，敌人很快就会发动更大规模攻击。”布鲁克斯没有任何的寒暄，直接向营长马达夫.库马尔说道：“弹药方面我们刚刚得到了补给，但是人员却严重不足，一旦敌人发起攻击的话，我担心我们难以有足够的兵力进行防御。”
“所以，我们需要支援！”
“中尉先生，这不是一个大英帝国军官应该说的话。”马达夫.库马尔表情严肃的拒绝了他，语气是从所未有的严厉，要知道雇佣军出身的马达夫.库马尔对于英国人可不是一般的尊重，那是尊重加敬畏：“这是懦弱，中尉。你这样的话会在战前动摇军心的。”
“是的，少校，我也认为这样的话在这个时候说并不十分适合。但我必须要把目前恶劣的情况向您汇报。”布鲁克斯是个固执的人，也是个害怕死亡的人，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我认为必须向团部请求增援，起码得先把我们损失的人补足。”二营只剩下了三百六十人，中国人再打过来的时候，这点人根本守不住一道二百七十米长的防线。
“布鲁克斯先生，二营没有什么增援。”脑袋上裹着纱布的副营长尼帕尔上尉神态中满是鄙视：“只有我们自己。要是胆怯的人，可以离开我们的队伍。”在尼帕尔眼中，这个军事顾问纯粹就是怕死！什么人手不足，兵力不够，全部都是借口。
被尼帕尔的眼光扫中，布鲁克斯像是什么秘密都暴露出大庭广众之下了一样，内心中的羞耻在一瞬间化作了巨大的恼怒，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皮涨的通红：“您不可以如此侮辱我，上尉。大英帝国的军人时刻愿意为自己的祖国献身，但是每一个大英帝国士兵的性命都是无价之宝，是不可以被盲目牺牲的。我相信这一点同样能够用在尼泊尔军队身上。”
“任何盲目的牺牲都是愚蠢的，而不是勇敢！”
“如果我的话说错了，我将向你道歉。”尼帕尔是个粗人，听到翻译的话后，立刻高看了布鲁克斯一眼，眼神中虽然还有些犹疑，但也有几分将布鲁克斯的话当做真的了。马达夫.库马尔却不一样，他在大英帝国的廓尔喀营中当了多年的雇佣兵，很清楚大英帝国的陆军是一个怎么样的军队，如果论勇气，他自认尼泊尔军队会完爆那些英国人。所以布鲁克斯说的是假话，这是他为掩饰自己的怯懦而找的借口。可是马达夫.库马尔不能把这一切揭穿，这对他本身，对现在的战事都没有一点好处。所以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布鲁克斯说：“中尉，你说的很对。但是我们没有援兵了。在战斗之前，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
说完，他把营部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兄弟们，士兵们，今天是我们营上战场的第一天，也可能是我们营在这个战场上的最后一天。中国人的下一次进攻会更凶猛，他们可以随时把我们整个营都碾成粉齑。但是我们依旧要牢牢地站在这里，不退缩，不胆怯。
这里是我们的国土，是我们民族世世代代生存的土地，是我们的尊严和荣耀。我们不可以退缩！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营部的所有人都将随时进入战场，我将带领你们与战壕里的士兵们一起奋战。如果我死在了敌人的手里，那么将由尼帕尔上尉接管指挥，然后是一连的拉姆.巴兰中尉，是二连的亚达夫上尉……”
“我们所有的人，营部也好，外面的战士们也好，所有的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我们没有援兵，我们有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力量。鼓起必胜的勇气，抱着必死的信念，全部都勇敢的战斗吧。为了尼泊尔，为了我们的家！”
“为了尼泊尔，为了我们的家！”整个营部的人，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出了整齐而响亮的回答。
“为了尼泊尔，为了我们的家！”慢慢的，星火燎原，终成大势，整个尼泊尔军前线都在响亮着这句十分提气的口号声。
对面的国防军当然有听到。
驻藏兵团88整编师一部，第九机械化步兵大队，副大队长朱代珍听了翻译的翻译后，很不屑的呸了一口。中国军队是十分崇尚勇武精神的，但中国军队的勇武是建立在强大的武备建设之上的不惧牺牲，对于装备严重落后的尼泊尔军队，在朱代珍看来，尼泊尔复杂的地势才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依靠地理优势打游击战和小规模接战，眼下这种大兵团正面作战，是纯粹的败笔！
白瞎了这群性格勇敢的尼泊尔人了。
“轰轰轰……”炮击再度开始，这是驻藏兵团即将发起新一轮进攻的前兆。
十五分钟后，炮击向尼泊尔人的阵地深处延伸，然后轰鸣的机器声音在对面响起来。二十多辆坦克和十多辆装甲车轰隆隆的向着尼泊尔人的一线阵地压来，他们的背后是大批的驻藏兵团士兵。
尼泊尔人手中根本没有足够多的的反坦克武器。国防军的大炮也让尼泊尔人的火力，尤其是前线的火力，削弱到了极点。当几十辆装甲坦克轰隆隆开过来的时候，尼泊尔人那什么去抵抗他们？他们有的只是人命和炸药包！
“哒哒哒……哒哒哒……”
机关枪的火舌中，弹雨扑面而来。
“轰！轰！”
火炮的轰鸣声中，一颗又一颗的炮弹带着啸叫落在地面，爆炸声震耳欲聋，弹片四下横飞，不断有人在弹雨与弹片交织而成的火网中倒下去，一些人当场就死了，另一些垂死的人发出凄惨的嚎叫，撞击的所有人的神经。
再坚韧的尼泊尔人在纯粹的屠杀面前，在一次次的‘团灭’面前，也不可能再士气鼎沸。
不过下一波敢死队还是冲了出来。
朱代珍从装甲车中钻了出来，仔细观察了下，他对车内喊道：“小王，帮我压制住对面火力！老雷，**瞄准一些！”翻身跳下装甲车，对后头的士兵喊道：“快，手榴弹，你们几个都把手榴弹准备好！”根本没时间做多余的解释，朱代珍大声的说着：“弟兄们——”
“拉开导火索，三秒延时，我数到三就一齐扔出去！”
朱代珍手中握着一颗25年式长柄手榴弹，“拉导火索！”话音落下，导火索被拉了出来。
“一--二--三--扔！”
手榴弹被扔了出去，‘轰--轰’的爆炸声中，一片硝烟弥漫，当中还传来了尼泊尔人的惨呼，很明显他们的敢死队在这波二三十颗手榴弹的爆炸下没能幸免。
就在这一瞬间，朱代珍又有了新动作，他接着硝烟与尘土遮蔽对面视线的机会，一扯身边的两个轻机枪手，三个人冲进了硝烟之中。
清脆的枪声随之响了起来……